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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2-24
結束了跟這個莫名到來的王霸系統的博弈，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雖細微但確實
一絲一縷開始恢復後，慕容雲揚把精力集中到了雙姝身上。
嗯，阿碧生性溫柔體貼，又是慕容家的家婢，身份地位天然矮自己一截，應
該好打發，可以容後再議，那就先跟神仙姐姐談一談！
" 那個……王姑ｎ……不，表妹……"
沒等他支支吾吾地打完招呼，王語嫣就伸出一根素白的手指，虛壓在了他的
唇上，她不容拒絕地緊緊盯著他的眼：" 不要叫我表妹，我不是你的表妹。遵從
表哥遺願，燕子塢，是你的了，我和阿碧，也都是你的了。只要，你在此處，就
在表哥靈前立下誓言，此生必復慕容氏的大燕正統，問鼎天下！為慕容氏綿延血
脈，香火不斷！"
在她眼中，他彷彿看到了混亂的記憶碎片。他看到了那片猩紅如地獄的杏子
林中，兄長那雙瞪得幾欲脫眶而出、佈滿網狀血絲、被瘋狂的執念燒得通紅的眼
睛，看到了兄長死死地、如同鐵鉗般抓住她的手，指節用力到泛出可怖的灰白色，
看到了兄長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從喉嚨深處迸裂出的血塊！
" ……語嫣……阿碧……助……他……續……命！血脈……復……國！慕容
……不能……斷！……否則……我死……不瞑目——！"
那是命令！更是詛咒！是她畢生仰望的神祇隕滅前，頒佈給她最沉重、足以
將她壓得粉身碎骨的血淋淋的神諭！天香國色，驚才絕豔的王語嫣，她存在的價
值，竟被圈定成生育的工具和一個註定滅亡的虛幻招牌！
這什麼狗屁同人二創！非虐王語嫣不可嗎！他在心裡怒吼著。他很想救一救
顯然已經一腳踏在深淵邊緣的王語嫣，可是，要怎麼救？
就算只是個理工科畢業多年的ＩＴ狗，他再怎麼沒常識也知道北宋歷史就是
那鐵打的洪流，慕容氏那點掙扎不過是洪流邊緣一個可笑而易逝的沫花！
復國？簡直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何況他慕容雲揚只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
異鄉靈魂，對這尚不知道是書中世界還是平行宇宙的" 大燕" 毫無執念，對慕容
氏更沒有什麼責任感和歸屬感，他頂多不過想挽救一下即將失足的少女……
" 若我……不從……" 他喘著粗氣，儘量精簡自己的表述，扮演著應有的重
傷狀態，" 不……復國……不做……不做那……種馬……" 最後幾個字，他一字
一頓，希望能讓王語嫣感受到他乍聽那可笑的要求，有多憤怒——" 你、待、如、
何？"
面對他表現出來的憤怒，王語嫣依然是那幅平靜漠然的樣子，" 不從？你有
那不從的資格麼。你的命，是表哥搶回來的，已經不屬於你自己了，你還是儘快
立誓吧，不然……"
" 呵……不然什麼？……天下大勢，我且先不……不與你分辨……大燕…
…復國……兄長尚且未能做到，便已……絕命於杏子林……我慕容雲揚何德何能，
完成這等宏願！"
一氣吼完這段辯駁，他像是透支了所有氣力，甚至連眼皮也再撐不住，重重
地合上了眼。
" 二公子！" 阿碧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可能還想衝上來一邊搖他一邊大喊
諸如" 你不要睡，撐著點" 之類的話，但被王語嫣厲聲阻止了。
" 不許過去！" 王語嫣冷厲如冰刃的聲音像是無形的鎖鏈，將阿碧捆在了原
地。明明只是表姑娘，阿碧卻在她眼中看到了如已逝的大公子一般無二的目光，
竟令她一時哽咽，動彈不得。
王語嫣的目光只是從阿碧身上一撇而過，很快就重新鎖定在草蓆上的那個少
年身上。她那雙空洞的美目裡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定定地看了他幾息，就從袖中
取出一個大約尾指長短的青瓷小藥瓶，" 嗤" 地一聲拔開塞子。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苦氣味瞬間在狹小的空間內瀰漫開來，霸道地壓過
了他之前嗅到的所有氣味，也包括她身上那點隱約的冷香。
" 暈過去了嗎？正好。" 她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彷彿看穿了他那點伎倆但並
不在意，" 阿碧，你來，捏開他的嘴，喂他喝下這瓶裡的藥。"
阿碧很是猶豫，她看看地上再次陷入昏迷的慕容雲揚，又看看身邊拈著藥瓶
的王語嫣，" 表姑娘……這，是什麼？"
王語嫣可以不回答的，但她答了，想來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
" 這個啊，是' 續魂散' ，表哥交託予我的慕容氏秘藥，可逆轉陰陽。" 像
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她輕笑一聲接著道，" 不止生死的陰陽，還包括生命的
陰陽哦——既然慕容二公子看不上我這等蒲柳之姿，那隻能請二公子……不，請
大小姐親自為慕容家綿延血脈了。"
什麼？！
這等駭人聽聞的藥效，是她胡謅的吧？！
篤信科學的慕容雲揚不信世上會有這樣逆天的藥物存在，但剛經歷了穿越的
他，內心深處又免不了有些動搖，畢竟，還有什麼能比穿越更逆天的呢？如果那
藥效是真的，他……
不敢再想下去，他假裝剛醒來，還接上了" 昏迷" 前的話：" 復國……還需
從長……計議……慕容家……血脈延續……等我傷愈……便可……跟你們拜堂
……"
" 嗤——" 王語嫣不屑地冷笑出聲，" 不裝了嗎？那就請喝藥吧，二公子。
"
她穩穩地拿著依然處於開封狀態，腥苦氣味持續逸出，越來越濃烈惹人作嘔
的那個藥瓶，蹲下身子，作勢要把藥液給他灌下去。
" ……拿開！" 他裝都不用裝，直接就是本能地拼盡全力別開頭，劇烈地幹
嘔起來。膽汁的苦味反湧至喉嚨，連著系統修復過程中排出的血塊，一起被吐了
出來。
見他吐出好多黑紅色的血塊，阿碧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 表姑娘！算阿碧
求求你，等二公子身體好點再說行麼？他身受重傷剛剛醒來，如何能定下心思考
慮這些大事呢。"
" 你便是這樣做慕容復的貼身侍婢的麼。" 明明王語嫣語氣淡漠，聲調也不
高，可這話依然像一把冰刀子，狠狠地紮在了阿碧的心傷。
" 不……不是的……" 阿碧流著淚咬著唇拼命搖頭，她想說自己沒有背主，
想說慕容復已經逝去，慕容雲揚是他用命保下來的，是她們唯一的希望了，想說
……但迎上王語嫣刻滿悲傷和絕望的雙眼，她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比起自己曾經萌芽但早已及時掐斷的那點兒奢念，表姑娘與已逝的大
公子可是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的一對。自己不過失了主子，還被指定了新主子，
但表姑娘如何能接受愛慕之人的驟然逝去，又怎麼可能承受得起嫁予他人的苦楚
呢。
阿碧不再試圖解釋什麼，她低下了頭，默默垂淚，但依然死死擋在慕容雲揚
身前，不願這個無辜的少年再受到傷害。
" 阿碧，不……不求她……我喝就是！" 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力氣，慕容雲揚
竟然撐起了身子，奪過王語嫣手裡的藥瓶，仰頭一飲而盡。
" 公子！" 阿碧驚得瞪大了一雙鹿兒眼，她看向王語嫣急道：" 表姑娘，這
個藥一定有解藥的對吧？萬不能讓二公子變成女孩呀！"
王語嫣的嘴角綻開了一朵淺得幾乎看不見的笑，她拍拍手，" 恭喜二公子做
出了正確的選擇，若不喝這藥，你定活不過今夜子時。而如今……你性命已無憂，
性別的轉換也不過是無稽之談，無需放在心上。我的誠意已經展示過了，現在該
你了，聰明人。"
賭贏了。
慕容雲揚在心中長出一口氣，慶幸自己綁定了系統，才有了作弊的勇氣，闖
過了這一關。
沒錯，他已經在系統的修復下，內裡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即使保持蒼白的外
表和大大小小的外傷，他也完全沒有那信心能瞞住所有人自己的神速好轉，必須
得有一個明面上說得過去的" 起死回生神藥" ，才方便他後續行事。所以，王語
嫣拿出來的這藥，就算要賭" 副作用" ，也是他眼前最可行的選擇了。阿碧護著
他他都看到了，但當時他正跟系統緊急求助——
[ 系統，你有沒有儲存空間！能在我把藥倒進嘴裡的同時就轉移到你的空間
裡的那種！]
[ 嘀——檢測到王語嫣有黑化傾向，宿主要求合理，特為宿主開啟一次性儲
存空間。]
於是，有了先前那一幕。他看似英勇，實則穩妥地" 暗度陳倉" 了那些藥液，
贏得了王語嫣給的喘息之機。
不過，如果那秘藥真是救人的良藥，那，王語嫣是真心聽從慕容復的遺命，
要救自己，要和自己做夫妻？他怎麼感覺那麼不真實呢？
復國是個多麼遙遠的目標，也許窮盡一生也未必能達成，所以其實先應承下
來問題也不大，但不能就這麼輕易地妥協，怎麼也要跟她拉鋸一番才顯得合理。
至於綿延血脈……既然她都不在乎，我一個男人又有何懼？她一心只想完成
那個人的遺願，聽從那道該死的神諭，我也可以使出" 拖" 字訣！剛才把藥喝了
看起來已經讓她卸下幾分戒心，願意多說幾句話了，那等我" 恢復" 好後，以綿
延血脈的理由，自可親近她，溫暖她，改變她！讓她從內到外都變成我的樣子！
計定，他的目光逐漸堅定，不帶絲毫猶疑地直視王語嫣的雙眼。" 如果我真
是聰明人，我定有千百種方法不喝那藥。罷了，喝都喝了，是良藥還是毒藥，想
來明日午後也該能見分曉。若我不幸，自不必提，但若我平安無事，想來到時也
能恢復得差不多了，當可與你拜堂成親圓房。只是……"
" 只是什麼？" 王語嫣聽到" 圓房" 時，古井無波的雙眸中閃過微不可見的
羞惱。若不是他一直直視王語嫣的雙眼，留心捕捉，肯定會錯過那一剎的情緒波
動。嗯，很好，看來她還有救，不枉他打算犧牲一下自己……的貞操。
" 只是，兄長自將我接到燕子塢，就名為保護，實為囚禁地限制了我的行動
範圍和所有能接觸的人、事。所以……所以……" 他拿出畢生演技，一邊說著，
一邊在臉上掛起現代人很難看到的羞澀，" 所以還得請阿碧去尋一尋，可有未損
毀的……秘戲圖……" 聲音漸小漸消失，像是一個大男人因為承認自己" 不行、
不會" 而羞憤難當。
"噗嗤——"
一聲沒憋住的輕笑打破了這屋子裡的冷凝，卻原來是阿碧被他的話和那囧樣
逗笑了。
" 二公子且安心，容婢子先扶你回房休息，稍後就去為公子找尋所需。" 阿
碧那雙紅腫卻依然清澈的眼睛微微彎起，就要上來扶他。
"慢著——"
" 還請二公子諒解，需得先在表哥靈前起誓，待表哥瞑目後，才好回房休息。
" 王語嫣微微側身，示意阿碧扶她的二公子走到棺木旁邊，去對著大公子的屍身
起誓。
這樣妥妥地表達著不信任的行為，讓室內剛解凍了一瞬的氛圍又凝滯起來。
阿碧嘴唇蠕動著，想說什麼，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只能看看錶姑娘，又看看
二公子，狠狠地抿了抿唇。
那幽冷的梅香化作冷冰冰的話語，帶著絕對的掌控力籠罩下來，令人窒息。
她冰封般的目光如同解剖刀，精準地鎖定了他的眼睛，彷彿要穿透那具軀殼，揪
出裡面那個正籌謀詭計、意圖拖延的現代靈魂，以及那個靈魂對於" 復國" 結局
洞若觀火的清醒認知。
" 燕子塢遭此橫禍，" 她再啟朱唇，聲音平穩得像在敘述一則與己無關的江
湖閒談，卻字字如冰錐鑿擊在人心上，" 表哥慕容復，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
包不同四位家臣，以及……忠義無雙的阿朱姑娘……"
她的聲音到這裡有了一絲極其微小的波動，舌尖捲過" 阿朱" 這個名字時，
喉間彷彿被極細的冰刺刺了一下，氣息有片刻凝滯。
" ……盡數……歿於姑蘇杏子林。"
歿？多麼文雅的死亡宣告。
被提起情同姐妹的阿朱，阿碧又開始無聲啜泣，她的身體因剋制而篩糠般顫
抖，淚水洶湧地順著臉頰滑落，無聲地墜落在他小臂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溼痕，
即使隔著衣物，也燙得他心頭一疼。
王語嫣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彷彿身邊這個悲痛欲絕的女孩只是一件被搬動
時才會發聲的傢俱。
" 表哥……臨終執念，" 她的聲音重新迴歸死水般的平靜，迴轉身子，面向
他，每一個字都如有千鈞之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囑我王語嫣，及婢女阿碧，
以蒲柳賤軀，不擇手段，助二公子你——復大燕社稷，續慕容血脈！"
她語調漸重，一字一頓：" 復，國，且，在，綿，延，前！"
大燕！
血脈！
這兩個詞的分量是那麼沉重，如同牢不可破的枷鎖，噹啷一聲銬在了他的心
髒之上！
這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已經發現了他試探性設下的" 陷阱" ——他只說可圓
房，並未答應扛起復國大旗！
她拋下了女子的矜持，一次又一次將那" 血脈" 二字化作了比性交易還要赤
裸的指令！
延續血脈對他來說既是指令也是福利，前提必須是立誓復國！
她漸重的語調中，那股不惜粉身碎骨、燃盡一切也要達成目標的刻骨死志，
幾乎讓慕容雲揚胃裡翻江倒海。但他深吸了一口氣，剋制住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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