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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7-24
進耳朵裡，莫芷的身體猛地一顫，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耳根瞬間傳遍全身。她想起了剛才自己在他唇下是如何失控的，臉頰瞬間燙得能煎雞蛋。
“流氓！”她捶了他一下，力道卻輕飄飄的，更像是調情。
楊帆低聲笑著，胸腔的震動透過緊貼的身體傳給她，讓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她又安靜了下來。
“楊帆，”她輕聲說，“我今年二十五了。”
“我知道。”
“比你大七歲。”
“我知道。”
“我一個人住，沒什麼朋友，每天就對著電腦，跟一堆虛擬的資料打交道。有時候忙起來，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我覺得自己……快要發黴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我有時候會想，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我？我是不是這輩子就要這樣一個人過下去了？”
楊帆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手臂，將她更緊地抱在懷裡。他能感覺到她內心的那份孤獨和不安。作為一個在網路世界裡的UP主，她在現實生活中，卻可能比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要孤獨。那些螢幕前的追捧和讚美，終究是虛幻的泡沫，無法填補現實生活中的空虛。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隨便？”莫芷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悶悶地傳來，“第一次見面就……就跟你上床。”
“不覺得。”楊帆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撫道，“你只是比別人更勇敢，更遵從自己的內心。喜歡就是喜歡，想要就是想要，這沒什麼不對。”
“謝謝你。”莫芷在他懷裡蹭了蹭，“謝謝你沒有看輕我。”
“為什麼要看輕你？”楊帆捏了捏她的臉，“你靠自己的努力生活，活得坦坦蕩蕩，比很多人都強多了。”她獨立、清醒，甚至有些尖銳。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會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拿。哪怕她的內心深處藏著脆弱和不安，但她展現出來的，永遠是那個大大咧咧、無所畏懼的“板兒爺”。
這種特質，讓他覺得既新奇，又欣賞。
“那你呢？”莫芷仰起頭，好奇地打量著他，“你這麼帥，學習又好，身邊肯定不缺女孩子吧？說，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追你？”
楊帆的心裡咯噔一下。他想到了林曉母女；想到了李薇和她母親趙梅那荒唐而刺激的關係；……他的生活，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但他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一笑：“還行吧。”
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顯然不能讓莫芷滿意。
“還行吧是什麼意思？有還是沒有啊？”她追問道，眼睛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有沒有談戀愛？你的小女朋友要是知道你大半夜的跑到一個老阿姨家裡來，會不會氣得跟你分手？”
“我沒有女朋友。”楊帆回答得很乾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沒有“女朋友”。他和那些女人的關係，都不能用這個單純的詞彙來定義。
聽到這個答案，莫芷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真的？”
“真的。”
“我不信，”她故意板起臉，“你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是不是騙我的？”
“信不信由你。”楊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越是這樣，莫芷心裡反而越是竊喜。她整個人都幾乎要掛在楊帆身上，兩條纖細的腿交疊著，有意無意地磨蹭著他的大腿。
“切，嘴硬。”她輕哼一聲，指尖在他的胸膛上畫著圈，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意，“你不承認也沒用，快跟姐姐說說，到底傷了多少純情少女的心？”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幾分試探，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真正的好奇。
楊帆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身上作亂，眼神卻深邃得像一潭古井，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抓住了她那隻不老實的手，輕輕一拉，讓她整個人更緊密地貼向自己。
“比起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貼在她的耳邊，氣息溫熱，“我好像對你的過去更感興趣。”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將主動權奪了回來。
莫芷臉上的嬉笑表情僵硬了一瞬。那是一種非常細微的變化，就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漣漪一閃即逝，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她很快恢復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聳了聳肩，語氣裡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無所謂：“我啊？我的過去有什麼好說的，無聊透頂了。不就是……原生家庭不幸，遇人不淑，電視劇裡演爛了的八點檔劇情唄。”
她嘴上說得輕巧，但楊帆能感覺到，當她說出這幾個詞的時候，她抓著自己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
“原生家庭不幸？”楊帆沒有放過這個細節，他順著她的話頭，輕聲重複了一遍。
這個詞彷彿是一個開關，打開了莫芷塵封已久的某個匣子。她沉默了幾秒鐘，那雙總是帶著光的眼睛，此刻也黯淡了下去。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裡沒有了剛才的活潑，變得有些平，有些遠，“我爸媽啊，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具體多小呢？小到我對他們倆還在一起的記憶，都得靠我媽後來給我看的照片去腦補。”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沒什麼笑意的笑容，更像是一種自嘲。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像你的人生劇本，開場就是殘缺的。別人家的孩子放學了有爸媽接，週末了一家人出去玩。我呢，就像個皮球，被我爸我媽踢來踢去。這個星期在爸爸和後媽家，下個星期去媽媽和後爸家。他們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而我，永遠是那個多餘的存在。”
她靠在楊帆的懷裡，聲音很輕，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所以我很小就學會了看人臉色，學會了怎麼討好別人，也學會了……不要對任何人抱有期待。因為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只有靠自己，才最踏實。”
楊帆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臂將她圈得更緊了一些。他能想象一個小女孩，在兩個“家”之間輾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每一個大人的情緒，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礙事。那種孤獨和早熟，足以壓垮一個成年人，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莫芷似乎並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長大了，談了戀愛，我以為我終於可以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
她說到這裡，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帶著濃濃諷刺意味的嗤笑。
“結果呢？我遇到的那個男人……呵呵，他教會了我一個更深刻的道理。”她的聲音冷了下去，像結了一層薄冰，“那就是，男人這種生物，永遠不要輕易相信。尤其是那些嘴上說得天花亂墜的。”
楊帆的心微微一沉：“他……對你做了什麼？”
莫芷沉默了。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久到楊帆以為她不會再說了，只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
“家暴。”
終於，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很輕，卻像兩把尖銳的錐子，狠狠地扎進了楊帆的心裡。
“剛開始只是吵架，後來……就開始動手。第一次動手之後，他跪下來求我，扇自己耳光，說他不是故意的，說他太愛我了，太怕失去我了，所以才會失控。我他媽的居然信了。”她笑了，笑聲裡充滿了苦澀和悔恨，“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從推搡，到耳光，再到……用皮帶抽。”
她抬起頭，眼睛裡雖然沒有淚，卻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最可笑的是，每次打完我，他都會抱著我哭，說他愛我。那種感覺……你知道嗎？就像你掉進了一個沼澤，越掙扎，陷得越深。你明明知道這個人是地獄，可你又貪戀他偶爾給你的那一點點溫柔。直到有一次，他打斷了我一根肋骨。我躺在醫院裡，看著天花板，突然就想通了。”
她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彷彿要將那些不堪的回憶全部吐出去。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什麼狗屁愛情了。那玩意兒太虛無縹緲，也太傷人了。男人對你好，可能是因為他今天心情好；對你不好，可能是因為他今天心情不好。一切都取決於他的情緒，而你，就像他手裡的一個玩偶。”
她轉過身，重新面對著楊帆，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眼神複雜得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
“所以啊，小帥哥，我才說我羨慕你。你還年輕，還有相信愛情的資本。而我呢，我已經不敢了，也信不動了。”
說完這些，她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把臉深深地埋進楊帆的頸窩裡，像一隻尋求庇護的受傷小獸。
楊帆的心被這些話攪得一片混亂。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有林曉那種溫柔隱忍的，有李薇那種大膽放縱的，有趙梅那種慾求不滿的……但沒有一個像莫芷這樣，如此赤裸裸地將自己血淋淋的傷口剖開給他看。
她的堅強，她的做派，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原來都只是一層厚厚的、用來保護自己的硬殼。硬殼之下，是早已千瘡百孔、疲憊不堪的靈魂。
他沒有說“都過去了”或者“以後會好的”之類的廢話。他知道，對於真正經歷過創傷的人來說，這些話語蒼白無力，甚至有些諷刺。他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無聲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
莫芷在他懷裡安靜了很久，久到楊帆能清晰地聽到她平復下來的心跳。
然後，她忽然抬起頭，眼睛裡又恢復了一些神采，只是那神采背後，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所以啊，”她看著楊帆，語氣忽然變得異常認真，“我才說，你應該去好好談一場戀愛。找一個乾乾淨淨、和你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去體驗那種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感情。那種感覺……我這輩子可能都體會不到了。”
楊帆皺了皺眉，他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那你呢？”他問。
莫芷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豁達，和一種近乎於奉獻的決絕。
“我？”她湊近楊帆，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吐氣如蘭，“我可以陪你啊。”
“陪我？”
“對，陪你。”她的眼神灼熱而坦誠，“在你找到那個對的人之前，在你需要的時候，我都可以陪著你。我們可以做最親密的事，聊最私密的話題。我不會管你，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你可以把你的煩惱、你的不安、你的慾望，都丟給我。我願意……做你的樹洞，你的港灣。”
這番話讓楊帆徹底愣住了。他從未聽過一個女人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這聽起來不像是告白，更像是一種……自我獻祭。
“深深的愛，淡淡的性。”莫芷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嘴唇，然後又點了點他的胸口，“愛，是姐姐對你的疼愛和期許，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性，是我們身體最原始的慰藉。這兩樣，我都可以給你。”
她的眼神太過坦蕩，坦蕩到讓楊帆覺得有些不真實。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因為我喜歡你啊，傻瓜。”莫芷理所當然地回答，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讓整個邏輯變得詭異起來，“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不希望你被我這樣的女人絆住。我希望你能擁有最好的。如果……如果你最後找到了你的真命天女，需要我徹底消失，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她頓了頓，看著楊帆震驚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說白了，你把我當成你的秘密情人，我也心甘情願。”
楊帆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情人？這個詞他並不陌生。他和林曉，他和李薇母女，在某種程度上都可以算是這種關係。但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女人，如此清醒、如此直白地，主動要求坐上這個位置。
她好像什麼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承諾，不要未來。她只要當下，只要這一段不問結果的關係。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喜歡？是絕望之後的自我放逐，還是看透一切之後的通透？
楊帆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個只比自己大七歲的女人，彷彿已經走完了別人一生的滄桑。
房間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空氣中只剩下兩人交織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遙遠的汽車鳴笛。
最終，是莫芷打破了這份沉寂。
她歪著頭，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問出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喂，楊帆，”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字，“那你說，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啊？”
楊-帆看著她清澈又複雜的眼睛，腦海裡閃過無數個詞彙。朋友？顯然不止。戀人？似乎又沒到那一步。炮友？這個詞又顯得太過粗俗，侮辱了此刻的氣氛。
他沉吟片刻，緩緩吐出了一個他認為最貼切的詞。
“紅顏知己。”
這個詞古典而曖昧，既承認了兩人之間超越普通朋友的親密，又巧妙地避開了“女朋友”這個沉重的定義。它恰到好處地描述了他們之間精神與肉體的雙重交流。
聽到這個答案，莫芷先是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紅顏知己？哈哈哈……楊帆啊楊帆，你可真會咬文嚼字。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麼文藝的詞兒。”
她笑著，用拳頭輕輕捶了楊帆一下，但眼底深處，卻有一絲暖意流淌而過。顯然，這個答案，她並不討厭。
笑夠了，她才慢慢停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然後身體前傾，用一種近乎耳語的、充滿極致誘惑的聲音，在楊帆耳邊說：
“行啊，紅顏知己就紅顏知己。”
她的氣息吹得楊帆耳朵癢癢的。
“不過……”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戲謔而直白，帶著一絲破罐子破摔的爽利，“你要是覺得這個詞太麻煩，叫起來繞口……”
她停頓了一下，直視著楊帆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叫‘純炮友’，我也可以接受的。”
“畢竟，”她舔了舔自己有些乾澀的嘴唇，眼神變得迷離而大膽，“我們倆在床上那麼合拍，又有過這麼一次……嗯，算得上是‘感情邂逅’的談心。最終目的嘛，還是隻進入你的身體，不進入你的生活。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不是嗎？”楊帆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嗡嗡作響。
“純炮友？”
這三個字從她那兩片柔軟的、剛剛還與自己纏綿不休的唇瓣裡吐出來，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冰冷和鋒利，瞬間刺破了“紅顏知己”這個詞所營造的溫情脈脈的古典氛圍。
他見過大膽的，見過主動的，可像莫芷這樣，把自己赤裸裸地擺在“純粹的性伴侶”這個位置上，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雲淡風輕的，他生平第一次見。
這簡直不像一個女人會說出的話。
更像是一種……自我羞辱式的宣言。
楊帆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看著莫芷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那裡面沒有絲毫的羞澀或者難堪，反而是一種近乎挑釁的坦蕩。彷彿在說：怎麼樣，小子，被嚇到了？覺得我下賤？
他的心裡，確實有一瞬間閃過了一絲不舒服。不是因為這個詞本身，而是因為說出這個詞的人是她。
一個剛剛在他面前剖開了自己傷痕累累的過去的女人，一個說著“深深的愛，淡淡的性”的女人，轉眼間，就把自己定義成了一個最沒有感情、最物化的角色。
這其中的矛盾與割裂，讓楊帆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
“我不喜歡這個詞。”他終於開口，聲音比他預想的要沉穩，“也別用在你身上。”
莫芷臉上的戲謔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她預想過他可能會錯愕，可能會竊喜，甚至可能會順水推舟地預設，唯獨沒想過他會直接地、乾脆地拒絕。
“喲，怎麼了？我們的小帥哥還有道德潔癖？”她很快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腔調，身體向後靠在床頭，雙臂環抱在胸前，這個動作讓她本就不豐滿的胸部顯得更加平坦，但也透出一種不容置喙的防禦姿態。
“不覺得這個詞更簡單明瞭麼？紅顏知己？呵，太累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知己，就意味著要交心，要共情，要分享彼此的生活。楊帆，你確定你想跟我分享生活？你想知道我今天直播的時候被哪個傻逼刷屏罵了？想知道我為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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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她捶了他一下，力道卻輕飄飄的，更像是調情。
楊帆低聲笑著，胸腔的震動透過緊貼的身體傳給她，讓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她又安靜了下來。
“楊帆，”她輕聲說，“我今年二十五了。”
“我知道。”
“比你大七歲。”
“我知道。”
“我一個人住，沒什麼朋友，每天就對著電腦，跟一堆虛擬的資料打交道。有時候忙起來，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我覺得自己……快要發黴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我有時候會想，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我？我是不是這輩子就要這樣一個人過下去了？”
楊帆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手臂，將她更緊地抱在懷裡。他能感覺到她內心的那份孤獨和不安。作為一個在網路世界裡的UP主，她在現實生活中，卻可能比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要孤獨。那些螢幕前的追捧和讚美，終究是虛幻的泡沫，無法填補現實生活中的空虛。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隨便？”莫芷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悶悶地傳來，“第一次見面就……就跟你上床。”
“不覺得。”楊帆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撫道，“你只是比別人更勇敢，更遵從自己的內心。喜歡就是喜歡，想要就是想要，這沒什麼不對。”
“謝謝你。”莫芷在他懷裡蹭了蹭，“謝謝你沒有看輕我。”
“為什麼要看輕你？”楊帆捏了捏她的臉，“你靠自己的努力生活，活得坦坦蕩蕩，比很多人都強多了。”她獨立、清醒，甚至有些尖銳。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會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拿。哪怕她的內心深處藏著脆弱和不安，但她展現出來的，永遠是那個大大咧咧、無所畏懼的“板兒爺”。
這種特質，讓他覺得既新奇，又欣賞。
“那你呢？”莫芷仰起頭，好奇地打量著他，“你這麼帥，學習又好，身邊肯定不缺女孩子吧？說，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追你？”
楊帆的心裡咯噔一下。他想到了林曉母女；想到了李薇和她母親趙梅那荒唐而刺激的關係；……他的生活，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但他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一笑：“還行吧。”
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顯然不能讓莫芷滿意。
“還行吧是什麼意思？有還是沒有啊？”她追問道，眼睛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有沒有談戀愛？你的小女朋友要是知道你大半夜的跑到一個老阿姨家裡來，會不會氣得跟你分手？”
“我沒有女朋友。”楊帆回答得很乾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沒有“女朋友”。他和那些女人的關係，都不能用這個單純的詞彙來定義。
聽到這個答案，莫芷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真的？”
“真的。”
“我不信，”她故意板起臉，“你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是不是騙我的？”
“信不信由你。”楊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越是這樣，莫芷心裡反而越是竊喜。她整個人都幾乎要掛在楊帆身上，兩條纖細的腿交疊著，有意無意地磨蹭著他的大腿。
“切，嘴硬。”她輕哼一聲，指尖在他的胸膛上畫著圈，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意，“你不承認也沒用，快跟姐姐說說，到底傷了多少純情少女的心？”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幾分試探，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真正的好奇。
楊帆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身上作亂，眼神卻深邃得像一潭古井，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抓住了她那隻不老實的手，輕輕一拉，讓她整個人更緊密地貼向自己。
“比起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貼在她的耳邊，氣息溫熱，“我好像對你的過去更感興趣。”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將主動權奪了回來。
莫芷臉上的嬉笑表情僵硬了一瞬。那是一種非常細微的變化，就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漣漪一閃即逝，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她很快恢復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聳了聳肩，語氣裡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無所謂：“我啊？我的過去有什麼好說的，無聊透頂了。不就是……原生家庭不幸，遇人不淑，電視劇裡演爛了的八點檔劇情唄。”
她嘴上說得輕巧，但楊帆能感覺到，當她說出這幾個詞的時候，她抓著自己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
“原生家庭不幸？”楊帆沒有放過這個細節，他順著她的話頭，輕聲重複了一遍。
這個詞彷彿是一個開關，打開了莫芷塵封已久的某個匣子。她沉默了幾秒鐘，那雙總是帶著光的眼睛，此刻也黯淡了下去。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裡沒有了剛才的活潑，變得有些平，有些遠，“我爸媽啊，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具體多小呢？小到我對他們倆還在一起的記憶，都得靠我媽後來給我看的照片去腦補。”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沒什麼笑意的笑容，更像是一種自嘲。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像你的人生劇本，開場就是殘缺的。別人家的孩子放學了有爸媽接，週末了一家人出去玩。我呢，就像個皮球，被我爸我媽踢來踢去。這個星期在爸爸和後媽家，下個星期去媽媽和後爸家。他們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而我，永遠是那個多餘的存在。”
她靠在楊帆的懷裡，聲音很輕，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所以我很小就學會了看人臉色，學會了怎麼討好別人，也學會了……不要對任何人抱有期待。因為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只有靠自己，才最踏實。”
楊帆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臂將她圈得更緊了一些。他能想象一個小女孩，在兩個“家”之間輾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每一個大人的情緒，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礙事。那種孤獨和早熟，足以壓垮一個成年人，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莫芷似乎並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長大了，談了戀愛，我以為我終於可以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
她說到這裡，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帶著濃濃諷刺意味的嗤笑。
“結果呢？我遇到的那個男人……呵呵，他教會了我一個更深刻的道理。”她的聲音冷了下去，像結了一層薄冰，“那就是，男人這種生物，永遠不要輕易相信。尤其是那些嘴上說得天花亂墜的。”
楊帆的心微微一沉：“他……對你做了什麼？”
莫芷沉默了。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久到楊帆以為她不會再說了，只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
“家暴。”
終於，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很輕，卻像兩把尖銳的錐子，狠狠地扎進了楊帆的心裡。
“剛開始只是吵架，後來……就開始動手。第一次動手之後，他跪下來求我，扇自己耳光，說他不是故意的，說他太愛我了，太怕失去我了，所以才會失控。我他媽的居然信了。”她笑了，笑聲裡充滿了苦澀和悔恨，“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從推搡，到耳光，再到……用皮帶抽。”
她抬起頭，眼睛裡雖然沒有淚，卻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最可笑的是，每次打完我，他都會抱著我哭，說他愛我。那種感覺……你知道嗎？就像你掉進了一個沼澤，越掙扎，陷得越深。你明明知道這個人是地獄，可你又貪戀他偶爾給你的那一點點溫柔。直到有一次，他打斷了我一根肋骨。我躺在醫院裡，看著天花板，突然就想通了。”
她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彷彿要將那些不堪的回憶全部吐出去。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什麼狗屁愛情了。那玩意兒太虛無縹緲，也太傷人了。男人對你好，可能是因為他今天心情好；對你不好，可能是因為他今天心情不好。一切都取決於他的情緒，而你，就像他手裡的一個玩偶。”
她轉過身，重新面對著楊帆，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眼神複雜得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
“所以啊，小帥哥，我才說我羨慕你。你還年輕，還有相信愛情的資本。而我呢，我已經不敢了，也信不動了。”
說完這些，她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把臉深深地埋進楊帆的頸窩裡，像一隻尋求庇護的受傷小獸。
楊帆的心被這些話攪得一片混亂。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有林曉那種溫柔隱忍的，有李薇那種大膽放縱的，有趙梅那種慾求不滿的……但沒有一個像莫芷這樣，如此赤裸裸地將自己血淋淋的傷口剖開給他看。
她的堅強，她的做派，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原來都只是一層厚厚的、用來保護自己的硬殼。硬殼之下，是早已千瘡百孔、疲憊不堪的靈魂。
他沒有說“都過去了”或者“以後會好的”之類的廢話。他知道，對於真正經歷過創傷的人來說，這些話語蒼白無力，甚至有些諷刺。他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無聲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
莫芷在他懷裡安靜了很久，久到楊帆能清晰地聽到她平復下來的心跳。
然後，她忽然抬起頭，眼睛裡又恢復了一些神采，只是那神采背後，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所以啊，”她看著楊帆，語氣忽然變得異常認真，“我才說，你應該去好好談一場戀愛。找一個乾乾淨淨、和你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去體驗那種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感情。那種感覺……我這輩子可能都體會不到了。”
楊帆皺了皺眉，他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那你呢？”他問。
莫芷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豁達，和一種近乎於奉獻的決絕。
“我？”她湊近楊帆，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吐氣如蘭，“我可以陪你啊。”
“陪我？”
“對，陪你。”她的眼神灼熱而坦誠，“在你找到那個對的人之前，在你需要的時候，我都可以陪著你。我們可以做最親密的事，聊最私密的話題。我不會管你，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你可以把你的煩惱、你的不安、你的慾望，都丟給我。我願意……做你的樹洞，你的港灣。”
這番話讓楊帆徹底愣住了。他從未聽過一個女人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這聽起來不像是告白，更像是一種……自我獻祭。
“深深的愛，淡淡的性。”莫芷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嘴唇，然後又點了點他的胸口，“愛，是姐姐對你的疼愛和期許，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性，是我們身體最原始的慰藉。這兩樣，我都可以給你。”
她的眼神太過坦蕩，坦蕩到讓楊帆覺得有些不真實。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因為我喜歡你啊，傻瓜。”莫芷理所當然地回答，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讓整個邏輯變得詭異起來，“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不希望你被我這樣的女人絆住。我希望你能擁有最好的。如果……如果你最後找到了你的真命天女，需要我徹底消失，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她頓了頓，看著楊帆震驚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說白了，你把我當成你的秘密情人，我也心甘情願。”
楊帆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情人？這個詞他並不陌生。他和林曉，他和李薇母女，在某種程度上都可以算是這種關係。但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女人，如此清醒、如此直白地，主動要求坐上這個位置。
她好像什麼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承諾，不要未來。她只要當下，只要這一段不問結果的關係。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喜歡？是絕望之後的自我放逐，還是看透一切之後的通透？
楊帆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個只比自己大七歲的女人，彷彿已經走完了別人一生的滄桑。
房間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空氣中只剩下兩人交織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遙遠的汽車鳴笛。
最終，是莫芷打破了這份沉寂。
她歪著頭，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問出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喂，楊帆，”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字，“那你說，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啊？”
楊-帆看著她清澈又複雜的眼睛，腦海裡閃過無數個詞彙。朋友？顯然不止。戀人？似乎又沒到那一步。炮友？這個詞又顯得太過粗俗，侮辱了此刻的氣氛。
他沉吟片刻，緩緩吐出了一個他認為最貼切的詞。
“紅顏知己。”
這個詞古典而曖昧，既承認了兩人之間超越普通朋友的親密，又巧妙地避開了“女朋友”這個沉重的定義。它恰到好處地描述了他們之間精神與肉體的雙重交流。
聽到這個答案，莫芷先是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紅顏知己？哈哈哈……楊帆啊楊帆，你可真會咬文嚼字。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麼文藝的詞兒。”
她笑著，用拳頭輕輕捶了楊帆一下，但眼底深處，卻有一絲暖意流淌而過。顯然，這個答案，她並不討厭。
笑夠了，她才慢慢停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然後身體前傾，用一種近乎耳語的、充滿極致誘惑的聲音，在楊帆耳邊說：
“行啊，紅顏知己就紅顏知己。”
她的氣息吹得楊帆耳朵癢癢的。
“不過……”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戲謔而直白，帶著一絲破罐子破摔的爽利，“你要是覺得這個詞太麻煩，叫起來繞口……”
她停頓了一下，直視著楊帆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叫‘純炮友’，我也可以接受的。”
“畢竟，”她舔了舔自己有些乾澀的嘴唇，眼神變得迷離而大膽，“我們倆在床上那麼合拍，又有過這麼一次……嗯，算得上是‘感情邂逅’的談心。最終目的嘛，還是隻進入你的身體，不進入你的生活。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不是嗎？”楊帆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嗡嗡作響。
“純炮友？”
這三個字從她那兩片柔軟的、剛剛還與自己纏綿不休的唇瓣裡吐出來，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冰冷和鋒利，瞬間刺破了“紅顏知己”這個詞所營造的溫情脈脈的古典氛圍。
他見過大膽的，見過主動的，可像莫芷這樣，把自己赤裸裸地擺在“純粹的性伴侶”這個位置上，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雲淡風輕的，他生平第一次見。
這簡直不像一個女人會說出的話。
更像是一種……自我羞辱式的宣言。
楊帆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看著莫芷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那裡面沒有絲毫的羞澀或者難堪，反而是一種近乎挑釁的坦蕩。彷彿在說：怎麼樣，小子，被嚇到了？覺得我下賤？
他的心裡，確實有一瞬間閃過了一絲不舒服。不是因為這個詞本身，而是因為說出這個詞的人是她。
一個剛剛在他面前剖開了自己傷痕累累的過去的女人，一個說著“深深的愛，淡淡的性”的女人，轉眼間，就把自己定義成了一個最沒有感情、最物化的角色。
這其中的矛盾與割裂，讓楊帆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
“我不喜歡這個詞。”他終於開口，聲音比他預想的要沉穩，“也別用在你身上。”
莫芷臉上的戲謔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她預想過他可能會錯愕，可能會竊喜，甚至可能會順水推舟地預設，唯獨沒想過他會直接地、乾脆地拒絕。
“喲，怎麼了？我們的小帥哥還有道德潔癖？”她很快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腔調，身體向後靠在床頭，雙臂環抱在胸前，這個動作讓她本就不豐滿的胸部顯得更加平坦，但也透出一種不容置喙的防禦姿態。
“不覺得這個詞更簡單明瞭麼？紅顏知己？呵，太累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知己，就意味著要交心，要共情，要分享彼此的生活。楊帆，你確定你想跟我分享生活？你想知道我今天直播的時候被哪個傻逼刷屏罵了？想知道我為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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