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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寒假後再到鎮西,音儀就像換了個人。
那因離別而撕裂的心懷,在家裡和匯南那兒,被愈起來。她不再孤獨自閉,不再一個人漂浮。 她好像接納這個溫馨旖旎的南方小城,不再跟自己的命運過不去了。
除了功課之外,她又開始看起閒書。 她覺得自己西方的書看得偏多,想起早先中學語文老師說,中國沒讀過&ldqu;紅樓夢&rdqu;的人就不能稱作文化人,就找時間把&ldqu;紅樓夢&rdqu;和&ldqu;水滸傳&rdqu;也看了。學校有個文科圖書館,音儀就從那兒借書。
這樣她的心境逐漸平和,也開始用心觀察校園的奇花異草。她撿些奇形怪狀的葉子,把它們夾在信封裡,一個個寄給匯南。
這天晚上七八點鐘,大家剛剛考過普通化學,紫玉樂顛顛地跑宿舍,說幾個同學建議一起到海邊泡茶跳舞。
&ldqu;哎!怎麼樣音儀,海晴,馮淑, 要不要一起去?&rdqu;
馮淑怪紫玉打攪了她練瑜伽。海晴也一揚滿頭烏黑的長髮,笑眯眯地說:&ldqu;今天趕不上跟你們作樂了。人家正準備家,媽媽說要做好吃的。&rdqu;
紫玉有些失望。正在蚊帳裡看閒書的音儀探出頭,說:&ldqu;紫玉,別人都指望不上的。還是我陪你去吧。&rdqu;說罷,就撂下書,跟紫玉走了。
大海幽暗深邃,薄薄的月光給奔湧著的海浪鑲了一道道閃亮的銀邊兒。潮聲轟隆作響,不絕於耳。音儀走近大海,一身白色連衣裙被海風吹揚起來。松林下的石桌邊燈火搖曳,已經聚著七八個本系的男生。任赫在,還有音儀的老鄉楊凱生。
錄音機里正放著臺灣歌手的歌曲,空中低飛著或明或滅的螢火蟲。
&ldqu;輾轉只為與你相見
無論哪一天
我期待你到永遠。。。。&rdqu;
紫玉笑著打了招呼,旋即拉出個男生舞蹈起來。音儀在一張桌子前坐下。
&ldqu;聽說要來幾個女生,怎麼也沒想到你會來!&rdqu;任赫坐了過來。他拿起茶壺,為音儀斟上一小杯茶。
&ldqu;這是本地的鐵觀音。&rdqu;他說。
音儀啜了一口,果真香味濃郁,然後看也不看任赫,說:&ldqu;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rdqu;
任赫若有所思,說:&ldqu;是嗎?對了,那天大海給了你什麼啟示了嗎?&rdqu;
看著音儀不解的樣子,他補充道:&ldqu;前幾天看見你一個人在海邊。本來想打招呼,可沒敢打擾。&rdqu;
音儀想不起來哪天自己溜到了海邊,笑笑說:&ldqu;還有人跟蹤啊。&rdqu;
任赫欲言又止,俄而,輕聲說:&ldqu;我有個音樂的朋友就住在附近不遠,我也常過來。&rdqu;
音儀偏過頭來,看紫玉跳舞。紫玉青春洋溢,舞步嫻熟,那個伴舞的男生勉強應付得了。
帶著鹽味的海風襲來。任赫默默喝著茶。旁邊幾個男生在大聲說笑。
&ldqu;是老鄉梁音儀啊!怎麼架子這麼大,把任赫撇在一邊?不理我就算了,人家任赫可是高才生。&rdqu;楊凱生不知什麼時候跑到跟前,扯了嗓門喊著。
音儀笑眯眯地轉過臉看他, 順手遞上幾顆花生。
楊凱生伸出雙手,誇張地接了,邊說:&ldqu;怎麼樣?畢恭畢敬吧。&rdqu;
音儀不再搭理他。
這時任赫看著音儀,問:&ldqu;要不要也跳一曲?&rdqu;音儀正要逃避楊凱生,就應了, 起了身。
任赫儘量大方地把左手搭在音儀的腰上,右手挽起音儀,兩個人慢悠悠地走著舞步。
任赫饒有趣味地看著音儀,弄不清她在想些什麼,就說:&ldqu;你說話一點北方口音都沒有, 不象凱生,一聽就是條北方漢子。&rdqu;
&ldqu;我說話就這樣。上中學時別人從南方來,說南方人說話跟我一樣。&rdqu;
&ldqu;你的性格也不象北方女孩。&rdqu;任赫又說。
&ldqu;你怎麼知道北方女孩該是個什麼性格?&rdqu;音儀不以為然。
任赫自己圓場似地笑笑,說:&ldqu;真的不知道。 知道的都是偏見。&rdqu;
音儀微微一笑。
跳了一會兒,兩人都不說話了。音儀有些不安,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摟著別人跳舞,心裡就說不出的彆扭。等曲子一完, 她就藉口頭痛,丟在仍在開心說笑的紫玉寢室。
經過校園的滿月湖時,前面因影影綽綽地有個人影。他穿著寬鬆的白襯衫,孤獨專注地走著路。音儀的心猛地一跳,幻覺中他就是匯南。她想也沒想,疾步跟了上去。那人走到黑幽幽的柳樹邊,轉過身, 站住。 音儀這才看清, 那人圓圓的臉,跟匯南長得根本就不一樣,她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音儀大學二年級時, 系裡高年級的學長們組織了一個學生學術團體。每到週末,其他人都奔著球場和物理食堂的舞會去,這些書生氣十足的學生,就聚在某間教室裡,為著哪個自然現象爭論不休。
十月份的鎮西還殘留著夏日的暑熱。教室裡也有些悶熱,知了在什麼地方不消停地聒叫著。遠處舞會的輕慢音樂隱約傳來。
一個叫章恩泉的大四學生載黑上畫出三個碳同化途徑,又畫了生態系統示意圖,然後他動作略有誇張地旋過身體,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快速地說:&ldqu;你要是用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自然生態環境跟植物的生理特徵有很大的相關性。嚴冷的地方有C4和CAM, 其他的地方就有C3。大自然的安排如此精妙絕倫!&rdqu;
教室裡只有十幾個人。音儀一個人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ldqu;的確美妙,不過很簡單, 很自然。說來說去,幾個途徑各有千秋,也就是個進化適應的現象。&rdqu;音儀聲音不是很大,卻充滿自信。
大家不約而同往音儀這邊看來。章恩泉也朝著音儀點點頭。
再往下,章恩泉又提到一個非常有趣的實驗。據說實驗證明,人在植物的旁邊,他的思維會影響植物的電波圖。雖然誰也沒親自見證過這個實驗, 這種可能性還是把大家迷惑住了。
&ldqu;人是會發射電磁波的。&rdqu;章恩泉肯定地說,同時將手裡的粉筆往講臺一擲。
&ldqu;只有這樣才解釋得了。&rdqu;他說。
音儀也受了震動,心想假如果真如此,是不是就可以解釋孿生孩子之間的心靈感應?
人身體神經活動的那些電脈衝,分子和細胞水平上的脈衝,是不是就組成人的電磁場呢?這些特點,是不是很多都存在,只是不能被人們檢測出來呢?
人的思維的物質存在,假如真實,人的意識和精神,不也就是哲學意義上的純物質嗎?
音儀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不能自拔。
討論會結束之後,章恩泉走到陳永博的身邊,熱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說:&ldqu;永博,我很快就得集中精力考研究生了。以後這個討論會,只好拜託給你了。&rdqu;
陳永博淡淡一笑,說:&ldqu;那我就盡力而為了。&rdqu;
外面舞會的音樂聲已經消失了。知了還在重複那單調的音符。夜色深沉寧靜。陳永博叫上了音儀,兩人一起往寢室走。
&ldqu;你覺得恩泉的想法怎麼樣?&rdqu;陳永博問。
&ldqu;挺有意思,挺大膽的。他喜歡講些新鮮而又不可思議的東西。&rdqu;音儀說。
她的腦子仍有些緊,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激動中脫離出來。 夜風忽地襲來,她身子一抖。
&ldqu;你沒事吧?&rdqu;陳永博關切地問。
音儀搖搖頭,說:&ldqu;沒事。&rdqu;
空氣裡飄來一股芳香,大概來自他們經過著的一棵俗稱雞蛋花的花樹。
&ldqu;你好像讀了很多書,也很愛思考,很有想法。&rdqu;陳永博又說:&ldqu;要不你也找了機會,上前面講一次?&rdqu;
沒等音儀答,他又誠懇地說:&ldqu;我們還有本雜誌,系裡批准資助的,等我那天找本給你看看,你也湊篇文章吧。&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