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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7-24
「好啦—!終於要開始拍攝最重要的場景囉—!各位,拿出幹勁來!」
在被夕陽染紅的舊校舍裡,響起了不合時宜的大聲呼喊。
今天的渡邊導演情緒特別高昂。
這也沒辦法。畢竟今天要拍攝的是高潮部分,終於要揭露希絲的真實身分了。
這部分非常重要,會直接連線到結局,也會讓觀眾感到揪心吧。
我所飾演的慎也,會在這裡被迫下一個重大的決定。
對我來說很難演出這樣的感覺,接受了好幾次的指導才終於達到及格線。
套上了西裝外套,有種連心情都緊繃起來的不可思議的感覺。
起初我認為飾演一個工作狂會讓我感到痛苦,但在演譯慎也的過程中,我的想法也起了些變化了吧。
他只是全心全意在挑戰自己的極限,這樣的一個有勇無謀的男人。姑且不論他的手段與方法,那份精神值得尊敬。
只是想知道自己這條鐵道能鋪設多遠。
只能到中途也沒關係,那裡就是終點。
桐生將他比喻為失控的列車確實是讓人心服口服。他就是個把自己當成燃料,不燒完就停不下來的缺陷品。
我的父親...怎麼說呢。
他應該也有他自己的信念還是哲學之類的吧。
嗯,肯定有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怎麼可能會把人生奉獻給工作啊。
但是。
對慎也來說,他的疾馳就要在這邊停下了。
他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迎來了他的極限。就像是一場風暴就在眼前捲起。
我看向身穿哥德蘿莉服的七海。
還是一樣非常的適合她,但她的表情卻有些僵硬。
好像在煩惱思考些什麼的樣子,不過她的氛圍些微改變的程度,不是像我對她這麼熟悉的話是察覺不出來的。
她應該已經克服了先前視為問題的攝影機才對,從那之後的演技也都很完美。
那麼,果然是在煩惱這次的場景該怎麼演才好嗎。
可是以她的演法來看,不是『該怎麼演』,而是『可以多接近希絲』。
七海注意到我的視線,給了一個微笑讓我放心。
只用上眼神的對話,多少還是能傳達一些訊息。看來跟這次的拍攝沒太大關係。
還是先集中一下精神吧,真要說的話該緊張的是我才對。
只比沒經驗的人稍好一點的我,被期待了以針穿孔般的纖細演技。
那份壓力和緊張正在侵蝕著我。
我還記得,在游泳的接力比賽時,也是這種狀態。真的出事的話已經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了,而是會影響整個團隊。
但就算如此,也是得上。
拍攝截止的日期越來越近,已經沒時間給我躊躇不前了。
我對導演給出了沒問題的手勢。赤松馬上架好了攝影機,比了個大姆指。
桐生一邊拿好麥克風一邊笑著說道:
「來吧兩位,現在正是揭曉謎底的時刻!舞臺即將閉幕——就盡情在這惡毒的故事裡起舞吧!」
「算我拜託你了,把你的中二病稍微收一點回去吧...唉算了,連吐槽你的我看起來都有夠蠢。總之要拜託你們把演技發揮出來囉!」
赤松為我們送上了聲援。正因為掌鏡的是她,才能讓我們如此放心。
渡邊導演則是維持了一貫的輕快語氣。
「我很信賴你們兩位,就讓我們全力以赴吧,今天就來好好拍完它!來囉——3、2、1、Action!」
咖的一聲,場記板如同斷頭臺般落下。
對我們而言,這就是起跑的哨聲。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我們各自穿上了名為演技的鎧甲。
一如往常的舊校舍。對慎也與希絲來說,這個世界就是個只有他們倆人,封閉的夢境樂園。
在這裡他們相遇了,聊著天,接著墜入愛河。
然後——就在這邊,故事要畫下句點。
上次拍攝時,慎也跟希絲還在作為一對戀人加深感情。
但是這次氣氛卻不同了。
我換上明天會有隕石落下般的表情。
希絲敏感的察覺到了,收起了以往的天真浪漫。
不尋常的氛圍。讓人聯想到世界末日般的沉默。
但這並沒有持續很久。希絲開啟了話題。
「...發生什麼事了嗎,慎也?」
「.........啊啊。」
我低下了視線,但並不是太耀眼了無法直視。
而是我理解到,只要看著她我就會墜入深淵中。
慎也終於察覺到希絲的本體了,以最糟糕的形式。
他們倆人,絕對不可能一起活下去。互相殘殺便是他們的宿命。
「...最近身體常常微妙的不舒服啊。醫院也沒時間去,就這樣放著不管了...直到被半強迫性的接受了檢查。」
「...這樣啊。那麼,結果呢?」
我吞了口口水,做出對一個遇事果斷的人來說很少見的,猶豫不決的樣子,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說出口這一切就會崩壞。
我抬起頭看向那穿著黑衣的少女。
巨蟹座的黑衣少女是。
「——我得到了癌症。」
聽到這話的瞬間,希絲就像是全部理解了,無力地坐倒在地。
用呆滯的表情喃喃自語。
「——那就是,我的本體啊。我並不是寄宿在你身上的第二人格,也不是妄想的產物...
而是侵蝕著你的惡性腫瘤啊。」
「這樣...原來是,這樣啊。希絲你...就是為了殺掉我而存在啊。而我...如果想活下去,就不能不把你殺掉。」
沒錯,其實希絲的本體在標題就直接說了。
『巨蟹座的黑衣少女』——巨蟹座的英文就是cancer。而這單字還有一個意思。
也就是癌症。相傳是因為腫瘤擴散的形狀與螃蟹相似,便以跟巨蟹座一樣的cancer為其取名。
而希絲這名字,是取自apoptosis(細胞凋亡),桐生是這麼說的。
她的本體正是寄宿在慎也身上的癌細胞催生出的人格,這麼一個諷刺的存在。
也就是說,把希絲放著不管就會不斷轉移增值,進而侵蝕殺掉慎也。但是把腫瘤切除掉也就意味著殺了希絲。
這便是整個故事的全貌。相愛的兩人,絕不可能一起存活。
殺或被殺,只能做出其中一個選擇。
七海第一次讀到這劇本時也說過,寫出這劇本的人根本是惡魔。這點我在飾演慎也的時候也深刻體會到了。
希絲浮現了快要哭出來的笑容。
那是她盡最大努力做出的虛張聲勢吧。要是知道自己竟然是來殺死戀人的病魔,根本不可能保持正常。
光是看到她的表情,就讓人心都揪成一團了。就算我沒在演戲,看著現在的七海,我也會做出一樣的痛苦表情吧。
整個世界四處響起了破碎的聲音而崩壞。已經不再是原本那個夢中的樂園,地獄正帶著憤怒的表情窺視著他們。
這正是場惡夢,不會有在這之上的絕望了。
命運已經確定下來了,他們正被迫認知到這一點。
「...我死了的話,你就會得救吧。但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答案早就確定了。不管怎麼努力,我們都沒辦法一起活下去的。該消失的是誰,你應該很清楚了吧。」
「...那個,是」
我——慎也握緊了拳頭,用力咬緊了牙關。
停不下來的暴走列車,現在不得不下最後的決定。
要殺掉戀人,自己苟活。還是——
「...選項的話,還有一個不是嗎。我和你,一起死去。」
希絲瞬間睜大了眼,但馬上就悲傷的伏下了視線,左右搖了搖頭。
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迷上並不自覺地發出嘆息的演技。
有如萬花筒般變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像是真有這麼一回事了。
「不可以,慎也。那樣是...不行的。你的心意讓我很開心,但是,你懂的吧?你所說的,就是在叫我殺了你喔?」
「所以,是要我殺了你嗎!那種事情,才不可能做到吧!我的人生要在哪裡結束由我決定!我啊...就算這裡就是終點站也沒關係!」
我嘶吼著並同時走近希絲。
生命也好,夢想也罷,把自己全都奉獻給希絲的男人。在揪緊胸口的激情驅使下,我望向了希絲。
在近乎永恆的瞬間,希絲的眼神動搖了。與所愛之人相伴直到死亡的喜悅,或是讓戀人揹負殺死戀人這最糟糕的罪惡,她沒辦法下決定。
希絲開口要回答的時候,響起了鐘聲,宣告著夢境即將結束,是醒來的時間了。
雖然很無情,但留在夢境的時間是有限的。時間一到便會強制結束。
「...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會有答案了。是要被你殺掉呢,還是由我殺掉你。就請你...等到那時候吧。」
「...啊啊。那時候就是我和你最後的時間了。在下次入眠之前...我也會做好覺悟的。」
我發出了從身體深處硬擠出來的低沉聲音。
聽起來是如此憔悴,甚至連我自己都差點不認得。
我做出了像是在大街上迷路的孩子的表情,抱住了希絲——接著吻上了她。
作為離別之吻。
「——卡!哎呀—,演得真的是超棒的啊!根本不是學生等級了吧!這樣得到優勝也不是夢了吧——喂!等等等等!你們兩個是要親到什麼時候啦!拍攝已經結束了!卡卡卡!」
聽到導演不停敲響場記板的聲音終於讓我回神了。
太過投入在角色身上,導致我錯過停止親吻的時機。
我試圖拉開距離,但七海緊緊揪住我的衣服分不開。沒辦法只好拍打她的背,也讓她終於清醒了。
「啊哇!?對對對對不起!因、因為作不出深呼吸就沒辦法好好地從希絲那回來...」
「這樣也很厲害啊七海醬...」
那樣認真的切換人格,也就表示她有多代入角色,這之後的劇情發展對她來說就有多痛苦。
畢竟,故事的最後是以殉情作收尾。希絲殺了慎也,兩人選擇一同死亡。
直到死亡將兩人分開——多麼諷刺。
赤松確認完剛剛拍攝的帶子,給了個大姆指配上大大的笑容。
那是她以她的風格給出最棒的稱讚。錄影看來是沒問題了。
桐生非常滿意的一邊點著頭一邊拍手。
「呵呵呵...太棒了!這演技實在是太棒了!真是看了好東西啊。簡單來說,完美!啊啊...做出選擇你們來演的決定,確實是能讓我自豪啊。下次終於要拍結局了!直到最後都不能鬆懈啊!」
心情這麼好的桐生還是第一次看到,開心到就快要跳起舞來了。
對於我們的演技估計是相當滿意吧。先不論七海,連我也達到合格線這件事,讓我喜不自勝。
明明是這樣才對。
「桐生、學姐...那個...非、非常感謝...」
七海略帶猶豫的回應。
「...七海醬?」
七海明顯很奇怪,但似乎只有我察覺到她的變化。
我不覺得是先前的演技出了問題。那樣的話,她煩惱的可能跟這次的拍攝無關。
七海的動作比我向她搭話還快,我沒能阻止她。
她轉身朝向桐生,投下最大等級的炸彈。
「桐生學姐——最後一幕的劇本,還可以修改嗎?」
看來就要迎來一場暴風雨了。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