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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0-31
不過三寸長短的蘿蔔上，竟雕刻著一幅栩栩如生的亭臺對弈圖：
蒼松掩映間，竹簷微露，窗內兩位仙人對弈品茗，亭臺內桌椅書櫃一應俱全，書櫃中的經卷纖毫畢現。
最妙的是蘿蔔蒂處的淺綠，恰好化作山腳漸變的春色，與山頂皚皚白雪相映成趣。
“世間竟有如此巧奪天工之技。”
凌楚妃不禁輕聲讚歎，她屏息凝神，生怕驚擾了這方寸之間的仙境。
恰有船工經過，她輕聲喚住：“此物是何人所雕？”
船工恭敬答道：“回郡主，這蘿蔔是船上的庖師所刻。”
“難怪這般精巧。”
船工道：“是不是妨礙到郡主？小人這就將它收走。”
凌楚妃擺手制止，若有所思：“這位庖師如何稱呼？”
“具體如何稱呼小人也不知，只知他是新來的庖師，小人們都喚他老楊，老楊待人不錯，廚藝也是極好的。”
“老楊……”
凌楚妃反覆品味著這個樸實的稱呼，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那精妙的雕刻。
她想見見這位老楊，便道：“你下去將老楊叫上……”
話未說完，侍女李枝匆匆趕來。
“小姐，王爺有要事相商，請您速去議事廳。”
凌楚妃只得暫別這意外的發現，隨李枝來到議事廳。
一進門，凌峰便指著海圖道：“經星象師連日觀測，結合妃兒的星圖推算，現在大致能確定月勾島在數日後會漂浮到……”手指點向一片海域，“這一片海域。”
凌楚妃細看海圖：“這片海域範圍不小。”
一位星象師上前稟報：“若要精確定位，還需更多時日觀測推算。”
凌峰又指向另一處：“我們目前在此。”手指滑向一座小島，“明日即可抵達三巖島，距月勾島預計出現的海域最遠不過五六十里，屆時我們在島上守候即可。”
議事結束時，天邊已染上暮色。
凌楚妃與凌峰並肩漫步在灑滿餘暉的甲板上，凌峰注意到女兒眉宇間化不開的憂思。
“妃兒似乎對此次出海心存顧慮？”凌峰溫聲問道。
凌楚妃輕嘆：“以往天隱門都是在暗中攪動風雲，如今卻要直面他們……”她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那些人可都是承天境甚至啟天境的怪物。”
凌峰朗聲笑道：“要打也是月勾島與他們打，與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有何干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凌楚妃停下腳步，纖纖玉手搭在欄杆上，“何況我們還是主動捲入其中。”
她望著海天相接處那輪將沉的落日，霞光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夕陽的餘暉流淌在她瓷白的肌膚上，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落淺淺陰影，海風調皮地捲起她鬢邊幾縷青絲，掠過微微泛紅的耳尖。
凌峰在一旁看得竟然有點心猿意馬，又一次被自己的寶貝女兒的絕美姿色給誘惑。
又見寶貝女兒清澈的眸子映著粼粼波光，竟透出幾分少女獨有的柔軟情態，櫻唇不自覺地抿起又鬆開，像是要訴說某個藏在心底的名字。
凌峰看著女兒這般模樣，竟然又被勾起內心深處作為男人的那種原始慾望。
男女共赴雲雨的迤邐畫面不斷湧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搖頭醒了醒神，趕緊尋話題問道：“妃兒是在想陳卓？”
凌楚妃輕輕點頭：“上一次妃兒見他還是在南疆，他入了魔，拿著天離劍想殺了妃兒，也不知道他體內的魔性控制得怎麼樣了？”
“若將來陳卓徹底失控……”凌峰猶豫片刻，還是問道，“為救蒼生不得不殺他，妃兒下得去手嗎？”
凌楚妃倏然蹙眉，帶著幾分嬌嗔：“父王！妃兒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好好，不逗你了。”凌峰笑著搖頭，“天色已晚，甲板上風大，妃兒還是回艙休息吧。”
凌楚妃頷首離去，走出兩步卻忽然回首望向欄杆，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事，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最終她還是轉身步入船艙，雪白的裙角在門邊一閃而逝。
夜風掠過空蕩蕩的甲板，將那根精巧的蘿蔔手雕輕輕捲起，快要掉進海里之時，一隻手將手雕抓住，隨後消失在船艙。
……
……
夜色如墨，宮燈搖曳。
沐穎倏然從睡夢中驚醒，纖纖玉指不自覺地撫上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股刺骨寒意順著脊背攀爬而上，令她渾身汗毛倒豎。
“陛下……”
她輕聲喚道，身側的凌紹卻依舊沉睡。
“咔嚓！”
窗欞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寢殿，速度快得連燭火都來不及搖曳。
沐穎瞳孔驟縮，素手已握住枕下匕首，寒光乍現的剎那，那道黑影已至榻前，一掌劈下！
“鐺！”
金鐵交鳴聲中，沐穎虎口迸裂，匕首脫手飛出，她悶哼一聲，整個人被震得撞在龍床柱上，腹中頓時傳來一陣絞痛。
“護駕！”
隨著沐穎一聲清喝，十餘道身影自殿外魚貫而入，這些都是她精心佈置的暗衛。
黑衣人冷哼一聲，袖袍翻卷間，磅礴真元如怒濤席捲——
“噗！噗！噗！”
血霧接連爆開，那些暗衛尚未近身，便被無形氣勁碾碎臟腑，如破布般倒飛出去，在宮牆上綻開朵朵血花。
“陛下，快走！”
沐穎一把拉起驚醒的凌紹，二人方才衝出寢殿，身後整張龍床已在掌風下化為齏粉。
“攔住他！”沐穎邊跑邊喊。
廊下又衝出二十餘名金甲衛，黑衣人信步前行，所過之處，侍衛們接連爆體而亡，鮮血染紅了漢白玉廊柱，碎肉掛在雕樑畫棟之間，將富麗堂皇的宮殿化作人間煉獄。
沐穎護著凌紹倉惶逃離，終被逼至偏殿死角。
“轟！”
五道身影破頂而下，正是燕君陌及其率領的四位神念境供奉，五人結陣出手，劍氣刀芒交織成網，終令黑衣人首次後退。
“找死！”
黑衣人沙啞的聲音裡透著殺意，突然變招，殺向五人。
沐穎將凌紹護在身後，鳳目微眯，她已隱約猜出來人身份。
電光火石間，她不顧有孕在身，猛地欺身上前，“刺啦”一聲，黑布應聲而裂。
“單一白！”
凌紹失聲驚呼。
月光下，羅浮劍派掌門那張陰鷙的臉分外猙獰，他獰笑道：“既然認出來了，那就都去死吧！”
劍指掐訣，一聲清喝：
“縹緲無相劫！”
天地元氣瘋狂匯聚，燕君陌臉色驟變：“保護陛下！”
澎湃劍意自單一白體內迸發，如旭日初昇的強光，似摧枯拉朽的狂風，更若決堤氾濫的江河，將整座偏殿籠罩在毀天滅地的威壓之中。
“陛下當心！”
沐穎拼盡修為抵抗劍意，卻被一道氣勁轟飛，待她回首時，凌紹已被單一白單手扼住咽喉，高高提起。
劍意散盡，眾人只見——
“咔吧！”
清脆的骨裂聲響徹夜空，凌紹雙目圓睜，嘴角溢血，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擰斷了脖頸。
單一白隨手將屍身擲向沐穎，長笑道：“北羌太子託我帶句話——下一個，就是皇后娘娘！”
話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破空而去，轉瞬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沐穎抱著凌紹尚有餘溫的軀體，仰望夜空，鳳目中血絲密佈，赤紅如焰。
……
……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一艘輕快的貨船便悄然靠岸。
三巖島雖不大，卻因是附近數百里海域唯一有人煙的島嶼而頗為繁華，島上建築依山而建，錯落有致，最顯眼的莫過於港口附近那一片青瓦白牆的集市。
這座島嶼不僅是採珠人的交易之地，更是各路海商的中轉站，由地頭蛇巨鯨幫牢牢掌控。
趙膺與龐京匆匆下船，穿過尚在沉睡的街道，直奔一家掛著“濟世堂”牌匾的藥鋪，龐京急促地拍打門板，驚起簷下幾隻海鳥。
“誰啊？大清早的……”
藥鋪老闆揉著眼睛開門，待看清趙膺手中拿著的腰牌，頓時睡意全無。
“速傳信回島。”趙膺壓低聲音，“就說趙膺獲得月勾島星圖。”
老闆神色一凜，連忙引二人入內，不多時，一隻雪隼從後院騰空而起，消失在漸亮的天際。
……
……
朝陽初升時，三艘鐵甲艦緩緩駛入港灣，凌楚妃立在船首，海風拂動她的衣袂。
還未等船完全停穩，一名水師將領便指著遠處的一艘輕型貨船喚道：
“王爺，那便是趙膺乘坐的貨船。”
凌峰正要下令，卻見女兒已如白鶴般掠出，幾個起落便落在貨船上。
“這丫頭……”凌峰搖頭苦笑，隨即肅容道：“派兩隊人，隨郡主搜捕。”
一番搜查盤問後得知，這只是一艘普通的貨船，確實曾搭載趙膺與龐京二人前來，但靠岸後二人便匆忙離船，不知去向。
三巖島雖不算小，人口眾多，卻不屬景國管轄，若貿然挨家搜查，恐怕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正當眾人商討對策時，一群彪形大漢簇擁著個鐵塔般的漢子走來，那漢子滿臉橫肉，胸前刺著猙獰的鯨魚紋身。
“朝廷的人來我三巖島，有何貴幹啊？”
漢子聲若洪鐘，對著凌峰等人喊道，身後三十多名幫眾個個按著兵器。
來島路上，凌峰已瞭解過三巖島的規矩，他給步行年遞了個眼色，步行年會意，向後邊的人招手：
“抬上來！”
只見兩人抬著一個大箱上前開啟，箱裡裝滿金銀珠寶。
步行年客氣地說道：“李幫主，這位是朝廷的端王殿下，與他的千金永明郡主，王爺與郡主此行登島只為捉拿兩個逃犯，這些薄禮，還望笑納。”
李大奎圍著大箱子踱步，目光在珠寶上流連，他粗壯的手指撥弄著箱中的金錠，突然咧嘴一笑：
“我們巨鯨幫一向不跟朝廷的人打交道，不過既然你們如此懂規矩，本幫主許你們登島捉人。”
凌楚妃最不喜歡這種繁瑣的江湖規矩，暗自腹誹，這些外強中乾的江湖草莽也配阻她行事？正想著，幫眾中突然走出一人，徑直向她說道：
“郡主娘娘，別來無恙？”
“是你！？”
凌楚妃定睛一看，竟是去年在河北道助她與陳卓脫險的甄讀者！
此刻的甄讀者換了髮束，留了一小撮鬍子，身穿海客裝束，腰間別著巨鯨幫的令牌。
“去年被凌紹追殺，甄某落水後幸得商船相救，如今在巨鯨幫混口飯吃。”甄讀者笑著拱手，隨即轉向李大奎：“幫主，這位郡主娘娘是我的朋友，不如行個方便？”
李大奎打量凌楚妃片刻，突然哈哈大笑：“既然是小甄的朋友，那就是我巨鯨幫的朋友，來人，傳令全島，協助搜捕朝廷要犯！”
凌楚妃抱拳致謝，待搜查的命令下達後，甄讀者私下問道：“什麼樣的逃犯能勞煩郡主娘娘親自追捕？”
凌楚妃壓低聲音：“甄讀者，我實話跟你說吧，要追捕的兩人是天隱門安插在朝廷的奸細，他們竊取了極為重要的情報，我必須在他們回到天隱門之前將其誅殺。”
“天隱門？”甄讀者沉吟片刻，“我或許知道這二人藏在何處。”
“當真？”
甄讀者得意道：“別忘了，這三巖島可是我們巨鯨幫說了算。”
凌楚妃立即讓甄讀者帶路，同時命李枝點了一隊十人隨行。
第554章：好累
天碑島，天樞閣。
祈勝戰坐在三樓的窗邊，正擦拭著他的玄鐵長刀，模樣有些消沉。
一切都是因為中原之行他讓宋缺失望了，本以為憑他的本事能完成任務，卻不想不僅沒殺掉陳卓，反而差點死在月勾島的幾個神念境娘兒們手中。
這口惡氣難以下嚥。
“撲稜稜，撲稜稜。”
一道鳥兒扇動翅膀的聲音傳來，擾得祈勝戰更加煩躁。
祈勝戰抬手便想將這隻該死的鳥兒打落，卻見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雪隼。
他伸手虛空一抓，雪隼被吸到手中，他將雪隼腳上的信筒取下，開啟字條，上面簡單地寫著一條情報。
“月勾島星圖？”
“撲稜稜，撲稜稜。”
雪隼飛回天空，但腳上的信筒已然不見。
不見的還有三樓窗邊的祈勝戰，以及他的玄鐵長刀。
……
……
甄讀者領著眾人來到藥鋪前，凌楚妃縱身躍上對面屋頂，居高臨下監視著四周動靜。
甄讀者大步踏入藥鋪，裝出一副欠揍的囂張模樣。
“這位小爺，不知道有什麼需要的？”
藥鋪老闆看到甄讀者的腰牌，堆著笑臉迎上來。
“有人舉報你們這裡賣假藥。”甄讀者冷著臉，手指輕叩櫃檯，“巨鯨幫奉命搜查。”
“冤枉啊！”老闆聲音陡然提高，“小店的藥材都是真材實料，絕無假藥！”
“你說沒有就沒有？搜！都進去給我仔細地搜！”
甄讀者一揮手，幾名幫眾與景國衛兵立即衝入內室。
內院中，趙膺正與龐京飲酒，聽到前堂騷動，趙膺略一觀察，旋即明白怎麼回事，手中酒杯一頓，猛地起身，一把扯住龐京往後門跑去。
屋頂上的凌楚妃早等候多時，眸中寒光一閃，秋鴻劍已然出鞘，如白鷺掠水般俯衝而下，劍光直取龐京後心。
“鐺！”
趙膺反手一刀格擋，火星四濺間，龐京嚇得跌坐在地，凌楚妃正要再出一劍，忽見趙膺從袖中取出煙霧彈，狠狠往地上一扔。
“還想故技重施？”
凌楚妃冷笑，劍鋒劃出圓弧，罡風瞬間將煙霧盡數吹散，蓮足間風起，朝著一人追去。
追至一個破舊碼頭，卻只見趙膺一人倉惶逃進，不見龐京，凌楚妃秀眉一蹙，只得先解決趙膺。
碼頭裡停了數艘破舊船隻，卻不見半個人影。
凌楚妃手持長劍，滿臉冰冷，長劍一揮，祭出聖蓮法相，蓮瓣流轉間，一道刺目的光柱轟然射出。
“轟！”
一艘破船瞬間化為齏粉，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光柱接連轟出，整個碼頭在聖光中震顫，木屑紛飛，海水沸騰，趙膺被氣浪掀翻，不得不躍出藏身處。
“賤人！”
他吐出口中血沫，不明白凌楚妃為何會有如此滔天怒火，只得繼續奔逃。
凌楚妃緊追不捨，眼中殺意更盛。
……
……
山腰小巷裡，龐京扶著牆大口喘息，萬萬想不到永明郡主竟然追到三巖島來，還那麼快速。
自己對她做出那種事，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確認她沒有追來後，他才鬆一口氣，可馬上轉角處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這位兄臺，跑累了吧？”
龐京駭然回頭，只見甄讀者帶著李枝等人堵死了退路，他剛要拔劍，李枝一腳踹在他膝窩，龐京跪倒在地。
“區區凝元境也敢造次？”
李枝冷笑，抽劍便要結果了龐京。
“姑娘家的這麼大戾氣做什麼？”甄讀者攔住要下殺手的李枝，“綁回去讓你家郡主處置便是，何必髒了你的手？”
李枝並不知道其中內情，暗想也對，便收起劍，親自押著龐京返回艦船。
凌峰早等候多時，聽完稟報，立即命人將龐京關進底艙牢房。
可一轉身，卻見北方的天空光芒萬丈，彩雲翻滾。
步行年對凌峰道：“這是有人要破境承天的天象。”
凌峰問道：“承天境？會是誰在突破大長生呢？”
眾人皆是搖頭，凌峰心中隱隱生出不安，在這陌生的海域，有太多的未知。
他突然擔心起獨自去追趙膺的凌楚妃，便讓步行年與李枝領人前去接應。
幾人離開後，他扶著欄杆，看著北邊的天象，憂心忡忡。
這時，一個身穿庖服的中年男子端著一個茶盤走來，給凌峰倒了一杯熱茶。
“王爺不必憂心。”男子笑容憨厚，“喝口茶定定神。”
凌峰心不在焉地接過茶盞——
一飲而盡！
男子收好茶盞，躬身退下，轉身之時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莫名的淺淺笑意。
男子進了船艙，卻不回後廚，直接來到底艙牢房，守衛見男子端著茶盤走來，疑惑道：“老楊，你來這做什麼？”
“王爺讓我給犯人送些茶水。”老楊笑容可掬。
“犯人還要送什麼茶水？”
“我也不知道，王爺便這麼吩咐……”
就在守衛愣神疑惑之際，茶盤下寒光乍現！
“噗！噗！”
短刀如毒蛇吐信，兩名守衛喉間綻開血花。
牢內的龐京聽到動靜，扒著柵欄張望，當看清來人時，瞪大眼睛：
“楊……楊先生！”
老楊甩去刀上血珠，從守衛腰間摸出鑰匙，鎖鏈墜地響起清脆的聲音。
……
……
海風嗚咽，趙膺最終還是被凌楚妃逼到了海邊，再無退路，他扶在礁石上，身上滿是血汙。
凌楚妃手持長劍，如一個清冷的仙子，趙膺知道這個仙子一向心慈，他丟掉兵器，跪倒在地。
“郡主饒命，小人投降。”
凌楚妃臉上沒有一絲憐憫，身影一動，劍光閃過，趙膺的頭顱頃刻滾落海中。
步行年與李枝此時剛好趕到，目睹著這一切，都震驚於一向心地善良的永明郡主怎麼會變得如此狠絕。
凌楚妃甩去劍上血珠，走到眾人面前，問道：“龐京呢？”
“已關押在艦上牢房。”
李枝有些愕然地回答，話音剛落，凌楚妃已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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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松掩映間，竹簷微露，窗內兩位仙人對弈品茗，亭臺內桌椅書櫃一應俱全，書櫃中的經卷纖毫畢現。
最妙的是蘿蔔蒂處的淺綠，恰好化作山腳漸變的春色，與山頂皚皚白雪相映成趣。
“世間竟有如此巧奪天工之技。”
凌楚妃不禁輕聲讚歎，她屏息凝神，生怕驚擾了這方寸之間的仙境。
恰有船工經過，她輕聲喚住：“此物是何人所雕？”
船工恭敬答道：“回郡主，這蘿蔔是船上的庖師所刻。”
“難怪這般精巧。”
船工道：“是不是妨礙到郡主？小人這就將它收走。”
凌楚妃擺手制止，若有所思：“這位庖師如何稱呼？”
“具體如何稱呼小人也不知，只知他是新來的庖師，小人們都喚他老楊，老楊待人不錯，廚藝也是極好的。”
“老楊……”
凌楚妃反覆品味著這個樸實的稱呼，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那精妙的雕刻。
她想見見這位老楊，便道：“你下去將老楊叫上……”
話未說完，侍女李枝匆匆趕來。
“小姐，王爺有要事相商，請您速去議事廳。”
凌楚妃只得暫別這意外的發現，隨李枝來到議事廳。
一進門，凌峰便指著海圖道：“經星象師連日觀測，結合妃兒的星圖推算，現在大致能確定月勾島在數日後會漂浮到……”手指點向一片海域，“這一片海域。”
凌楚妃細看海圖：“這片海域範圍不小。”
一位星象師上前稟報：“若要精確定位，還需更多時日觀測推算。”
凌峰又指向另一處：“我們目前在此。”手指滑向一座小島，“明日即可抵達三巖島，距月勾島預計出現的海域最遠不過五六十里，屆時我們在島上守候即可。”
議事結束時，天邊已染上暮色。
凌楚妃與凌峰並肩漫步在灑滿餘暉的甲板上，凌峰注意到女兒眉宇間化不開的憂思。
“妃兒似乎對此次出海心存顧慮？”凌峰溫聲問道。
凌楚妃輕嘆：“以往天隱門都是在暗中攪動風雲，如今卻要直面他們……”她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那些人可都是承天境甚至啟天境的怪物。”
凌峰朗聲笑道：“要打也是月勾島與他們打，與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有何干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凌楚妃停下腳步，纖纖玉手搭在欄杆上，“何況我們還是主動捲入其中。”
她望著海天相接處那輪將沉的落日，霞光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夕陽的餘暉流淌在她瓷白的肌膚上，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落淺淺陰影，海風調皮地捲起她鬢邊幾縷青絲，掠過微微泛紅的耳尖。
凌峰在一旁看得竟然有點心猿意馬，又一次被自己的寶貝女兒的絕美姿色給誘惑。
又見寶貝女兒清澈的眸子映著粼粼波光，竟透出幾分少女獨有的柔軟情態，櫻唇不自覺地抿起又鬆開，像是要訴說某個藏在心底的名字。
凌峰看著女兒這般模樣，竟然又被勾起內心深處作為男人的那種原始慾望。
男女共赴雲雨的迤邐畫面不斷湧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搖頭醒了醒神，趕緊尋話題問道：“妃兒是在想陳卓？”
凌楚妃輕輕點頭：“上一次妃兒見他還是在南疆，他入了魔，拿著天離劍想殺了妃兒，也不知道他體內的魔性控制得怎麼樣了？”
“若將來陳卓徹底失控……”凌峰猶豫片刻，還是問道，“為救蒼生不得不殺他，妃兒下得去手嗎？”
凌楚妃倏然蹙眉，帶著幾分嬌嗔：“父王！妃兒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好好，不逗你了。”凌峰笑著搖頭，“天色已晚，甲板上風大，妃兒還是回艙休息吧。”
凌楚妃頷首離去，走出兩步卻忽然回首望向欄杆，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事，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最終她還是轉身步入船艙，雪白的裙角在門邊一閃而逝。
夜風掠過空蕩蕩的甲板，將那根精巧的蘿蔔手雕輕輕捲起，快要掉進海里之時，一隻手將手雕抓住，隨後消失在船艙。
……
……
夜色如墨，宮燈搖曳。
沐穎倏然從睡夢中驚醒，纖纖玉指不自覺地撫上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股刺骨寒意順著脊背攀爬而上，令她渾身汗毛倒豎。
“陛下……”
她輕聲喚道，身側的凌紹卻依舊沉睡。
“咔嚓！”
窗欞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寢殿，速度快得連燭火都來不及搖曳。
沐穎瞳孔驟縮，素手已握住枕下匕首，寒光乍現的剎那，那道黑影已至榻前，一掌劈下！
“鐺！”
金鐵交鳴聲中，沐穎虎口迸裂，匕首脫手飛出，她悶哼一聲，整個人被震得撞在龍床柱上，腹中頓時傳來一陣絞痛。
“護駕！”
隨著沐穎一聲清喝，十餘道身影自殿外魚貫而入，這些都是她精心佈置的暗衛。
黑衣人冷哼一聲，袖袍翻卷間，磅礴真元如怒濤席捲——
“噗！噗！噗！”
血霧接連爆開，那些暗衛尚未近身，便被無形氣勁碾碎臟腑，如破布般倒飛出去，在宮牆上綻開朵朵血花。
“陛下，快走！”
沐穎一把拉起驚醒的凌紹，二人方才衝出寢殿，身後整張龍床已在掌風下化為齏粉。
“攔住他！”沐穎邊跑邊喊。
廊下又衝出二十餘名金甲衛，黑衣人信步前行，所過之處，侍衛們接連爆體而亡，鮮血染紅了漢白玉廊柱，碎肉掛在雕樑畫棟之間，將富麗堂皇的宮殿化作人間煉獄。
沐穎護著凌紹倉惶逃離，終被逼至偏殿死角。
“轟！”
五道身影破頂而下，正是燕君陌及其率領的四位神念境供奉，五人結陣出手，劍氣刀芒交織成網，終令黑衣人首次後退。
“找死！”
黑衣人沙啞的聲音裡透著殺意，突然變招，殺向五人。
沐穎將凌紹護在身後，鳳目微眯，她已隱約猜出來人身份。
電光火石間，她不顧有孕在身，猛地欺身上前，“刺啦”一聲，黑布應聲而裂。
“單一白！”
凌紹失聲驚呼。
月光下，羅浮劍派掌門那張陰鷙的臉分外猙獰，他獰笑道：“既然認出來了，那就都去死吧！”
劍指掐訣，一聲清喝：
“縹緲無相劫！”
天地元氣瘋狂匯聚，燕君陌臉色驟變：“保護陛下！”
澎湃劍意自單一白體內迸發，如旭日初昇的強光，似摧枯拉朽的狂風，更若決堤氾濫的江河，將整座偏殿籠罩在毀天滅地的威壓之中。
“陛下當心！”
沐穎拼盡修為抵抗劍意，卻被一道氣勁轟飛，待她回首時，凌紹已被單一白單手扼住咽喉，高高提起。
劍意散盡，眾人只見——
“咔吧！”
清脆的骨裂聲響徹夜空，凌紹雙目圓睜，嘴角溢血，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擰斷了脖頸。
單一白隨手將屍身擲向沐穎，長笑道：“北羌太子託我帶句話——下一個，就是皇后娘娘！”
話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破空而去，轉瞬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沐穎抱著凌紹尚有餘溫的軀體，仰望夜空，鳳目中血絲密佈，赤紅如焰。
……
……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一艘輕快的貨船便悄然靠岸。
三巖島雖不大，卻因是附近數百里海域唯一有人煙的島嶼而頗為繁華，島上建築依山而建，錯落有致，最顯眼的莫過於港口附近那一片青瓦白牆的集市。
這座島嶼不僅是採珠人的交易之地，更是各路海商的中轉站，由地頭蛇巨鯨幫牢牢掌控。
趙膺與龐京匆匆下船，穿過尚在沉睡的街道，直奔一家掛著“濟世堂”牌匾的藥鋪，龐京急促地拍打門板，驚起簷下幾隻海鳥。
“誰啊？大清早的……”
藥鋪老闆揉著眼睛開門，待看清趙膺手中拿著的腰牌，頓時睡意全無。
“速傳信回島。”趙膺壓低聲音，“就說趙膺獲得月勾島星圖。”
老闆神色一凜，連忙引二人入內，不多時，一隻雪隼從後院騰空而起，消失在漸亮的天際。
……
……
朝陽初升時，三艘鐵甲艦緩緩駛入港灣，凌楚妃立在船首，海風拂動她的衣袂。
還未等船完全停穩，一名水師將領便指著遠處的一艘輕型貨船喚道：
“王爺，那便是趙膺乘坐的貨船。”
凌峰正要下令，卻見女兒已如白鶴般掠出，幾個起落便落在貨船上。
“這丫頭……”凌峰搖頭苦笑，隨即肅容道：“派兩隊人，隨郡主搜捕。”
一番搜查盤問後得知，這只是一艘普通的貨船，確實曾搭載趙膺與龐京二人前來，但靠岸後二人便匆忙離船，不知去向。
三巖島雖不算小，人口眾多，卻不屬景國管轄，若貿然挨家搜查，恐怕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正當眾人商討對策時，一群彪形大漢簇擁著個鐵塔般的漢子走來，那漢子滿臉橫肉，胸前刺著猙獰的鯨魚紋身。
“朝廷的人來我三巖島，有何貴幹啊？”
漢子聲若洪鐘，對著凌峰等人喊道，身後三十多名幫眾個個按著兵器。
來島路上，凌峰已瞭解過三巖島的規矩，他給步行年遞了個眼色，步行年會意，向後邊的人招手：
“抬上來！”
只見兩人抬著一個大箱上前開啟，箱裡裝滿金銀珠寶。
步行年客氣地說道：“李幫主，這位是朝廷的端王殿下，與他的千金永明郡主，王爺與郡主此行登島只為捉拿兩個逃犯，這些薄禮，還望笑納。”
李大奎圍著大箱子踱步，目光在珠寶上流連，他粗壯的手指撥弄著箱中的金錠，突然咧嘴一笑：
“我們巨鯨幫一向不跟朝廷的人打交道，不過既然你們如此懂規矩，本幫主許你們登島捉人。”
凌楚妃最不喜歡這種繁瑣的江湖規矩，暗自腹誹，這些外強中乾的江湖草莽也配阻她行事？正想著，幫眾中突然走出一人，徑直向她說道：
“郡主娘娘，別來無恙？”
“是你！？”
凌楚妃定睛一看，竟是去年在河北道助她與陳卓脫險的甄讀者！
此刻的甄讀者換了髮束，留了一小撮鬍子，身穿海客裝束，腰間別著巨鯨幫的令牌。
“去年被凌紹追殺，甄某落水後幸得商船相救，如今在巨鯨幫混口飯吃。”甄讀者笑著拱手，隨即轉向李大奎：“幫主，這位郡主娘娘是我的朋友，不如行個方便？”
李大奎打量凌楚妃片刻，突然哈哈大笑：“既然是小甄的朋友，那就是我巨鯨幫的朋友，來人，傳令全島，協助搜捕朝廷要犯！”
凌楚妃抱拳致謝，待搜查的命令下達後，甄讀者私下問道：“什麼樣的逃犯能勞煩郡主娘娘親自追捕？”
凌楚妃壓低聲音：“甄讀者，我實話跟你說吧，要追捕的兩人是天隱門安插在朝廷的奸細，他們竊取了極為重要的情報，我必須在他們回到天隱門之前將其誅殺。”
“天隱門？”甄讀者沉吟片刻，“我或許知道這二人藏在何處。”
“當真？”
甄讀者得意道：“別忘了，這三巖島可是我們巨鯨幫說了算。”
凌楚妃立即讓甄讀者帶路，同時命李枝點了一隊十人隨行。
第554章：好累
天碑島，天樞閣。
祈勝戰坐在三樓的窗邊，正擦拭著他的玄鐵長刀，模樣有些消沉。
一切都是因為中原之行他讓宋缺失望了，本以為憑他的本事能完成任務，卻不想不僅沒殺掉陳卓，反而差點死在月勾島的幾個神念境娘兒們手中。
這口惡氣難以下嚥。
“撲稜稜，撲稜稜。”
一道鳥兒扇動翅膀的聲音傳來，擾得祈勝戰更加煩躁。
祈勝戰抬手便想將這隻該死的鳥兒打落，卻見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雪隼。
他伸手虛空一抓，雪隼被吸到手中，他將雪隼腳上的信筒取下，開啟字條，上面簡單地寫著一條情報。
“月勾島星圖？”
“撲稜稜，撲稜稜。”
雪隼飛回天空，但腳上的信筒已然不見。
不見的還有三樓窗邊的祈勝戰，以及他的玄鐵長刀。
……
……
甄讀者領著眾人來到藥鋪前，凌楚妃縱身躍上對面屋頂，居高臨下監視著四周動靜。
甄讀者大步踏入藥鋪，裝出一副欠揍的囂張模樣。
“這位小爺，不知道有什麼需要的？”
藥鋪老闆看到甄讀者的腰牌，堆著笑臉迎上來。
“有人舉報你們這裡賣假藥。”甄讀者冷著臉，手指輕叩櫃檯，“巨鯨幫奉命搜查。”
“冤枉啊！”老闆聲音陡然提高，“小店的藥材都是真材實料，絕無假藥！”
“你說沒有就沒有？搜！都進去給我仔細地搜！”
甄讀者一揮手，幾名幫眾與景國衛兵立即衝入內室。
內院中，趙膺正與龐京飲酒，聽到前堂騷動，趙膺略一觀察，旋即明白怎麼回事，手中酒杯一頓，猛地起身，一把扯住龐京往後門跑去。
屋頂上的凌楚妃早等候多時，眸中寒光一閃，秋鴻劍已然出鞘，如白鷺掠水般俯衝而下，劍光直取龐京後心。
“鐺！”
趙膺反手一刀格擋，火星四濺間，龐京嚇得跌坐在地，凌楚妃正要再出一劍，忽見趙膺從袖中取出煙霧彈，狠狠往地上一扔。
“還想故技重施？”
凌楚妃冷笑，劍鋒劃出圓弧，罡風瞬間將煙霧盡數吹散，蓮足間風起，朝著一人追去。
追至一個破舊碼頭，卻只見趙膺一人倉惶逃進，不見龐京，凌楚妃秀眉一蹙，只得先解決趙膺。
碼頭裡停了數艘破舊船隻，卻不見半個人影。
凌楚妃手持長劍，滿臉冰冷，長劍一揮，祭出聖蓮法相，蓮瓣流轉間，一道刺目的光柱轟然射出。
“轟！”
一艘破船瞬間化為齏粉，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光柱接連轟出，整個碼頭在聖光中震顫，木屑紛飛，海水沸騰，趙膺被氣浪掀翻，不得不躍出藏身處。
“賤人！”
他吐出口中血沫，不明白凌楚妃為何會有如此滔天怒火，只得繼續奔逃。
凌楚妃緊追不捨，眼中殺意更盛。
……
……
山腰小巷裡，龐京扶著牆大口喘息，萬萬想不到永明郡主竟然追到三巖島來，還那麼快速。
自己對她做出那種事，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確認她沒有追來後，他才鬆一口氣，可馬上轉角處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這位兄臺，跑累了吧？”
龐京駭然回頭，只見甄讀者帶著李枝等人堵死了退路，他剛要拔劍，李枝一腳踹在他膝窩，龐京跪倒在地。
“區區凝元境也敢造次？”
李枝冷笑，抽劍便要結果了龐京。
“姑娘家的這麼大戾氣做什麼？”甄讀者攔住要下殺手的李枝，“綁回去讓你家郡主處置便是，何必髒了你的手？”
李枝並不知道其中內情，暗想也對，便收起劍，親自押著龐京返回艦船。
凌峰早等候多時，聽完稟報，立即命人將龐京關進底艙牢房。
可一轉身，卻見北方的天空光芒萬丈，彩雲翻滾。
步行年對凌峰道：“這是有人要破境承天的天象。”
凌峰問道：“承天境？會是誰在突破大長生呢？”
眾人皆是搖頭，凌峰心中隱隱生出不安，在這陌生的海域，有太多的未知。
他突然擔心起獨自去追趙膺的凌楚妃，便讓步行年與李枝領人前去接應。
幾人離開後，他扶著欄杆，看著北邊的天象，憂心忡忡。
這時，一個身穿庖服的中年男子端著一個茶盤走來，給凌峰倒了一杯熱茶。
“王爺不必憂心。”男子笑容憨厚，“喝口茶定定神。”
凌峰心不在焉地接過茶盞——
一飲而盡！
男子收好茶盞，躬身退下，轉身之時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莫名的淺淺笑意。
男子進了船艙，卻不回後廚，直接來到底艙牢房，守衛見男子端著茶盤走來，疑惑道：“老楊，你來這做什麼？”
“王爺讓我給犯人送些茶水。”老楊笑容可掬。
“犯人還要送什麼茶水？”
“我也不知道，王爺便這麼吩咐……”
就在守衛愣神疑惑之際，茶盤下寒光乍現！
“噗！噗！”
短刀如毒蛇吐信，兩名守衛喉間綻開血花。
牢內的龐京聽到動靜，扒著柵欄張望，當看清來人時，瞪大眼睛：
“楊……楊先生！”
老楊甩去刀上血珠，從守衛腰間摸出鑰匙，鎖鏈墜地響起清脆的聲音。
……
……
海風嗚咽，趙膺最終還是被凌楚妃逼到了海邊，再無退路，他扶在礁石上，身上滿是血汙。
凌楚妃手持長劍，如一個清冷的仙子，趙膺知道這個仙子一向心慈，他丟掉兵器，跪倒在地。
“郡主饒命，小人投降。”
凌楚妃臉上沒有一絲憐憫，身影一動，劍光閃過，趙膺的頭顱頃刻滾落海中。
步行年與李枝此時剛好趕到，目睹著這一切，都震驚於一向心地善良的永明郡主怎麼會變得如此狠絕。
凌楚妃甩去劍上血珠，走到眾人面前，問道：“龐京呢？”
“已關押在艦上牢房。”
李枝有些愕然地回答，話音剛落，凌楚妃已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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