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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媽所生。這兩件事對她震動太大，食慾又不怎麼好了。也許她憶起了小時候被賣過的經歷，夜裡常做噩夢。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孩子實情，只是一再強調爸媽和姐姐非常愛她，一定要醫治她的疾病。從表面來看，她的飲食起居已恢復了正常，但我還是希望你早日歸來，好好地做一做她的工作。孩子大了，就有思想了，不象小時侯好護弄了。再說，兩個孩子都很想念你，我也忙得要命。你借到錢了嗎？家翹首期盼你！<:p></:p>
文景讀畢，喜憂參半。喜的是吳長東不論幹什麼都很執著很投入，而且很見成效。憂的是那美國的納貝爾博士如果不理睬天外飛鴻可怎麼辦呢？又擔心海納千萬別因為心裡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加重了病情。她看完最後一行，又返來看第一頁。如同研讀什麼學術論文一般專注和認真。這封信字跡潦草，有的地方還有筆誤和錯別字，看得出吳長東確實很忙。&ldqu;我必須儘快去。&rdqu;文景嘴裡呢喃著，又慚愧自己只顧安頓兩位老人的生活，連一分錢也沒有借到。真愧對長東臨別時的重託。一旦美國人肯賣給藥，恐怕得許多錢呢！<:p></:p>
&ldqu;你瞧瞧嫂子和大哥的感情！&rdqu;春玲捅一捅吳長方撲哧笑道，&ldqu;看到信就如醉如痴，見了人還不知怎麼樣呢？&rdqu;<:p></:p>
&ldqu;是不是那孩子又犯了病呢？&rdqu;文景娘也追問。<:p></:p>
文景此刻特別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撕了長東捎給他二的信。她正擰了眉頭，發愁怎樣向吳長方和春玲開口借錢呢。她的目光雖然盯在手裡的信紙上，心裡卻緊鑼密鼓在打自己的小算盤。大病當前，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戰勝病魔拼盡全力。為了女兒的生命，又何必計較旁人的冷言冷語或者是無聊取笑呢。於是她嘆口氣苦笑著，順勢就把那封信遞給了春玲，說：&ldqu;一家人之間沒什麼秘密，我正要你們也看看這封信呢！&rdqu;<:p></:p>
春玲接過信來，看了幾行，不斷把吳長方揪到燈下，問這個是什麼字，那個字怎麼認。嬌嗔地埋怨：&ldqu;大哥的字真潦草。&rdqu;吳長方便接過手來，倆人依偎了一起看。看畢，吳長方與春玲拉開距離，相互將目光一碰，同時朝屋外努了努嘴。接著就一前一後悄默聲兒出了屋外。二人在院中棗樹下嘀咕了片刻，春玲又笑盈盈返了來。一進門就對文景道：&ldqu;別發愁，一家人有難同當嘛。老二去找老三，一起籌款去了！&rdqu;<:p></:p>
&ldqu;啊？&rdqu;當春玲再重複一次，確認吳長方是去取錢時，文景那張成&ldqu;O&rdqu;形的口才攏來。可是，她又在一陣興奮的衝動下，驚喜地叫了聲：&ldqu;這是真的麼？&rdqu;接著那目光中的狂喜突然又暗淡下來，變成了大惑不解。她實在搞不清該出手的吳長紅都一毛不拔，怎麼這一對夫妻倒大方起來。<:p></:p>
&ldqu;嫂子，你聽我說。有一項偉大的事業可以讓你忘掉所有的煩惱，可以給你帶來滾滾的財源。這，就是無比輝煌的仙女雷德事業。&rdqu;春玲激情澎湃地動員文景道，&ldqu;同是吃五穀糧食的人，為什麼有人病病歪歪，有?a href=/qitaleibie/situ/ target=_blank>司徒〗】悼的兀恐饕?怯??У鰨??迥諶繃四持窒∮性?亍熱紓耗鬩?幸凰?髁戀難劬Γ?託枰??懿分械奈??谹。&rdqu;<:p></:p>
文景便接著春玲的話道：&ldqu;可是，一頓飯吃夠五斤胡蘿蔔，這維生素A才夠用。請問我們誰能一頓飯吃下五斤胡蘿蔔呢？仙女雷德能幫我們解決這個難題！&rdqu;<:p></:p>
&ldqu;怎麼，你已經加入了這個組織？&rdqu;春玲見文景也說得頭頭是道，心裡咯噔一沉，不免大失所望。她原本是想發展文景為自己的下線的。<:p></:p>
&ldqu;咯咯咯，我那天去供銷，就偷聽了你的講演。&rdqu;文景笑道。<:p></:p>
&ldqu;真好記性！&rdqu;春玲一高興又在文景身上擂了一拳。她從衣袋裡掏出個綠色的小紙盒來，讓文景看。只見這小盒兒包裝精美，外面一層透明紙在燈下閃著亮光。&ldqu;這裡面就有濃縮了的胡蘿蔔素。都是鋁塑包裝袋。它的價值遠遠超過了十斤胡蘿蔔的價值。吃一小袋就相當於吃十斤胡蘿蔔！濃縮了的便是精華嘛。當然了，還含有其它的稀有元素。&rdqu;說到此，春玲見陸富堂早已躺在裡邊的炕角，發出了雷鳴般的鼾聲；而文景娘卻強睜睡眼，硬撐著陪她們。就勸老人道：&ldqu;這兒又沒有外人，您老也快躺下歇著吧。&rdqu;<:p></:p>
文景便爬上炕去，給睡熟的老爹蓋了條棉花絨毯子。同時又把娘扶到被垛前，讓娘靠著被垛打盹兒。她一邊幹這些，一邊暗自琢磨：春玲和吳長方之所以慷慨解囊，恐怕正是瞄中了她這個培養物件。想在西山礦發展傳銷絡。她如果不答應，他（她）們必然會翻臉。可答應吧，又有違自己的良心。<:p></:p>
&ldqu;這事兒好是好，可我一個人做不了，得去和你大哥商量呢！&rdqu;文景推託道。<:p></:p>
&ldqu;哎呀，真正是善解人意的嫂子哩！&rdqu;春玲聽了文景的話，表現得無比興奮。&ldqu;我們正是想透過你動員大哥也參加呢。他不是擔任了工會副席麼？你讓他發動發動身邊的人。一傳十，十傳，傳千，礦上的人們又都有活錢，這雪球不是越滾越大了麼？啊呀呀，到那時，你還愁沒錢花麼。不瞞嫂子說，我已經上了營銷部任的級別，能坐軟臥去廣州提貨了。將來還有乘飛機去美國的機會哩。這仙女雷德的總部就設在美國&rdqu;說到飛美國，春玲的兩條胳膊往起一伸，上下扇了幾扇，作出大鵬展翅狀，得意地在地下轉成了陀螺。<:p></:p>
&ldqu;要不是病娃兒拖著我，我馬上就和你一起搞。&rdqu;文景嘴上這麼敷衍，心裡卻估摸著，也不知吳長方能給挪兌多少錢。為了順著春玲的意，她臉上便也努力作弄出既興奮又羨慕的笑容。<:p></:p>
&ldqu;嫂子啊，我聽說，&rdqu;春玲又神神秘秘地趴到文景耳邊說，&ldqu;那慧慧還活著呢！這事兒得瞞住咱趙家那二位老的。要不，他（她）們又要纏磨我幫他們給那短命的配鬼妻。慧慧她活著都不惦記她閨女，你替她操的什麼心、犯得什麼愁？因為這個病茄子，可能你對妹子我還存在誤會。嫂子，這可犯不著啊。在長春時，我和這娃娃幾乎成了醫院的常客。後來實在是沒想望了，這才放棄的啊。你說咱抬舉個閨女，還不和栽花、種樹一樣？咱是想選個嫩朵朵、好苗苗呢，還是拾破爛似的撿個病秧秧呢？咱是養女防老呢，還是想自晦氣呢？實話告訴你吧！那病沒治！我當初為什麼不把她退還給你，又轉送了旁人？正是為嫂子好啊。想不到你硬把個愁器攬到了手上！哎喲喲，好我的傻嫂子喲。你好歹也聽一聽知心人的勸。順其自然，再別破費了。&rdqu;春玲再一次放低聲兒道，&ldqu;為了那娃兒早日擺脫痛苦，不妨採用安樂&rdqu;<:p></:p>
&ldqu;不！&rdqu;文景一聽她在長春就發覺了這娃兒的病情，卻一直 隱瞞著，便胸脯起伏，怒不可遏。這時又見她說出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來，便憤怒地瞪圓了雙眼，聲嘶力竭道，&ldqu;這，這都是給耽擱了！我一定要醫治她！&rdqu;<:p></:p>
&ldqu;怎麼啦，什麼耽擱了？&rdqu;文景的娘被女兒吵醒了，迷迷怔怔問。<:p></:p>
此時，院裡出現了手電光。吳長方進來了。他那斷臂一側的腋下夾著個手電筒，一隻手提著個塑膠袋。一進門就把塑膠袋交給了春玲，自己又用那一隻手從腋下掏出手電來滅掉。春玲便從塑膠袋中摸出個紙包來，交給文景。吳長方則做出愧疚的樣子，說：&ldqu;這幾個錢如果是買米買面還頂些事兒，如果用來治病，那就不夠打個水漂了。可惜我們手頭都緊。&rdqu;<:p></:p>
文景接過那被夜風吹得冰涼冰涼的錢，一五一十地點清。說：&ldqu;三千元。這是一家的呢，還是兩家的。你哥說將來總要還的。&rdqu;<:p></:p>
&ldqu;別，兄們，還什麼？&rdqu;吳長方著急地說。&ldqu;我千五，長紅家千五。剛才長紅對我說了你向他借錢的事兒。他也覺得自己當時態度不好。你別計較他。&rdqu;文景心想：好人都讓別人做了，他從來都是出力不落好的兒，我還計較他什麼。只是沒有言語。<:p></:p>
&ldqu;他這幾天心情太壞。紅梅花又生了個二閨女，罰了二胎的款。還不是傳種接代的男丁。一家人都洩了氣！&rdqu;說到這兒，吳長方把話鋒自然一轉，無奈地笑了兩聲，&ldqu;看咱吳門，兄三個沒個正經立門立柱的！老人們把希望都寄託到大哥身上了。&rdqu;<:p></:p>
&ldqu;長紅生了二胎罰了款都氣成這樣，我們再生豈不是三胎？開除了你大哥的公職誰負責任呢？&rdqu;文景正色道。她想：這人怎麼這樣，才幾天不當幹部，就落後到這種程度！<:p></:p>
&ldqu;嗨，嫂子呀，這您不用擔心。&rdqu;春玲又粲然笑道，&ldqu;一旦懷了，你可以村兒來生。肚在咱身上，咱還不瞞它個滴水不漏？你若撫養不過來，可以過繼到我們名下。小時侯呢，咱兩頭兒親他；到咱老了呢，他可以兩頭兒親咱！&rdqu;<:p></:p>
文景暗自失笑。這兩個人物，男的一肚子靈丹妙計，女的時時想瞞天過海。普天下都是傻子，數他（她）們聰明呢。一會兒仙女雷德，一會兒借腹生子，盡是他（她）們的招數、他（她）們的鬼點子。真正又可氣又好笑。再看看手中的三千元錢，轉念又想：畢竟是咱求人家，哄煞人不償命呢。何必較真！於是文景作出沉思狀，道：&ldqu;嗯，這個意倒真不錯。讓我去同你哥商量商量。&rdqu;<:p></:p>
&ldqu;是啊，這事兒可得視作頭等大事哩。&rdqu;吳長方沒料到文景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喜出望外。&ldqu;長紅落選不能怪你。咱東巷吳姓，就不如人家西巷吳姓人多勢重嘛。沒人沒勢，怎能不落選？所以，你去一定要把這嚴峻形勢告訴我大哥，趁兩人還都年輕時著手解決這個問題。&rdqu;<:p></:p>
&ldqu;春玲也去大醫院的婦科查一查。沒有什麼治不了的毛病，現在醫學發達哩！&rdqu;文景早聽說春玲不能生育，看他（她）兩個又這樣渴望人多勢重，就反過來勸她。<:p></:p>
&ldqu;查過了。老天爺心疼我哩，知道我不皮實，就怕我懷時候沉，生時候疼，給了個子宮畸型。&rdqu;春玲不想繼續這一話題，早從塑膠提兜中取出一疊花花綠綠的紙張來，一樣一樣講給文景聽。這正是仙女雷德的廣告宣傳材料。有發明人美國一位博士的頭像。有設在美國和臺灣的現代化的廠房。還有頭戴工作帽、口捂大口罩、身著工作服、腳蹬防護靴的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說這一條龍的高科技生產都是無菌操作。聽起來新鮮，看起來確實氣派。春玲見文景邊聽邊頻頻點頭，就給她發了一部分資料，讓她往西山礦務局帶。<:p></:p>
文景送這兩口子出來，早已夜深人靜。深巷中一片漆黑。吳長方按了手電偶然一晃，光圈兒中闖進個人影兒。文景眼快，脫口道：&ldqu;慧慧爹！&rdqu;春玲便問文景先前去她家幹什麼。文景隨口道：&ldqu;也沒什麼，想借幾個錢。&rdqu;不料春玲卻來了興致，拉住吳長方道：&ldqu;別走，咱們幫嫂子辦成這件事！&rdqu;這二位不由分說，上前就截住了慧慧爹。<:p></:p>
&ldqu;幹什麼去了？&rdqu;吳長方冷不丁盤問。<:p></:p>
&ldqu;夜坐。拉閒話。&rdqu;慧慧爹支吾著。他明知道賭錢違法。<:p></:p>
&ldqu;去哪家坐了。引我去查查！&rdqu;吳長方繼續逼問，直把那手電光照在慧慧爹臉上。<:p></:p>
&ldqu;算了。算了。&rdqu;春玲上前來勸道，&ldqu;他們也不過熬時間，一圈兒下來也沒幾塊錢的，犯不上叫派出所來抓賭！&rdqu;春玲又在文景背後捅了幾下，示意她上前開口。<:p></:p>
文景實在沒料到他（她）兩個無需彩排，就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還把她也安排到了角色中，演開了樣戲。又見慧慧爹一臉惶恐，就象見不得燈光的老鼠一樣。這種場，真不知如何開口說出借錢的話來。<:p></:p>
&ldqu;我勸你人老了更要注意保持晚節。少打麻將多養豬，少說閒話多看書！有了錢不妨扶貧濟困！搞搞人才投資！&rdqu;吳長方道。<:p></:p>
&ldqu;是，是。好話。好話。&rdqu;慧慧爹朝後退著，在這位舊日的一把手面前，他總是心有餘悸。<:p></:p>
&ldqu;你聽我說，你外孫女兒病了，我嫂子想借幾個錢給她治病！我們已經送來三萬，看你這當姥爺的能出多少？&rdqu;春玲接著道。<:p></:p>
慧慧爹被說得一頭霧水。他眨眨眼，半天才有了暗適應。好容易認出春玲所謂的嫂子正是站在她身旁的文景。<:p></:p>
&ldqu;需要多少，文景你說。&rdqu;慧慧爹被逼得沒有退路了。<:p></:p>
&ldqu;你能出多少算多少吧。&rdqu;文景道。以這種方式借錢，她覺得難為情。<:p></:p>
&ldqu;我，我出六千怎樣？六六大順你明天來拿錢！&rdqu;慧慧爹道，&ldqu;家裡沒現錢，明天還得到信用去提呢。&rdqu;<:p></:p>
頃刻間又借到了六千，這數目早驚得文景大喜過望了。探聽慧慧的話語已湧到嘴邊，文景努力壓了去。她想：不要強人所難，逼人太甚！<:p></:p>
&ldqu;好！到底是當姥爺的！可不興反悔！&rdqu;春玲也歡快地笑道。<:p></:p>
&ldqu;我們不過是一毛兩毛耍耍，並不算賭。&rdqu;慧慧爹還為先前的質問擔心。<:p></:p>
&ldqu;哈哈哈，&rdqu;春玲大笑道，&ldqu;都是和你開玩笑呢，要向派出所報告，早告了八十了！&rdqu;<:p></:p>
吳長方接著道：&ldqu;不過，我說的話都是為你好，你仔細想想。&rdqu;<:p></:p>
<:p></:p>
慧慧爹吶吶連聲。吳長方用手電照路，一直把慧慧爹送到他家門內。春玲小聲兒慫恿文景道：&ldqu;去年冬天，叫派出所抓了賭，光這老漢一人就罰了一千五呢。可我們動員他搞傳銷，他卻推推靠靠不肯入夥兒！不可救藥的老頑固！明天抓緊些，決 不要心慈手軟！&rdqu;如此這般，春玲給文景支了好多招數，這才與吳長方相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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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讀畢，喜憂參半。喜的是吳長東不論幹什麼都很執著很投入，而且很見成效。憂的是那美國的納貝爾博士如果不理睬天外飛鴻可怎麼辦呢？又擔心海納千萬別因為心裡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加重了病情。她看完最後一行，又返來看第一頁。如同研讀什麼學術論文一般專注和認真。這封信字跡潦草，有的地方還有筆誤和錯別字，看得出吳長東確實很忙。&ldqu;我必須儘快去。&rdqu;文景嘴裡呢喃著，又慚愧自己只顧安頓兩位老人的生活，連一分錢也沒有借到。真愧對長東臨別時的重託。一旦美國人肯賣給藥，恐怕得許多錢呢！<:p></:p>
&ldqu;你瞧瞧嫂子和大哥的感情！&rdqu;春玲捅一捅吳長方撲哧笑道，&ldqu;看到信就如醉如痴，見了人還不知怎麼樣呢？&rdqu;<:p></:p>
&ldqu;是不是那孩子又犯了病呢？&rdqu;文景娘也追問。<:p></:p>
文景此刻特別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撕了長東捎給他二的信。她正擰了眉頭，發愁怎樣向吳長方和春玲開口借錢呢。她的目光雖然盯在手裡的信紙上，心裡卻緊鑼密鼓在打自己的小算盤。大病當前，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戰勝病魔拼盡全力。為了女兒的生命，又何必計較旁人的冷言冷語或者是無聊取笑呢。於是她嘆口氣苦笑著，順勢就把那封信遞給了春玲，說：&ldqu;一家人之間沒什麼秘密，我正要你們也看看這封信呢！&rdqu;<:p></:p>
春玲接過信來，看了幾行，不斷把吳長方揪到燈下，問這個是什麼字，那個字怎麼認。嬌嗔地埋怨：&ldqu;大哥的字真潦草。&rdqu;吳長方便接過手來，倆人依偎了一起看。看畢，吳長方與春玲拉開距離，相互將目光一碰，同時朝屋外努了努嘴。接著就一前一後悄默聲兒出了屋外。二人在院中棗樹下嘀咕了片刻，春玲又笑盈盈返了來。一進門就對文景道：&ldqu;別發愁，一家人有難同當嘛。老二去找老三，一起籌款去了！&rdqu;<:p></:p>
&ldqu;啊？&rdqu;當春玲再重複一次，確認吳長方是去取錢時，文景那張成&ldqu;O&rdqu;形的口才攏來。可是，她又在一陣興奮的衝動下，驚喜地叫了聲：&ldqu;這是真的麼？&rdqu;接著那目光中的狂喜突然又暗淡下來，變成了大惑不解。她實在搞不清該出手的吳長紅都一毛不拔，怎麼這一對夫妻倒大方起來。<:p></:p>
&ldqu;嫂子，你聽我說。有一項偉大的事業可以讓你忘掉所有的煩惱，可以給你帶來滾滾的財源。這，就是無比輝煌的仙女雷德事業。&rdqu;春玲激情澎湃地動員文景道，&ldqu;同是吃五穀糧食的人，為什麼有人病病歪歪，有?a href=/qitaleibie/situ/ target=_blank>司徒〗】悼的兀恐饕?怯??У鰨??迥諶繃四持窒∮性?亍熱紓耗鬩?幸凰?髁戀難劬Γ?託枰??懿分械奈??谹。&rdqu;<:p></:p>
文景便接著春玲的話道：&ldqu;可是，一頓飯吃夠五斤胡蘿蔔，這維生素A才夠用。請問我們誰能一頓飯吃下五斤胡蘿蔔呢？仙女雷德能幫我們解決這個難題！&rdqu;<:p></:p>
&ldqu;怎麼，你已經加入了這個組織？&rdqu;春玲見文景也說得頭頭是道，心裡咯噔一沉，不免大失所望。她原本是想發展文景為自己的下線的。<:p></:p>
&ldqu;咯咯咯，我那天去供銷，就偷聽了你的講演。&rdqu;文景笑道。<:p></:p>
&ldqu;真好記性！&rdqu;春玲一高興又在文景身上擂了一拳。她從衣袋裡掏出個綠色的小紙盒來，讓文景看。只見這小盒兒包裝精美，外面一層透明紙在燈下閃著亮光。&ldqu;這裡面就有濃縮了的胡蘿蔔素。都是鋁塑包裝袋。它的價值遠遠超過了十斤胡蘿蔔的價值。吃一小袋就相當於吃十斤胡蘿蔔！濃縮了的便是精華嘛。當然了，還含有其它的稀有元素。&rdqu;說到此，春玲見陸富堂早已躺在裡邊的炕角，發出了雷鳴般的鼾聲；而文景娘卻強睜睡眼，硬撐著陪她們。就勸老人道：&ldqu;這兒又沒有外人，您老也快躺下歇著吧。&rdqu;<:p></:p>
文景便爬上炕去，給睡熟的老爹蓋了條棉花絨毯子。同時又把娘扶到被垛前，讓娘靠著被垛打盹兒。她一邊幹這些，一邊暗自琢磨：春玲和吳長方之所以慷慨解囊，恐怕正是瞄中了她這個培養物件。想在西山礦發展傳銷絡。她如果不答應，他（她）們必然會翻臉。可答應吧，又有違自己的良心。<:p></:p>
&ldqu;這事兒好是好，可我一個人做不了，得去和你大哥商量呢！&rdqu;文景推託道。<:p></:p>
&ldqu;哎呀，真正是善解人意的嫂子哩！&rdqu;春玲聽了文景的話，表現得無比興奮。&ldqu;我們正是想透過你動員大哥也參加呢。他不是擔任了工會副席麼？你讓他發動發動身邊的人。一傳十，十傳，傳千，礦上的人們又都有活錢，這雪球不是越滾越大了麼？啊呀呀，到那時，你還愁沒錢花麼。不瞞嫂子說，我已經上了營銷部任的級別，能坐軟臥去廣州提貨了。將來還有乘飛機去美國的機會哩。這仙女雷德的總部就設在美國&rdqu;說到飛美國，春玲的兩條胳膊往起一伸，上下扇了幾扇，作出大鵬展翅狀，得意地在地下轉成了陀螺。<:p></:p>
&ldqu;要不是病娃兒拖著我，我馬上就和你一起搞。&rdqu;文景嘴上這麼敷衍，心裡卻估摸著，也不知吳長方能給挪兌多少錢。為了順著春玲的意，她臉上便也努力作弄出既興奮又羨慕的笑容。<:p></:p>
&ldqu;嫂子啊，我聽說，&rdqu;春玲又神神秘秘地趴到文景耳邊說，&ldqu;那慧慧還活著呢！這事兒得瞞住咱趙家那二位老的。要不，他（她）們又要纏磨我幫他們給那短命的配鬼妻。慧慧她活著都不惦記她閨女，你替她操的什麼心、犯得什麼愁？因為這個病茄子，可能你對妹子我還存在誤會。嫂子，這可犯不著啊。在長春時，我和這娃娃幾乎成了醫院的常客。後來實在是沒想望了，這才放棄的啊。你說咱抬舉個閨女，還不和栽花、種樹一樣？咱是想選個嫩朵朵、好苗苗呢，還是拾破爛似的撿個病秧秧呢？咱是養女防老呢，還是想自晦氣呢？實話告訴你吧！那病沒治！我當初為什麼不把她退還給你，又轉送了旁人？正是為嫂子好啊。想不到你硬把個愁器攬到了手上！哎喲喲，好我的傻嫂子喲。你好歹也聽一聽知心人的勸。順其自然，再別破費了。&rdqu;春玲再一次放低聲兒道，&ldqu;為了那娃兒早日擺脫痛苦，不妨採用安樂&rdqu;<:p></:p>
&ldqu;不！&rdqu;文景一聽她在長春就發覺了這娃兒的病情，卻一直 隱瞞著，便胸脯起伏，怒不可遏。這時又見她說出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來，便憤怒地瞪圓了雙眼，聲嘶力竭道，&ldqu;這，這都是給耽擱了！我一定要醫治她！&rdqu;<:p></:p>
&ldqu;怎麼啦，什麼耽擱了？&rdqu;文景的娘被女兒吵醒了，迷迷怔怔問。<:p></:p>
此時，院裡出現了手電光。吳長方進來了。他那斷臂一側的腋下夾著個手電筒，一隻手提著個塑膠袋。一進門就把塑膠袋交給了春玲，自己又用那一隻手從腋下掏出手電來滅掉。春玲便從塑膠袋中摸出個紙包來，交給文景。吳長方則做出愧疚的樣子，說：&ldqu;這幾個錢如果是買米買面還頂些事兒，如果用來治病，那就不夠打個水漂了。可惜我們手頭都緊。&rdqu;<:p></:p>
文景接過那被夜風吹得冰涼冰涼的錢，一五一十地點清。說：&ldqu;三千元。這是一家的呢，還是兩家的。你哥說將來總要還的。&rdqu;<:p></:p>
&ldqu;別，兄們，還什麼？&rdqu;吳長方著急地說。&ldqu;我千五，長紅家千五。剛才長紅對我說了你向他借錢的事兒。他也覺得自己當時態度不好。你別計較他。&rdqu;文景心想：好人都讓別人做了，他從來都是出力不落好的兒，我還計較他什麼。只是沒有言語。<:p></:p>
&ldqu;他這幾天心情太壞。紅梅花又生了個二閨女，罰了二胎的款。還不是傳種接代的男丁。一家人都洩了氣！&rdqu;說到這兒，吳長方把話鋒自然一轉，無奈地笑了兩聲，&ldqu;看咱吳門，兄三個沒個正經立門立柱的！老人們把希望都寄託到大哥身上了。&rdqu;<:p></:p>
&ldqu;長紅生了二胎罰了款都氣成這樣，我們再生豈不是三胎？開除了你大哥的公職誰負責任呢？&rdqu;文景正色道。她想：這人怎麼這樣，才幾天不當幹部，就落後到這種程度！<:p></:p>
&ldqu;嗨，嫂子呀，這您不用擔心。&rdqu;春玲又粲然笑道，&ldqu;一旦懷了，你可以村兒來生。肚在咱身上，咱還不瞞它個滴水不漏？你若撫養不過來，可以過繼到我們名下。小時侯呢，咱兩頭兒親他；到咱老了呢，他可以兩頭兒親咱！&rdqu;<:p></:p>
文景暗自失笑。這兩個人物，男的一肚子靈丹妙計，女的時時想瞞天過海。普天下都是傻子，數他（她）們聰明呢。一會兒仙女雷德，一會兒借腹生子，盡是他（她）們的招數、他（她）們的鬼點子。真正又可氣又好笑。再看看手中的三千元錢，轉念又想：畢竟是咱求人家，哄煞人不償命呢。何必較真！於是文景作出沉思狀，道：&ldqu;嗯，這個意倒真不錯。讓我去同你哥商量商量。&rdqu;<:p></:p>
&ldqu;是啊，這事兒可得視作頭等大事哩。&rdqu;吳長方沒料到文景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喜出望外。&ldqu;長紅落選不能怪你。咱東巷吳姓，就不如人家西巷吳姓人多勢重嘛。沒人沒勢，怎能不落選？所以，你去一定要把這嚴峻形勢告訴我大哥，趁兩人還都年輕時著手解決這個問題。&rdqu;<:p></:p>
&ldqu;春玲也去大醫院的婦科查一查。沒有什麼治不了的毛病，現在醫學發達哩！&rdqu;文景早聽說春玲不能生育，看他（她）兩個又這樣渴望人多勢重，就反過來勸她。<:p></:p>
&ldqu;查過了。老天爺心疼我哩，知道我不皮實，就怕我懷時候沉，生時候疼，給了個子宮畸型。&rdqu;春玲不想繼續這一話題，早從塑膠提兜中取出一疊花花綠綠的紙張來，一樣一樣講給文景聽。這正是仙女雷德的廣告宣傳材料。有發明人美國一位博士的頭像。有設在美國和臺灣的現代化的廠房。還有頭戴工作帽、口捂大口罩、身著工作服、腳蹬防護靴的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說這一條龍的高科技生產都是無菌操作。聽起來新鮮，看起來確實氣派。春玲見文景邊聽邊頻頻點頭，就給她發了一部分資料，讓她往西山礦務局帶。<:p></:p>
文景送這兩口子出來，早已夜深人靜。深巷中一片漆黑。吳長方按了手電偶然一晃，光圈兒中闖進個人影兒。文景眼快，脫口道：&ldqu;慧慧爹！&rdqu;春玲便問文景先前去她家幹什麼。文景隨口道：&ldqu;也沒什麼，想借幾個錢。&rdqu;不料春玲卻來了興致，拉住吳長方道：&ldqu;別走，咱們幫嫂子辦成這件事！&rdqu;這二位不由分說，上前就截住了慧慧爹。<:p></:p>
&ldqu;幹什麼去了？&rdqu;吳長方冷不丁盤問。<:p></:p>
&ldqu;夜坐。拉閒話。&rdqu;慧慧爹支吾著。他明知道賭錢違法。<:p></:p>
&ldqu;去哪家坐了。引我去查查！&rdqu;吳長方繼續逼問，直把那手電光照在慧慧爹臉上。<:p></:p>
&ldqu;算了。算了。&rdqu;春玲上前來勸道，&ldqu;他們也不過熬時間，一圈兒下來也沒幾塊錢的，犯不上叫派出所來抓賭！&rdqu;春玲又在文景背後捅了幾下，示意她上前開口。<:p></:p>
文景實在沒料到他（她）兩個無需彩排，就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還把她也安排到了角色中，演開了樣戲。又見慧慧爹一臉惶恐，就象見不得燈光的老鼠一樣。這種場，真不知如何開口說出借錢的話來。<:p></:p>
&ldqu;我勸你人老了更要注意保持晚節。少打麻將多養豬，少說閒話多看書！有了錢不妨扶貧濟困！搞搞人才投資！&rdqu;吳長方道。<:p></:p>
&ldqu;是，是。好話。好話。&rdqu;慧慧爹朝後退著，在這位舊日的一把手面前，他總是心有餘悸。<:p></:p>
&ldqu;你聽我說，你外孫女兒病了，我嫂子想借幾個錢給她治病！我們已經送來三萬，看你這當姥爺的能出多少？&rdqu;春玲接著道。<:p></:p>
慧慧爹被說得一頭霧水。他眨眨眼，半天才有了暗適應。好容易認出春玲所謂的嫂子正是站在她身旁的文景。<:p></:p>
&ldqu;需要多少，文景你說。&rdqu;慧慧爹被逼得沒有退路了。<:p></:p>
&ldqu;你能出多少算多少吧。&rdqu;文景道。以這種方式借錢，她覺得難為情。<:p></:p>
&ldqu;我，我出六千怎樣？六六大順你明天來拿錢！&rdqu;慧慧爹道，&ldqu;家裡沒現錢，明天還得到信用去提呢。&rdqu;<:p></:p>
頃刻間又借到了六千，這數目早驚得文景大喜過望了。探聽慧慧的話語已湧到嘴邊，文景努力壓了去。她想：不要強人所難，逼人太甚！<:p></:p>
&ldqu;好！到底是當姥爺的！可不興反悔！&rdqu;春玲也歡快地笑道。<:p></:p>
&ldqu;我們不過是一毛兩毛耍耍，並不算賭。&rdqu;慧慧爹還為先前的質問擔心。<:p></:p>
&ldqu;哈哈哈，&rdqu;春玲大笑道，&ldqu;都是和你開玩笑呢，要向派出所報告，早告了八十了！&rdqu;<:p></:p>
吳長方接著道：&ldqu;不過，我說的話都是為你好，你仔細想想。&rdqu;<: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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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慧爹吶吶連聲。吳長方用手電照路，一直把慧慧爹送到他家門內。春玲小聲兒慫恿文景道：&ldqu;去年冬天，叫派出所抓了賭，光這老漢一人就罰了一千五呢。可我們動員他搞傳銷，他卻推推靠靠不肯入夥兒！不可救藥的老頑固！明天抓緊些，決 不要心慈手軟！&rdqu;如此這般，春玲給文景支了好多招數，這才與吳長方相擁而去。
[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