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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那天克洛伊在伊安家過了夜。不知什麼時候她醒了過來。
她意識到身邊的伊安,他的手臂正搭在她的腰上。
她小心翼翼地試圖移開他的手臂,而他抱得更緊。
她怕弄醒他,就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在黑暗裡睜著眼睛,試圖端詳他的臉。
他溫熱的鼻息一下下噴在她的臉上,弄得她癢癢的。他彷彿感覺到了她的目光。 &ldqu;你想趁我不注意跑掉嗎?&rdqu;他溫情地嘟囔著,仍舊著眼,卻一邊重新摟緊了她。
等他們起來時,就已經接近中午了。
外面早已日出雲散,海水蔚藍閃爍。但窗子朝西,陽光一時進不來,屋子就還飄蕩著幾分寒氣。
伊安又將暖氣開啟。簡單地吃了東西,他們就坐在窗子邊上,邊往外望著風景,邊閒聊著。
俄而,伊安的目光落在克洛伊身上,出神地望著。
&ldqu;克洛伊,&rdqu;他猶豫著,&ldqu;我很想畫你,把你永遠留在記憶裡。你跟這個背景,非常美妙。&rdqu;
她扭過頭,表情忽然有些冷漠。&ldqu;你感興趣的,難道只是我的身體?&rdqu;
伊安吃了一驚。&ldqu;當然不是,你當然知道。可是,我是個藝術家,無法對你身體的美視而不見。對我來說, 你的靈魂跟你的身體就是一體。 &rdqu;
&ldqu;可我不想知道身體的美。我自己就從來沒關心過。&rdqu;她忽然十分沮喪,說:&ldqu;你是不是眼裡只有身體的美?是不是很多女孩子都這樣做過你的模特?&rdqu;
伊安的臉變得慘白,冰冷。
&ldqu;假如你在懷疑我輕易跟人上床的話, 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既冤枉了我,也作踐了你自己。&rdqu;他站起,走向她。&ldqu;你其實是害怕你自己的慾望,是嗎?害怕承認我們竟然真的一見鍾情?你在故意歪曲我們的愛,想借機貶低它,否決它,是不是?&rdqu;
她仰頭看他。
他走到她跟前,從上面擼下她套著的那件白棉衫。那是昨晚他借給她當睡衣用的, 套在她嬌小的身體上顯得肥肥大大。
克洛伊挑戰般地盯著他看,卻似乎毫無抵抗。
他俯身下去,親吻著她,她的眼睛,嘴巴,脖頸,胸脯。
她忽然掙扎著,坐起來,阻止了他。
&ldqu;伊安,我得走了。&rdqu;
&ldqu;為什麼?&rdqu;
&ldqu;我確實害怕。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rdqu;她說完,眼裡飄過一絲絕望。
伊安臉上困惑,失望而又痛苦。&ldqu;我愛你,想要你,雖然我落魄卑微,不足掛齒。這是很大的奢望,我知道。&rdqu;
克洛伊嘴唇蠕動一下,想說她從來沒想到過他的貧寒,他的漂泊,卻一時什麼也說不出。
俄而,她才說:&ldqu;伊安,這幾天,我的腦子好像死掉了。我好像死了, 又好像活了。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想我正變成一個陌生的我。&rdqu;她頓頓,又說:&ldqu;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好像在從懸崖邊起飛,自由快樂,又無著無落,隨時都將一頭扎進深淵,萬復不劫,而一切都由不得我你和我,都瘋了。&rdqu;
&ldqu;讓我走吧。&rdqu;她說著,心裡充滿不可名狀的痛苦。
&ldqu;那過會兒我去旅店看你。&rdqu;
克洛伊搖搖頭,&ldqu;不了,伊安。我想一個人靜靜。&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