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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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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後,丁一在W市機場下了飛機走出通道,人頭攢動裡有人喊:“丁老師。”以前的學生現在的教授洪濤使勁揮舞著胳膊。一見面,洪濤和一個一起來的年輕人將丁一的大包小包都攬在手上。洪濤向丁一介紹說這個年輕人是今年剛進校的博士生,想進自己的實驗室。大家握了手,一起來到停車場。洪濤領著丁一來到一輛銀灰色的嶄新大眾小轎車旁,開啟車的後艙門,手腳麻利地將丁一的行李都塞了進去。
洪濤開著車,沿著寬闊的大道賓士,丁一遠看近看一片灰濛濛的,沿途的景色看不大真切,讓人感到壓抑。坐在車裡,丁一心裡有點感慨。早年間國,都是單位派車來接,專門司機,搞得很有地位似的。那時洪濤還是一個學生,第一次見到自己戰戰兢兢。他們學校把他推薦給自己進行聯培養,在自己的實驗室工作。小夥子勤奮異常,關在實驗室不出來,一年多就發了四篇影響因子在5以上的科研論文。在美國做研究生時,他買了一輛二手老爺車,高興得不行,說到美國一下子就進入了有車族。他經常開著車帶其他同學或訪問學者去超市買菜,有人國或新生來校,大家都找他幫忙,人氣很旺。後來大家選他當了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席。
看著洪濤漂亮的車,丁一說:“你這新車比我的還高階。收入不低呀。”
“剛買的。學校的公車太破,不好意思派出來。”他沒提收入的事,大概旁邊有學生。丁一知道中國教授的灰色收入很多。
洪濤畢業後想在美國留下來,丁一勸他國發展。結果洪濤心不甘情不願地到了中國。那時國的人才不多,給了他一個副教授的職位,另外配備了兩居室。當然這其中丁一的推薦信起了很大的作用,外加洪濤在國外的科研論文質量比國內的同行都高。剛國時,洪濤有點焦頭爛額,學校答應的科研經費遲遲不到位,跑斷了腿,上邊還在推磨,這好像是中國的普遍現象。沒有辦法,洪濤只好過頭來請丁一幫忙,申請科研經費時掛丁一的名,用的是他在國外的科研題目。丁一自然不遺餘力,把名字掛在洪濤的科研專案上面。因為中國的科研水平普遍低下,洪濤很順利地申請到了兩筆經費,一個是青年基金,一個是面上專案。要論文有論文,要專案有專案,還時時請丁一到學校做報告,搞得風生水起。學校的領導很開心,另眼相看,不到五年,洪濤就被評上了正教授,現在一個人帶十幾個研究生。在國外,丁一也就只有兩個研究生,三個博後。所以洪濤非常感謝丁一當時堅持不讓自己留在美國。那時以為丁教授不近人情,現在方覺乃至情至理。
“丁老師,我已經為您在學校的學術交流中心安排好了住處,您先休息整理一下。六點鐘我來接您去吃晚餐。”
進入了市,高樓大廈林立,許多正在新建的樓盤一片一片赤裸裸地佔滿了天空。滿街機動車輛擁擠鳴按喇叭,電瓶車,腳踏車和行人各行其是,相穿而行,雜亂有章,居然沒有交通事故。丁一有點頭暈目眩,每次到中國他都有這種感覺。以前他嫌中國太破爛,太落後,現在則嫌它太現代,太喧囂奪目。丁一居住在美國一箇中等城市裡,到處都是花園洋房,空氣新鮮,市也就那麼大一點點,街道清潔,沒有那麼多高樓,將空間都讓給了藍天白雲。每天上下班,隨著有序的車流家,是一種享受。到了週末和一幫朋友打太極拳,跑步,心曠神怡,心情愉快。中國曾向他過許多的工作機會,長江學者,千人計劃,院長,董事長,形形色色,他都婉言謝絕。這一輩子,丁一隻想安安靜靜地做學問,做一名名副其實的學者,一個純粹的人,在科學的高峰上攀登探。他知道,這一輩子只有在美國才能有條件滿足自己的這個心願。
慢慢車前面的街道熟悉起來,醫學院的大門口人進人出,有兩個警衛各站一旁。洪濤刷了一下卡,欄杆就開了,警衛示意通行。經過校的遮天綠蔭大道,車在學術交流中心前停了下來。這是以前一個招待所改裝的,丁一以前住過。洪濤到前臺辦好了入住手續,博士生搶著將行李搬到了樓上房間。房間一個臥室,一個會客室,豪華型,皮沙發辦公桌齊全,頗為愜意。
臨走時,洪濤遞給丁一一個手機,“丁老師,這個給您用,和人聯絡方便一些。”丁一謝謝他想得周到。
等他們都走了,丁一將衣物從箱子裡拿出來掛好,洗了一把臉。看看錶,還早,連日長途奔波,再加時差,丁一有點困了,於是就躺在雪白的床上小憩。
一陣手機聲將正在熟睡的丁一吵醒。他接起電話,是洪濤在樓下,“丁老師,吃飯的時間到了,我在樓下等您。”
丁一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到廚房又洗了一把臉,涮了口,換了一件乾淨衣衫。他來到樓下,洪濤站起身來相迎,他旁邊還有一位倩亮女士。洪濤介紹道:“這是我們系裡的鞠老師。”
丁一和他握了下手,“你好。怎麼以前沒見過?”
鞠老師抿嘴矜持笑道:“我剛從國外來。洪教授說您從美國來,特來相見,多多包涵。”
“哪裡哪裡。你從哪個國家來?”
“也是美國。”
丁一露出驚訝之色:“來多久了?”
“半年。”
洪濤接過話題:“鞠老師剛在哈佛做完博後,作為特殊人才引進。我們請她在系裡開了一個腫瘤實驗室,和我有些作,年輕有為,想法很多。這樣吧,我們先上車,吃飯的時候再聊。”
出門的時候,已經華燈初放,半空中懸浮的塵埃將街道兩旁高樓的霓虹燈隱隱遮住,迷茫閃耀,虛無若現。穿過繁華的大街,他們來到一家雅靜的餐廳,進門處小橋流水,琴聲悠揚。穿旗袍的女服務生笑臉相迎,將三人請到裡面桌前,將選單放好,然後笑吟吟地離去。
“丁教授,我在美國的時候就久仰大名,聽過您的學術報告。”甫一落座,鞠老師就開口說,一副仰慕的模樣。
“哦。”丁一又露出了驚訝。“我在許多地方做過報告,不知在哪裡相識?”
“去年在芝加哥的腫瘤年會上。記得您講的題目是炎症和腫瘤的關係,非常,很受啟發。”
“是有這麼一事。可惜那時我們不認識。”
“現在不是認識了麼。”鞠老師笑意相迎,“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和您作。讀過您最近發表的幾篇論文,很有意思和高度。”
這時服務生過來打斷了談話,問大家要點什麼飲料。洪濤詢問丁一是不是來一點紅酒,他知道丁一在美國喜歡喝紅酒。丁一說來一點茶比較好,剛剛長途旅行,現在還有點乏力,不勝酒力。鞠老師也附和建議說來一壺龍井。然後由洪濤作點了一些菜。洪濤介紹說這是一家素食店,他知道丁一在美國喜歡清淡,不吃大葷大油。
等服務生走了,鞠老師不靦點,接著剛才的話頭繼續。“現在中國每個城市空氣汙染都很嚴重,不注意環保,吸進肺裡不知有多少有害物質。談生意談專案都要在飯桌上進行,抽菸敬酒,知道不知道再來點地溝油,吃進胃裡又是有害物質。這些都是刺激炎症的因素,吃多了吸多了就像你在論文裡的專業術語,造成了一個微環境,容易引起癌變,所以中國的肺癌、胃癌、肝癌發病率奇高。可是這裡的人們認識不到這一點,或者認識到了身不由己。您關於持續炎症誘發癌症的相關理論和動物模型,為這些癌症的治療了很好的依據。特別您闡述的癌症治療方案,一方面殺死癌細胞,一方面抑制炎症細胞,很有臨床治療價值。看了您的論文,很受啟發,我晚上都睡不著覺,想馬上幹起來。”
丁一很欣慰地聽著年輕的鞠老師凱凱而談,她開的雙唇字音清晰地表達著自己大腦裡的活躍想法,眼神習習閃光,因為略微激動,她的臉頰有點潮紅,丁一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看來這個鞠老師有思想,有衝勁。現在這樣有想法的年輕人從國外流很多,看來中國的科學研究還是大有希望。他有點欣賞這個剛謀面的哈佛博士後,她那漆黑的頭髮和修飾過的細長眉毛在燈光下柔和而泛亮,丁一心裡充滿了好感。
沒有想到在中國有人這麼跟蹤自己的學術研究。丁一謙虛地答:“過獎過獎。”然後關心地問:“怎麼樣,國工作還順利嗎?”丁一覺得鞠老師很能幹,應該沒有問題。
不料這一問,鞠老師臉上立刻印上了一層陰影,微微低下了頭,毫不掩飾地說:“不行,什麼也幹不了,和想象中的相去太遠。當時答應的許多條件,學院都沒有落實,故意拖著。想幹點事,不知從那裡著手,急死人。多虧有洪教授提攜幫助,借用他的地方和財力,才有點進展。”
丁一和洪濤對望了一眼,蹙起了雙眉,他想起了洪濤剛國時的情景。於是安慰道:“不著急,慢慢來。事情會好起來的,只要你堅持不懈,就有希望。洪教授當年國和你的境況相似,現在不是熬出來了。”
“只能這樣想了。其實那些掌權的人,當年也是從國外來的海歸,應該理解我們現在的心情。可是壓我們的,恰恰就是他們,擺出一副至高無上的架勢,一天到晚花天酒地,文山會海,心事不在科研上面。我覺得他們有一種心理在作祟,怕我們有了成績超過他們,對他們造成威脅。想起我在美國工作時的情景,那裡多單純,一門心思搞科研,沒有這裡的那些烏七八糟。我的那些導師們都很有地位了,可是還是勤奮不懈。在美國誰不努力,誰就會掉隊。對不起丁教授,一見面就發向您牢騷。因為心裡憋屈得慌,看見一個真正做學問的老師來了,倍感親切。”鞠老師的眼眶裡閃了一點淚花,胸腹起伏。
丁一抿了一口茶,無言片刻。洪濤開口說:“其實鞠老師現在幹得已經很不錯了,剛剛聽說她申請的青年基金專案分數打得很好,中獎的機率很高。昨天我聽曲校長說,學校正在落實啟動基金,馬上就會發下來。兩項加起來,就不得了了。”
“謝謝洪教授一直對我相幫,才有可能申請科研基金。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可是你知道嗎,系任想調我到臨床去。我的科研基金換由他掌握。”鞠老師憤憤不平地說。
“有這事?上個星期他還為你到學校去交涉啟動基金的事。”洪濤吃驚地反問。
“他今天上午才向我透露的。因為。。。。。。”鞠老師答,似乎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她將頭偏向了一邊,用牙齒輕輕咬著嘴唇,目光憤懣。
丁一徹底無語了,心裡有一種憤怒騰起。他聽說過許許多多像鞠老師這樣的故事,可惜自己幫不上忙。這在美國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這時菜端來了,色香味俱佳。鞠老師端起茶杯:“丁教授,原諒我不懂事,攪了您用餐的興致。我的那些事不值一提。來,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祝您這次國愉快,將來多多作。”丁一馬上端起茶杯敬。
吃飯期間,洪濤向丁一說:“明天上午,我安排了您和學校管科研的副校長見面,在行政樓。”
丁一心裡一直惦記著剛才鞠老師的話,老想著如何幫幫這位有志向的年輕同行。於是過頭來對鞠老師說:“這樣吧,我去向你們的副校長談談,就說我們之間有作專案,希望你能留在科研裡,不知管不管用?”他停下筷子,用詢問的眼光看著鞠老師。
“真的?那當然好。”鞠老師喜出望外。
洪濤馬上附和說:“由您出面,應該沒有問題。不過系任明天也要作陪。”
“不礙事。我裝著什麼都不知道。”他問鞠老師:“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我叫鞠進。不進則退的進。”
“看來你是天生上進的。這名字好。”丁一誇道,給她一些鼓勵。
“這都是當年父母對子女的期望。”鞠老師含羞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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