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狸 第一章 莫文海 第六節 暴風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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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P>    大約十二點鐘的時候,輪到老莫帶人出去了。冉大牛起身,卻被金淑賢一把抓住,&ldqu;冉崽子,大人的事,你參什麼?&rdqu;冉大牛推開她的手,一聲不響地下鋪。金淑賢見冉大牛不聽話,就塞給他一個小包,&ldqu;是乳酪,餓了墊墊肚子。&rdqu;冉大牛接過來裝進羊皮襖口袋裡。

    外面的風越刮越大,雪下得也越來越大,草原上的積雪也被狂風捲起來和落雪融匯在一起,如同洪流呼嘯奔騰,打在人臉上像毛刷子刷得的一樣疼,風刺骨的寒冷,人根本不能迎面朝風,否則真的會凍硬。冉大牛緊貼著老莫,後面是兩個牧工。他們首先巡視了羊圈,見綿羊都被風擠在柵欄的一側,多數的綿羊都臥在地上;馬群倒還安靜,馬兒擠在一起,屁股對著風雪;牛群顯得躁動不安,有幾頭牛靠近柵欄,用角牴觸欄杆。老莫走過去,用鞭子抽了牴觸欄杆的牛兒,罵了一聲:&ldqu;畜牲!你別搗亂。&rdqu;那被抽的牛兒,縮了去,但一會兒又走來,還是用角抵著欄杆,看樣子它想逃出去。老莫又是幾鞭子,打得那牛再次縮去,老莫大聲對其他人說:&ldqu;我們就守在這兒,看住了這隻頭牛,只要它不跑,別的牛就不會跑。&rdqu;其它的牧工都說好。

    站在風口,冉大牛這才瞭解什麼是寒冷。過去,他儘管一直生活在這片酷寒的土地上,但從未在寒流來臨的時候處身於野外,最嚴重的時刻也就是在風雪天氣中,走完從家到學校的不到二米的路程,如果風雪大了,還有爹孃護送。現在,他站在瘋狂奔瀉的寒流中,伸手不見五指,雪粒打在身上,啪啪作響,原先覺得臃腫不堪的白羊皮襖,現在陡然變得輕飄飄的,寒氣透過羊皮讓他的脊樑感覺到絲絲冰冷,倒是頭腳不但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暖乎乎的,知道這是爹的火狐狸皮帽子和氈靴起得作用,他心裡不由得一陣溫暖,怪不得娘在臨走的時刻把爹最珍愛這兩樣拿給他,原來這兩樣東西能在最需要溫暖的時刻帶給他溫暖,保護他在嚴寒的侵襲下不受傷害。他知道在農牧場,只有他爹一人帶火狐狸皮帽子,別人都拿羨慕的眼光看他爹這頂閃光的帽子。他向兩邊瞅瞅,只見那兩個牧工被凍得哆哆嗦嗦,身體都彎了下來,還時不時的捂捂耳朵,他知道他們一個戴的是兔皮帽,另一個戴的是狗皮帽,腳上穿的都是膠底棉焐拉,這樣的穿戴,禁不住眼下這樣嚴寒的。他聽爹說過,寒流中的最低氣溫,有時候在零下六十幾度。他正在想著,老莫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著寒風,頓時,他脊背冷絲絲的感覺沒有了,心中又是一陣溫暖,緊緊貼在老莫的懷裡,他問老莫:&ldqu;您冷嗎?&rdqu;老莫說:&ldqu;我不冷的,我的羊皮襖裡面還有一個猞猁皮背心,草狐狸皮帽子,大頭鞋,這兩樣東西雖沒有你的好,但一樣能檔住嚴寒。&rdqu;

    那頭牛又抵撞起欄杆來,老莫又猛抽了幾鞭子。見牛縮了去,他大聲對兩個牧工說:&ldqu;你們去在爐子邊暖和一會兒再出來。&rdqu;那兩個備受嚴寒折磨的人一聽此話,馬上顛顛地跑去。

    不一會兒,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那頭不屈不撓的頭牛並不在乎鞭子的抽打,一意專注地抵撞欄杆,那長長的樺樹杆終於被撞斷,在頭牛的帶領下,牛群擁擠著從缺口處向外衝去。老莫驚呼一聲不好,一邊大聲呼喊牛跑了,一邊試圖阻攔牛群外逃,無奈在發狂的牛群面前,人的力量蒼白無力,老莫眼睜睜地看著幾頭牛在倏然間順風狂奔而去。他心裡發毛,知道這群無知的畜牲肯定會順風跑,如果跑遠了,怎麼把它們趕來?那裡全部是雪原,沒有草吃,餓都會餓死;如果跑到山溝裡不跑了,那禍害就大發了,雪會迅速地把它們埋起來。想到這,老莫脊樑直冒冷汗,他顧不上考慮怎麼辦,就跟著牛群奔去,冉大牛緊緊尾隨在老莫身後,老莫讓冉大牛去,冉大牛不肯。老莫發火了,&ldqu;你跟著什麼用?純粹是一累贅!&rdqu;不管老莫怎麼說,冉大牛就是不去,倔強地跟在後面跑。

    一路狂奔的牛群越過了山樑,進入了莓饒溝的雪原,奔跑速度漸漸地慢下來,但在風暴的推動下,牛群移動的速度還是很快。由於積雪被牛群踐踏,老莫師徒倆跟在後面倒也不是十分吃力,但他們穿得是大頭鞋和氈靴,雖是保暖的上品,卻不適跋涉,走著走著他們開始喘粗氣,和牛群慢慢地拉開距離。

    暴風雪仍在肆虐,雪流如洪水,鋪天蓋地壓向山谷,很快就將前面牛群的足跡掩蓋,起先,他們還能透過牛群的足跡辨認出牛群的去向,隨著牛群的遠去,辨認足跡越來越困難,老莫知道此時決不能有一點怠慢,不能讓牛群落下太遠,天亮時必須能知道牛群的位子,這樣才有補救的可能。他拉著冉大牛奮力跋涉,力爭在風雪完全掩埋牛足跡前確定方向。

    &ldqu;大牛,還能跑動嗎?&rdqu;老莫大聲喊叫。

    &ldqu;師傅,我能跑動。&rdqu;冉大牛吃力地答,他突然站著不跑了。老莫拉起他,&ldqu;我拉著你走吧。&rdqu;冉大牛掙脫了老莫的手掌,&ldqu;師傅,給你&rdqu;他把金淑賢給的乳酪,抓了幾塊遞給老莫,自己也塞了一塊進嘴。

    &ldqu;哪來的乳酪?&rdqu;老莫貼近冉大牛的耳朵問。

    冉大牛也學著老莫,貼近了老莫說:&ldqu;金姐的。&rdqu;

    &ldqu;救命呀!不再吃點東西,真跑不動了。&rdqu;

    &ldqu;師傅,我不是累贅了吧?&rdqu;停了腳步,冉大牛說話有了些許氣力。

    &ldqu;別記仇了。我們得趕緊走,不能讓牛群拉遠了。&rdqu;

    他們在雪原上奔波了不知多長時間,餓了就塞一塊乳酪進嘴,在冉大牛口袋裡的乳酪全部吃完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曙光,老莫看看手錶時間已近七點鐘,高緯度地域,冬季白晝短,太陽到八半點才懶洋洋地爬上山樑。跑了大半夜,他們確實累了,大腿僵直無力,再抬一步都很困難,可喜的是他們看見了牛群就在離他們大約五里路的溝堂裡,溝堂的北邊是一座黑黝黝的山峰,山峰擋住了大部分北來的風暴。

    &ldqu;這些該死的畜牲,害死我們了。&rdqu;

    &ldqu;你別說,那頭牛還真聰明,選擇了這個背風又不窩雪的對方停下來,要不真的會害死我們,萬一牛群有閃失,蹲笆籬子都贖不了罪。&rdqu;

    &ldqu;有那麼嚴重嗎?&rdqu;

    &ldqu;絕對的,他們即便不槍斃我,起碼也得判個無期。&rdqu;

    &ldqu;這也不怪我們呀,哪個能攔住牛不跑?&rdqu;

    &ldqu;話雖這麼講,可我們是牧工,牧工丟了牛,跟戰士丟了武器是一樣的,八張嘴也講不清,只能認罰。這就是命。&rdqu;

    漸漸地,風平息了下來,白燦燦的雪原把陽光反射得刺眼,冉大牛眼睛又疼又癢,不停地用手揉。老莫說:&ldqu;不要揉了,越揉越厲害。來,把這個頂在頭頂上。&rdqu;他掏出一個藍色的手帕,取下冉大牛的帽子,把手帕鋪在頭頂上然後戴上帽子,垂下來的手帕像墨鏡一樣遮住了強烈的陽光。冉大牛頓覺舒服了許多,但他想到了老莫,&ldqu;師傅,你還有手帕嗎?你眼睛也會刺疼的。&rdqu;老莫一把把帽子轉過來,斜卡在頭上,雖然視線受影響,但帽子的後帷遮住了大部分陽光。

    &ldqu;走,我們去弄吃的。&rdqu;

    &ldqu;這兒有什麼呀?&rdqu;

    &ldqu;你走就是了,肯定有吃的。&rdqu;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牛群裡。老莫問冉大牛哪頭牛產奶多,冉大牛指指一頭黑白花牛。老莫蹲下來,脫去棉手套,一隻手抓住奶頭,把嘴巴貼了上去。冉大牛以為老莫要吮吸牛乳,就說:&ldqu;你等等,讓我把乳房按摩一下,這樣才能出奶。&rdqu;老莫站起來靠在一邊,冉大牛脫去棉手套,雙手在牛乳房上來按摩了幾遍,然後擠出幾股奶液在地上,&ldqu;師傅,你嗍吧!&rdqu;老莫笑了,&ldqu;你真當我要嗍呀,那我不成了牛犢子?來,你往我嘴裡擠。&rdqu;老莫蹲下來把嘴湊向牛奶頭。冉大牛一把一把地往他嘴裡擠,幾分鐘後,老莫抹抹嘴說喝飽了,你喝吧!

    老莫往四周打量了一下,想確定自己的方位,無奈這個地方他沒來過,一點也找不到感覺,好賴他能確信這兒是莓饒溝右側的南坡,他們的出牧點在莓饒溝右側的北坡上,翻過山樑就是北坡。他計算了一下,牛群奔跑的速度比人行走得快,應當在每小時十五里左右,它們十二點鐘衝出柵欄,跑了七個小時,無論如何,這兒離出牧點應當不少於一里,把這些畜牲趕去,怎麼說也得二天時間。現在寒流剛過,估計幾天內不會再來,應當抓緊時間把牛群趕出牧點,要不然邢隊長他們會急死,更重要的是,耽擱時間長了,沒人擠奶,奶牛的奶會脹去,這損失就大了,會影響整個夏季,沒有牛奶出產,還叫什麼牧業隊?整個農牧場的領用錢從哪兒來。

    等冉大牛喝好了奶,老莫說我們得趕快走,牛跑了一夜也累了餓了,現在就得把它們趕到北坡去。師徒二人說動就動,吆喝著牛群往山樑上爬,可是,牛兒卻不肯動彈。老莫來到頭牛大黃跟前,大黃見他來了,竟往旁邊靠靠,看來它還記恨老莫昨天夜裡那麼狠心地抽打。冉大牛見狀,就湊上去,和大黃親熱,大黃不拒絕冉大牛,它舔舔冉大牛的臉,牛的舌頭粗糙,添在臉上的滋味並不好受,可冉大牛卻顯示出熱情,他撫摸大黃的臉龐,小聲說:&ldqu;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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