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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李若的外貌與陳嫣並無相似之處,但卻同樣的熱情開朗,敢愛敢恨。她常常在浴室裡唱歌以及在我身後格格地壞笑,她的聲音似乎與陳嫣是共鳴的,以至於有時候我竟恍恍惚惚地,以為是陳嫣到了我的身邊。
李若搬來兩週以後就開始了一場戀愛。第一次跟戀人約會來的那天晚上,她一直在客廳裡輕快的舞蹈,月光在她的腳下盪漾,流淌,閃耀,像一條沉沒著時光的河。我佇立在臥室的窗前,與她沐浴在同一條河裡,靜靜地聆聽她的羞澀與喜悅。我的心中有一些異樣的感受,分不清是歡喜,嫉妒,還是惋惜。
這天是週末,她在電話裡求我晚些去,因為她要跟男朋友度過一個浪漫的夜晚。我曾不解地問過她,為什麼交了男朋友還跟我住在一起,那樣難免會引起誤解和不便,她卻說連這都受不了的男人不值得她去愛,還說只有跟我住在一起,男朋友才會更愛她,更想著她。她這是存心給男朋友一些刺激,讓他著急,讓他渴望,讓他如坐針氈。這開放迷魅的個性,如此的似曾相識,如此地叫人沉迷,懷念。
我去了一家小酒吧,遇見一個名叫悉尼的德國女孩,我們一起閒聊並一起喝了很多當晚特價的瑪格麗特。她性感地舞蹈,而我在一旁為她鼓掌喝彩。她把吧凳當作是馬兒,揚鞭踢蹬地要去征服世界,我遞給她一支吸管做成的長矛,鼓勵她勇敢地跟風車作戰
我們在失真而荒唐的世界裡擁抱告別,我們的夢想終結於一個醉生夢死的時空,我們卻莫名其妙地為之狂歡,然後依依不捨地放開雙手,躑躅地,在漆黑的夜色中各奔了前程。
我到布魯斯街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在這個一切歸入沉寂的時刻,2的屋裡卻還亮著燈,並傳來淙淙的水聲。這樣的情形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我心中頗有些犯疑,因為自從幾個星期以前,上一任租客突然離開以後,這裡就一直空置著,屋裡也沒有任何傢俱,在其中晝伏夜出的會是什麼人呢?
我伏在廚房外的葉窗上偷望了一眼,屋子裡仍舊是空蕩蕩的,連燈光也顯出孤獨來,也許只是房東在做維修,或是流浪漢見縫插針地借宿吧。我暗自琢磨著,正想離去,耳畔卻傳來了兩個人輕聲的交談,其中一個聲音正是唐叔的,而另一個也是說不出的熟悉。
我頗有些訝異,忍不住敲響了房門。屋裡的兩人頓時噤若寒蟬。他們顯然是在畏懼些什麼,這時候表明我的身份或許會有些幫助。
&ldqu;唐叔,開門,我是小孟。&rdqu;我說。
&ldqu;原來是小孟啊。&rdqu;唐叔如釋重負地答應著,躡手躡腳地走過來,擰開房門,探出頭在我身後的黑夜裡望了望,&ldqu;進來吧,嚇了我一跳。&rdqu;
他賊頭賊腦的神情叫我莞爾,我想調侃他做賊心虛,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因為我看見了屋裡的另一個人,赫然竟是湯珊的父親,老湯。
老湯的臉上透著憔悴和疲憊,向著我無奈而尷尬地笑了笑,&ldqu;小孟,你好,咱們又見面了。&rdqu;
&ldqu;老湯,怎麼是你?&rdqu;我驚訝地說,&ldqu;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怎麼過來的?&rdqu;
&ldqu;來了好幾天了,偷渡來的。&rdqu;老湯說。
他的答解開了我心裡的疑問,這些天來顯然都是他在這間空屋裡盤桓。
&ldqu;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跟湯珊住在一起。&rdqu;我問。
&ldqu;怕連累珊兒。&rdqu;老湯苦澀地笑了笑,&ldqu;萬一要被逮著,珊兒不就成了窩藏了嗎?其實我也沒別的,我就想看看珊兒過得好不好,在她身邊,多少能照顧照顧她。我不會英文,到哪兒都是人生地不熟,想來想去還是隻有到這裡來,要是打擾了你們,還請你們多包涵。&rdqu;
老湯形容狼狽,言辭恭謙,我望著他迷茫惶恐的眼睛,心裡一陣辛酸。他為了女兒放棄了一切,如今潦倒不堪,東躲西藏湯珊有一個這樣的父親,是她的福分,也是她的罪孽。
&ldqu;放心,我不會去告密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rdqu;我的前半句話帶著玩笑的語氣,其實我卻是認真的,因為我隱隱覺得,在老湯的心中,這是他最迫切想要肯定的事。
&ldqu;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房東遲早會把房子租出去的。&rdqu;我接著說。
&ldqu;沒關係。&rdqu;唐叔說,&ldqu;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由我出面把房子租下來。他以後就在我的後廚裡打工,白天晚上都見人少,應該是比較安全的。&rdqu;
&ldqu;唐叔果然是個講義氣的人,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rdqu;我由衷地說著,拍了拍老湯的肩膀,&ldqu;那就祝你好運吧,我今天喝多了點,先去睡了,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rdqu;
&ldqu;好的好的,謝謝你了。&rdqu;老湯滿懷感激地緊握了我的手,雙掌中的力道清晰地表達著他的真誠。
我告別了唐叔和老湯,疲憊地拾級而上,開啟自己的房門。李若應該早已經睡著了,房間裡很靜,藉著月光,依稀可見桌子上放著三個香薰蠟燭,兩副西餐碗碟,一個梅洛酒瓶和兩隻高腳杯,其中一隻空了,另一隻尚且殘留著紅唇印痕和小半杯紅酒。
看起來李若的這個夜晚是愉快的,不知是否已實現了她期待中的浪漫。我悄悄地到臥室,拉開葉窗,托起半扇窗戶。窗下的荒草是寂寂的,風過時,偶爾驚起一點螢光,喚醒幾聲蟲鳴。這便算是解脫了我滯悶的世界。我撲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微光黯淡的黎明,我在一座巍峨的宮殿裡行走。那是一座令我渺如微塵的宮殿,空曠得好像無人的荒野,在遙遠的,或是切近的地方矗立著一些清光流幻的牆。它們如有生命,在我走過的地方倏然地出現或是隱沒。我漫步在幽靜的後花園裡,冷清的空氣中傳來隱約的歌聲,似曾相識。我心寧靜,卻有些憂傷,獨行在風露濡溼的陌生小徑,毋須抬頭,也知道自己在故地重遊。
宮殿的盡頭是一面不可逾越的高牆,它似乎並無實體,卻用光芒和幻影阻住了去路。我在閃爍的光影間看見了往事和故人,看見陳嫣,看見林菲,她們無聲地歡笑和哭泣,各自遠去,各自眸,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鮮明瞭又模糊,直至無蹤。透過虛幻的牆壁,我望見牆外的世界,高崖和大海,潮湧的風浪和無盡的蒼穹,黑色的礁石在起伏的海水裡時隱時現,其上無人,卻從幽深的罅隙裡傳來海妖的吟唱。這是個海妖們的歌聲與召喚承托起的世界,這是憶的宮殿,我的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