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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2-06
第六十一章：未竟的答案
邱慧公寓厚重的窗簾縫隙，透進城市清晨灰白的光線，像一把遲鈍的刀，割
開了沉醉酒氣與混亂思緒的黑暗。我頭痛欲裂，喉嚨幹得發緊，彷彿昨夜灌下去
的不是酒，而是滾燙的沙礫。意識在沉重的軀殼裡艱難地甦醒，昨夜那場驚心動
魄的坦白與隨之而來的、我自己那聲豁出去的「我也有個秘密」，如同潮水退去
後留在沙灘上的狼藉貝殼，尖銳地硌在記憶裡。
我微微動了動，發現自己和邱慧都歪在寬大的沙發上睡著了。她蜷縮在另一
頭，大波浪捲髮凌亂地鋪散在靠墊上，平日裡明豔張揚的臉此刻帶著宿醉的蒼白
和未乾的淚痕，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微微蹙著，彷彿仍被那個關於小磊和他母
親的恐怖秘密糾纏。陽光落在她眼下的陰影上，顯得格外脆弱。
尷尬，像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瞬間包裹了這間尚未完全醒來的公寓。我們幾
乎同時睜開了眼睛，目光在灰濛濛的晨光中短暫地、帶著一絲無措地交匯，又迅
速移開。昨夜那些驚世駭俗的傾訴，那些赤裸裸的慾望與恐懼，在清醒的日光下，
顯得如此不真實，又如此沉重。
「咳……」邱慧清了清乾啞的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
啞和刻意裝出的輕鬆，「……早啊，頭快炸了吧？我去弄點咖啡。」她撐著身體
坐起來，動作有些僵硬，避開了我的視線，徑直走向廚房。
咖啡機低沉的嗡鳴聲很快響起，濃郁的香氣瀰漫開來，稍稍驅散了空氣中殘
留的酒氣和尷尬。我坐起身，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目光無意識地掃過茶几上散
落的空酒瓶和酒杯，昨夜邱慧講述的畫面——小磊那充滿侵略性的年輕身體，林
靜老師溫婉外表下可能隱藏的驚濤駭浪——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湧上來，帶來一陣
冰冷的戰慄。
咖啡的香氣和苦澀在舌尖蔓延，帶來一絲清醒的刺痛。邱慧端著兩杯咖啡回
來，遞給我一杯，然後在我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雙腿蜷縮起來，捧著杯子，
她沒有看我，只是低頭看著杯中深褐色的液體，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
沉默再次蔓延，但這一次，不再是昨夜那種被秘密壓得喘不過氣的死寂，而
是一種帶著餘悸的、心照不宣的安靜。昨夜我那句「我也有個秘密」懸在空中，
像一顆未引爆的炸彈。
也許是咖啡因的作用，也許是邱慧此刻卸下所有偽裝的脆弱姿態給了我勇氣，
也許僅僅是因為，在經歷了那個顛覆認知的秘密之後，我自己的秘密似乎也失去
了部分驚世駭俗的威力。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用醉酒的混亂來掩飾，而是用
儘可能清醒、連貫的語言，去回溯那條將我引向深淵的路。
「慧慧，」我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努力保持著平靜，「昨晚……我說我也
有個秘密。它……和你分享的那個，在『禁忌』的本質上，或許……有相似之處。」
我停頓了一下，感受到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
邱慧抬起頭，那雙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看向我，裡面帶著理解的疲憊和一絲不
易察覺的鼓勵。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
我捧著溫熱的咖啡杯，指尖感受著杯壁的暖意，目光投向窗外漸漸亮起來的
天空，思緒卻沉入了回憶的深潭。
「我的秘密……是關於我弟弟，蘇晨。」這個名字說出口的瞬間，一種奇異
的平靜感籠罩了我，彷彿承認本身，就是一種解脫的開始。
「他比我小很多，從小就像個小尾巴一樣粘著我。爸媽工作忙，很多時候是
我在照顧他。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從蹣跚學步到叛逆少年，再到……現在這個高
大俊朗的青年，那種感情很複雜，是姐姐的憐愛，是看著他成長的欣慰，也混雜
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保護欲和……佔有慾。」
「一切的改變，大概是從他上學開始。學業壓力大，第一次……是我發現他
躲在房間裡自己解決。他當時很窘迫，臉漲得通紅，像做錯了事被抓包的孩子。
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心裡……很奇怪，不是生氣，也不是厭惡，而是一種……混
雜著心疼和……一種莫名衝動的情緒。」
我的聲音很平穩，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畫面在
腦海中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沒有罵他，只是……坐到他床邊，像小時候
哄他睡覺那樣，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他身體僵了一下，然後……把頭埋進了我懷
裡。然後……我的手……就那麼……順著他的後背滑下去……隔著睡褲……覆在
了上面……」
我停頓了一下，咖啡杯在手中微微發燙。
「他猛地顫抖了一下，我沒有停下。那一刻，腦子裡只有一個模糊的念頭：
他需要發洩，他是我弟弟，我……可以幫他。僅此而已。很可笑吧？用這種理由
說服自己。」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那一次，只是用手。他釋放得很快，很激烈，弟弟的精液弄髒了我的手和
他的睡褲。事後，他又羞又怕，而我……心裡也亂成一團，有負罪感，但……還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被需要的滿足感。我告訴自己，這是『獎勵』，因為他
學習辛苦，因為我是姐姐，我在幫他緩解壓力。」
「但『獎勵』這種東西，一旦開了口子，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我的聲
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沉淪的無力感，「後來我和他制定獎勵制度，，每當他考
了個不錯的成績，眼神里帶著期待。我……我無法拒絕他那種溼漉漉的、全然的
依賴。於是，『獎勵』升級了。我……第一次用嘴……幫他。」
回憶到這裡，口腔裡彷彿還殘留著那種獨特的、帶著少年氣息的腥羶味道。
我閉了閉眼。
「那種感覺……很羞恥，很背德，但……當他在我口中顫抖著釋放，發出那
種滿足的、那種掌控他快感、被他全然依賴的感覺……像毒藥一樣讓人上癮。再
後來……是乳交。他迷戀我的身體，尤其是胸部。當他滾燙的慾望在那片柔軟的
溝壑中摩擦衝刺，最後將粘稠的精華噴灑在皮膚上時，那種被佔有的羞恥感和一
種隱秘的興奮交織在一起，讓我沉溺。」
「底線就是這樣一步步被蠶食的。」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直到我……我兌現了那個瘋狂的『終極獎勵』。在酒店裡，我穿上了情趣內衣，
主動引誘他，和他瘋狂地做愛，整整一天。從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徹底越過
了那條名為『姐弟』的界限，變成了……情人？還是……互相索取慰藉的共犯？」
「每一次，我都用『獎勵』來麻痺自己，告訴自己這是為了他好，是為了激
勵他。可內心深處，我知道不是的。我貪戀他年輕身體帶來的極致歡愉，貪戀他
對我全然的、帶著情慾的依賴。我愛他嗎？是的，我愛。但這種愛，從一開始就
錯了，它混雜了太多不該有的東西，被『溺愛』的溫床滋養，最終在情慾的烈火
中扭曲變形，燒燬了所有理智的藩籬。」
「而未來……」我苦笑了一下，看向窗外已經完全亮起來的天空，城市開始
甦醒，車流聲隱隱傳來，「……我和他的未來在哪裡？我不知道。就像你無法想
象林靜老師，你和小磊一樣，我也無法想象，當父母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他們的
世界會如何崩塌。這份建立在『獎勵』之上的關係，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泡沫，
隨時可能破滅，留下的只有無法收拾的殘局和更深的痛苦。」
我的講述結束了。公寓裡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咖啡機殘留的滴答聲和窗外遙
遠的城市噪音。邱慧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只是捧著早已涼掉的咖啡，眼
神複雜地看著我。那裡面有震驚，有理解，有同病相憐的悲哀，也有一絲……釋
然？或許是因為終於有人理解了她的處境，分擔了那份沉重的秘密。
過了許久，她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之前的狀態那麼不對勁。」她放下咖啡杯，揉了揉眉
心，「我們……還真是難姐難妹，都掉進了這種……該死的、見不得光的泥潭裡。」
她抬起頭，眼神變得認真起來：「晚晚，謝謝你告訴我。說出來，是不是
……感覺也沒那麼可怕了？至少，不用一個人扛著了。」
我點了點頭，那份傾訴後的虛脫感中，確實夾雜著一絲奇異的輕鬆。秘密不
再是獨自揹負的巨石，有人知道了，有人理解了，即使前路依舊迷茫。
「那……你呢？」我輕聲問，目光落在她依舊帶著愁緒的臉上，「關於小磊
……還有林靜老師……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邱慧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她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膝蓋上，像個迷路的孩子。
「怎麼辦？」她重複著，聲音帶著濃濃的迷茫和無力，「……我能怎麼辦？
那個秘密……太可怕了。它像一顆不定時炸彈，懸在我和林靜之間，懸在我和小
磊之間。我……我不能再見他了，絕對不能。」她的語氣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
卻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上次……是最後一次。我不能再讓自己陷進去，
也不能……再給那個扭曲的關係添磚加瓦了。」
「至於林靜……」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到
底知道多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和她做閨蜜？每次看到她，我都會想起小
磊那句話，想起她可能……天啊，我做不到！」她猛地搖頭，彷彿要甩掉那些可
怕的畫面，「……疏遠她？找個藉口慢慢斷了聯絡？可那樣……會不會反而顯得
我心虛？會不會……引起她的懷疑？我……我每天都在想這些，快把自己逼瘋了。」
她的無助和恐懼如此真實，讓我感同身受。我們都站在各自禁忌關係的懸崖
邊，腳下是萬丈深淵，後退無路，前路渺茫。
「或許……」我斟酌著開口，試圖尋找一絲微光，「……你需要時間。給自
己，也給這件事一點時間。暫時不要主動聯絡他們，無論是小磊還是林靜。先把
自己的生活穩住，把心態調整好。等……等這陣衝擊過去，等你能更冷靜地思考
了，再做決定？」
邱慧沉默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先……躲著吧。像
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裡滿是苦澀。
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回到了我身上。
「那你呢，晚晚？」邱慧看向我，眼神帶著關切和探究，「你和蘇晨……你
剛才說，你不知道未來在哪裡。但……你總得想清楚，你到底要什麼？是繼續沉
溺在這種危險的『獎勵』關係裡，直到無法收拾？還是……想辦法，結束它？」
我要什麼？
這個邱慧丟擲的問題，像一把重錘，狠狠敲在我的心上。昨夜回溯的清晰畫
面，此刻再次翻湧，帶著更深的拷問。
我要什麼？
我要蘇晨依賴的眼神，要他在我懷裡滿足的喟嘆，要他在我身上瘋狂時那迷
醉的表情，要那份被他全然佔有的、扭曲的歸屬感。我要那些蝕骨銷魂的歡愉，
它們像最烈的毒，早已深入骨髓。
可我也要陽光下的坦蕩，要父母欣慰的笑容，要一個不被秘密壓垮的未來。
我要蘇晨擁有正常的人生，擁有同齡的愛戀，而不是被困在這段由我親手編織的、
名為「溺愛」實為牢籠的關係裡。
這兩種渴望，如同水火，在我心中激烈地交戰、撕扯。前者是本能，是沉淪
的慣性，帶著巨大的誘惑；後者是理智，是懸崖勒馬的警醒，卻需要難以想象的
勇氣去割捨。
「我……我不知道。」我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邱慧，我真的不知道。
結束它？談何容易。每一次他回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叫我『姐』，我就…
…我就潰不成軍。繼續下去？那是在飲鴆止渴，是在把他，也把我自己，推向更
深的毀滅。」
我痛苦地捂住臉，指尖冰涼：「我要他好，我要他前程似錦，可我又……無
法放手。我害怕失去他，害怕失去那份……被他需要的感覺。這種矛盾，快把我
撕裂了。」
邱慧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理解和一種過來人
的悲憫。她走過來，坐到我身邊，輕輕攬住我的肩膀。這個平日裡灑脫不羈的女
人，此刻的懷抱卻帶著一種難得的溫暖和力量。
「我明白，晚晚，我都明白。」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
「這種關係……就像沼澤，陷進去容易，想拔出來，每一步都痛徹心扉。沒有人
能替你做決定。但有一點，你要想清楚：你所謂的『為他好』，你給他的那些
『獎勵』，真的是他需要的嗎？還是……只是你滿足自己某種情感和慾望的藉口？
你把他當成了什麼？一個需要你『激勵』才能前進的孩子？還是一個……可以滿
足你所有需求的……情人？」
她的話，像鋒利的針，精準地刺中了我心底最隱秘、最不願承認的角落。我
身體猛地一僵。
「還有，」邱慧的聲音更沉了，「想想後果。最壞的後果。如果……如果事
情暴露了，蘇晨會怎麼樣？他的前途，他的人生，會不會被徹底毀掉？你父母
……他們承受得了嗎？你……能承受得了那個結果嗎？」
最壞的後果……父母崩潰的眼神，蘇晨被唾棄的未來，家庭分崩離析……這
些畫面如同最恐怖的噩夢，瞬間攫住了我，讓我不寒而慄。
「給自己一點時間，晚晚。」邱慧拍了拍我的背，像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就像你勸我的那樣。先冷靜下來。不要急著做決定。好好想想，你內心深處，
最渴望的，到底是什麼？是短暫的、帶著毀滅陰影的歡愉？還是……更長久的、
或許平淡但安穩的守護？無論你最終選擇哪條路，都意味著巨大的痛苦和捨棄。
但至少……這個選擇，要是清醒的，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
窗外的陽光已經完全明亮起來，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帶。
新的一天開始了，帶著它固有的喧囂和忙碌。但在這間瀰漫著咖啡香和沉重秘密
的公寓裡，時間彷彿凝固了。
我和邱慧並肩坐著，沉默著。昨夜傾瀉而出的秘密，此刻像沉甸甸的鉛塊，
壓在我們心頭。前路依舊迷霧重重，關於小磊和林靜的，關於我和蘇晨的，都沒
有現成的答案。
但至少，在這片狼藉的廢墟之上，在晨光的審視之下，我們不再是一個人。
我們知道了彼此的深淵，也看到了彼此掙扎的狼狽。這份沉重的理解，或許無法
指明方向，但至少，讓我們在墜落的途中，不再那麼孤獨。
我要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依舊在心底激烈地衝撞著，發出無聲的轟鳴。
它需要時間，需要勇氣，更需要一次徹底的、痛徹心扉的自我審視。而這場審視，
才剛剛在宿醉後的晨光中，艱難地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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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沉醉酒氣與混亂思緒的黑暗。我頭痛欲裂，喉嚨幹得發緊，彷彿昨夜灌下去
的不是酒，而是滾燙的沙礫。意識在沉重的軀殼裡艱難地甦醒，昨夜那場驚心動
魄的坦白與隨之而來的、我自己那聲豁出去的「我也有個秘密」，如同潮水退去
後留在沙灘上的狼藉貝殼，尖銳地硌在記憶裡。
我微微動了動，發現自己和邱慧都歪在寬大的沙發上睡著了。她蜷縮在另一
頭，大波浪捲髮凌亂地鋪散在靠墊上，平日裡明豔張揚的臉此刻帶著宿醉的蒼白
和未乾的淚痕，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微微蹙著，彷彿仍被那個關於小磊和他母
親的恐怖秘密糾纏。陽光落在她眼下的陰影上，顯得格外脆弱。
尷尬，像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瞬間包裹了這間尚未完全醒來的公寓。我們幾
乎同時睜開了眼睛，目光在灰濛濛的晨光中短暫地、帶著一絲無措地交匯，又迅
速移開。昨夜那些驚世駭俗的傾訴，那些赤裸裸的慾望與恐懼，在清醒的日光下，
顯得如此不真實，又如此沉重。
「咳……」邱慧清了清乾啞的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
啞和刻意裝出的輕鬆，「……早啊，頭快炸了吧？我去弄點咖啡。」她撐著身體
坐起來，動作有些僵硬，避開了我的視線，徑直走向廚房。
咖啡機低沉的嗡鳴聲很快響起，濃郁的香氣瀰漫開來，稍稍驅散了空氣中殘
留的酒氣和尷尬。我坐起身，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目光無意識地掃過茶几上散
落的空酒瓶和酒杯，昨夜邱慧講述的畫面——小磊那充滿侵略性的年輕身體，林
靜老師溫婉外表下可能隱藏的驚濤駭浪——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湧上來，帶來一陣
冰冷的戰慄。
咖啡的香氣和苦澀在舌尖蔓延，帶來一絲清醒的刺痛。邱慧端著兩杯咖啡回
來，遞給我一杯，然後在我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雙腿蜷縮起來，捧著杯子，
她沒有看我，只是低頭看著杯中深褐色的液體，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
沉默再次蔓延，但這一次，不再是昨夜那種被秘密壓得喘不過氣的死寂，而
是一種帶著餘悸的、心照不宣的安靜。昨夜我那句「我也有個秘密」懸在空中，
像一顆未引爆的炸彈。
也許是咖啡因的作用，也許是邱慧此刻卸下所有偽裝的脆弱姿態給了我勇氣，
也許僅僅是因為，在經歷了那個顛覆認知的秘密之後，我自己的秘密似乎也失去
了部分驚世駭俗的威力。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用醉酒的混亂來掩飾，而是用
儘可能清醒、連貫的語言，去回溯那條將我引向深淵的路。
「慧慧，」我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努力保持著平靜，「昨晚……我說我也
有個秘密。它……和你分享的那個，在『禁忌』的本質上，或許……有相似之處。」
我停頓了一下，感受到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
邱慧抬起頭，那雙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看向我，裡面帶著理解的疲憊和一絲不
易察覺的鼓勵。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
我捧著溫熱的咖啡杯，指尖感受著杯壁的暖意，目光投向窗外漸漸亮起來的
天空，思緒卻沉入了回憶的深潭。
「我的秘密……是關於我弟弟，蘇晨。」這個名字說出口的瞬間，一種奇異
的平靜感籠罩了我，彷彿承認本身，就是一種解脫的開始。
「他比我小很多，從小就像個小尾巴一樣粘著我。爸媽工作忙，很多時候是
我在照顧他。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從蹣跚學步到叛逆少年，再到……現在這個高
大俊朗的青年，那種感情很複雜，是姐姐的憐愛，是看著他成長的欣慰，也混雜
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保護欲和……佔有慾。」
「一切的改變，大概是從他上學開始。學業壓力大，第一次……是我發現他
躲在房間裡自己解決。他當時很窘迫，臉漲得通紅，像做錯了事被抓包的孩子。
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心裡……很奇怪，不是生氣，也不是厭惡，而是一種……混
雜著心疼和……一種莫名衝動的情緒。」
我的聲音很平穩，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畫面在
腦海中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沒有罵他，只是……坐到他床邊，像小時候
哄他睡覺那樣，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他身體僵了一下，然後……把頭埋進了我懷
裡。然後……我的手……就那麼……順著他的後背滑下去……隔著睡褲……覆在
了上面……」
我停頓了一下，咖啡杯在手中微微發燙。
「他猛地顫抖了一下，我沒有停下。那一刻，腦子裡只有一個模糊的念頭：
他需要發洩，他是我弟弟，我……可以幫他。僅此而已。很可笑吧？用這種理由
說服自己。」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那一次，只是用手。他釋放得很快，很激烈，弟弟的精液弄髒了我的手和
他的睡褲。事後，他又羞又怕，而我……心裡也亂成一團，有負罪感，但……還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被需要的滿足感。我告訴自己，這是『獎勵』，因為他
學習辛苦，因為我是姐姐，我在幫他緩解壓力。」
「但『獎勵』這種東西，一旦開了口子，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我的聲
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沉淪的無力感，「後來我和他制定獎勵制度，，每當他考
了個不錯的成績，眼神里帶著期待。我……我無法拒絕他那種溼漉漉的、全然的
依賴。於是，『獎勵』升級了。我……第一次用嘴……幫他。」
回憶到這裡，口腔裡彷彿還殘留著那種獨特的、帶著少年氣息的腥羶味道。
我閉了閉眼。
「那種感覺……很羞恥，很背德，但……當他在我口中顫抖著釋放，發出那
種滿足的、那種掌控他快感、被他全然依賴的感覺……像毒藥一樣讓人上癮。再
後來……是乳交。他迷戀我的身體，尤其是胸部。當他滾燙的慾望在那片柔軟的
溝壑中摩擦衝刺，最後將粘稠的精華噴灑在皮膚上時，那種被佔有的羞恥感和一
種隱秘的興奮交織在一起，讓我沉溺。」
「底線就是這樣一步步被蠶食的。」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直到我……我兌現了那個瘋狂的『終極獎勵』。在酒店裡，我穿上了情趣內衣，
主動引誘他，和他瘋狂地做愛，整整一天。從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徹底越過
了那條名為『姐弟』的界限，變成了……情人？還是……互相索取慰藉的共犯？」
「每一次，我都用『獎勵』來麻痺自己，告訴自己這是為了他好，是為了激
勵他。可內心深處，我知道不是的。我貪戀他年輕身體帶來的極致歡愉，貪戀他
對我全然的、帶著情慾的依賴。我愛他嗎？是的，我愛。但這種愛，從一開始就
錯了，它混雜了太多不該有的東西，被『溺愛』的溫床滋養，最終在情慾的烈火
中扭曲變形，燒燬了所有理智的藩籬。」
「而未來……」我苦笑了一下，看向窗外已經完全亮起來的天空，城市開始
甦醒，車流聲隱隱傳來，「……我和他的未來在哪裡？我不知道。就像你無法想
象林靜老師，你和小磊一樣，我也無法想象，當父母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他們的
世界會如何崩塌。這份建立在『獎勵』之上的關係，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泡沫，
隨時可能破滅，留下的只有無法收拾的殘局和更深的痛苦。」
我的講述結束了。公寓裡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咖啡機殘留的滴答聲和窗外遙
遠的城市噪音。邱慧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只是捧著早已涼掉的咖啡，眼
神複雜地看著我。那裡面有震驚，有理解，有同病相憐的悲哀，也有一絲……釋
然？或許是因為終於有人理解了她的處境，分擔了那份沉重的秘密。
過了許久，她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之前的狀態那麼不對勁。」她放下咖啡杯，揉了揉眉
心，「我們……還真是難姐難妹，都掉進了這種……該死的、見不得光的泥潭裡。」
她抬起頭，眼神變得認真起來：「晚晚，謝謝你告訴我。說出來，是不是
……感覺也沒那麼可怕了？至少，不用一個人扛著了。」
我點了點頭，那份傾訴後的虛脫感中，確實夾雜著一絲奇異的輕鬆。秘密不
再是獨自揹負的巨石，有人知道了，有人理解了，即使前路依舊迷茫。
「那……你呢？」我輕聲問，目光落在她依舊帶著愁緒的臉上，「關於小磊
……還有林靜老師……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邱慧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她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膝蓋上，像個迷路的孩子。
「怎麼辦？」她重複著，聲音帶著濃濃的迷茫和無力，「……我能怎麼辦？
那個秘密……太可怕了。它像一顆不定時炸彈，懸在我和林靜之間，懸在我和小
磊之間。我……我不能再見他了，絕對不能。」她的語氣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
卻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上次……是最後一次。我不能再讓自己陷進去，
也不能……再給那個扭曲的關係添磚加瓦了。」
「至於林靜……」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到
底知道多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和她做閨蜜？每次看到她，我都會想起小
磊那句話，想起她可能……天啊，我做不到！」她猛地搖頭，彷彿要甩掉那些可
怕的畫面，「……疏遠她？找個藉口慢慢斷了聯絡？可那樣……會不會反而顯得
我心虛？會不會……引起她的懷疑？我……我每天都在想這些，快把自己逼瘋了。」
她的無助和恐懼如此真實，讓我感同身受。我們都站在各自禁忌關係的懸崖
邊，腳下是萬丈深淵，後退無路，前路渺茫。
「或許……」我斟酌著開口，試圖尋找一絲微光，「……你需要時間。給自
己，也給這件事一點時間。暫時不要主動聯絡他們，無論是小磊還是林靜。先把
自己的生活穩住，把心態調整好。等……等這陣衝擊過去，等你能更冷靜地思考
了，再做決定？」
邱慧沉默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先……躲著吧。像
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裡滿是苦澀。
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回到了我身上。
「那你呢，晚晚？」邱慧看向我，眼神帶著關切和探究，「你和蘇晨……你
剛才說，你不知道未來在哪裡。但……你總得想清楚，你到底要什麼？是繼續沉
溺在這種危險的『獎勵』關係裡，直到無法收拾？還是……想辦法，結束它？」
我要什麼？
這個邱慧丟擲的問題，像一把重錘，狠狠敲在我的心上。昨夜回溯的清晰畫
面，此刻再次翻湧，帶著更深的拷問。
我要什麼？
我要蘇晨依賴的眼神，要他在我懷裡滿足的喟嘆，要他在我身上瘋狂時那迷
醉的表情，要那份被他全然佔有的、扭曲的歸屬感。我要那些蝕骨銷魂的歡愉，
它們像最烈的毒，早已深入骨髓。
可我也要陽光下的坦蕩，要父母欣慰的笑容，要一個不被秘密壓垮的未來。
我要蘇晨擁有正常的人生，擁有同齡的愛戀，而不是被困在這段由我親手編織的、
名為「溺愛」實為牢籠的關係裡。
這兩種渴望，如同水火，在我心中激烈地交戰、撕扯。前者是本能，是沉淪
的慣性，帶著巨大的誘惑；後者是理智，是懸崖勒馬的警醒，卻需要難以想象的
勇氣去割捨。
「我……我不知道。」我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邱慧，我真的不知道。
結束它？談何容易。每一次他回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叫我『姐』，我就…
…我就潰不成軍。繼續下去？那是在飲鴆止渴，是在把他，也把我自己，推向更
深的毀滅。」
我痛苦地捂住臉，指尖冰涼：「我要他好，我要他前程似錦，可我又……無
法放手。我害怕失去他，害怕失去那份……被他需要的感覺。這種矛盾，快把我
撕裂了。」
邱慧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理解和一種過來人
的悲憫。她走過來，坐到我身邊，輕輕攬住我的肩膀。這個平日裡灑脫不羈的女
人，此刻的懷抱卻帶著一種難得的溫暖和力量。
「我明白，晚晚，我都明白。」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
「這種關係……就像沼澤，陷進去容易，想拔出來，每一步都痛徹心扉。沒有人
能替你做決定。但有一點，你要想清楚：你所謂的『為他好』，你給他的那些
『獎勵』，真的是他需要的嗎？還是……只是你滿足自己某種情感和慾望的藉口？
你把他當成了什麼？一個需要你『激勵』才能前進的孩子？還是一個……可以滿
足你所有需求的……情人？」
她的話，像鋒利的針，精準地刺中了我心底最隱秘、最不願承認的角落。我
身體猛地一僵。
「還有，」邱慧的聲音更沉了，「想想後果。最壞的後果。如果……如果事
情暴露了，蘇晨會怎麼樣？他的前途，他的人生，會不會被徹底毀掉？你父母
……他們承受得了嗎？你……能承受得了那個結果嗎？」
最壞的後果……父母崩潰的眼神，蘇晨被唾棄的未來，家庭分崩離析……這
些畫面如同最恐怖的噩夢，瞬間攫住了我，讓我不寒而慄。
「給自己一點時間，晚晚。」邱慧拍了拍我的背，像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就像你勸我的那樣。先冷靜下來。不要急著做決定。好好想想，你內心深處，
最渴望的，到底是什麼？是短暫的、帶著毀滅陰影的歡愉？還是……更長久的、
或許平淡但安穩的守護？無論你最終選擇哪條路，都意味著巨大的痛苦和捨棄。
但至少……這個選擇，要是清醒的，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
窗外的陽光已經完全明亮起來，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帶。
新的一天開始了，帶著它固有的喧囂和忙碌。但在這間瀰漫著咖啡香和沉重秘密
的公寓裡，時間彷彿凝固了。
我和邱慧並肩坐著，沉默著。昨夜傾瀉而出的秘密，此刻像沉甸甸的鉛塊，
壓在我們心頭。前路依舊迷霧重重，關於小磊和林靜的，關於我和蘇晨的，都沒
有現成的答案。
但至少，在這片狼藉的廢墟之上，在晨光的審視之下，我們不再是一個人。
我們知道了彼此的深淵，也看到了彼此掙扎的狼狽。這份沉重的理解，或許無法
指明方向，但至少，讓我們在墜落的途中，不再那麼孤獨。
我要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依舊在心底激烈地衝撞著，發出無聲的轟鳴。
它需要時間，需要勇氣，更需要一次徹底的、痛徹心扉的自我審視。而這場審視，
才剛剛在宿醉後的晨光中，艱難地拉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