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幽情 第四章 真璞神照（八）

    牧龍自後追來，雪煢卻已到香雪洞中去了。牧龍在洞口喚了她幾聲，雪煢不應，牧龍無奈，只得自行映雪崖頂，苦練劍法，不覺間天色黑盡，牧龍原待返日前所造的冰屋，想了想卻又改變了意，徑往佳那樹林中而去。

    是夜牧龍便在一棵大樹上安寢，幽然暗香中神魂蕩蕩，夢中所見，盡是雪煢，一時歡聲笑語，一時卻又夢見師父仗劍殺來，悚然驚醒，冷汗涔涔。

    牧龍呆坐良久，終於察覺只是南柯一夢，不由長舒了口氣，抬手擦去額角汗水，抬頭再看時，卻已是天色破曉，紅霞漸起了。

    這日雪煢仍舊來與牧龍練劍，二人練得一陣，玩得一陣，興奮喜悅，不在話下。翌日清晨，琴默來到，如約給牧龍帶了大鯢湯，熊掌肉來。牧龍心中掛著雪煢，卻是食不甘味，不時東張西望，只怕雪煢頑皮，伏在左近窺探，一個不小心被師姐瞧破了行藏。

    琴默見牧龍恍恍惚惚，神不守舍，大為詫異，道：&ldqu;牧龍，今日是怎麼了？有好吃的竟然也提不起勁來麼？&rdqu;

    牧龍結舌道：&ldqu;不不是，我我是想著劍法心訣，有幾句似乎藏有深意，一時想得失神了。&rdqu;

    琴默道：&ldqu;原來如此，那是好事，證明你的修為又深了一層。此等緊要關頭，你便是吃龍肉也沒滋味，行了，師姐不敢打擾你，你趕緊吃完，師姐自行收拾離去。&rdqu;

    牧龍聞言，三口兩口扒了飯菜，鼓著腮幫子，含混地道：&ldqu;師姐，我吃完了，謝謝你。&rdqu;

    琴默見了他的怪樣，忍俊不禁，伸手彈了他一個爆栗子，笑道：&ldqu;小鬼頭，瞧你的模樣，是巴不得師姐快走是吧？真個沒良心，罷了，師姐算是白心疼了你一場。&rdqu;

    牧龍聽了這話，急得雙手亂搖，漲紅了臉，拼命伸直了脖子，將食物嚥下，道：&ldqu;不是不是，師姐對我的好，牧龍點點滴滴在心頭，我我有良心的&rdqu;

    琴默見狀笑道：&ldqu;師姐知道你有良心，我只是跟你說笑罷了，看把你急得，不過也好，至少還證明你還著緊師姐。&rdqu;說著收拾了碗碟，站起身來，&ldqu;得了，師姐不妨礙你了，你好生修煉，師姐隔日再來看你。&rdqu;

    琴默說完，提起竹籃，自向山下去了。牧龍見她走遠，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剛要頭，眼前卻驀然一黑，被一雙溫暖纖細的手掌遮住了。

    牧龍知道是雪煢玩鬧，不由吃了一驚，一把將她手掌拉開，身按低了雪煢的身形，低聲道：&ldqu;你跑出來做什麼？萬一被師姐看到，你可就糟糕了。&rdqu;

    雪煢道：&ldqu;看不到的，你瞧，琴默師姐都走得不見人影了。&rdqu;

    牧龍張目望去，果然已不見了琴默身影，心中稍安，然則略一思忖，又復提心吊膽，喃喃道：&ldqu;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rdqu;在雪中徘徊了幾步，轉頭向雪煢問道：&ldqu;佳那樹的種子，你還有麼？&rdqu;

    雪煢道：&ldqu;佳那樹的翡蕊便是種子，你問這個做什麼？&rdqu;

    牧龍道：&ldqu;有種子便好了，我也想種些玩兒。&rdqu;

    雪煢道：&ldqu;好啊，我跟你一起種，種在哪兒？幾時種？&rdqu;

    牧龍道：&ldqu;你彆著急，容我想想，到時候你自然知道。&rdqu;

    這 日以後，牧龍忽然變得心事重重，練劍少了，與雪煢玩鬧也少了，成日只是枯坐苦思。雪煢如何逗他說笑，他也只是充耳不聞。如此過得月餘，一日清晨，雪煢梳妝 完畢，出得洞來，竟見眼前一片瑩瑩的佳那樹林，碧花千放，無盡馨香。牧龍就站在一樹繁花之下，抱負雙手，得意洋洋地微笑。

    雪煢見狀又驚又喜，上前問道：&ldqu;你幾時在這裡種下了佳那樹？&rdqu;

    牧龍道：&ldqu;便是昨夜裡，你酣睡之時。&rdqu;

    雪煢打量四周，感嘆道：&ldqu;真是好美啊咦？對了，此處並非靈氣滋生之地，如何能一夜之間，斐然成林？&rdqu;

    牧龍一笑，道：&ldqu;是我用自己的靈氣催發的。&rdqu;

    雪煢驚道：&ldqu;啊，那豈不是大損元神？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胡鬧？&rdqu;

    牧龍道：&ldqu;不打緊的，只要你只要你喜歡，便什麼都值了。&rdqu;

    雪煢聞言心中感動，更絲絲甜柔，縈繞不散，凝望著幽然自放的繁花，輕聲說道：&ldqu;我很喜歡，謝謝你。&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