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貞操觀念逆轉的世界,學校裡只有我一個男生】(7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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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18

熱得要命,我們還是慵懶地躺在床上舒適的假寐。

  身旁的桃香則是把臉埋在我的胸前緊緊貼著。

  撫摸她的頭,只看到她好像很癢般掙扎了一下,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不在意啦,不用這麼害羞也沒關係吧?」

  「...少囉嗦。還不行。現在絕對不行。不要看我這邊。」

  只聽臺詞搞不好會覺得她心情很差吧。

  但是這位妹妹其實只是害羞到沒辦法看我的臉而已。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我想是因為結束纏綿之後突然清醒回到現實才這樣吧。

  我倒是沒什麼不滿,畢竟這樣有夠可愛。

  靜下心來之後,一個個問題也冒了出來。

  有些事情不能不問。那些裝作沒看到,一直被我放在一邊的問題。

  現在的話,我覺得我可以接受了。

  會逃避到現在全是因為我太過軟弱,但一想到懷中嬌小的妹妹,實在是不能再軟弱下去了。

  想要繼續前進的話,這是我──我們逃避不了的問題。

  原本的世界跟這邊的世界之間的差異。有些方便設定給得太過強硬,卻又儘可能合乎了情理。

  我必須得知道,這個世界的我和桃香的過去。

  「吶,桃香...」

  「還不行。」

  ...可是現在還不行的樣子。

  也行吧,那就先來整理一下心情好了。

  才剛這麼想的時候。

  「...所以,就這麼聽我說。」

  桃香把頭更加頂了過來。

  這表示她也知道我想問什麼吧。

  我繼續撫摸她的頭,靜靜等待表示同意。

  絕不抬頭看向我的桃香,慢慢開始訴說。

  我覺得小時候的我們,家庭環境其實還算是優渥。

  沒有被管得死死的,零用錢也給得不少。

  沒有被輕蔑,沒有被疏遠,沒有避不見面,也沒有被怨恨。

  可是。

  我覺得爸爸跟媽媽,一定是不知道該怎麼給予我們愛吧。

  親子,家人──這些無條件的愛,他們都沒給予我們。

  可能是工作太忙,也可能是對育兒這件事想得太過簡單。

  結果老哥和我一樣,變得不知道如何被愛,也不知道如何去抓住與人相處的距離感。

  到後來,我們之間就連一句日常對話都沒有了。

  兒童棄養──其實也不是這麼回事。

  吃的都有準備。有想要的東西也會買給我們。有想學的東西說了也都會安排。

  可是父母和子女一起逛街、一起出去玩、照顧我們的學習之類的事,幾乎都沒有做過。

  要我說的話,我們比較像是住在一起的陌生人。

  因為我們還是小孩,因為雙親有為人父母的責任,只是因為這樣才會來照顧我們。

  但是親子之間的感情、愛情,可以說完全看不到。

  然後呢,這樣子的我們,連同家裡面的麻煩事全都交給了"那個人"。

  那個人剛開始對我們也算是很溫柔的吧。

  可是要照顧沒被愛過也不知道怎麼回應的我們,肯定也不好受。

  先不論我是不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不對,應該說正因為如此才糟糕。

  代替外出工作總是不在家的兩人,負責家事和育兒的就是那個人的職責。

  然而那個人,中途就放棄了。

  如果只是這樣就算了。那傢伙是個在外頭找了男人,就把我們丟下不管跑出去的人渣。

  對待我們也漸漸變得越來越隨便,到最後完全沒有要照顧家裡的意思。

  所以說。

  我啊,只剩下老哥了。

  那個家,一直都只有我們兩個人啊。

  我也很難再把那個出軌離婚的人當成媽媽了。

  那個人──她叫做二階堂靜香。

  我默默聽完桃香說的話,終於恍然大悟了。

  二階堂。

  我沒記錯的話,漫畫裡桃香的全名的確是『二階堂桃香』。

  成為我的妹妹之後,姓氏也變成御劍。

  但這並不意味著跟二階堂有關的東西都被抹消掉。

  為了讓這個世界不產生矛盾,才會這樣重新構築的吧。

  離婚之後,對桃香來說我的雙親就是真正的父母了。

  這就是她把有血緣關係的親生母親叫做"那個人"的原因嗎。

  沒有這段記憶的我,只能從旁推敲桃香對此抱持的感情。

  我能理解為什麼桃香會這麼討厭她,但是二階堂靜香依舊是她的親生母親。

  既然說了『想要再一起生活』,在我看來也不算是件壞事。

  桃香似乎也很煩惱的樣子,沒能一口回絕掉。

  說到底,我根本就完全不瞭解二階堂靜香這個人。

  就算是出軌,如果是男性那邊也會以一夫多妻來承認。總覺得只責備女方好像有點不公平啊。

  也不是說她就沒有錯了,只是現在的我沒有其他角度來給出正確的評估。

  雖然說沒有被愛,但沒有為了被愛而實際做出行動的我也有責任吧。

  就算那時候的我還是個孩子。

  如果是現在的我,應該就能接受這一切了。

  給予別人愛情這回事。

  雖然這麼說很殘酷,但想要別人給出愛情是需要很多理由的。

  貓跟狗很可愛沒錯,但也有人很不擅長。

  同樣的,覺得小孩很可愛的人跟不擅長應付的人也都會有吧。

  總之,我認為二階堂靜香的提議還是有討論的空間。

  只是還有個問題。從我們眼前銷聲匿跡這麼久的二階堂靜香,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提議──

  不弄清楚她的用意還是不行啊。

  我認為我已經有所成長了。

  特別是在看到面對父親的過世,重新振作起來的暮葉。

  雖然那時候我移開了目光,但我也是時候該面對現實了。

  「桃香,這樣就好,你先聽我說。」

  用柔和的語氣對仍埋在我胸前磨蹭的桃香說。

  「...什麼事?」

  「我有個想去的地方。」

  「...嗯,我知道的。」

  桃香似乎全都理解了般點點頭。

  現在的我們即使不多說,也能傳達心意了。

  「可是...今天人家想要就這樣待著...」

  「是啊,就這麼辦。」

  我們擁抱住彼此,閉上了眼睛。

  

  ──明天,去給雙親掃墓吧。

  到那時候,也該斬斷我的留戀了。

  第82話 掃墓

  今天的雨勢一點也沒有要變小的感覺。

  空氣中充滿讓人不快的溼氣,走路還得一邊注意泥濘不堪的地面。

  每往前一步,我都會意識到撐著雨傘的手多使了一份力。

  身旁的桃香在同一把傘下,我們之間沒有對話。

  在經過一陣電車的顛簸之後,我們回到了故鄉。

  我們來到的地方,處於一片靜謐之中。

  得知這裡不是隻存在於記憶中而是實際存在的地方時,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但我們抵達的地方並不是那曾經住過的家。

  這裡是墓園。

  一眼望去全是井然有序的墓碑,灰色的大理石在雨中散發出光澤。

  腳步很沉重。莫名的鬱悶在胸口翻騰般感到噁心。

  但是我身旁有妹妹在,那麼我就不會停下我的腳步。

  因為拿傘的是我,如果停下來不就會讓她淋到雨了嗎。

  連這種藉口都拿得出來,也太不像話了吧我。

  我們繼續默默地前進,視線簡單掃過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佐佐木、內藤、岡本、山下──沒見過的名字一個個掠過眼前。

  但是。

  我也知道就在前方,有熟悉的名字。

  每當夏天掃墓的時期,都要經過這條路,不可能不熟的。

  接著我們抵達了刻著熟悉姓氏的墓碑前面。

  ──御劍。

  每年都準備了供品,也會把墓碑擦拭乾淨。但是在墓中的原本只有沒見過面的祖父母跟祖先大人而已。

  如果是之前的我,我想也只會有無關緊要的感慨。

  可是現在不一樣。

  「────說是交通事故。」

  混雜在雨聲中,桃香的低喃。

  我看不到低著頭的她現在的表情。

  「就跟今天一樣,那天也下著雨。隔了好久才說要回來家裡一趟...可是老哥跟我,都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反正回來了,頂多也只會講些怎樣都好的東西。所以那時候過了好久都沒看到他們回來,也沒感覺到不對勁。」

  桃香的聲音正在顫抖,估計不是因為天氣差又冷。

  我正在讓她說出難受的回憶。但如果我想待在桃香身旁,我就不得不接受接下來的真相。

  「所以...直到叔父來聯絡我們之前,什麼也沒多想。以為又是跟平時一樣的日常,平淡無奇的一天...」

  如果我也經歷了那段時間,一定會有一樣的心情吧。

  「之後的事情...老實說我也記不清了。一直到那毫無真實感的喪禮結束之後,看到開車載我們回家的人不是爸爸而是叔父,才不得不認清事實。」

  桃香緊緊揪住我的衣角。

  就像是在說不要再離開我了。

  「啊啊...那兩個人...已經不在了啊,這樣。」

  聽完妹妹說的話,我靜靜看著眼前的墓碑。

  他們就在這底下是嗎。

  伸出手輕輕觸碰。

  冰冷,堅硬,還有光滑的觸感。

  只有這些。回應我的只有這些。

  然而這份無情的冰冷,隨著這場雨淋溼了我的內心。

  父親和母親都已經不在了。

  再也見不到,也沒辦法再和他們說話。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相信如果是現在的我,這個世界會接納我的。

  好不容易才堅強起來。好不容易才從她們身上學到回應愛情的方法。

  可是,雙親都已經不在了。

  做為父母和子女,我們的步調慢過頭了。

  試著回想一下,也幾乎找不到愉快的回憶。

  投接球只玩過一次,去露營被蜜蜂搞得不了了之。全家一起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我一個人在美食廣場等待也是常有的事。

  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說。

  想要傳達給你們,感謝你們生下了我。

  因為我在這個世界,得到好多能讓我引以為傲的寶物。

  只有沉默的石碑回望著我。

  不可思議的是,眼淚並沒有流下來。

  我還以為會跟那時候的暮葉一樣哭出來的。

  不是因為感覺很不真實。不是因為從沒和這個世界的父母碰過面。

  也不是像一開始的暮葉那樣不肯直視死亡。

  硬要說的話,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個。

  ──我果然是不曾愛過我的雙親啊。

  我不禁為此感到遺憾。

  默默地將傘遞給桃香,抬頭看向烏雲密佈的天空。

  那仍未停歇的雨,替我打溼了我的臉頰。

  「...我覺得可以先見個面看看。」

  回到家之後我們度過一段沉默的時間,我隨口提起這個話題。

  桃香稍微抬起頭來。

  「...跟"那個人"?」

  「是啊。我沒見過她,所以想稍微瞭解一下。」

  再怎麼說,桃香也是她親生的。就算離了婚,血緣關係也不會不見。

  如果對方希望重逢,也許該試著先對話。

  可是桃香始終帶著不安的臉色。

  「我...有老哥在的話,那也沒差。」

  「當然了,我就在你身旁。」

  「從今以後?一直都在嗎?」

  「那有什麼問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有說謊嗎?」

  桃香淺淺的微笑。

  「沒有,沒有說謊。謝啦,老哥。最喜歡你了。」

  「啊啊,我也是。」

  雖然我這麼說了,但還是有些事讓我感到不安。

  現在住的這個家,是叔父的房子。那位叔父因為身體變差了,搬到兒子夫婦的住處附近。

  然後把這個家租給失去雙親的我們。

  所以如果要跟二階堂靜香一起生活的話,搞不好還要再搬到別的地方。

  這樣很有可能又要轉學,也就不能再和三位戀人一起上同一所學校了。

  也有可能是最糟的情況──她想接走的只有親生女兒桃香。

  那樣的話,我和桃香很有可能會分開。

  考慮到這些可能性,我不禁產生再也過不上現在生活的恐懼。

  但是這份恐懼也只是考慮到自己這部分罷了。

  桃香希望的事情,我都想實現它。

  「...唉。老哥你又在考慮奇怪的事情了吧?人家看得出來喔。」

  重重嘆了一口氣的桃香以無言的眼神看了過來。

  「擔心我重要的戀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好了你說謊。剛剛那是葛格的眼神,完全把我當妹妹看了吧!」

  「啊啊,唔嗯...這都看得出來,真厲害啊。」

  「才不厲害啦─!一直都被當成妹妹,那個、再更把人家...所以說...啊─真是的─!給我懂啊!我都已經把老哥瞭解透徹了,我知道不用說出來你也懂的吧!」

  沒問題的桃香。

  你的傲嬌好懂到已經是教科書等級了,就算不說我也懂。

  滿臉通紅的桃香像是要掩飾剛剛的失態輕咳一聲,抬頭仰望著我。

  「那就...給人家一點勇氣吧。」

  勇氣...是嗎。

  果然她也會對與拋下她的母親見面這件事感到不安吧。

  身為哥哥又是戀人的我當然要實現桃香的願望了。

  「我知道了,桃香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儘管說。」

  「嗯...那麼...」

  桃香換上燦爛的笑容。

  「──我想去遊樂園,和大家一起。」

  「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吧。」

  就算現在逃避了,對方也可能很快就自己找上門來。

  我扼殺掉這樣的不安,用力地點了點頭。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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