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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8-31
「朋友送的。」他輕飄飄四個字,就把我的問題擋了回來。
話音剛落,他極其自然地轉身,大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快點換衣服。
我去問問醫生,看你今天能不能出院透透氣。」
「哎……」我話還沒禿嚕完,「咔噠」一聲,門已經在他身後關得嚴嚴實實。
嘿!這人!屬兔子的?跑得倒快!這玩意究竟多少錢?
看著緊閉的房門,再看看懷裡這兩件貴得燙手的「新年禮物」。
我是心一橫,牙一咬!換!
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先美了再說!
大不了……肉償唄!反正……好像……我也不虧?
小心翼翼地抖摟開那件藏青色大衣。
羊毛衫先穿在了身上,又軟又暖,像裹進了暖好的被窩裡。
接著是那件沉甸甸的大衣,往身上一攏,肩膀、腰線都被妥帖地撐了起來。
大衣包裹住全身,舒服得讓人忍不住想喟嘆一聲。
我挪到牆角那塊鏡子前,深吸一口氣。
把睡得亂蓬蓬的長髮攏起,高高束成個利落的單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脖
頸。
指尖靈巧地在後腰束帶上打了個小巧的蝴蝶結。
鏡子裡的人……
眉眼依稀還是那個薛桂花,可那股子被風霜吹打得灰頭土臉的勁兒,愣是被
這身行頭壓下去了大半!
鏡中人眉宇間透著一股子過去從未有過的颯爽和……貴氣?
看得我都有點恍惚了,這誰呀?咋這麼……不像我呢?嗯……是有點小洋氣
哈?
心裡頭那點小得意,像剛鑽出地皮的嫩芽兒,摁都摁不住,一個勁兒地往外
冒。
至於那塊表……算了算了。
一來是真捨不得往手腕上套,感覺像戴了個金鐲子似的招搖。
二來……也太打眼了!這要是戴出去,跟腦袋上頂個「我有錢」的招牌有啥
區別?
思來想去,我小心翼翼地把那絲絨小盒,裹進幾件舊衣服裡,塞進了我那個
裝著家當的藍布包袱最深處。
又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確保萬無一失,藏得嚴嚴實實,這才鬆了口氣。
好了!
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絲藏不住的雀躍,我拉開了病房門。
陸明遠就揹著手,杵在門口走廊的窗邊。聽見門響,他應聲回頭。
他的目光,瞬間就牢牢鎖在了我身上。
然後……他整個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定住了。
視線像是有了實質的重量,帶著審視,帶著驚豔,從頭到腳,一寸寸地在我
身上描摹。
那眼神里有毫不掩飾的驚豔一閃而逝,隨即浮起的,卻是一絲更深沉的…
…恍惚?
像是透過此刻穿著嶄新大衣的我,看到了某個久遠……記憶裡模糊又清晰的
影子。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
想說什麼,最終卻歸於一片沉默。
走廊裡的空氣,有那麼幾秒鐘,彷彿凝固了。
就是現在!我心底那點小得意和小調皮再也按捺不住了。
我看著他難得一見的怔愣模樣,唇角彎起一個狡黠的弧度。
雙手背到身後,腳尖輕輕一踮,身體微微前傾,側過臉……
將線條幹淨的下頜和束起的馬尾辮留給他。
「陸同學……」我的聲音刻意放得清亮又帶著久違的、上學時才有的俏皮勁
兒,
尾音微微上揚:「您好,我是薛桂花。」
我頓了頓,轉過頭,目光迎上他深邃的眼底,笑意盈盈接著道:「重新認識
一下吧?」
這突如其來,帶著時光倒流意味的招呼,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陸明遠明顯愣了一下。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於出現了波動。
眼底翻湧起復雜的情緒,他看著我,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人。
短暫的失神後,一抹極淡的暖意,悄然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喉結又輕輕滾動了一下。
然後,他微微頷首,開口的聲音依舊低沉平穩,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柔:
「哦~?」
他頓了頓,彷彿在確認陸同學這個久違的稱呼帶來的奇異感受。
片刻後,他清晰地續道:「我是陸明遠。」
那雙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我,裡面清晰地映著我的身影。
他嘴角的弧度也加深了幾分:「很高興認識你,薛桂花同學。」
轟……!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從心口竄到了耳朵尖!
這個男人……他太懂我了!
他完全接住了我這心血來潮的「劇本」,甚至還加了點讓我心跳驟停的青澀
感!
「噗……」我實在沒忍住,猛地捂住嘴,把噴薄而出的笑聲硬生生給堵了回
去。
肩膀卻控制不住地聳動起來,眼角都笑出了淚花。
我倆也太傻了吧?可這也太……太甜了吧!
像是偷吃了一整罐子蜂蜜,齁得人心尖兒都在打顫兒!甜的空氣都拉絲了。
「還行。」他終於像是找回了慣常的鎮定:「走吧。」
還行是啥意思?衣服還行?還是……我這還沒反應過來呢。
他率先邁開步子,背影依舊挺拔如青松,只是那步伐邁得……又快又急,帶
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明遠……你等等我!」我顧不上擦掉笑出來的眼淚,趕緊出聲喊他,聲音
裡還帶著一絲嬌嗔。
嘴角高高翹起,怎麼也壓不住了。
我邁開步子,倒騰著兩條大長腿就追了上去。
藏青色的大衣下襬隨著輕快的腳步翻飛擺動,毛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像
在應和著我雀躍的心跳。
心裡頭那隻撲騰了一早上的小鳥,此刻終於掙脫束縛,呼啦啦地飛上了天。
帶著得逞的得意,和滿心窩的蜜糖似的甜味兒。
哼……讓你整天裝大蒜!還不是被我拿捏了?
縣城的大集,像一鍋沸騰了八百年的滾水!
震天的鑼鼓點子敲得人頭皮發麻。
鞭炮聲噼裡啪啦炸得空氣裡都帶著硫磺味兒的喜慶。
賣年畫的攤子紅彤彤一片。
吹糖人的老頭腮幫子鼓得像青蛙。
炸麻花的油鍋滋啦作響。
空氣裡混著油炸糕的焦香。
熬糖稀的甜膩,還有那濃得化不開的年味兒。
我被這股子久違的喧囂包裹著,像只終於被放出籠子的小獸,眼睛亮得嚇人,
恨不得把每一個攤子都逛一遍。
陸明遠走在我外側,高大挺拔的身形像一堵移動的城牆。
他步履沉穩,再加上旁邊我這個穿著嶄新藏青色港風大衣,頂著束起的馬尾
辮。
簡直成了年集上最晃眼的「西洋景兒」。
打量的、好奇的、羨慕的、甚至帶點酸溜溜的眼神兒,四面八方地掃過來。
我剛開始還真有點不自在,下意識往他身邊縮了縮。
他卻像沒事人似的,目不斜視,那身板挺得跟標杆一樣直,自帶一股子「生
人勿近」的勁。
「光看不買?」
「誰說的逛街就得花錢的?」我放下手中的東西,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路過一個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的髮卡攤,花花綠綠的亮片,玻璃珠子晃得人
眼花。
我一眼就瞅中了角落裡一個鑲著深藍色水鑽的蝴蝶髮卡,翅膀做得活靈活現,
跟要飛起來似的。
「大姐,這個咋賣?」我擠過去,聲音脆得像剛摘下來的水蘿蔔。
攤主大姐是個爽利人,伸出兩根手指頭晃了晃:「一塊二!大妹子,眼光毒
啊!這可是新到的俏貨!」
「喲,大姐!」我立馬進入戰鬥狀態,臉上堆起討喜的笑,拿起髮卡湊近給
她看:「您瞅瞅這兒。」
我指著翅膀邊緣一個芝麻粒大的小豁口,「是不是有點毛刺?」
還有這顏色是不是有點飄?不夠實沉……六毛!圖個開張大吉,您看成不?」
我眨巴著眼睛,努力顯得又真誠又可憐巴巴。
「哎呦……我的好妹子!」大姐一拍大腿,嗓門洪亮:「你也忒狠了!這料
子這工,六毛連進價都摸不著!」
「一塊!最低一塊!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回家得挨當家的揍!」
「六毛五!」我毫不退讓,指著那點瑕疵,發起總攻:「大姐您看,這兒還
有毛刺!您也別一塊,我也不六毛的了,這樣……一人退一步,七毛咋樣?」
「妹子,七毛……七毛我不白乾了嗎?」
「大姐……七毛,您肯定掙……」
我嘴上吧啦個不停,眼睛卻緊緊盯著大姐的表情,眼看她臉上露出肉疼的松
動,勝利在望……
「老闆,這個,這個,還有那邊一堆……」旁邊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帶著
薄繭的手:「都包起來。」陸明遠的聲音平靜得毫無波瀾。
我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這聲音咋這麼欠呢?
一張嶄新的五塊錢票子,已經輕飄飄地拍在了攤子上。
「不用找了。」他補了一句,語氣平淡無波。
大姐的眼睛亮得能當燈泡使:「哎!好嘞!這大妹子一來,我就瞅著是個有
福氣的!」
她手腳麻利地把五個髮卡塞進一個印著紅雙喜的塑膠袋,硬是塞到我手裡,
還衝我促狹地擠擠眼。
我人麻了啊,我這正捋胳膊挽袖腿的在展示我的砍價本事,眼看就要攻破大
姐的防線了。
逼都裝了一半,半道上讓陸明遠給截胡裝了個更大的,你說氣不氣人?
我瞪著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陸明遠!你幹嘛呀!」
我氣得原地跺了下腳,聲音都拔高了:「我馬上就講下來了!七毛就能買一
個!你花五塊錢買這麼多幹啥?我又不是唱大戲的!戴那麼多幹嘛?」
這不是敗家爺們兒!有錢燒的嗎?
他垂眸瞥了我一眼,丟下兩個能把人氣樂的字:「省事。」
說完,抬腳就拉著我往更熱鬧的人流裡扎。
我:「……」
他是省事了,可也剝奪了勞動人民與商販鬥智鬥勇,拉扯講價的樂趣啊。
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上不上下不下的,氣得我是牙根直癢癢!
這哥們是不是對錢沒啥感念?五塊錢兒在這個三十六塊萬歲的年代,可是正
兒八經的工人三四天的功夫!
不情不願的跟著他擠出幾步遠,我實在是忍不了,一甩手:「陸明遠!你剛
才幹嘛呢!」
我快走兩步擋住他,指著被他拎在手裡的塑膠袋:「就剛才那個攤!我馬上
就要講下來了!七毛錢一個!」
「你倒好,五塊錢買了一堆?你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地主老財也沒你這麼
糟踐的!」
我越想越替那多花出去的幾塊錢肉疼,
陸明遠側頭看了我一眼:「討價還價,拉扯扯扯,費時費力。」
他的聲音不高,跟我要起了排比句:「時間,才是最寶貴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臉頰,陳述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
理:「花錢,省時間。我拿到東西,她拿到高出預期的錢,兩清。各取所需。」
他下巴朝巷子裡揚了揚,補充道:「像你剛才那樣,當然也行。但那是你的
樂趣,不是我們的。」
「我……」
理是沒什麼毛病,可……他是一點不懂老百姓的拮据。
老百姓,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最不值錢的也是時間。得……層次不同。
可我就是嘴欠,想跟他掰扯掰扯,要不,閒著幹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揣摩著老闆的底線,用話術周旋試探,最後用最少的錢拿下心儀的東西!
「那種成就感!那種省錢的快樂!比直接花錢買痛快多了!」
我瞪著他:「省下來的每一分錢,都是戰場上真刀真槍拼出來的!那是勝利!
你花錢買的只是東西,我砍價掙回來的,是人間煙火,是女兒家的戰場,你不懂!」
陸明遠聽著我連珠炮似的控訴,非但沒生氣,眼底反而漾開一絲近乎縱容的
笑意。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正對著我。
「嗯,」他點點頭,出乎意料地居然認同了我的觀點。
「我是不懂你砍價的樂趣。」
他話鋒一轉,目光沉靜地看著我的眼睛:「但我懂,你為了替我省錢,眼睛
發亮,舌綻蓮花的樣子。」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比看什麼都有意思。」
我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想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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