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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0-27
第1章 春夢
大二那年的國慶假期，宋長雲第一次見到邵從光。
G市地處南方，雖然已經進了十月，但是氣溫仍不見下降。
宋長雲和室友柳蘇南穿著青蛙玩偶服在時代廣場發傳單。
綠色青蛙動作笨拙，招人發笑。汗水順著宋長雲的臉頰不住地往下淌，碎髮溼溼的粘在額頭。
一滴汗珠流進左眼，宋長雲不適地擠住眼睛，手上傳單的動作仍然不停。
這給健身房發傳單的兼職一天三百工資，要連著發四天傳單，再堅持兩天，就能到手一千多的工資。
“長雲，我們去廣場西邊發吧，那邊看著人多一些。”
柳蘇南和宋長雲都是北方人，家在相鄰的省，身在異鄉，也算老鄉見老鄉，總有種特殊的情誼。
班裡北方人少，兩人又恰巧分在了一個寢室，便走得近些。這份兼職還是柳蘇南推薦給宋長雲的。
廣場西邊是一家咖啡館新開業，引得許多人圍觀。
宋長雲和柳蘇南擠在人群外圍派發手中的傳單。
咖啡店門口豎著各色花籃，咖啡店老闆在人群中央眉飛色舞地慷慨陳詞，講述曾經的創業光輝史，最後掌心向上虛指著引大家看向一側的男人：“今天有幸請來創合股份的邵總蒞臨我們TOTO咖啡的開業儀式，下面有請邵總致辭，大家掌聲歡迎。”
說完，老闆邊用力帶頭鼓起掌，邊退向一側。
宋長雲看向邵總的方向，這人一身休閒裝佇立在人群中，穿的倒比較隨性，並不像刻板印象中的企業家形象。邵從光不動聲色的隨著大家鼓掌，待咖啡店老闆退到其身旁，他低頭耳語了幾句。
老闆聽了面色有些頓滯，但見邵從光面色不改，便妥協道：“邵總時間寶貴，下面請邵總剪綵。”
邵從光步入中央，一旁的禮儀小姐捧著托盤走來。邵從光伸出骨感細長的手握住剪刀，一手握住紅絲綢，刀刃鋒利，手一動絲綢便斷開兩截兒。
剪完彩，邵從光的目光焦點從手中移向人群。宋長雲看到邵從光那副久居人上者的姿態，心下一愣，手裡的傳單停在半空。
感受到邵從光的目光似乎停留在自己身上，宋長雲回了神，趕忙繞到柳蘇南後面，繼續發傳單。
剪彩儀式結束後，邵從光便要離開，一旁候著的小李趕緊打開了車門。杜自建忙不迭追了上去：“舅舅你這忙得腳不沾地的，回頭有時間我請吃飯。”
邵從光蹙了蹙眉頭：“你先老老實實把店打理好，少讓你媽媽擔心。”
杜自建一味點頭。
結束一天的工作，宋長雲和柳蘇南乘上回G師大的地鐵。晚高峰的地鐵上人滿為患。
“哎，今天那小咖啡店竟然還辦剪彩儀式，也太奇怪了。”
柳蘇南精力尚好，還想和宋長雲八卦：“不過，這個邵總長得還挺高的，得有一米八五吧，這身高在這邊也是稀少。”
宋長雲眼睛望向車窗外，一手緊緊抓著扶手立柱維持平衡：“看說話的樣子，他們應該認識。人家朋友之間互相捧場吧。”
此時的宋長雲身心俱疲到連玩手機的力氣都沒有。她不會想到，等下次再見到邵從光，他們會裸身相對。
夜晚，女生寢室結束了夜談。宋長雲洗完澡一身輕鬆地躺在床上刷手機，微信彈出了新訊息。
爸爸讓她轉二百塊錢過去。
看到這訊息，宋長雲的心情低落下來。她什麼也沒問，直接轉賬二百元。
宋長雲放下了手機只想趕快睡覺，明早還得去兼職呢。可是她的內心總控制不住想起以前的委屈，在黑暗中啜泣的宋長雲儘量讓自己輕聲呼吸。
夢裡暗夜籠罩，宋長雲沿著G市的跨江大橋奔跑，彷彿身後有怪物在緊緊追趕。
宋長雲無助焦急又害怕地逃跑著。忽然，面前的大橋斷成了兩截兒。來不及停下，宋長雲失足掉入江水中。
不會游泳的宋長雲在水裡上下撲騰，眼看就要淹沒在水浪裡。
面前出現一根繩索，宋長雲看到了希望，兩眼放光，伸手緊緊抓住繩索。
一晃神，夢中換了地點。
宋長雲跪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手中抓著的繩索變成皮革材質。她低頭一看，竟然是條皮帶。
皮帶一端栓在自己脖子上，搭扣扼在咽喉處。
宋長雲順著皮帶抬頭，看到皮帶另一端的邵從光。
邵從光分開兩腿坐在床邊，一手握著皮帶末端，一手撫向宋長雲的後脖。指尖沿著宋長雲的脊骨一路下滑，似觸非觸，最後停留在宋長雲的後腰，在她的內褲邊緣遊走。
宋長雲僵著身子不敢動彈，耳邊傳來邵從光的聲音：“今天累了嗎？”
夢斷了，宋長雲醒過來，寢室裡仍是一片黑暗。
宋長雲覺得身上熱得慌，想抬腳去踹身上的薄毯，這才感受到兩腿間的黏膩。
黑暗中，宋長雲臉頰浮紅，她竟然做了這種春夢，還夢見個根本不認識的男人。
第2章 蝴蝶蘭
臨近寒假，室友們在熱烈討論假期的旅行。
柳蘇南這學期做了不少兼職，準備在年關前和發小兒來趟川西行，小周正等港澳通行證到手，小蘇要回家之後和爸爸媽媽一起商量。
“長雲，你有沒有做計劃啊？”柳蘇南在陽臺邊刷牙邊嘟嘟囔囔地問。
宋長雲正在水池邊洗衣服，手上的動作並沒停下：“還沒打算，先回家吧。”
“你這大半年攢不少錢吧，出去溜達溜達能讓自己開心開心。”
柳蘇南咕嚕咕嚕吐了水：“你現在還在繼續做那個家教啊？”。
“嗯，之前和家長說的做完這個月。我說的理由是馬上期末了時間緊。”
“你那個趙學長簡直是害你，拉著你接這爛攤子，要是我，早把他拉黑了。”說完，柳蘇南放下了牙杯。
“也不能這麼說人家吧，我也拿到工資了啊，又不是騙子……”宋長雲越說音量越低。
“他好人怎麼不把小孩的情況說清楚？那小屁孩是個超雄誒，你還給他找理由。”柳蘇南恨鐵不成鋼地進寢室上了床。
宋長雲心裡暗歎一口氣，這工作真是棘手，可自己又不敢開口拒絕，拖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做了半年了。好在，週末就能得到解放。
邵從光一次出差轉了小半個亞洲，剛回G市兩天，就被老爺子催著去探望他朋友。
改開時候，邵家從北方來G市發了家。老爺子原本只冬天過來住幾個月，現在年紀大了，才常住在這邊的療養院。邵家老爺子脾氣爽利，在這兒吃得開，結識一群老朋友，並不覺得孤單。
“老林他動完手術就回家啦，這都過了好幾個月，你去看看那老頭還能不能動彈。”邵老爺子坐在輪椅上給孫子指派了任務。
邵從光得了爺爺的令，調整了工作，決定週六去林家拜訪。
結束講課後，宋長雲絲毫不想在這裡逗留，林媽媽跟著送到了院子門口。
“小宋老師就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嘛，我看我兒子這段時間學習狀態好轉不少，你功不可沒呀。”林媽媽笑語盈盈地拉著宋長雲的小臂。
“真不用，阿姨，我和朋友已經約好啦。”
“那行，下學期要是有機會，我們呢，還是想繼續請小宋老師。”
宋長雲嚇得呼吸一滯，糊弄了兩聲，便說道：“阿姨再見。”
宋長雲轉頭帶著小跑，撞上一輛在路邊停著的黑色雷克薩斯。
沒想那麼多，宋長雲下意識撲打了幾下衣服，便側身沿著路右側繼續走，並掏出手機準備打車。這破地方，鬼的別墅區，地鐵都不通。
邵從光開啟後車門，一條長腿邁了出來。司機麻利地開啟後備箱掂東西。
林家太太見到來人，往外走了幾步迎上去：“是邵先生嗎？”
邵從光從司機手裡接過兩箱禮品，應了聲：“邵某叨擾了。”
“哪裡的話，邵先生等了好久吧，快進來，我公公這會兒精神也好。”
“剛到，就看到您送客。”邵從光隨著林太太的腳步進了庭院。小別墅，宅院面積不大，走兩步便進了樓。
“噢，那是請的家教，給孩子補補數學。”
“小姑娘教數學啊，看著像學漢語言的似的。”
邵從光回想起剛剛撞到自己車的宋長雲。一身暗紫色的羽絨服從前擋風玻璃撞進眼簾，讓他想起G市冬季仍然盛開的蝴蝶蘭。
“在G師大讀書的，文文靜靜的，講課也還可以。”
G師大，過兩天還有個專案要去談呢。
第3章 飯局
轉眼到了清明節。
宋長雲正在書桌前寫作業。
柳蘇南一把將床簾拉開，朝宋長雲探過頭，討好地笑著：“長雲，明天下午借你校園卡一用。”
“幹嘛？”宋長雲停下了手中的筆。
“我帶個朋友進來玩。”
這學期一開學，G師大的校門新安裝的身份識別系統就落實了應用，只允許本校師生進出。
“柳蘇南你談男朋友啦？”另一側的小周插嘴道。
“哪啊，女生，我在校外打工認識的。長雲，怎麼樣？”柳蘇南笑著抬了兩下下巴。
“嗯，我就放桌子上，明天你自己拿。”
“太好了，謝謝全世界最好的長雲。你這學期都不和我一起去兼職，我一個人好孤單啊。”柳蘇南開始在床上嚎叫。
“大晚上的，不要擾民啦。”小周笑罵著拉上了床簾。
聽到柳蘇南的抱怨，宋長雲低著頭抿起嘴唇，捏緊手中的筆，蔥白的指尖因用力顯露出血色。
「清明節放假嗎」
手機微信彈出新訊息，聯絡人備註為“SH”。
宋長雲眼睛緊盯著手機螢幕，伸手拿起手機，在聊天介面停駐良久，並沒有打字，然後退出微信，將手機翻轉在桌面上，收起書本準備去洗漱。
浴室籠罩在熱氣中，洗澡水順著女孩兒肩背滑下。宋長雲低頭看到，水將她的恥毛打溼成一綹，和成一股順著陰阜往下流。她伸手向下探去，但是當手指和水流一同碰觸到那處嫩肉時，她便像觸了電一般蜷縮起指尖。
宋長雲閉上眼睛，感覺心裡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喘不過來氣。
二月，宋長雲從家裡坐了近二十個小時的火車硬座來到學校，拉著沉重的行李箱被卡在了學校大門外。
【人臉識別失敗——】
【人臉識別失敗——】
機械女音一直響起，頭腦飄忽的宋長雲不知所措。
“同學，先掃這個二維碼錄入人像資訊。”
這個專案是開啟高校市場的基礎，中標之後，邵從光便格外重視這件工作。今天是機器正常執行第一天，原本只需專案執行人到現場，但他正好空了時間。
不曾想，就在校門口又見到了，這個教數學的小姑娘。
宋長雲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看到了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他身後是三五個同樣身著西裝的中年男性。誒，這不是那天在咖啡店剪綵的什麼什麼總嗎，這後邊是學校領導視察嗎？
順著他提示的方向，宋長雲看到了花壇邊一人高的宣傳海報。她臉頰微微發燙，朝邵從光怯怯地說了聲謝謝，就舉起手機去掃二維碼，緊接著在手機螢幕上錄入自己的姓名學號等資訊。
邵從光在順利進校逐漸遠去的宋長雲身後，看著她的背影。長雲，宋長雲，邵從光耐人尋味地勾了勾唇角。
宋長雲的眼睛緊盯著面前的綠植景觀，耳邊是一群男人吹牛推杯的嘈雜聲，她對於自己來到這裡的過程還很恍惚。
剛剛她還在宿舍收拾行李，便接到輔導員的電話，說是有個會議要派學生代表。下了樓，宋長雲就看到學院副書記，他笑語盈盈地招呼她上了車。
“石老師，不是開會嗎？這是要出校嗎？”
“嗯啊，在這個酒店會議廳，我們得快點，那邊都等著呢。”
宋長雲看著車外不斷變換的街景，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不禁捏緊了裙襬，她的心隨著夕陽變化的光影逐漸不安起來。
席間，邵從光並沒有和宋長雲搭話。一開始，學校的老師還拋話題給她，讓她接話，後來見邵從光並不摻和，便不再多理她。
臨近散場，邵從光坐在主位將手腕撐在桌面上，指頭有節奏地敲打著。坐在一旁的宋長雲用餘光瞥見，只覺他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等下我自己打車回學校就好。”一進電梯，宋長雲便按下一樓的按鈕，和其他亮起的負樓層按鈕格格不入。
邵從光垂下眼眸暗掃宋長雲一眼，用手機給司機小李發訊息。
第4章 兩年
出了電梯，宋長雲便接到舅媽的電話，她快速走出餐廳，在外牆邊找了個角落。
舅媽在電話裡問她情況，話裡話外都要她趕快辦理休學。
媽媽確診胰腺癌後，各路親戚紛紛遠離。爸爸只知道酗酒，還因此丟了工作，過完年就離開家不知去向。
舅舅一家看重她家的老學區房，提議出錢進行保守治療。只要把表弟的戶口遷入，這樣她家也就不用賣房。
但今年新出了政策，他們市改為劃片區入學。舅舅一家立刻表露出險惡的嘴臉，要斷了治療費。
表面說是要她休學去照顧母親，實際是要她回去給媽媽送終。既避免人死在他們手裡晦氣，也好讓他們一家人擺脫罵名。
宋長雲掛了電話後，斜靠著牆壁，大理石的冰涼從她的背後沁入。
她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自己勤工儉學還能給媽媽餘下部分錢，要是真回了小縣城，以後也沒有經濟來源，真的要看著媽媽等死嗎？八方菩薩，無論哪方，能不能顯一顯靈啊。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一道男聲從斜後方傳來。
宋長雲看向來者，是席間的邵先生。
“我看你不太開心，是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嗎？”
邵從光走近了些，站定在宋長雲面前，垂下頭將宋長雲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宋長雲下意識想後退一步，卻只能將自己貼緊牆壁，沒有退路。
她這才抬頭認真看了邵從光的臉。揹著光，他的面龐上覆著一層黑暗，又因為來來往往的燈光被撲朔地照亮，鼻樑上的金框鏡面時不時折射出耀眼的光點，他眼眸直望著宋長雲，看不出情緒波動。
“……我沒有不開心。”
宋長雲微微低下頭，做了否定回答。
“邵先生您讓一下。”
宋長雲打算從旁邊鑽出去。
邵從光一把拉住宋長雲的手腕：“原來還是個不太乖的小姑娘。”
邵從光拖著她向前走，嚇得她嗓子好像被黏住，只能像小獸般求救：“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邵從光的司機將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
邵從光順勢將她推上車，長腿一邁也擠了進來。
“去白雲軒。”
小李聽了令便啟動汽車。
“這家店的筒骨湯不錯，嚐嚐看。”
邵從光端著滿了小半碗的青花瓷碗遞到宋長雲面前。
“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宋長雲嫌惡地看了一眼湯，盡力惡狠狠地瞪著邵從光。
“嚐嚐。”
小姑娘皺著一張臉發狠的樣子有點兒有趣，邵從光用略帶玩味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上下打量著宋長雲。
方才在車上，宋長雲想用手機報警，卻被邵從光一把奪了過去。
宋長雲憤怒又無力地看向面前的湯：“我不餓，不想喝。”說完便禁閉起雙唇。
邵從光沒有說話，捻起湯匙在自己面前的碗裡撥弄，啜飲起湯水好似在享用其他的液體。宋長雲越發厭惡地低下頭別開了眼。
“你也好好想想，需要我幫忙嗎？”
他又丟擲了這個問題。
“你偷聽我打電話？”
宋長雲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一些。
“小姑娘，不要總是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邵從光隨手扔下湯匙，陶瓷碰撞間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用兩年時間換你母親的治療費用，怎麼樣？”
女孩兒微微睜大的雙眼中流露出驚詫的神情。神明，就是這樣顯靈的嗎？
宋長雲的腦子裡出現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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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地處南方，雖然已經進了十月，但是氣溫仍不見下降。
宋長雲和室友柳蘇南穿著青蛙玩偶服在時代廣場發傳單。
綠色青蛙動作笨拙，招人發笑。汗水順著宋長雲的臉頰不住地往下淌，碎髮溼溼的粘在額頭。
一滴汗珠流進左眼，宋長雲不適地擠住眼睛，手上傳單的動作仍然不停。
這給健身房發傳單的兼職一天三百工資，要連著發四天傳單，再堅持兩天，就能到手一千多的工資。
“長雲，我們去廣場西邊發吧，那邊看著人多一些。”
柳蘇南和宋長雲都是北方人，家在相鄰的省，身在異鄉，也算老鄉見老鄉，總有種特殊的情誼。
班裡北方人少，兩人又恰巧分在了一個寢室，便走得近些。這份兼職還是柳蘇南推薦給宋長雲的。
廣場西邊是一家咖啡館新開業，引得許多人圍觀。
宋長雲和柳蘇南擠在人群外圍派發手中的傳單。
咖啡店門口豎著各色花籃，咖啡店老闆在人群中央眉飛色舞地慷慨陳詞，講述曾經的創業光輝史，最後掌心向上虛指著引大家看向一側的男人：“今天有幸請來創合股份的邵總蒞臨我們TOTO咖啡的開業儀式，下面有請邵總致辭，大家掌聲歡迎。”
說完，老闆邊用力帶頭鼓起掌，邊退向一側。
宋長雲看向邵總的方向，這人一身休閒裝佇立在人群中，穿的倒比較隨性，並不像刻板印象中的企業家形象。邵從光不動聲色的隨著大家鼓掌，待咖啡店老闆退到其身旁，他低頭耳語了幾句。
老闆聽了面色有些頓滯，但見邵從光面色不改，便妥協道：“邵總時間寶貴，下面請邵總剪綵。”
邵從光步入中央，一旁的禮儀小姐捧著托盤走來。邵從光伸出骨感細長的手握住剪刀，一手握住紅絲綢，刀刃鋒利，手一動絲綢便斷開兩截兒。
剪完彩，邵從光的目光焦點從手中移向人群。宋長雲看到邵從光那副久居人上者的姿態，心下一愣，手裡的傳單停在半空。
感受到邵從光的目光似乎停留在自己身上，宋長雲回了神，趕忙繞到柳蘇南後面，繼續發傳單。
剪彩儀式結束後，邵從光便要離開，一旁候著的小李趕緊打開了車門。杜自建忙不迭追了上去：“舅舅你這忙得腳不沾地的，回頭有時間我請吃飯。”
邵從光蹙了蹙眉頭：“你先老老實實把店打理好，少讓你媽媽擔心。”
杜自建一味點頭。
結束一天的工作，宋長雲和柳蘇南乘上回G師大的地鐵。晚高峰的地鐵上人滿為患。
“哎，今天那小咖啡店竟然還辦剪彩儀式，也太奇怪了。”
柳蘇南精力尚好，還想和宋長雲八卦：“不過，這個邵總長得還挺高的，得有一米八五吧，這身高在這邊也是稀少。”
宋長雲眼睛望向車窗外，一手緊緊抓著扶手立柱維持平衡：“看說話的樣子，他們應該認識。人家朋友之間互相捧場吧。”
此時的宋長雲身心俱疲到連玩手機的力氣都沒有。她不會想到，等下次再見到邵從光，他們會裸身相對。
夜晚，女生寢室結束了夜談。宋長雲洗完澡一身輕鬆地躺在床上刷手機，微信彈出了新訊息。
爸爸讓她轉二百塊錢過去。
看到這訊息，宋長雲的心情低落下來。她什麼也沒問，直接轉賬二百元。
宋長雲放下了手機只想趕快睡覺，明早還得去兼職呢。可是她的內心總控制不住想起以前的委屈，在黑暗中啜泣的宋長雲儘量讓自己輕聲呼吸。
夢裡暗夜籠罩，宋長雲沿著G市的跨江大橋奔跑，彷彿身後有怪物在緊緊追趕。
宋長雲無助焦急又害怕地逃跑著。忽然，面前的大橋斷成了兩截兒。來不及停下，宋長雲失足掉入江水中。
不會游泳的宋長雲在水裡上下撲騰，眼看就要淹沒在水浪裡。
面前出現一根繩索，宋長雲看到了希望，兩眼放光，伸手緊緊抓住繩索。
一晃神，夢中換了地點。
宋長雲跪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手中抓著的繩索變成皮革材質。她低頭一看，竟然是條皮帶。
皮帶一端栓在自己脖子上，搭扣扼在咽喉處。
宋長雲順著皮帶抬頭，看到皮帶另一端的邵從光。
邵從光分開兩腿坐在床邊，一手握著皮帶末端，一手撫向宋長雲的後脖。指尖沿著宋長雲的脊骨一路下滑，似觸非觸，最後停留在宋長雲的後腰，在她的內褲邊緣遊走。
宋長雲僵著身子不敢動彈，耳邊傳來邵從光的聲音：“今天累了嗎？”
夢斷了，宋長雲醒過來，寢室裡仍是一片黑暗。
宋長雲覺得身上熱得慌，想抬腳去踹身上的薄毯，這才感受到兩腿間的黏膩。
黑暗中，宋長雲臉頰浮紅，她竟然做了這種春夢，還夢見個根本不認識的男人。
第2章 蝴蝶蘭
臨近寒假，室友們在熱烈討論假期的旅行。
柳蘇南這學期做了不少兼職，準備在年關前和發小兒來趟川西行，小周正等港澳通行證到手，小蘇要回家之後和爸爸媽媽一起商量。
“長雲，你有沒有做計劃啊？”柳蘇南在陽臺邊刷牙邊嘟嘟囔囔地問。
宋長雲正在水池邊洗衣服，手上的動作並沒停下：“還沒打算，先回家吧。”
“你這大半年攢不少錢吧，出去溜達溜達能讓自己開心開心。”
柳蘇南咕嚕咕嚕吐了水：“你現在還在繼續做那個家教啊？”。
“嗯，之前和家長說的做完這個月。我說的理由是馬上期末了時間緊。”
“你那個趙學長簡直是害你，拉著你接這爛攤子，要是我，早把他拉黑了。”說完，柳蘇南放下了牙杯。
“也不能這麼說人家吧，我也拿到工資了啊，又不是騙子……”宋長雲越說音量越低。
“他好人怎麼不把小孩的情況說清楚？那小屁孩是個超雄誒，你還給他找理由。”柳蘇南恨鐵不成鋼地進寢室上了床。
宋長雲心裡暗歎一口氣，這工作真是棘手，可自己又不敢開口拒絕，拖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做了半年了。好在，週末就能得到解放。
邵從光一次出差轉了小半個亞洲，剛回G市兩天，就被老爺子催著去探望他朋友。
改開時候，邵家從北方來G市發了家。老爺子原本只冬天過來住幾個月，現在年紀大了，才常住在這邊的療養院。邵家老爺子脾氣爽利，在這兒吃得開，結識一群老朋友，並不覺得孤單。
“老林他動完手術就回家啦，這都過了好幾個月，你去看看那老頭還能不能動彈。”邵老爺子坐在輪椅上給孫子指派了任務。
邵從光得了爺爺的令，調整了工作，決定週六去林家拜訪。
結束講課後，宋長雲絲毫不想在這裡逗留，林媽媽跟著送到了院子門口。
“小宋老師就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嘛，我看我兒子這段時間學習狀態好轉不少，你功不可沒呀。”林媽媽笑語盈盈地拉著宋長雲的小臂。
“真不用，阿姨，我和朋友已經約好啦。”
“那行，下學期要是有機會，我們呢，還是想繼續請小宋老師。”
宋長雲嚇得呼吸一滯，糊弄了兩聲，便說道：“阿姨再見。”
宋長雲轉頭帶著小跑，撞上一輛在路邊停著的黑色雷克薩斯。
沒想那麼多，宋長雲下意識撲打了幾下衣服，便側身沿著路右側繼續走，並掏出手機準備打車。這破地方，鬼的別墅區，地鐵都不通。
邵從光開啟後車門，一條長腿邁了出來。司機麻利地開啟後備箱掂東西。
林家太太見到來人，往外走了幾步迎上去：“是邵先生嗎？”
邵從光從司機手裡接過兩箱禮品，應了聲：“邵某叨擾了。”
“哪裡的話，邵先生等了好久吧，快進來，我公公這會兒精神也好。”
“剛到，就看到您送客。”邵從光隨著林太太的腳步進了庭院。小別墅，宅院面積不大，走兩步便進了樓。
“噢，那是請的家教，給孩子補補數學。”
“小姑娘教數學啊，看著像學漢語言的似的。”
邵從光回想起剛剛撞到自己車的宋長雲。一身暗紫色的羽絨服從前擋風玻璃撞進眼簾，讓他想起G市冬季仍然盛開的蝴蝶蘭。
“在G師大讀書的，文文靜靜的，講課也還可以。”
G師大，過兩天還有個專案要去談呢。
第3章 飯局
轉眼到了清明節。
宋長雲正在書桌前寫作業。
柳蘇南一把將床簾拉開，朝宋長雲探過頭，討好地笑著：“長雲，明天下午借你校園卡一用。”
“幹嘛？”宋長雲停下了手中的筆。
“我帶個朋友進來玩。”
這學期一開學，G師大的校門新安裝的身份識別系統就落實了應用，只允許本校師生進出。
“柳蘇南你談男朋友啦？”另一側的小周插嘴道。
“哪啊，女生，我在校外打工認識的。長雲，怎麼樣？”柳蘇南笑著抬了兩下下巴。
“嗯，我就放桌子上，明天你自己拿。”
“太好了，謝謝全世界最好的長雲。你這學期都不和我一起去兼職，我一個人好孤單啊。”柳蘇南開始在床上嚎叫。
“大晚上的，不要擾民啦。”小周笑罵著拉上了床簾。
聽到柳蘇南的抱怨，宋長雲低著頭抿起嘴唇，捏緊手中的筆，蔥白的指尖因用力顯露出血色。
「清明節放假嗎」
手機微信彈出新訊息，聯絡人備註為“SH”。
宋長雲眼睛緊盯著手機螢幕，伸手拿起手機，在聊天介面停駐良久，並沒有打字，然後退出微信，將手機翻轉在桌面上，收起書本準備去洗漱。
浴室籠罩在熱氣中，洗澡水順著女孩兒肩背滑下。宋長雲低頭看到，水將她的恥毛打溼成一綹，和成一股順著陰阜往下流。她伸手向下探去，但是當手指和水流一同碰觸到那處嫩肉時，她便像觸了電一般蜷縮起指尖。
宋長雲閉上眼睛，感覺心裡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喘不過來氣。
二月，宋長雲從家裡坐了近二十個小時的火車硬座來到學校，拉著沉重的行李箱被卡在了學校大門外。
【人臉識別失敗——】
【人臉識別失敗——】
機械女音一直響起，頭腦飄忽的宋長雲不知所措。
“同學，先掃這個二維碼錄入人像資訊。”
這個專案是開啟高校市場的基礎，中標之後，邵從光便格外重視這件工作。今天是機器正常執行第一天，原本只需專案執行人到現場，但他正好空了時間。
不曾想，就在校門口又見到了，這個教數學的小姑娘。
宋長雲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看到了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他身後是三五個同樣身著西裝的中年男性。誒，這不是那天在咖啡店剪綵的什麼什麼總嗎，這後邊是學校領導視察嗎？
順著他提示的方向，宋長雲看到了花壇邊一人高的宣傳海報。她臉頰微微發燙，朝邵從光怯怯地說了聲謝謝，就舉起手機去掃二維碼，緊接著在手機螢幕上錄入自己的姓名學號等資訊。
邵從光在順利進校逐漸遠去的宋長雲身後，看著她的背影。長雲，宋長雲，邵從光耐人尋味地勾了勾唇角。
宋長雲的眼睛緊盯著面前的綠植景觀，耳邊是一群男人吹牛推杯的嘈雜聲，她對於自己來到這裡的過程還很恍惚。
剛剛她還在宿舍收拾行李，便接到輔導員的電話，說是有個會議要派學生代表。下了樓，宋長雲就看到學院副書記，他笑語盈盈地招呼她上了車。
“石老師，不是開會嗎？這是要出校嗎？”
“嗯啊，在這個酒店會議廳，我們得快點，那邊都等著呢。”
宋長雲看著車外不斷變換的街景，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不禁捏緊了裙襬，她的心隨著夕陽變化的光影逐漸不安起來。
席間，邵從光並沒有和宋長雲搭話。一開始，學校的老師還拋話題給她，讓她接話，後來見邵從光並不摻和，便不再多理她。
臨近散場，邵從光坐在主位將手腕撐在桌面上，指頭有節奏地敲打著。坐在一旁的宋長雲用餘光瞥見，只覺他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等下我自己打車回學校就好。”一進電梯，宋長雲便按下一樓的按鈕，和其他亮起的負樓層按鈕格格不入。
邵從光垂下眼眸暗掃宋長雲一眼，用手機給司機小李發訊息。
第4章 兩年
出了電梯，宋長雲便接到舅媽的電話，她快速走出餐廳，在外牆邊找了個角落。
舅媽在電話裡問她情況，話裡話外都要她趕快辦理休學。
媽媽確診胰腺癌後，各路親戚紛紛遠離。爸爸只知道酗酒，還因此丟了工作，過完年就離開家不知去向。
舅舅一家看重她家的老學區房，提議出錢進行保守治療。只要把表弟的戶口遷入，這樣她家也就不用賣房。
但今年新出了政策，他們市改為劃片區入學。舅舅一家立刻表露出險惡的嘴臉，要斷了治療費。
表面說是要她休學去照顧母親，實際是要她回去給媽媽送終。既避免人死在他們手裡晦氣，也好讓他們一家人擺脫罵名。
宋長雲掛了電話後，斜靠著牆壁，大理石的冰涼從她的背後沁入。
她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自己勤工儉學還能給媽媽餘下部分錢，要是真回了小縣城，以後也沒有經濟來源，真的要看著媽媽等死嗎？八方菩薩，無論哪方，能不能顯一顯靈啊。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一道男聲從斜後方傳來。
宋長雲看向來者，是席間的邵先生。
“我看你不太開心，是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嗎？”
邵從光走近了些，站定在宋長雲面前，垂下頭將宋長雲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宋長雲下意識想後退一步，卻只能將自己貼緊牆壁，沒有退路。
她這才抬頭認真看了邵從光的臉。揹著光，他的面龐上覆著一層黑暗，又因為來來往往的燈光被撲朔地照亮，鼻樑上的金框鏡面時不時折射出耀眼的光點，他眼眸直望著宋長雲，看不出情緒波動。
“……我沒有不開心。”
宋長雲微微低下頭，做了否定回答。
“邵先生您讓一下。”
宋長雲打算從旁邊鑽出去。
邵從光一把拉住宋長雲的手腕：“原來還是個不太乖的小姑娘。”
邵從光拖著她向前走，嚇得她嗓子好像被黏住，只能像小獸般求救：“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邵從光的司機將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
邵從光順勢將她推上車，長腿一邁也擠了進來。
“去白雲軒。”
小李聽了令便啟動汽車。
“這家店的筒骨湯不錯，嚐嚐看。”
邵從光端著滿了小半碗的青花瓷碗遞到宋長雲面前。
“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宋長雲嫌惡地看了一眼湯，盡力惡狠狠地瞪著邵從光。
“嚐嚐。”
小姑娘皺著一張臉發狠的樣子有點兒有趣，邵從光用略帶玩味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上下打量著宋長雲。
方才在車上，宋長雲想用手機報警，卻被邵從光一把奪了過去。
宋長雲憤怒又無力地看向面前的湯：“我不餓，不想喝。”說完便禁閉起雙唇。
邵從光沒有說話，捻起湯匙在自己面前的碗裡撥弄，啜飲起湯水好似在享用其他的液體。宋長雲越發厭惡地低下頭別開了眼。
“你也好好想想，需要我幫忙嗎？”
他又丟擲了這個問題。
“你偷聽我打電話？”
宋長雲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一些。
“小姑娘，不要總是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邵從光隨手扔下湯匙，陶瓷碰撞間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用兩年時間換你母親的治療費用，怎麼樣？”
女孩兒微微睜大的雙眼中流露出驚詫的神情。神明，就是這樣顯靈的嗎？
宋長雲的腦子裡出現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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