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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29
第十六章 少年人的正義感
考試後的假期，陽光明媚。
向陽早早地等在了校門口。他特意穿了一身休閒的運動裝，腳下是乾淨的白
色球鞋，整個人顯得陽光而有活力。他一邊向遠處張望著，一邊時不時地低頭調
整一下自己的頭髮。
不一會兒，池夢冉的身影便出現在校門口。她今日的裝扮與平日裡穿校服形
象大相徑庭，更顯得少女感十足。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Ｔ恤，搭配一條淺藍色
牛仔短褲，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腳上是一雙白色帆布鞋，頭上戴著一頂寬
簷的草帽，帽簷下露出她被風吹散的幾縷髮絲，更添幾分俏皮與活力。
向陽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他平時見慣了池夢冉穿校服，沒想到穿
上休閒裝的她，更是別有一番風味。那份不經意的灑脫與自信，讓他格外心動。
「看什麼呢？」池夢冉走到向陽面前，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忍不住伸出手
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語氣裡帶著一絲調皮的揶揄。
向陽這才回過神來，撓了撓頭，傻笑著，說不出話來。
「走吧，動物園。」池夢冉拿出手機開始導航，兩個人慢慢朝動物園走去。
動物園裡人並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遊客散落在各個展區。兩人並肩而行，
慢悠悠地沿著園區內的道路前行，邊走邊欣賞著各種各樣的動物。
他們來到灰狼區域。巨大的玻璃幕牆內，幾隻看起來像灰狼的動物正悠閒地
踱步著。它們的個頭比向陽想象的要大很多，皮毛厚實，線條流暢，充滿了野性
的力量。然而，它們的動作卻有些懶散，有些時候，甚至會像家犬一樣，慵懶地
趴在地上，伸著舌頭喘氣，或者用無聊的眼神掃視著玻璃幕牆外的遊客。
「它們看起來……好像有點像狗啊？」向陽忍不住小聲地嘀咕道，語氣裡帶
著一絲困惑。
池夢冉被他的話逗樂了，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幾只灰狼，然後輕輕地側過頭，
靠近向陽的耳邊，那份清雅的香味隱隱飄來，讓向陽的心臟不自覺地加快了跳動。
「說不定真的是狗呢。」她輕輕地說著，聲音帶著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就在向陽和池夢冉還在討論著籠子裡的「灰狼」是真狼還是假狼的時候，一
個遊客帶著一絲惡作劇般的意味，故意衝著玻璃後面的「灰狼」大聲地「嘬嘬」
了幾聲，就像平時召喚家犬那樣。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那隻原本懶洋洋趴在地上的「灰狼」竟然真
的抬起頭，衝著遊客的方向，「汪」地叫了一聲，帶著一絲家犬特有的憨厚與討
好。
那一聲狗叫，清清楚楚，毫無疑問，就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
「灰狼」區域的招牌上。
向陽的嘴巴瞬間張成了Ｏ型，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後又使勁地眨了
幾下，彷彿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他指著那隻灰狼，又指了指旁邊的牌子，
最終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原來真的是狗啊！居然拿狗來騙人！」
池夢冉也被這出人意料的場景逗樂了，她雖然沒有像向陽那樣放聲大笑，但
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如同兩彎月牙。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絲瞭然：「難怪這裡門票這麼便宜，人也
這麼少呢。」原本對動物園人跡稀少感到疑惑的兩人，此刻終於明白了癥結所在。
畢竟，誰會為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動物園買賬呢？
這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多少影響兩人的心情。他們沒有再在灰狼區域多做
停留，而是繼續往前走，陸陸續續地參觀了其他的展區。
動物園裡的動物，大多都是些常見的品種。雖然沒有太多驚喜，但有池夢冉
在身邊，向陽依然覺得充滿了樂趣。他時不時地給池夢冉講些冷笑話，或者模仿
動物的叫聲，惹得池夢冉一陣白眼，卻又眼底含笑。
上午的參觀很快就結束了。兩人出了動物園，沿著街道尋找午飯的地方。街
道兩旁的店鋪琳琅滿目，最終他們選了一家看起來乾淨整潔的飯館，點了幾樣當
地的特色菜。
午飯過後，兩人沒有急著回程，而是在街上閒逛起來。向陽偶爾會在一些小
吃攤前駐足，買上一些特色小吃，遞到池夢冉嘴邊。池夢冉雖然嘴上說著「我不
喜歡」，卻還是會嘗上一小口，然後露出嫌棄的表情，那副可愛的模樣，讓向陽
每次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兩人正悠閒地在街上閒逛，享受著午後的寧靜與愜意。突然，前方不遠處傳
來一陣喧譁，打破了這份和諧。
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赤裸的上半身刺著醒目
的紋身。他正「砰砰」地拍打著一家緊閉的商店玻璃門，嘴裡罵罵咧咧，含糊不
清的髒話在街上格外刺耳，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卻又不敢上前。店主緊閉店門，
顯然是想避開這個醉漢。
向陽眉頭微蹙，他看出那男人已是酩酊大醉，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舉止
瘋癲。他下意識地拉緊了池夢冉的手，低聲說道：「我們繞開走吧。」他不想讓
池夢冉看到這種不愉快的場面，更不想讓她受到任何驚擾。
池夢冉點了點頭，她也看到了那醉漢。但還沒來得及移開目光，更令人不適
的一幕發生了。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身材瘦弱的女孩，提著一個手提包，正小
心翼翼地從醉漢身旁路過，試圖避開他。沒想到那醉漢眼尖，突然一個轉身，伸
出沾滿汙垢的大手，直接攔住了女孩的去路。
「小妹妹，走那麼快乾什麼！」醉漢嘿嘿笑著，他搖搖晃晃地擋在女孩面前，
不讓她離開。
痩弱的女孩顯然嚇壞了，她臉色蒼白，手中的包也差點掉在地上。她強忍著
恐懼，大聲說道：「你……你讓開！我不認識你！」說著，她試圖轉身逃跑。
然而，醉漢卻不依不饒，他再次擋住了女孩。他似乎被女孩的拒絕激怒了，
聲音變得更加粗魯：「不認識？沒關係！認識認識不就得了！」說著，他作勢就
要去抓女孩的胳膊。
女孩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她顧不得手中的包，拔腿就跑。醉漢彷彿被激起
了兇性，他哈哈大笑著，搖搖晃晃地追了上去，那份不懷好意的眼神，讓池夢冉
的神經猛地緊繃起來。
周圍似乎有些行人注意到這邊的突發情況，開始紛紛對著醉漢指指點點。有
人開始拿出手機錄影。但那醉漢的塊頭和身上的紋身確實唬人，一時之間沒人敢
上前。
池夢冉皺著眉頭，她厭惡這樣的場景，也替那個女孩感到害怕。她拿出手機，
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報警。
向陽的動作比她更快。他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思考，在女孩發
出尖叫的那一刻，向陽就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他擋醉漢面前，讓醉漢不由停住了腳步。向陽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憨厚，但他
身形高大，年輕力壯，在這一刻，像一座小山般，穩穩當當地擋在女孩身前，將
她護在身後。
「喂，你幹什麼？」向陽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氣，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容置疑的
堅定，「差不多得了！」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試圖用言語勸阻。
醉漢被突然出現的向陽嚇了一跳，他晃了晃腦袋，眯起眼睛打量著向陽，嘴
裡依然罵罵咧咧：「哪裡來的臭小子！管老子的閒事！滾開！」說著，他竟然試
圖推開向陽。
向陽沒有動，他穩穩地站在原地，身體紋絲不動。他眼神緊盯著醉漢，那份
平日裡少見的凌厲，讓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不容侵犯的氣勢。
醉漢的眼睛因酒精而佈滿血絲，他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吼叫，揮舞著拳頭直
向向陽的臉門砸去。
向陽反應敏捷，側身避開醉漢那一記毫無章法的重拳，並下意識地用手一推，
試圖阻攔。沒想到這一推的力量遠超他自己的想象，醉漢本就搖搖晃晃，重心不
穩，被向陽這麼一推，頓時像一麻袋沙包般，「砰」地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喲——」醉漢發出一聲慘叫，他並沒有就此清醒，反而被這一摔激起了
更狂暴的兇性。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眼神里充滿了失去理智的瘋狂。
他跌跌撞撞地掃視著周圍，隨即目光鎖定在腳邊一塊散落的紅磚上。他俯下
身，不顧一切地抄起那塊沾著泥土的磚頭，嘴裡再次罵罵咧咧，嘶吼著就向向陽
衝來。
「向陽！小心！」池夢冉一直站在不遠處，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在看到醉
漢抄起磚頭時，心中瞬間充滿了冰冷的恐懼。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想衝上
去，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得無法移動。她只能發出尖叫，試圖提醒向陽。
向陽沒想到醉漢會如此瘋狂。他雖然看到了磚頭，但還是咬了咬牙，挺身上
前準備對抗。
醉漢猛地揮磚襲來，向陽本能地抬起手臂格擋，磚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小臂
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劇烈的疼痛瞬間蔓延開來，向陽只覺得手臂一麻，
整個人也隨之失去了平衡，「噔噔噔」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
醉漢的攻勢並沒有因此停止，他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高舉著磚頭，準備
再次向倒地的向陽砸去，彷彿要將他置於死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突然從旁邊衝了出來，身形矯健地撲向醉漢。
那人緊緊地抱住醉漢的腰，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向後拖拽，試圖阻止他繼續施暴。
池夢冉定睛一看，那抱住醉漢的男生，她十分熟悉，竟然是楊哲！他怎麼會
出現在這裡？
只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但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果斷。他死死地抱住醉漢，卻無
奈醉漢力大無窮，掙扎了幾下，便將楊哲甩開。楊哲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
此時向陽也緩過神來，他見醉漢掙脫束縛，顧不得手臂的疼痛，一個箭步衝
上前，猛地將醉漢撲倒在地，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住他。
「快幫忙！」向陽的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吃力地向周圍人呼喊著。
周圍的群眾這才如夢初醒，先前被醉漢的兇狠嚇得不敢靠近，此刻看到向陽
壓制住了醉漢，紛紛醒悟過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壯著膽子衝上前，加入了制
服醉漢的行列。
在眾人的合力壓制下，醉漢終於被徹底控制住，他雖然還在不斷掙扎，但已
經無力迴天，只能發出陣陣嘶吼。
警笛聲由遠及近，刺破了午後的寧靜。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幾名警察迅速下
車，控制了現場局勢。他們向圍觀群眾詢問情況，瞭解事情經過，然後將失去理
智的醉漢帶上警車。
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終於宣告落幕。
池夢冉快步走到向陽身邊，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充滿了擔憂和關切。她小心翼
翼地檢查著向陽的手臂，看到那一片觸目驚心的青紫，忍不住一陣心疼。
「我們去醫院看看。」她看著向陽，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我送你去。」
向陽看著她那擔憂的樣子，心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
讓她擔心了。他擺了擺手，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就是擦破點皮，沒那麼誇張，
不用擔心。」
就在兩人相互慰藉的時候，楊哲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剛才被醉漢甩開，摔
得有些狼狽，但此刻他顧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塵，只是茫然地看著向陽和池夢冉。
他看到了池夢冉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擔憂，看到了她那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看到了她緊緊握住向陽手的場景。
楊哲的眼神瞬間呆滯了。他從未見過池夢冉對任何一個男生，展現出如此關
心、如此緊張的模樣。在他的印象中，池夢冉永遠是那麼清冷，那麼矜持，對所
有人都保持著一種淡淡的疏離。
即使是面對他的追求，她也是那麼果斷利落地拒絕，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
可現在，她卻在向陽面前，像個普通的女孩一樣，目光中流露出擔憂，心疼。
那份強烈的對比，像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地扎進了楊哲的心臟。他感到一陣
陣的酸澀，一陣陣的刺痛，那份池夢冉從未對任何人展露過的柔軟，此刻卻毫無
保留地呈現在向陽面前。
之前，在麗人灣裡發生的事情，讓楊哲忍不住想要逃離。他無論如何也想不
到，和他發生關係的居然會是他的初中學姐。一種隱約的負罪感，如同一塊巨大
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沉甸甸地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就是在這樣一個失魂落魄的狀態下，偶然經過街角，正好看到了向陽和醉
漢糾纏的一幕。他看到醉漢舉起磚頭砸向向陽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了過去，
希望能阻止這場暴力。
可現在，看到池夢冉對向陽那份毫不掩飾的關心，他又隱隱忍不住後悔。是
的，他嫉妒向陽。他感到自己的雙腿彷彿被灌了鉛，沉重得邁不動一步。他想離
開，卻又挪不開視線，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池夢冉關切地和向陽說著話。
這時向陽注意到了一旁呆立著的楊哲，他忍著左臂的疼痛，對著楊哲擠出一
個略顯蒼白的笑容，語氣真誠道：「楊哲，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楊哲及
時出現，恐怕他今日的傷勢會更重。
池夢冉的臉上也換上了一種由衷的感激。「是啊，楊哲，要不是你，向陽他
……後果不堪設想。謝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顯然，剛才的
一幕對她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楊哲心頭一顫，池夢冉那份真誠的感激，此刻卻像一團火，炙烤著他的內心。
他感受到自己臉上那份麻木的微笑正在變得僵硬，竭力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故
作輕鬆地擺了擺手，「沒事，舉手之勞。」他刻意避免與池夢冉對視，眼神遊離
不定。
「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楊哲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三人便這樣，帶著各
自複雜的心緒，一同前往附近的醫院。
在醫院裡，醫生檢查了向陽的傷勢。幸運的是，雖然手臂腫脹，但只是皮外
傷，沒有傷到骨頭，只是需要好好消炎，按時敷藥。向陽聽後，長長地鬆了口氣，
池夢冉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我去幫你取藥。」池夢冉主動請纓，她緊緊地握了握向陽那隻沒受傷的手，
用眼神傳遞著安慰和力量，然後便快步走向藥房。
楊哲看著池夢冉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身影，心中的酸澀感又一次強烈地湧了上
來。他從未見過池夢冉對任何人如此上心。
他轉過頭，看向向陽，「你……什麼時候和池夢冉關係這麼好了？」他儘量
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雲淡風輕，但聲音裡那份細微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
波瀾。他想起池夢冉在學校裡對他的拒絕，那份冰冷與果斷，和此刻的溫柔體貼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向陽沒想到楊哲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臉上帶著一
貫的憨厚笑容。「我們……我們啊？應該就是期中考之前那一段時間吧……」他
看了看受傷的手臂，又想起池夢冉即將為他取藥回來，臉上浮現出一絲幸福的羞
澀，「她……她人很好，我們經常一起學習的。」
「一起學習……」楊哲咀嚼著這幾個字，心中五味雜陳。「是嗎？那真是不
錯。」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其中蘊含的複雜情緒，向陽並沒有察覺到。他只覺
得楊哲看起來有些疲憊，也許是剛才打架用力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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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早早地等在了校門口。他特意穿了一身休閒的運動裝，腳下是乾淨的白
色球鞋，整個人顯得陽光而有活力。他一邊向遠處張望著，一邊時不時地低頭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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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池夢冉的身影便出現在校門口。她今日的裝扮與平日裡穿校服形
象大相徑庭，更顯得少女感十足。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Ｔ恤，搭配一條淺藍色
牛仔短褲，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腳上是一雙白色帆布鞋，頭上戴著一頂寬
簷的草帽，帽簷下露出她被風吹散的幾縷髮絲，更添幾分俏皮與活力。
向陽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他平時見慣了池夢冉穿校服，沒想到穿
上休閒裝的她，更是別有一番風味。那份不經意的灑脫與自信，讓他格外心動。
「看什麼呢？」池夢冉走到向陽面前，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忍不住伸出手
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語氣裡帶著一絲調皮的揶揄。
向陽這才回過神來，撓了撓頭，傻笑著，說不出話來。
「走吧，動物園。」池夢冉拿出手機開始導航，兩個人慢慢朝動物園走去。
動物園裡人並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遊客散落在各個展區。兩人並肩而行，
慢悠悠地沿著園區內的道路前行，邊走邊欣賞著各種各樣的動物。
他們來到灰狼區域。巨大的玻璃幕牆內，幾隻看起來像灰狼的動物正悠閒地
踱步著。它們的個頭比向陽想象的要大很多，皮毛厚實，線條流暢，充滿了野性
的力量。然而，它們的動作卻有些懶散，有些時候，甚至會像家犬一樣，慵懶地
趴在地上，伸著舌頭喘氣，或者用無聊的眼神掃視著玻璃幕牆外的遊客。
「它們看起來……好像有點像狗啊？」向陽忍不住小聲地嘀咕道，語氣裡帶
著一絲困惑。
池夢冉被他的話逗樂了，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幾只灰狼，然後輕輕地側過頭，
靠近向陽的耳邊，那份清雅的香味隱隱飄來，讓向陽的心臟不自覺地加快了跳動。
「說不定真的是狗呢。」她輕輕地說著，聲音帶著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就在向陽和池夢冉還在討論著籠子裡的「灰狼」是真狼還是假狼的時候，一
個遊客帶著一絲惡作劇般的意味，故意衝著玻璃後面的「灰狼」大聲地「嘬嘬」
了幾聲，就像平時召喚家犬那樣。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那隻原本懶洋洋趴在地上的「灰狼」竟然真
的抬起頭，衝著遊客的方向，「汪」地叫了一聲，帶著一絲家犬特有的憨厚與討
好。
那一聲狗叫，清清楚楚，毫無疑問，就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
「灰狼」區域的招牌上。
向陽的嘴巴瞬間張成了Ｏ型，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後又使勁地眨了
幾下，彷彿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他指著那隻灰狼，又指了指旁邊的牌子，
最終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原來真的是狗啊！居然拿狗來騙人！」
池夢冉也被這出人意料的場景逗樂了，她雖然沒有像向陽那樣放聲大笑，但
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如同兩彎月牙。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絲瞭然：「難怪這裡門票這麼便宜，人也
這麼少呢。」原本對動物園人跡稀少感到疑惑的兩人，此刻終於明白了癥結所在。
畢竟，誰會為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動物園買賬呢？
這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多少影響兩人的心情。他們沒有再在灰狼區域多做
停留，而是繼續往前走，陸陸續續地參觀了其他的展區。
動物園裡的動物，大多都是些常見的品種。雖然沒有太多驚喜，但有池夢冉
在身邊，向陽依然覺得充滿了樂趣。他時不時地給池夢冉講些冷笑話，或者模仿
動物的叫聲，惹得池夢冉一陣白眼，卻又眼底含笑。
上午的參觀很快就結束了。兩人出了動物園，沿著街道尋找午飯的地方。街
道兩旁的店鋪琳琅滿目，最終他們選了一家看起來乾淨整潔的飯館，點了幾樣當
地的特色菜。
午飯過後，兩人沒有急著回程，而是在街上閒逛起來。向陽偶爾會在一些小
吃攤前駐足，買上一些特色小吃，遞到池夢冉嘴邊。池夢冉雖然嘴上說著「我不
喜歡」，卻還是會嘗上一小口，然後露出嫌棄的表情，那副可愛的模樣，讓向陽
每次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兩人正悠閒地在街上閒逛，享受著午後的寧靜與愜意。突然，前方不遠處傳
來一陣喧譁，打破了這份和諧。
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赤裸的上半身刺著醒目
的紋身。他正「砰砰」地拍打著一家緊閉的商店玻璃門，嘴裡罵罵咧咧，含糊不
清的髒話在街上格外刺耳，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卻又不敢上前。店主緊閉店門，
顯然是想避開這個醉漢。
向陽眉頭微蹙，他看出那男人已是酩酊大醉，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舉止
瘋癲。他下意識地拉緊了池夢冉的手，低聲說道：「我們繞開走吧。」他不想讓
池夢冉看到這種不愉快的場面，更不想讓她受到任何驚擾。
池夢冉點了點頭，她也看到了那醉漢。但還沒來得及移開目光，更令人不適
的一幕發生了。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身材瘦弱的女孩，提著一個手提包，正小
心翼翼地從醉漢身旁路過，試圖避開他。沒想到那醉漢眼尖，突然一個轉身，伸
出沾滿汙垢的大手，直接攔住了女孩的去路。
「小妹妹，走那麼快乾什麼！」醉漢嘿嘿笑著，他搖搖晃晃地擋在女孩面前，
不讓她離開。
痩弱的女孩顯然嚇壞了，她臉色蒼白，手中的包也差點掉在地上。她強忍著
恐懼，大聲說道：「你……你讓開！我不認識你！」說著，她試圖轉身逃跑。
然而，醉漢卻不依不饒，他再次擋住了女孩。他似乎被女孩的拒絕激怒了，
聲音變得更加粗魯：「不認識？沒關係！認識認識不就得了！」說著，他作勢就
要去抓女孩的胳膊。
女孩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她顧不得手中的包，拔腿就跑。醉漢彷彿被激起
了兇性，他哈哈大笑著，搖搖晃晃地追了上去，那份不懷好意的眼神，讓池夢冉
的神經猛地緊繃起來。
周圍似乎有些行人注意到這邊的突發情況，開始紛紛對著醉漢指指點點。有
人開始拿出手機錄影。但那醉漢的塊頭和身上的紋身確實唬人，一時之間沒人敢
上前。
池夢冉皺著眉頭，她厭惡這樣的場景，也替那個女孩感到害怕。她拿出手機，
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報警。
向陽的動作比她更快。他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思考，在女孩發
出尖叫的那一刻，向陽就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他擋醉漢面前，讓醉漢不由停住了腳步。向陽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憨厚，但他
身形高大，年輕力壯，在這一刻，像一座小山般，穩穩當當地擋在女孩身前，將
她護在身後。
「喂，你幹什麼？」向陽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氣，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容置疑的
堅定，「差不多得了！」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試圖用言語勸阻。
醉漢被突然出現的向陽嚇了一跳，他晃了晃腦袋，眯起眼睛打量著向陽，嘴
裡依然罵罵咧咧：「哪裡來的臭小子！管老子的閒事！滾開！」說著，他竟然試
圖推開向陽。
向陽沒有動，他穩穩地站在原地，身體紋絲不動。他眼神緊盯著醉漢，那份
平日裡少見的凌厲，讓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不容侵犯的氣勢。
醉漢的眼睛因酒精而佈滿血絲，他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吼叫，揮舞著拳頭直
向向陽的臉門砸去。
向陽反應敏捷，側身避開醉漢那一記毫無章法的重拳，並下意識地用手一推，
試圖阻攔。沒想到這一推的力量遠超他自己的想象，醉漢本就搖搖晃晃，重心不
穩，被向陽這麼一推，頓時像一麻袋沙包般，「砰」地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喲——」醉漢發出一聲慘叫，他並沒有就此清醒，反而被這一摔激起了
更狂暴的兇性。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眼神里充滿了失去理智的瘋狂。
他跌跌撞撞地掃視著周圍，隨即目光鎖定在腳邊一塊散落的紅磚上。他俯下
身，不顧一切地抄起那塊沾著泥土的磚頭，嘴裡再次罵罵咧咧，嘶吼著就向向陽
衝來。
「向陽！小心！」池夢冉一直站在不遠處，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在看到醉
漢抄起磚頭時，心中瞬間充滿了冰冷的恐懼。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想衝上
去，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得無法移動。她只能發出尖叫，試圖提醒向陽。
向陽沒想到醉漢會如此瘋狂。他雖然看到了磚頭，但還是咬了咬牙，挺身上
前準備對抗。
醉漢猛地揮磚襲來，向陽本能地抬起手臂格擋，磚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小臂
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劇烈的疼痛瞬間蔓延開來，向陽只覺得手臂一麻，
整個人也隨之失去了平衡，「噔噔噔」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
醉漢的攻勢並沒有因此停止，他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高舉著磚頭，準備
再次向倒地的向陽砸去，彷彿要將他置於死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突然從旁邊衝了出來，身形矯健地撲向醉漢。
那人緊緊地抱住醉漢的腰，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向後拖拽，試圖阻止他繼續施暴。
池夢冉定睛一看，那抱住醉漢的男生，她十分熟悉，竟然是楊哲！他怎麼會
出現在這裡？
只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但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果斷。他死死地抱住醉漢，卻無
奈醉漢力大無窮，掙扎了幾下，便將楊哲甩開。楊哲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
此時向陽也緩過神來，他見醉漢掙脫束縛，顧不得手臂的疼痛，一個箭步衝
上前，猛地將醉漢撲倒在地，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住他。
「快幫忙！」向陽的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吃力地向周圍人呼喊著。
周圍的群眾這才如夢初醒，先前被醉漢的兇狠嚇得不敢靠近，此刻看到向陽
壓制住了醉漢，紛紛醒悟過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壯著膽子衝上前，加入了制
服醉漢的行列。
在眾人的合力壓制下，醉漢終於被徹底控制住，他雖然還在不斷掙扎，但已
經無力迴天，只能發出陣陣嘶吼。
警笛聲由遠及近，刺破了午後的寧靜。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幾名警察迅速下
車，控制了現場局勢。他們向圍觀群眾詢問情況，瞭解事情經過，然後將失去理
智的醉漢帶上警車。
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終於宣告落幕。
池夢冉快步走到向陽身邊，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充滿了擔憂和關切。她小心翼
翼地檢查著向陽的手臂，看到那一片觸目驚心的青紫，忍不住一陣心疼。
「我們去醫院看看。」她看著向陽，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我送你去。」
向陽看著她那擔憂的樣子，心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
讓她擔心了。他擺了擺手，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就是擦破點皮，沒那麼誇張，
不用擔心。」
就在兩人相互慰藉的時候，楊哲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剛才被醉漢甩開，摔
得有些狼狽，但此刻他顧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塵，只是茫然地看著向陽和池夢冉。
他看到了池夢冉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擔憂，看到了她那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看到了她緊緊握住向陽手的場景。
楊哲的眼神瞬間呆滯了。他從未見過池夢冉對任何一個男生，展現出如此關
心、如此緊張的模樣。在他的印象中，池夢冉永遠是那麼清冷，那麼矜持，對所
有人都保持著一種淡淡的疏離。
即使是面對他的追求，她也是那麼果斷利落地拒絕，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
可現在，她卻在向陽面前，像個普通的女孩一樣，目光中流露出擔憂，心疼。
那份強烈的對比，像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地扎進了楊哲的心臟。他感到一陣
陣的酸澀，一陣陣的刺痛，那份池夢冉從未對任何人展露過的柔軟，此刻卻毫無
保留地呈現在向陽面前。
之前，在麗人灣裡發生的事情，讓楊哲忍不住想要逃離。他無論如何也想不
到，和他發生關係的居然會是他的初中學姐。一種隱約的負罪感，如同一塊巨大
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沉甸甸地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就是在這樣一個失魂落魄的狀態下，偶然經過街角，正好看到了向陽和醉
漢糾纏的一幕。他看到醉漢舉起磚頭砸向向陽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了過去，
希望能阻止這場暴力。
可現在，看到池夢冉對向陽那份毫不掩飾的關心，他又隱隱忍不住後悔。是
的，他嫉妒向陽。他感到自己的雙腿彷彿被灌了鉛，沉重得邁不動一步。他想離
開，卻又挪不開視線，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池夢冉關切地和向陽說著話。
這時向陽注意到了一旁呆立著的楊哲，他忍著左臂的疼痛，對著楊哲擠出一
個略顯蒼白的笑容，語氣真誠道：「楊哲，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楊哲及
時出現，恐怕他今日的傷勢會更重。
池夢冉的臉上也換上了一種由衷的感激。「是啊，楊哲，要不是你，向陽他
……後果不堪設想。謝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顯然，剛才的
一幕對她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楊哲心頭一顫，池夢冉那份真誠的感激，此刻卻像一團火，炙烤著他的內心。
他感受到自己臉上那份麻木的微笑正在變得僵硬，竭力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故
作輕鬆地擺了擺手，「沒事，舉手之勞。」他刻意避免與池夢冉對視，眼神遊離
不定。
「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楊哲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三人便這樣，帶著各
自複雜的心緒，一同前往附近的醫院。
在醫院裡，醫生檢查了向陽的傷勢。幸運的是，雖然手臂腫脹，但只是皮外
傷，沒有傷到骨頭，只是需要好好消炎，按時敷藥。向陽聽後，長長地鬆了口氣，
池夢冉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我去幫你取藥。」池夢冉主動請纓，她緊緊地握了握向陽那隻沒受傷的手，
用眼神傳遞著安慰和力量，然後便快步走向藥房。
楊哲看著池夢冉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身影，心中的酸澀感又一次強烈地湧了上
來。他從未見過池夢冉對任何人如此上心。
他轉過頭，看向向陽，「你……什麼時候和池夢冉關係這麼好了？」他儘量
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雲淡風輕，但聲音裡那份細微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
波瀾。他想起池夢冉在學校裡對他的拒絕，那份冰冷與果斷，和此刻的溫柔體貼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向陽沒想到楊哲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臉上帶著一
貫的憨厚笑容。「我們……我們啊？應該就是期中考之前那一段時間吧……」他
看了看受傷的手臂，又想起池夢冉即將為他取藥回來，臉上浮現出一絲幸福的羞
澀，「她……她人很好，我們經常一起學習的。」
「一起學習……」楊哲咀嚼著這幾個字，心中五味雜陳。「是嗎？那真是不
錯。」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其中蘊含的複雜情緒，向陽並沒有察覺到。他只覺
得楊哲看起來有些疲憊，也許是剛才打架用力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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