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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4-11
（一）讓我猜猜看
正是九月暑末，空調還需上崗工作。同樣被沉重的工作壓得難以休息的還有時聿。沈昭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點看著時聿在臥房與客廳間往返。
“兩個月而已，一眨眼就過了。”沈昭看時聿煩躁的模樣，忍不住出言安慰——不過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時聿幽怨地望過來，“你才回來沒幾天，我就又要去出差……分明已經不止兩個月了。”
沈昭想反駁……自己出差時他分明三天兩頭就飛到自己這邊，就算自己忙到沒辦法陪他，他也會帶些自己做的食物，以及做些幫她整理住所，補充生活用品之類的事情。
不過她感覺工作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快，只有和時聿……準確來說是被時聿照顧的時候，才會感覺時間慢了下來，可以好好享受生活。
可時聿不這麼想。和沈昭在一起時，時間既快又慢，而和沈昭分開，那堪稱度秒如年。
在一起的這三年裡，沈昭甚至懷疑過時聿是不是有分離焦慮症，還動過帶他去醫院看看的心思。
沈昭端著一盤粉嫩晶瑩的蝦餃走過去，夾起一個喂到時聿嘴邊，“飛機還早，別太著急了，先吃點兒？”
時聿配合地咬下，點點頭。乾脆從沈昭手上接過盤子，攬著她去餐桌前坐下，“蝦餃要再給你做一點留著嗎？春捲是不是也要做點，還有豆沙包……”
“停——這些我還是喜歡吃現做的，福春樓的勉強可以平替一下你做的吧，我到時候點外賣就好了。”沈昭及時止住時聿無處安放的照顧欲。
不過時聿的焦慮似乎還沒徹底消下，開始碎碎念叮囑著沈昭，“家裡東西我昨天都補充了，短時間內應該沒有缺的。記得工作不要太晚，國外有時差，我沒辦法提醒，你一定要按時吃飯。休息時想去跳傘或者越野一定要找個朋友和你一起，或者多找個同性嚮導，安全最重要。還有馬上要降溫……”
沈昭聽著，左耳進右耳出，專心致志地吃著時聿一大早起來做的精緻早點，心裡盤算著自己多休假幾天再回公司比較好呢——她真的習慣了。時聿的“分離焦慮症”犯過太多次，從第一次的感覺吵鬧，第三次的煩躁，第五次的沒忍住發脾氣，第八次的冷戰……到現在，三年了，她徹底妥協，已經可以做到隔絕他的聲音放飛思緒了。
當然，煩躁還是有的。不過她沒準備為這事兒和時聿分開，時聿對她而言可以說是最合適的伴侶，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已經足夠養成很多習慣了。
“昭昭？”時聿見她沒反應，輕喚一聲。
“你吃點兒了去收拾東西吧，我回書房了。出門前和我說一聲。”沈昭丟下碗筷，轉身進了書房。
“砰”的一下關門聲，時聿知道她不太高興了，但書房是她說過“如果我在書房，沒大事不要打擾。”的地方。於是只能繼續焦慮地收拾行李，打掃家中。
書房內。
沈昭開啟電腦，漫無目的地瀏覽著娛樂平臺，尋找一些可供消磨漫長假期時光的東西。
偶然看到一部劇的封面，上面的男主長了一張和時聿有三分像的臉，只是眼尾缺了顆淚痣，眼型也更圓潤些，看起來少了分誘人的蠱惑感，多了分蓬勃的少年氣。
沈昭若有所思，拿起手機翻著微信通訊錄，最終手指點開一個用著絢爛極光做頭像的好友——她給他的備註就是簡單的名字，白瑜。
聊天記錄被清除過，一片空白。
昭：最近怎麼樣？
沈昭隨手發過去一句，對面秒回。
白瑜：比較安靜，前段時間總說想你，我勸下了。
昭：……我是問你。
白瑜：哦哦！我最近還不錯，事業發展很好呢。
白瑜：姐姐怎麼突然想起我了，讓我猜猜看——
昭：……
白瑜：是不是看到了我的新劇？還是刷到我今天上熱搜的路透了……
昭：沒事，想起來了就問問。
白瑜：哦——姐姐你在雲城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白瑜：[貓貓期盼.jpg]
沈昭有點心癢，腦內翻湧的是多年前在芬蘭的極光下，她回頭透過相機與少年對視的那一眼。還在青春期的少年戴著手套，笨拙地舉起相機對著她笑，“咔嚓”的快門聲，鏡頭定格了她在極光下的回眸。
有點遺憾，那天沒看到他的眼睛。
昭：吃飯就算了，剛出差回來，還有點工作要收尾。
白瑜：好的姐姐你忙！
白瑜：我在拍綜藝呢，中場休息也快結束啦。
昭：嗯。
白瑜：[小熊跳舞.jpg]
沈昭放下手機，盯著電腦螢幕思索幾秒，開啟微博搜尋關鍵詞“白瑜”。
下面跳出一連串相關搜尋，佔滿了整個螢幕。沈昭隨便挑了一個白瑜燕雲逐聲殺青照點進去，饒有興趣地一連看了數條微博，還有一條粉絲根據放出的幾版預告剪出的影片。
俠客扮相的白瑜透過妝容調整了圓潤的眼型，加上服化道和演技的加持，倒真是頗有一番江湖少年銳氣難擋的風味。
變化很大，比以前……
突然，響起兩聲不重的叩門聲，然後是人聲隔著木門傳進屋內，“昭昭，我要出門了。”
聲音裡夾雜著幾絲委屈和歉意，沈昭甚至都能腦補出時聿現在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她真的很吃這一套。
走過去開門，撞上的是時聿那雙一秒鐘就由雨轉晴已然亮起來的雙眼。
“嗯。”沈昭手搭在他肩頭，在他唇上印下輕輕一吻，“路上注意安全，工作別太累。”
時聿有些留戀地抿抿唇，眼底的愛意快要將沈昭淹沒，最終還是沒忍住，撫著她後頸長長了些的髮尾，又吻上她，含糊說著，“我儘量早點回來，等我，好不好？”
時聿見她輕蹙起眉，以為是自己又沒控制住太過黏人了，準備退開，卻突然感到胸前溫熱——是沈昭給了他一個擁抱。
“什麼等不等的，我一直在這裡，又不會走。”
沈昭極少說情話，她不愛哄人，向來是要人來哄她的。時聿一聽這話心裡既甜又酸，把腦袋埋進沈昭的頸窩，唇貼在她頸側，“昭昭……還沒出門就已經開始想你了怎麼辦……”
鼻息噴得沈昭發癢，把時聿從自己懷裡揪出來，拉著他往門口走，“行了，又不是不能聯絡，當心一會兒堵車趕不上飛機了。”
時聿見好就收，只是還依依不捨，略顯委屈地拉著行李箱往外走，“那我出門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記得要接我電話，別讓我聯絡不到你。”
“會的，路上注意安全。”
時聿看著沈昭對他揮揮手，然後大門在他面前“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一切氣息與聲響，唯獨隔絕不掉湧來的思念。
工作很重要！還要賺錢給昭昭花，還要賺錢讓昭昭隨時能拿下最新最好的極限運動裝備，還要努力表現好讓沈家看上肯讓自己和昭昭聯姻……兩個月！回來了馬上帶昭昭去國外滑雪。
時聿不停地安慰著自己，終於長舒一口氣，轉身走進電梯。
（二）幫忙
次日，沈昭赴了朋友的約，剛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和朋友聯絡，於是約了頓晚飯，在最近新開的一傢俬房菜館一聚。
菜陸陸續續上齊，沈昭才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就聽見楚瑾說話，“你家那個今天是不是出差去了？”
在座的只有沈昭是談了正兒八經的戀愛，自然是問她。抬頭一看，發現楚瑾正笑盈盈地盯著自己。
“嗯，怎麼了？”
“今晚圈內有個聚會，要不要來？”
“除了你誰還樂意跟我們玩點兒不一樣的。”楚瑾的堂妹楚南也附和，“你那手段捨得往你家親親時聿身上使嘛，不憋得慌？”
楚家這堂姐妹癖好相同，或許是楚家的教育方式導致的。沈昭與她們相同又不同，都是因為教育，不過楚家姐妹是要在人群裡拼殺，往死裡逼自己才能從家族中的男人手上搶到權利，性格變得有些扭曲，沉迷血腥與刺激。
沈昭家則是三代單傳的女孩，被教育著要敢打敢拼，也在很早接觸家族事務，在權欲和名利的薰陶下滋生無盡野心，自然也需要更高閾值的刺激。
沈昭還沒說話，楚南旁邊坐著的許青鸞先有動作了，她用手肘撞了下楚南，“我尋思平時你跟我們玩的時候不也挺開心，還是憋著了？”
“跟你們一起玩的那叫開胃菜嘛～各有各的用處和風味。”楚南壞笑，向沈昭拋了個眼神，“別的不說，光是這點小菜，阿昭都多久沒嚐了。”
“嗯哼？時聿也能湊合玩，以為誰都跟你倆一樣。”沈昭細嚼慢嚥地專心吃著，抽出空來回了一嘴。
“我倆什麼樣？”楚瑾又樂了，手中端著的一杯果酒都沒往嘴裡送，“那不是和你一樣，以前都是咱仨一起去摧花的，現在少了個人，總覺得不如三角形穩固啊——”
“嫌棄我？”楚南不爽了，轉走楚瑾愛吃的糖醋小排以表憤怒。
“你太血腥了，阿瑾那個講究什麼優雅什麼美學的裝貨看得慣你才怪。”沈昭翻了個白眼，夾了一筷子剛好轉到自己面前的糖醋小排。
“裝貨說誰？”
“誰急說誰。”
“你又好得到哪兒去。”
“沒你會裝。”
……
一場毫無硝煙的嘴上打鬧以沈昭吃完飯後開始喝湯，楚瑾喝完酒後開始吃飯結束。
其餘人樂呵地吃著飯旁觀，只有許青鸞扶額感嘆，“都多久沒見你們打小學生嘴仗了……還是這麼弱……這麼幼稚。”
……
包廂內氛圍一直沒有冷下去，幾人胡扯閒篇，時間倒也過得快。包廂裡幾人吃了個差不多，都放下筷子了，許青鸞去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祁煬商量下場去哪兒玩了，楚南拿著手機聯絡她的“圈內”夥伴，約著晚上在哪兒見。
楚瑾向來沒有個固定伴，不過在圈子裡很多人都認識她，倒也不缺伴，這會兒正在問無所事事滑動手機的沈昭：“阿昭，今晚你到底跟不跟我們一起去玩？”
沈昭晃了根菸出來咬在嘴裡，拿著火機含糊說，“出門抽根菸考慮一下，回來告訴你。”隨後便擺擺手往外走去。
穿過走廊到露臺，這傢俬房菜館需要預約，接待的顧客也不多，正好附近這個露臺沒人，不然還要去別處。
終於點燃煙，沈昭長吐一口氣，迷濛的灰白色煙霧瀰漫，又很快消散在風裡。
“沈昭……？”
一道有些小心翼翼的少年男音從身後傳來，沈昭回頭，正撞上一雙欣喜的眼眸。是今早才隔著螢幕見過的雙眼，圓潤、眼尾微下垂，顯得無害又純情。
“真的是你哎姐姐！”白瑜快走幾步上前，眼睛亮晶晶的，讓沈昭想起……小時候養過的一隻阿拉斯加。它總愛跑到自己身邊蹭來蹭去，時不時抬頭用晶亮的黑眼珠看自己，等待著被撫摸。
“好巧，你也在這兒吃飯。”沈昭沒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只是簡單地開始寒暄。
“嗯嗯！劇組聚餐呢！”
“我們都多久沒見了，怎麼認出我的？”多多少少被白瑜的情緒感染到，面頰上無意識地掛上了淺淡笑意。
“嗯……大概是氣質？姐姐的氣質很獨特，或許也是我好久沒見到姐姐了，太想你了。”說完他略低頭，似乎意識到這話語過於曖昧，有些羞赧，連忙又補一句，想要匆匆略過這個話題，“一開始我還擔心自己認錯呢，不然我可就尷尬了。”
沈昭左手墊著右手手肘，將煙送到嘴邊，沒拆穿他昭然若揭的小心思，順了他的意轉問起別的，“他最近身體怎麼樣？”
看到白瑜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只是笑笑，偏頭吐出一口煙。
小男生的手段太粗劣，不過偶爾換換口味還算有意思。
“還好吧，有按時喝藥，復健也在努力做，醫生說再堅持一年左右應該會有很大好轉，到時候可以無輔助獨自行走了。”
“嗯，挺好的。”沈昭說完便沉默了，煙還剩半截，看白瑜幾次欲言又止，隨口問了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你最近好像在和別人撕資源。”
“啊……姐姐怎麼知道的。”白瑜有些意外，原先的失落很快被驚喜覆蓋，“也不是撕資源，公平競爭而已。是一檔旅行觀察綜藝，每位藝人要帶一個朋友一起上節目。我流量比另一個人高，製作組那邊傾向於我，就是……姐姐你知道我的……進圈後一直比較忙，圈內好友都沒檔期。我現在還在聯絡，這檔節目收視率不錯，很適合劇宣。我準備嘗試一下找以前不怎麼聯絡的朋友，說不定能成。”
“想要我陪你？”沈昭挑眉，突然來了興趣逗逗白瑜。
看著白瑜瞬間手足無措，臉上浮起紅暈的模樣，沈昭笑得放鬆。最後他憋了半天只小聲說了句，“有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啊，表演課上哪兒去了。還是說……你這是正在表演？”
菸頭被丟到露臺牆壁邊的滅煙池裡，又從口袋裡拿了顆糖塞到嘴中壓味兒。
白瑜又羞又惱，想要辯駁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到嘴邊的話最終在口腔打了幾個轉又咽下去，臉頰發燙地低著頭保持沉默。
“要我幫忙可以呀，那你今晚也幫我個忙吧。”
露臺上，沈昭倚著欄杆注視著白瑜，看他緩緩抬頭，聲音略微發顫地低低發問：“什麼忙？”
沈昭以為他在害怕，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進度太快……可實在是最初的那個對視讓她想到了養過的狗，也勾起了她難以言喻的衝動。
可白瑜並非害怕，他只是興奮。在他的預想裡，是想方設法邀請她進綜藝，然後再溫水煮青蛙，慢慢接近、插足。可沒想到他只是透露了一點心意，她就……
欣喜在血液裡蔓延，鼓脹著衝進心臟，心跳過快導致他臉上紅暈久久不散，他忙亂地不知道做什麼，只能抬手理了理頭髮，碎髮半遮雙眼，與臉頰紅雲相稱，平添欲色。
“陪我喝喝酒吧，順便帶你見識點你沒見過的新花樣。”
沈昭有些手癢，手中拿著打火機開開合合“咔噠——嚓——咔噠”地把玩著，等待白瑜的回答。
白瑜露出一個略微有些傻氣的笑，就像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少年，可言語暗示頻頻，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行徑為人不恥。“好啊！就是我的酒量不太好，如果不小心喝醉了，姐姐可得負責送我回家。”
他避開了後半句的什麼“花樣”，只回答前半句。他知道那指的是什麼，他見到過那個人身上的傷痕，無意聽到過一些聲響。他私下查探過，只要一幻想沈昭把那些事情實施在他身上，他就興奮得難以自控。
“嗯，那你回去吧。”
沈昭直起身子，在白瑜的頭頂揉了把，細軟柔長的髮絲在手心摩擦，竟真生出幾分摸狗的錯覺。手掌移開，指尖狀似無意的擦過他的臉側，一閃即過，不做停留。
“一會兒我這邊結束了給你發信息。”
她擺擺手，回了自己包廂，留白瑜一個人貪戀地捂著被她碰過的臉回味。心臟跳動得越發激烈，紅雲從臉蔓延到脖頸那細膩的肌膚上，格外惹人憐惜，也更激起破壞慾。
可惜沈昭沒有回頭。
……
沈昭剛回到包廂坐下，楚瑾就衝她挑眉，“去這麼久？考慮好了沒？”
“什麼時候走？我剛剛去找了伴兒。”沈昭隨口答著，拿起手機和時聿閒聊。
楚瑾來了興趣，“這麼快，上哪兒找的伴？”
“剛好碰到。你也認識，就白景溪他弟。”沈昭只是隨口答了句，不在乎楚瑾會腦補些什麼有的沒的。
“哦——哥哥廢了玩不了，改玩弟弟了是吧——”
“滾。碰巧遇到，和他做個有意思的小交易而已。”沈昭看都懶得看楚瑾一眼，“和時聿聊天呢，別煩，一會兒要走了叫我。”說完便拿著手機走到包廂另一頭的休閒區沙發上坐下，專心地和時聿聊天。
“那你好好安撫正宮吧，安撫好了才能盡興玩啊——”楚瑾調侃兩句，轉頭又和身邊人聊去了。
時聿出行訂的頭等艙，飛機上有WIFI開放。上面發了些資訊，沈昭挑著回了幾條後便問他在做什麼。
時聿：剛洗漱完，飛機上不太舒服，準備就在飛機上倒時差算了。
昭：還是別硬熬，下飛機了再調整更好，對自己身體好一點。
時聿：沒事，飛機上不太睡得著。
時聿：你呢，在做什麼？
昭：在和楚南她們吃飯，一會兒找個清吧喝點兒。
時聿：好，別讓自己喝太醉了。冰箱裡有花茶包和分裝好的蜂蜜，回家喝一杯第二天不會太頭疼。
時聿：[貓貓晃頭.jpg]
昭：[貓貓點頭.jpg]
下一條訊息剛頂上的時候，沈昭注意力被頂端彈窗的新訊息吸引，順手就點選跳轉到白瑜的聊天介面，自然沒看到時聿最後發的那句：
時聿：好想你……
等了幾分鐘沒得到回應的時聿垂下眼，頭頂的光打在纖長挺翹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手機螢幕已經熄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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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而已，一眨眼就過了。”沈昭看時聿煩躁的模樣，忍不住出言安慰——不過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時聿幽怨地望過來，“你才回來沒幾天，我就又要去出差……分明已經不止兩個月了。”
沈昭想反駁……自己出差時他分明三天兩頭就飛到自己這邊，就算自己忙到沒辦法陪他，他也會帶些自己做的食物，以及做些幫她整理住所，補充生活用品之類的事情。
不過她感覺工作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快，只有和時聿……準確來說是被時聿照顧的時候，才會感覺時間慢了下來，可以好好享受生活。
可時聿不這麼想。和沈昭在一起時，時間既快又慢，而和沈昭分開，那堪稱度秒如年。
在一起的這三年裡，沈昭甚至懷疑過時聿是不是有分離焦慮症，還動過帶他去醫院看看的心思。
沈昭端著一盤粉嫩晶瑩的蝦餃走過去，夾起一個喂到時聿嘴邊，“飛機還早，別太著急了，先吃點兒？”
時聿配合地咬下，點點頭。乾脆從沈昭手上接過盤子，攬著她去餐桌前坐下，“蝦餃要再給你做一點留著嗎？春捲是不是也要做點，還有豆沙包……”
“停——這些我還是喜歡吃現做的，福春樓的勉強可以平替一下你做的吧，我到時候點外賣就好了。”沈昭及時止住時聿無處安放的照顧欲。
不過時聿的焦慮似乎還沒徹底消下，開始碎碎念叮囑著沈昭，“家裡東西我昨天都補充了，短時間內應該沒有缺的。記得工作不要太晚，國外有時差，我沒辦法提醒，你一定要按時吃飯。休息時想去跳傘或者越野一定要找個朋友和你一起，或者多找個同性嚮導，安全最重要。還有馬上要降溫……”
沈昭聽著，左耳進右耳出，專心致志地吃著時聿一大早起來做的精緻早點，心裡盤算著自己多休假幾天再回公司比較好呢——她真的習慣了。時聿的“分離焦慮症”犯過太多次，從第一次的感覺吵鬧，第三次的煩躁，第五次的沒忍住發脾氣，第八次的冷戰……到現在，三年了，她徹底妥協，已經可以做到隔絕他的聲音放飛思緒了。
當然，煩躁還是有的。不過她沒準備為這事兒和時聿分開，時聿對她而言可以說是最合適的伴侶，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已經足夠養成很多習慣了。
“昭昭？”時聿見她沒反應，輕喚一聲。
“你吃點兒了去收拾東西吧，我回書房了。出門前和我說一聲。”沈昭丟下碗筷，轉身進了書房。
“砰”的一下關門聲，時聿知道她不太高興了，但書房是她說過“如果我在書房，沒大事不要打擾。”的地方。於是只能繼續焦慮地收拾行李，打掃家中。
書房內。
沈昭開啟電腦，漫無目的地瀏覽著娛樂平臺，尋找一些可供消磨漫長假期時光的東西。
偶然看到一部劇的封面，上面的男主長了一張和時聿有三分像的臉，只是眼尾缺了顆淚痣，眼型也更圓潤些，看起來少了分誘人的蠱惑感，多了分蓬勃的少年氣。
沈昭若有所思，拿起手機翻著微信通訊錄，最終手指點開一個用著絢爛極光做頭像的好友——她給他的備註就是簡單的名字，白瑜。
聊天記錄被清除過，一片空白。
昭：最近怎麼樣？
沈昭隨手發過去一句，對面秒回。
白瑜：比較安靜，前段時間總說想你，我勸下了。
昭：……我是問你。
白瑜：哦哦！我最近還不錯，事業發展很好呢。
白瑜：姐姐怎麼突然想起我了，讓我猜猜看——
昭：……
白瑜：是不是看到了我的新劇？還是刷到我今天上熱搜的路透了……
昭：沒事，想起來了就問問。
白瑜：哦——姐姐你在雲城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白瑜：[貓貓期盼.jpg]
沈昭有點心癢，腦內翻湧的是多年前在芬蘭的極光下，她回頭透過相機與少年對視的那一眼。還在青春期的少年戴著手套，笨拙地舉起相機對著她笑，“咔嚓”的快門聲，鏡頭定格了她在極光下的回眸。
有點遺憾，那天沒看到他的眼睛。
昭：吃飯就算了，剛出差回來，還有點工作要收尾。
白瑜：好的姐姐你忙！
白瑜：我在拍綜藝呢，中場休息也快結束啦。
昭：嗯。
白瑜：[小熊跳舞.jpg]
沈昭放下手機，盯著電腦螢幕思索幾秒，開啟微博搜尋關鍵詞“白瑜”。
下面跳出一連串相關搜尋，佔滿了整個螢幕。沈昭隨便挑了一個白瑜燕雲逐聲殺青照點進去，饒有興趣地一連看了數條微博，還有一條粉絲根據放出的幾版預告剪出的影片。
俠客扮相的白瑜透過妝容調整了圓潤的眼型，加上服化道和演技的加持，倒真是頗有一番江湖少年銳氣難擋的風味。
變化很大，比以前……
突然，響起兩聲不重的叩門聲，然後是人聲隔著木門傳進屋內，“昭昭，我要出門了。”
聲音裡夾雜著幾絲委屈和歉意，沈昭甚至都能腦補出時聿現在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她真的很吃這一套。
走過去開門，撞上的是時聿那雙一秒鐘就由雨轉晴已然亮起來的雙眼。
“嗯。”沈昭手搭在他肩頭，在他唇上印下輕輕一吻，“路上注意安全，工作別太累。”
時聿有些留戀地抿抿唇，眼底的愛意快要將沈昭淹沒，最終還是沒忍住，撫著她後頸長長了些的髮尾，又吻上她，含糊說著，“我儘量早點回來，等我，好不好？”
時聿見她輕蹙起眉，以為是自己又沒控制住太過黏人了，準備退開，卻突然感到胸前溫熱——是沈昭給了他一個擁抱。
“什麼等不等的，我一直在這裡，又不會走。”
沈昭極少說情話，她不愛哄人，向來是要人來哄她的。時聿一聽這話心裡既甜又酸，把腦袋埋進沈昭的頸窩，唇貼在她頸側，“昭昭……還沒出門就已經開始想你了怎麼辦……”
鼻息噴得沈昭發癢，把時聿從自己懷裡揪出來，拉著他往門口走，“行了，又不是不能聯絡，當心一會兒堵車趕不上飛機了。”
時聿見好就收，只是還依依不捨，略顯委屈地拉著行李箱往外走，“那我出門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記得要接我電話，別讓我聯絡不到你。”
“會的，路上注意安全。”
時聿看著沈昭對他揮揮手，然後大門在他面前“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一切氣息與聲響，唯獨隔絕不掉湧來的思念。
工作很重要！還要賺錢給昭昭花，還要賺錢讓昭昭隨時能拿下最新最好的極限運動裝備，還要努力表現好讓沈家看上肯讓自己和昭昭聯姻……兩個月！回來了馬上帶昭昭去國外滑雪。
時聿不停地安慰著自己，終於長舒一口氣，轉身走進電梯。
（二）幫忙
次日，沈昭赴了朋友的約，剛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和朋友聯絡，於是約了頓晚飯，在最近新開的一傢俬房菜館一聚。
菜陸陸續續上齊，沈昭才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就聽見楚瑾說話，“你家那個今天是不是出差去了？”
在座的只有沈昭是談了正兒八經的戀愛，自然是問她。抬頭一看，發現楚瑾正笑盈盈地盯著自己。
“嗯，怎麼了？”
“今晚圈內有個聚會，要不要來？”
“除了你誰還樂意跟我們玩點兒不一樣的。”楚瑾的堂妹楚南也附和，“你那手段捨得往你家親親時聿身上使嘛，不憋得慌？”
楚家這堂姐妹癖好相同，或許是楚家的教育方式導致的。沈昭與她們相同又不同，都是因為教育，不過楚家姐妹是要在人群裡拼殺，往死裡逼自己才能從家族中的男人手上搶到權利，性格變得有些扭曲，沉迷血腥與刺激。
沈昭家則是三代單傳的女孩，被教育著要敢打敢拼，也在很早接觸家族事務，在權欲和名利的薰陶下滋生無盡野心，自然也需要更高閾值的刺激。
沈昭還沒說話，楚南旁邊坐著的許青鸞先有動作了，她用手肘撞了下楚南，“我尋思平時你跟我們玩的時候不也挺開心，還是憋著了？”
“跟你們一起玩的那叫開胃菜嘛～各有各的用處和風味。”楚南壞笑，向沈昭拋了個眼神，“別的不說，光是這點小菜，阿昭都多久沒嚐了。”
“嗯哼？時聿也能湊合玩，以為誰都跟你倆一樣。”沈昭細嚼慢嚥地專心吃著，抽出空來回了一嘴。
“我倆什麼樣？”楚瑾又樂了，手中端著的一杯果酒都沒往嘴裡送，“那不是和你一樣，以前都是咱仨一起去摧花的，現在少了個人，總覺得不如三角形穩固啊——”
“嫌棄我？”楚南不爽了，轉走楚瑾愛吃的糖醋小排以表憤怒。
“你太血腥了，阿瑾那個講究什麼優雅什麼美學的裝貨看得慣你才怪。”沈昭翻了個白眼，夾了一筷子剛好轉到自己面前的糖醋小排。
“裝貨說誰？”
“誰急說誰。”
“你又好得到哪兒去。”
“沒你會裝。”
……
一場毫無硝煙的嘴上打鬧以沈昭吃完飯後開始喝湯，楚瑾喝完酒後開始吃飯結束。
其餘人樂呵地吃著飯旁觀，只有許青鸞扶額感嘆，“都多久沒見你們打小學生嘴仗了……還是這麼弱……這麼幼稚。”
……
包廂內氛圍一直沒有冷下去，幾人胡扯閒篇，時間倒也過得快。包廂裡幾人吃了個差不多，都放下筷子了，許青鸞去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祁煬商量下場去哪兒玩了，楚南拿著手機聯絡她的“圈內”夥伴，約著晚上在哪兒見。
楚瑾向來沒有個固定伴，不過在圈子裡很多人都認識她，倒也不缺伴，這會兒正在問無所事事滑動手機的沈昭：“阿昭，今晚你到底跟不跟我們一起去玩？”
沈昭晃了根菸出來咬在嘴裡，拿著火機含糊說，“出門抽根菸考慮一下，回來告訴你。”隨後便擺擺手往外走去。
穿過走廊到露臺，這傢俬房菜館需要預約，接待的顧客也不多，正好附近這個露臺沒人，不然還要去別處。
終於點燃煙，沈昭長吐一口氣，迷濛的灰白色煙霧瀰漫，又很快消散在風裡。
“沈昭……？”
一道有些小心翼翼的少年男音從身後傳來，沈昭回頭，正撞上一雙欣喜的眼眸。是今早才隔著螢幕見過的雙眼，圓潤、眼尾微下垂，顯得無害又純情。
“真的是你哎姐姐！”白瑜快走幾步上前，眼睛亮晶晶的，讓沈昭想起……小時候養過的一隻阿拉斯加。它總愛跑到自己身邊蹭來蹭去，時不時抬頭用晶亮的黑眼珠看自己，等待著被撫摸。
“好巧，你也在這兒吃飯。”沈昭沒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只是簡單地開始寒暄。
“嗯嗯！劇組聚餐呢！”
“我們都多久沒見了，怎麼認出我的？”多多少少被白瑜的情緒感染到，面頰上無意識地掛上了淺淡笑意。
“嗯……大概是氣質？姐姐的氣質很獨特，或許也是我好久沒見到姐姐了，太想你了。”說完他略低頭，似乎意識到這話語過於曖昧，有些羞赧，連忙又補一句，想要匆匆略過這個話題，“一開始我還擔心自己認錯呢，不然我可就尷尬了。”
沈昭左手墊著右手手肘，將煙送到嘴邊，沒拆穿他昭然若揭的小心思，順了他的意轉問起別的，“他最近身體怎麼樣？”
看到白瑜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只是笑笑，偏頭吐出一口煙。
小男生的手段太粗劣，不過偶爾換換口味還算有意思。
“還好吧，有按時喝藥，復健也在努力做，醫生說再堅持一年左右應該會有很大好轉，到時候可以無輔助獨自行走了。”
“嗯，挺好的。”沈昭說完便沉默了，煙還剩半截，看白瑜幾次欲言又止，隨口問了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你最近好像在和別人撕資源。”
“啊……姐姐怎麼知道的。”白瑜有些意外，原先的失落很快被驚喜覆蓋，“也不是撕資源，公平競爭而已。是一檔旅行觀察綜藝，每位藝人要帶一個朋友一起上節目。我流量比另一個人高，製作組那邊傾向於我，就是……姐姐你知道我的……進圈後一直比較忙，圈內好友都沒檔期。我現在還在聯絡，這檔節目收視率不錯，很適合劇宣。我準備嘗試一下找以前不怎麼聯絡的朋友，說不定能成。”
“想要我陪你？”沈昭挑眉，突然來了興趣逗逗白瑜。
看著白瑜瞬間手足無措，臉上浮起紅暈的模樣，沈昭笑得放鬆。最後他憋了半天只小聲說了句，“有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啊，表演課上哪兒去了。還是說……你這是正在表演？”
菸頭被丟到露臺牆壁邊的滅煙池裡，又從口袋裡拿了顆糖塞到嘴中壓味兒。
白瑜又羞又惱，想要辯駁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到嘴邊的話最終在口腔打了幾個轉又咽下去，臉頰發燙地低著頭保持沉默。
“要我幫忙可以呀，那你今晚也幫我個忙吧。”
露臺上，沈昭倚著欄杆注視著白瑜，看他緩緩抬頭，聲音略微發顫地低低發問：“什麼忙？”
沈昭以為他在害怕，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進度太快……可實在是最初的那個對視讓她想到了養過的狗，也勾起了她難以言喻的衝動。
可白瑜並非害怕，他只是興奮。在他的預想裡，是想方設法邀請她進綜藝，然後再溫水煮青蛙，慢慢接近、插足。可沒想到他只是透露了一點心意，她就……
欣喜在血液裡蔓延，鼓脹著衝進心臟，心跳過快導致他臉上紅暈久久不散，他忙亂地不知道做什麼，只能抬手理了理頭髮，碎髮半遮雙眼，與臉頰紅雲相稱，平添欲色。
“陪我喝喝酒吧，順便帶你見識點你沒見過的新花樣。”
沈昭有些手癢，手中拿著打火機開開合合“咔噠——嚓——咔噠”地把玩著，等待白瑜的回答。
白瑜露出一個略微有些傻氣的笑，就像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少年，可言語暗示頻頻，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行徑為人不恥。“好啊！就是我的酒量不太好，如果不小心喝醉了，姐姐可得負責送我回家。”
他避開了後半句的什麼“花樣”，只回答前半句。他知道那指的是什麼，他見到過那個人身上的傷痕，無意聽到過一些聲響。他私下查探過，只要一幻想沈昭把那些事情實施在他身上，他就興奮得難以自控。
“嗯，那你回去吧。”
沈昭直起身子，在白瑜的頭頂揉了把，細軟柔長的髮絲在手心摩擦，竟真生出幾分摸狗的錯覺。手掌移開，指尖狀似無意的擦過他的臉側，一閃即過，不做停留。
“一會兒我這邊結束了給你發信息。”
她擺擺手，回了自己包廂，留白瑜一個人貪戀地捂著被她碰過的臉回味。心臟跳動得越發激烈，紅雲從臉蔓延到脖頸那細膩的肌膚上，格外惹人憐惜，也更激起破壞慾。
可惜沈昭沒有回頭。
……
沈昭剛回到包廂坐下，楚瑾就衝她挑眉，“去這麼久？考慮好了沒？”
“什麼時候走？我剛剛去找了伴兒。”沈昭隨口答著，拿起手機和時聿閒聊。
楚瑾來了興趣，“這麼快，上哪兒找的伴？”
“剛好碰到。你也認識，就白景溪他弟。”沈昭只是隨口答了句，不在乎楚瑾會腦補些什麼有的沒的。
“哦——哥哥廢了玩不了，改玩弟弟了是吧——”
“滾。碰巧遇到，和他做個有意思的小交易而已。”沈昭看都懶得看楚瑾一眼，“和時聿聊天呢，別煩，一會兒要走了叫我。”說完便拿著手機走到包廂另一頭的休閒區沙發上坐下，專心地和時聿聊天。
“那你好好安撫正宮吧，安撫好了才能盡興玩啊——”楚瑾調侃兩句，轉頭又和身邊人聊去了。
時聿出行訂的頭等艙，飛機上有WIFI開放。上面發了些資訊，沈昭挑著回了幾條後便問他在做什麼。
時聿：剛洗漱完，飛機上不太舒服，準備就在飛機上倒時差算了。
昭：還是別硬熬，下飛機了再調整更好，對自己身體好一點。
時聿：沒事，飛機上不太睡得著。
時聿：你呢，在做什麼？
昭：在和楚南她們吃飯，一會兒找個清吧喝點兒。
時聿：好，別讓自己喝太醉了。冰箱裡有花茶包和分裝好的蜂蜜，回家喝一杯第二天不會太頭疼。
時聿：[貓貓晃頭.jpg]
昭：[貓貓點頭.jpg]
下一條訊息剛頂上的時候，沈昭注意力被頂端彈窗的新訊息吸引，順手就點選跳轉到白瑜的聊天介面，自然沒看到時聿最後發的那句：
時聿：好想你……
等了幾分鐘沒得到回應的時聿垂下眼，頭頂的光打在纖長挺翹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手機螢幕已經熄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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