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梨花又香風】(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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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05

氣溫婉。她會在信裡說起院子裡的梨花開了,說起最近在讀什麼書,偶爾也會含蓄地表達思念。

  這些信件,成了連線兩地的一座橋,也讓兩顆心靠得越來越近。

  提親那日,溫正義看著秦晚舒穿著新做的旗袍,端莊地坐在一旁,心裡滿是歡喜。

  他知道,這個聰慧嫻靜的江南女子,將會是他此生最重要的決定。

  溫正義這次來,沒有急著回香港,而是在溫州租下一處清淨的院落住下。

  他日日陪著秦晚舒,有時帶她去甌江邊看船,有時在茶館裡聽評彈。

  秦老闆見女婿如此重視女兒,心裡越發踏實,特意請了城裡最有名的算命先生,給兩人合了八字,選定臘月十八為良辰吉日。

  秦晚舒對這個從香港來的男子,一日比一日更生歡喜。

  他細心,記得她愛吃的點心;他體貼,雨天總會多帶一把傘。

  偶爾她陪著溫正義出席生意場合,那些相熟的老闆便會打趣:“秦小姐如今就陪著溫先生談生意,看來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啦!”

  秦晚舒聽了,只是溫婉一笑,並不反駁。

  其實未出閣的姑娘本該避諱這些玩笑,可她心裡卻覺得,這話說得並沒錯。

  倒是溫正義總會認真替她解圍,微微側身擋在她前面,笑著轉開話題:“晚舒是代秦老闆來聽聽行情,各位叔伯可別取笑她了。”

  他說話時,手輕輕護在她身側,既守住了禮節,又不著痕跡地護住了她的名聲。

  秦晚舒低頭抿茶,心裡暖融融的。

  這個男子,既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心動,又給了她實實在在的安穩。

  臘月似乎還很遠,可每一天,她都盼著那一天快些到來。



  番外:父母愛情(下)

  終於迎來了婚嫁那日,秦家大院張燈結綵,紅綢從門口一直鋪到正堂。

  溫正義穿著嶄新的西裝,秦晚舒鳳冠霞帔,兩人在親友的祝福聲中拜了天地。

  席間敬酒時,溫正義始終小心護在新娘身側,替她擋去不少酒,眉眼間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誇兩句:“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秦晚舒蓋頭下的臉頰一直泛著紅暈,她悄悄望著身旁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子,心裡滿是踏實。

  她知道自己找到了良配,開始憧憬著往後在香港的新生活,雖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盼。

  婚禮後,溫正義體貼地沒有急著帶妻子離開。

  他們在溫州住了數月,他陪著秦晚舒慢慢適應新婚生活,也常伴她回孃家小住。

  秦老闆看著小兩口恩愛和睦,女兒臉上總帶著笑,心裡最後一點牽掛也放下了。

  春去夏來,甌江的水漲了又退。

  臨行前夜,秦晚舒在院子裡站了很久,望著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溫正義輕輕攬住她的肩:“想家了,我們就常回來。”

  次日清早,馬車載著他們緩緩駛出城門。

  秦晚舒回頭望了一眼晨霧中的溫州城,又轉頭看向身旁的丈夫。

  溫正義握住她的手,目光溫暖而堅定。

  車輪軋過青石板路,向著香港的方向,也向著他們共同的新生活駛去。

  溫正義心疼秦晚舒,捨不得她受舟車勞頓之苦。從溫州到香港,原本幾天的路程,他帶著秦晚舒愣是晃了十多天才到。

  臨行前夜,秦晚舒在燈下收拾行李,將幾件貼身衣物疊了又疊。

  溫正義推門進來,見她對著窗外出神,便知她心中不捨。

  他走到她身後,輕聲道:“這一路我們慢慢走,每到一處都歇上幾日,就當是遊山玩水。”

  他們先在上海停了三天,溫正義特意選了和平飯店的房間,推開窗就能看見外灘的燈火。

  第二天一早,他帶秦晚舒去城隍廟吃小籠包,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咬開薄皮,被湯汁燙得輕輕吸氣,忍不住笑了。

  午後在外灘散步,江風拂面,秦晚舒望著對岸的萬國建築群出神。

  溫正義便細細給她講每棟樓的故事,哪家洋行最早來上海,哪棟樓是猶太富商建的。

  走到外白渡橋時,夕陽正好,他請路人為他們拍了張合影。

  秦晚舒有些拘謹地站著,溫正義卻自然地靠近些,在她耳邊輕聲道:“放鬆些,往後這樣的日子還長著呢。”

  在福州歇腳時正值雨季,他們住在三坊七巷旁的一家客棧,推開木窗就能看見溼漉漉的青石板路。

  清晨,溫正義撐傘陪秦晚舒去巷口買剛出鍋的魚丸。

  老闆娘見他們是新婚,特意多舀了幾個,笑著說:“夫妻恩愛,白頭偕老。”雨聲淅瀝,秦晚舒捧著熱乎乎的紙包,忽然覺得這陌生的城市也有了家的溫度。

  最愜意的是在廈門那幾日,溫正義早年在鼓浪嶼住過半年,熟門熟路地租了棟臨海的小洋樓。

  每天清晨,他們沿著海邊散步,看潮水退去後露出的礁石上爬滿小蟹。

  午後陽光最好的時候,溫正義會租輛腳踏車,載著秦晚舒在蜿蜒的小路上慢慢騎。

  有一回路過一所學校,恰逢下課鈴響,孩子們嬉笑著從鐵門裡湧出來。

  秦晚舒望著那些穿制服的學生,輕聲說:“以後我們的孩子,也要在這樣的地方讀書。”溫正義握緊車把,嘴角揚起笑意。

  這一路,溫正義把行程安排得格外從容。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先打聽當地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生怕秦晚舒覺得枯燥。

  有時住在臨河的客棧,夜裡能聽見搖櫓聲;有時投宿在山間的旅社,清晨被鳥鳴喚醒。

  秦晚舒漸漸發現,溫正義其實是個心細如髮的男人,他會記得她愛吃的菜式,留意她多看兩眼的風景,甚至悄悄記下她隨口誇過的一首閩南小調。

  直到第十三天傍晚,輪船緩緩駛入維多利亞港。

  夕陽西下,岸上的霓虹燈漸次亮起,勾勒出起伏的山巒輪廓。

  秦晚舒倚在欄杆邊,望著這片陌生的燈火。

  溫正義走到她身旁,將一件薄外套披在她肩上:“累了吧?”秦晚舒搖搖頭,目光仍望著對岸:“這裡……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剛開始會不習慣,”溫正義輕輕握住她的手,“但這裡會是我們的家。”輪船拉響汽笛,驚起幾隻海鷗。

  秦晚舒轉頭看他,港灣的燈火映在他眼裡,亮晶晶的。

  她覺得,這十多天的路程,不像離別,倒像是一場長長的約會。

  而香港,將是他們新生活的開始。

  船靠了岸,溫家的汽車早已在碼頭等候。

  秦晚舒坐在車裡,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霓虹招牌,手心微微出汗。

  溫正義輕輕握住她的手:“別緊張,家裡人都很好相處的。”

  汽車駛上半山,停在一棟氣派的洋樓前。

  傭人恭敬地開門,秦晚舒跟著溫正義走進大廳,卻見沙發上坐著幾位衣著華麗的女子。

  一位穿著絳紫色旗袍的中年女子起身迎上來,笑容得體:“這位就是晚舒妹妹吧?”

  溫正義的神色略顯尷尬,低聲對秦晚舒說:“這是大太太。”又轉向那位女子:“佩儀,晚舒路上累了,先讓她休息吧。”

  秦晚舒還沒反應過來,另一位穿著鵝黃色洋裝的年輕女子笑著插話:“五妹真是標緻,怪不得阿義特意去內地求親。”她特意加重了“五妹”兩個字。

  五妹?秦晚舒的心猛地一沉。她望向溫正義,只見他避開她的目光,低聲解釋:“晚舒,這事本想過些日子再告訴你……”

  原來溫正義在香港早有四房太太,大太太是家族聯姻,二太太是護士,三太太是大少爺的家庭教師,四太太是他同學的妹妹。

  而她,秦晚舒,是他的第五房太太。

  秦晚舒站在華麗的水晶吊燈下,身上這件精心挑選的旗袍在此刻刺眼得厲害。

  原來那些溫柔,不過是一個慣於周旋在女人之間的男人的熟練手段。

  “我有些累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出奇。

  溫正義忙喚傭人帶她去房間。上樓時,秦晚舒聽見樓下傳來壓低的笑語:“內地來的姑娘就是單純好騙……”

  臥室很大,佈置得十分精緻,窗外能望見維多利亞港的夜景。

  秦晚舒站在窗前,望著對岸的燈火,離開溫州那日,父親紅著眼眶說:“到了香港好好過日子。”

  門外傳來腳步聲,溫正義推門進來:“晚舒,你聽我解釋……”

  秦晚舒沒有回頭,只是望著窗外的海港。

  秦晚舒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麼樣的感想。

  窗外的維多利亞港,燈火像碎金般灑在海面上,遊輪緩緩駛過,拉出長長的光痕。

  這景色很美,美得讓她眼眶發酸。

  離開溫州前,父親在書房裡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溫家是體面人家,溫正義是個靠得住的。”

  體面人家,靠得住。

  她聽見溫正義走近的腳步聲,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住。她能感覺到他的猶豫,他的歉疚,可這些此刻都像隔著一層玻璃,模糊而不真實。

  “晚舒,”他的聲音很輕,“這件事是我不對。但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

  秦晚舒依然沒有回頭,她不是不想責怪,而是發現,正是因為愛他,此刻竟連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

  那些一路上的細心呵護,那些耳邊的溫言軟語,那些對未來生活的憧憬,難道都是假的嗎?

  若說是假的,他的眼神為何那樣真摯?

  若說是真的,此刻這荒唐的局面又算什麼?

  回想起過去的每一個瞬間都清晰地刺痛著她的心,她愛上的,是那個記得她所有喜好的男子,是那個許諾要帶她看遍世界的男子。

  可這個男子,同時也屬於另外四個女人。

  溫正義又走近一步,手輕輕搭上她的肩。秦晚舒微微一顫,還是沒有躲開。

  “我知道你生氣,”他低聲說,“給我時間,我會好好待你。”

  秦晚舒終於轉過身,抬頭看著他。

  他的眼睛裡滿是懇切,還有她熟悉的溫柔。

  她張了張嘴,想問“為什麼”,想問“你騙我時心裡可曾有過不安”,可最終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我累了,”她說,“想休息了。”

  聲音平靜,連她自己都驚訝。

  原來極致的失望,是發不出火的。

  那些委屈、憤怒、被欺騙的痛楚,都堵在胸口,沉甸甸的,化作一片冰冷的麻木。

  溫正義看著她蒼白的臉,終究沒再說什麼,默默退出了房間。

  門輕輕合上,秦晚舒走到梳妝檯前,鏡子裡的人,毫無喜氣。她慢慢取下發簪,烏黑的頭髮披散下來。

  原來她所以為的新生活的開始,不過是另一個女人故事的重複。而她,連憤怒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愛他。這份愛,成了束縛她自己的枷鎖。

  秦晚舒日漸消瘦。

  她常常獨自坐在二樓的陽臺上,望著遠處的海港出神。

  溫公館的傭人私下議論,說五太太來了一個月,話沒說上幾句,人卻瘦了一圈。

  大太太偶爾會端著一盅燕窩來看她,溫言勸道:“妹妹要想開些,這世道,女人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秦晚舒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大太太是好意,可這話聽著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另外幾位太太倒也沒有為難她,二太太整日忙著打麻將,三太太專心教大少爺讀書,四太太最愛逛街跳舞。

  她們各有各的天地,與這個從內地來的、沉默寡言的五太太,始終聊不到一塊去。

  溫正義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疼得不得了。

  他變著法子哄她開心,帶她去淺水灣游泳,去半島酒店吃西餐,買最新式的旗袍和首飾,可秦晚舒總是淡淡的。

  直到有一天,她無意中說起,在溫州老家的院子裡,母親曾種過一片玫瑰。“春天開花時,滿院子都是香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第二天,溫公館外的空地上就來了一群工人。

  溫正義親自指揮,運來最好的土壤,從歐洲空運玫瑰苗。

  他挽起袖子,和工人一起挖坑、培土,忙得滿頭大汗。

  秦晚舒站在窗前,看著他在烈日下忙碌的身影。

  香港的夏天溼熱難耐,他的白襯衫很快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

  有工人遞水給他,他擺擺手,繼續彎腰種花。

  一個月後,玫瑰開了。

  那天清晨,秦晚舒推開窗,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整個院子變成了玫瑰的海洋,層層疊疊,在晨光中帶著露水,香氣一直飄到二樓。

  溫正義站在花叢中,仰頭看著她,眼神里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陽光照在他身上,也照在那些為她盛開的玫瑰上。

  秦晚舒站在窗前,久久沒有說話。風吹過,玫瑰搖曳,像一片流動的錦繡。

  眼淚無法自控的落了下來,不是委屈,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這個男人欺騙了她,可此刻的真心,卻又真實得讓人無法忽視。

  她慢慢走下樓,站在玫瑰叢中。

  溫正義走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晚舒,我知道我虧欠你太多。但我對你的心是真的,就像這些花,每一株都是我親手種的。”

  秦晚舒低頭看著那些帶刺的枝條,愛情或許就像這玫瑰園,美麗與刺痛本就共生。而她,已經身在其中,無處可逃。

  次年,香港的秋末,溫梨在傍晚出生。

  雨下了一整天,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玻璃窗。產房裡的哭聲響亮而清澈,接生的護士笑著賀喜:“恭喜溫先生,是位小公主。”

  溫正義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裹在粉色襁褓裡的小生命,她的手那麼小,五指卻緊緊攥著他的手指。

  他走到床邊,輕輕握住秦晚舒虛弱的手:“晚舒,你看,我們的女兒。”他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悅,前面五個都是兒子,這是溫家第一個女孩。

  秦晚舒疲憊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女兒皺巴巴的小臉上。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房間裡只剩下嬰兒細微的呼吸聲。

  “我想起以前在溫州的時候,”秦晚舒忽然輕聲說,目光望向窗外被雨水洗刷得發亮的夜色,“我家的院子裡種了幾株梨樹。每到春天,梨花開了,白茫茫一片。若是碰上下雨,花瓣就簌簌地落下來,鋪了滿地,香氣淡淡的,能飄進屋裡來。”

  溫正義靜靜地聽著,手指輕輕撫過女兒的臉頰。

  “有一年春天,雨下著下著,不知怎麼竟然變成了雪。雪花落在梨花上,分不清哪是花哪是雪。整個院子白茫茫的,安靜得能聽見雪落的聲音。”秦晚舒的聲音越來越輕,“那景象,到現在我都還記得。”

  溫正義握緊她的手:“等女兒大一些,我們帶她回溫州看梨花。”

  秦晚舒沒有接話,只是望著窗外,雨已經完全停了,玻璃上凝結的水珠映著室內的燈光,像一顆顆小小的星星。

  懷裡的溫梨動了動,發出細微的咿呀聲。

  這一刻,秦晚舒明白,無論她與溫正義之間有多少說不清的糾葛,這個孩子都將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的牽絆。

  就像那年春天院子裡分不清的梨花與雪。

  窗外的香港夜色深沉,而她的心裡,卻飄起了多年前溫州院子裡那場分不清是花是雪的白色記憶。

  溫正義給女兒取名為溫梨,正是因著秦晚舒那一段關於梨花與雪的回憶。

  他希望女兒能如春日梨花般清雅,也願這名字能永遠留住妻子心中那片純淨的白色光景。

  然而秦晚舒生下溫梨後,身體卻像被抽走了元氣般,一日日地衰敗下去。

  香港潮溼悶熱的氣候讓她時常咳嗽,中醫西醫都請遍了,藥吃了無數,卻始終不見起色,她原本就纖細的身子越發清減。

  溫梨四歲那年春天,秦晚舒已經很少下床了。

  她常讓傭人把女兒抱到床邊,輕輕撫摸著溫梨柔軟的黑髮,教她唸白居易的詩:“梨花有思緣和葉,一樹江頭惱殺君。”溫梨懵懂地跟著念,小手緊緊抓著母親冰涼的手指。

  臨終那天,秦晚舒精神突然好了許多。

  她讓溫正義扶她到窗前,望著院子裡盛開的玫瑰,輕聲說:“可惜看不到梨花開了。”傍晚時分,她在睡夢中靜靜離去,面容安詳得如同初見時那般柔靜。

  五歲的溫梨被保姆抱來見母親最後一面,她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睡得這樣沉,只是伸出小手,輕輕碰了碰秦晚舒蒼白的臉頰,那是她關於母親最清晰的記憶,柔靜的眉眼,冰涼的手指,還有身上淡淡的藥香。



  第49章 前夜

  溫梨醒來時,天已黃昏。

  她身上蓋著溫景明的外套,病房裡空蕩蕩的,爹地躺過的那張床已經空了,連床單都換成了乾淨的白色。

  她頭痛得厲害,眼睛也又酸又脹,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

  溫景琛從外面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溫梨坐在陪護床上發呆的樣子。

  她沒哭,也沒動,只是怔怔地望著那張空床,彷彿還能看見父親躺在那裡。

  溫景琛走到她身邊坐下,也沒說話,只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知道溫梨心裡難受,這時候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三哥,”溫梨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爹地的……後事,安排好了嗎?”

  溫景琛點點頭,“大哥明天回來主持,已經通知了族裡長輩。”

  溫梨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外套的衣角,“五哥呢?”

  “在外面安排人手,現在家裡不太平,得多防著點。”溫景琛頓了頓,語氣放輕了些,“你餓不餓?我讓人送點吃的來。”

  溫梨搖搖頭,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溫景琛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給她。

  他知道妹妹從小被保護得太好,突然面對這些,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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