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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這一天他們又在閱覽室見面了。音儀坐下，有些心神不定。她開啟課堂筆記本，埋頭讀了一會兒，然後抬頭，朝著旁邊桌子上的匯南望去。
他也正在看她。她朝他莞爾一笑，又低頭學習。
一會兒，匯南從她桌前走過，悄悄留下一張紙條。音儀讀了紙條，也起身出了閱覽室。
出了樓，繞到後樓的背後，一排白楊樹下，站著匯南。這個地方象校園的一個死角，平時也很少有人來。此時靜悄悄的，只有風偶爾吹動白楊，發出嘩嘩的聲響。
音儀走向匯南。匯南的眼睛一直跟著她，等她走近了，溫情地說：&ldqu;你穿這條裙子， 真漂亮。&rdqu;
音儀穿著的是件暗黃色長裙，白色短袖上衣紮在裙腰裡。在學校女生是不興穿裙子的，好像露出兩條腿是件很難為情的事。音儀也不是個大膽的人，但媽媽手巧，總是給孩子們做些漂亮的裙子穿。
音儀站定，頭望望，然後眼睛盯著地上時而搖晃的樹影。
&ldqu;有事嗎？被人看見就要亂說了。&rdqu;她小聲說， 好像怕人聽見。
&ldqu;你真地怕人說嗎？&rdqu;音儀揚臉看他一眼， 見他臉上有種奇怪的神情。
她心裡一陣激動，差點就要喊出來，說她為了他什麼都捨得，都不在乎，她可以跟他同甘共苦，天涯海角。可她咬咬嘴唇，沒說出來，又低頭看樹影。
&ldqu;其實張姨已經發現了，她找我談話，問我是不是喜歡你。&rdqu;匯南說到這兒，猶豫了一下，看看音儀，又往別處看。
音儀吃了一驚，禁不住抬頭，呆呆地望著他。
&ldqu;我告訴她，我們只是要好的同學， 沒有什麼。 她說那就好，千萬別早早談戀愛，耽誤學業 。&rdqu;
音儀一聽腦子就亂了。匯南在說什麼？他在說他的真心話嗎？她也知道為了見匯南，自己總是多麼地心神不安， 自己也覺得不對， 一次次地責怪自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失望，不可抑制地失望。難道自己自作多情，匯南和自己真的只是要好同學？難道匯南叫她出來，就是要表明這個意思？但他們不是要好同學，那又可能是什麼呢？
她還沒理清思路，心口就開始鬱悶，眼淚就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轉。
&ldqu;你怎麼哭了？你怕張姨嗎？她人有點厲害，但嘴硬心軟，她不會跟別人亂講的。&rdqu;匯南安慰說。
音儀眼淚越發泉湧。 但她不想告訴他，她傷心的不是張姨問他，而是他居然說他們只是要好的同學， 沒說他喜歡她。而她也是個驕傲的人，不想跟他坦白，自取其辱。她側過身，不讓他看她的眼淚。
匯南開始不安了。他很想上前安慰她，不讓她哭， 可是不管他心裡多麼著急，他就是動彈不了，只能無措地看著她的側面。
&ldqu;你張姨真地是瞎操心。我們不過是稍微要好的同學而已，她有什麼好擔心的？&rdqu;音儀冷冷地說。
&ldqu;你在說什麼？只是稍微要好的朋友？你真地是這麼想的嗎？&rdqu;匯南有些茫然。
&ldqu;當然是這麼想的了。你也是這樣想的，不是嗎？&rdqu;
&ldqu;我我只是跟張姨那樣說而已。我想的是什麼，我還需要說出來嘛？&rdqu;匯南道。
音儀心頭一顫，卻說：&ldqu;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難道不是心有所思，言有所發？&rdqu;
音儀說完，卻沒聽見匯南的音。風又把樹葉搖得嘩嘩響， 耳邊啾啾鳥聲響起。
音儀心愈發疼痛，止不住地往下沉。
良久，她才聽見他緩緩地說：&ldqu;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很貪婪？&rdqu;
音儀心狂跳， 瞬間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一起洪水般湧向大腦。 她覺得頭有些暈。她慢慢使自己平靜下來，轉過身，卻沒有力量去面對匯南的眼睛。
&ldqu;要那也算貪婪的話，我跟你一樣貪婪，比你更貪婪。&rdqu;她聽著自己的聲音，覺得它奇異而又陌生。它好象不是被她說出來的，而象是一股縹緲自由的煙塵，從她靈魂最隱秘的地方遊蕩出來。
她的心終於赤裸裸地敞開在他面前， 一無保留地呈現給了他。
匯南一步邁到她跟前，臉漲紅了，幾乎就要把她拉進懷中。
遠處遙遙傳來什麼人大聲招呼的聲音。
音儀一把推開了他， 面紅耳赤， 扭頭疾步走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