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小說 他在天上飛 (第七章 新聞裡北京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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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天總是明晃晃的。雲朵不期而至,飄灑些雨花,又很快消散得無影無蹤。

    眼前美景如斯,音儀新奇之下,卻仍是說不出的落寞。一切溫馨淺薄,象浮在水面的五顏六色的油漬,隨遇而安,漂泊無根。離開了中學同學,離開匯南和家,她好像脫離了本來的那隻昂首向前的巨輪,一個人,在旖旎的南方和一群陌生人裡,慢悠悠地划著小木舟飄蕩。

    這裡沒有人說永遠,沒有人談偉大,也沒有人讀名著。

    這個地方魯迅來過,在給許廣平的家信裡抱怨它平庸淺薄。 魯迅走了,它卻為他蓋了個紀念館。

    她的內心幾乎有著恐慌,怕一不留心,就將高遠的人生追求忘卻。如果那樣的話,她和匯南,就真地會愈來愈遠。

    她假想著這樣的境地,內心充滿危機感,就拼命地讀書學習。 別人上街閒逛,嘻嘻哈哈地聊天,她躲在教室裡看書。她捨不得浪費一個晚上,一個鐘頭。每一天都是一場比賽,一場競跑,她稍一大意,就會如逆水行舟,一退千里, 她就會慢慢淪落為滿足於平庸的人。而她只有把身邊的人遠遠地甩在身後,她才有可能與匯南齊頭並進,她才有資格想念匯南,才有資格嚮往未來, 她的痛苦才會減輕些。

    這天晚上,音儀和同班的女生馮淑在食堂吃飯。 天色已經昏暗,食堂也只有希希冷冷的幾個人。馮淑體格健碩,卻斯文沉靜,此刻坐在心不在焉的音儀對面,一聲不吭地吃著。食堂的門半開著,晚風悄然而入。

    兩個一臉稚氣的同班男生匆忙走進,徑自走來,在她們身邊站住。

    &ldqu;我們系九十分以上的有幾個?&rdqu;他們衝著馮淑,急切地問。

    &ldqu;兩個。&rdqu;馮淑仍舊吃著飯,慢吞吞地答道。

    &ldqu;誰的得分最高?&rdqu;他們又迫不及待地問。

    &ldqu;她。&rdqu;馮淑瞅著音儀說。

    音儀象沒看見眼前的一切。他們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兩個男生站著看看沒動靜的音儀,轉身走了。

    音儀這才醒過來似的,望著馮淑笑笑。

    &ldqu;他們有點怕你。&rdqu;馮淑說。

    &ldqu;怕我?&rdqu;音儀不解。

    &ldqu;你不群,不愛理睬人,很清高。 &rdqu;馮淑老實地說,稍停,又安慰道:&ldqu;其實也沒什麼。每個人性格都不一樣嘛。&rdqu;

    音儀沒心思去揣摩別人對她的看法。她如此專注於自己的目標,就不由地過著半自閉的生活。她覺得自己的內心被匯南留下一個大大的空缺,這個空缺壓抑著她,磨礪著她,不讓她放鬆休閒。

    這個單調的學習生活裡也有讓她歡欣盼望的事情,那就是良薇小舅的來訪。良薇去了廣州之後,上了當地的中山大學。得知音儀來鎮西讀書,良薇就讓媽媽給住在鎮西的小舅寫信,請他來照看遠離家鄉的音儀。

    頭一次陳叔來鎮西大學看音儀,就推了腳踏車,車上搭著一大串香蕉,幾根甘蔗,還有一大袋甜桔。他臉龐白皙,臉上溫和地微笑著,見了音儀,慢條斯理地問長問短。

    &ldqu;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嗎?東西都備齊了嗎?還需不需要什麼?&rdqu;

    &ldqu;都挺好的,什麼也不缺。就是天太熱了,不習慣。&rdqu;

    &ldqu;慢慢習慣就好了。慢慢習慣就好了。有空一定到家裡來玩。學習不要太累了。該吃什麼就吃什麼。鎮西水果多,甘蔗這個季節裡最好,多吃些。慢慢習慣就好了。&rdqu; 他說完,把家裡寫在紙條上,留給音儀。

    陳叔留下水果,就離開了。宿舍裡的女孩子們睜大了眼睛,羨慕地看著堆在音儀桌子上小山似的水果。

    紫玉跳了過來,問:&ldqu;音儀,你從哪兒鑽出這麼個好叔叔?&rdqu;

    音儀笑而不語,望望屋子眼巴巴的幾個人,把水果一樣樣分給了大家。

    音儀每天盼望著的就是匯南的來信。系裡有個男生擔任通訊員,專門給大家分發信件。那個男生並不勤快,總是懶洋洋地把信件拖上一兩天,才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匯南到了北京,就立即為它的文化淵源所吸引。 他還說北京是個讓人思考,熱血沸騰,讓人心不安分的地方。音儀覺得北京就象是個心臟,而鎮西就象靜脈末梢,恰恰讓人貪圖安逸,無所事事。

    每次匯南來信,音儀總是興奮地躲起來,讀了一遍又一遍。然後, 她就花了很多時間寫信,傾盡柔情,長訴衷腸。等她把信丟進了信筒,接下來就又是等待,一天天地等待。

    幾個月後,匯南的信就慢慢有些變化。 他開始為政治對文化的捆綁而煩惱。他也不象起初那樣情意綿綿,還引用了莎士比亞的詩句,說:

    &ldqu;讓我承認我們倆一定得分離,

    儘管我們那分不開的愛是一體。

    這樣,許多留在我身上的瑕疵,

    將不用你分擔,由我獨自承起。&rdqu;

    音儀把信揣在書包裡,在校園漫無目的地走著。

    匯南彷彿一直是她的目標,而今這個目標自己卻在世事中搖擺起來。她不明白他的處境,也不明白他的變化,更不想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是不是正在改變。

    古雅的教學樓前是一條青石路,路當中是幾株木棉花樹,盛開著大朵鮮紅的花。傳說中那花朵是被先輩烈士的鮮血染紅,是英雄花。

    音儀從它旁邊走過。迎面過來一小隊鬆鬆散散的學生,他們響應北京的民改革的運動,正在校園遊行。音儀認出那昂首走在前面舉著&ldqu;改革&rdqu;二字的男生。他個子高瘦,眼睛不大卻總是若有所思。他叫任赫,是同系同級的另一個專業的同學。

    他們從音儀身邊經過。任赫大概看到了音儀,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她的視線。

    新聞裡北京學潮鬧得正凶,但事情到了鎮西,就虎頭蛇尾了。鎮西到底是個懶於思考貪圖安逸的地方。但思考什麼呢?

    想到政治, 音儀腦子就一片茫然。她嚮往的是文化,人性,一種超越政治超越年代的永遠的東西。而政治,太象場紛爭,最終總是沉落到歷史的塵埃裡。

    還有媽媽那句話:&ldqu;政治太複雜,還是離遠點好。&rdqu;

    音儀這樣想著,不知覺間走到了海邊。

    不遠處是一片翠綠的松林,松林旁邊擺著些石凳石桌,還有一家賣密餞茶點的小鋪子。音儀經過小鋪,一直走向大海。海灘上空蕩蕩的。天空淡淡絮些薄雲。海水也不象往日那樣明媚宜人,而是空曠蒼涼,灰濛濛地與天空連成一片。

    音儀凝望著湧動著的海水逐漸積蓄著力量,一層層地奔壓過來,轟鳴著,擲碎於清冷的陸地。荒天暗日,海潮的聲響漲滿了天宇。

    這一時刻,她把自己整個地遺忘了。她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沙灘上的一個貝殼,被鹹味的海風吹打著的一根松樹的樹枝,被海水衝到岸上的一根水草,海水的一個水分子,一個轉眼即逝的泡沫,水面上浮動著的一個光點。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到了宿舍。

    這會兒離晚飯還有段時間,同學們還在外面自習。她鑽進蚊帳,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她最後醒了過來,只覺得整個身心無比地痠痛,好像剛剛大病一場。

    忽然整個校園飄蕩起一陣提琴的絃樂。它柔情似水,無遮攔地漫過她的內心。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決堤般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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