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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柔和溫暖的日光灑向叢林,輕易掩蓋了春日的冷冽的氣息,鳥聲因此而漸起,似乎整個世界都熱鬧起來。赫伯特正是在這時睜開了雙眼,懷裡還躺著讓他最放不下的人。
他伸手輕輕撩撥馬修前額的髮,見馬修難得睡得深沉,便不打算將他叫醒。
這是他最享受的時刻,只有你我的時間,沒有自作張的人,沒有窺視意淫的人,更不會有多管閒事的人。
正是最自在的時候。
早就知道自己和馬修之間要有些什么改變,雖然還未能明白得怎樣去改變,也根本未料到自己會這樣快做出改變,但這樣的隱居般的生活讓他很滿意。
山林中的一間不起眼的房,這是曾經的秘密通訊點,早些年前被赫伯特所修葺作為打獵時節的居所,知道的人極少。起居室,臥室,浴室,秘密的書房以及半間的小廚房,沒有更多,也不缺少;縱使馬修醒來也無處可去,只能呆在自己的身邊,他的身邊也只能有自己。花了幾日時間找到的啞巴廚娘與男僕對自己的身份並不清楚,平日更不會像之前的僕人一樣跟在身邊候命,正是赫伯特所最需要的。
一切都很好。
只除了一點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讓他難以忽視的一點。
馬修看起來總是悶悶不樂,與自己相處的時候從不動說一句話就算了,連自己的話都會被他當成空氣,沉默著就像整個房間只有一個人一樣。
若是以往,赫伯特知道自己肯定又會冒上一陣怒火,但身處這樣安然的環境中卻不知從哪裡多出來了一些耐心。
見時鐘的指標快指向九時,赫伯特猶豫了一番,還是從床上起身,穿好衣物把藏在床頭的槍拾起,頭看了一眼馬修便推門離開了。
****
馬修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搬來這裡之後他一直難以入睡,總是熬到天亮的時候才能睡上一小陣,而昨晚實在太睏乏,終於早早睡著。
整天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人不得不說是煎熬,好在赫伯特偶爾會離開。
赫伯特什么都未說就將他帶來了這裡,馬修無法猜測赫伯特的打算。
但他有自己的打算。雖然依舊害怕著受到刑罰,但覺得若赫伯特最終會因討厭自己而放走自己的話就像沃爾克的那樣,什么都無所謂。
這一點馬修早就想清楚了。
赫伯特最討厭的便是他人的忤逆。無須出於刻意,只是遵從自己的內心,便似乎處處都在與赫伯特作對。只要壓抑著恐懼,便能發現沉默與無動於衷好像才是最原本的面貌,過去這兩年也是這樣過來的。
這是一種萬念俱灰的決意和提心吊膽的快活。
似乎一切應然。
一切都應該很順利。
可奇妙的是,赫伯特卻很快消氣,也沒有懲罰他。一人的沉默只是帶來另一人的沉默,一人的無動於衷只是帶來另一人的無動於衷。沉默,無動於衷,沒有怒火,便是結束。
這讓他感到了一種無助和失落的灼燒感,任憑自己怎樣掙扎都找不到出路,對赫伯特而言似乎只要能將無法用身體與之抗爭的自己壓在身下就夠了,那個人似乎對這樣孱弱的身體莫名地執著。
馬修心情沉悶地放下餐具,望著墻上的大鐘發呆。
就算什么都不做,時間也照樣向前湧進,自己被拋在後頭,就被前進的流沙埋沒而後窒息。此刻是這樣的感受,前方一片迷濛。
他趁著太陽高掛的時候離開了房間在前門的樹樁上坐下,只有正午的太陽才能讓他感到些許暖意。赫伯特總是傍晚才來,至少還有幾個小時是自由的。閉上雙眼仰起頭感受日光的擁抱,身體就會立刻溫暖起來。
無意側頭的時候,偶然發現有兩人沿著唯一的小徑走了過來。眼神對上之後,其中一人那是個女人微微提起長長的裙襬慢慢地跑了過來。
她在馬修的面前停下,輕輕喘息著微笑,灰藍色的眼睛瞇了起來,“下午好,先生。我們是村裡的人。”
這是什么村,馬修並不清楚,但對方熱情地笑著,他便也禮貌地站起,點了點頭。
“我們早上來了一趟,但大門關著。”另一個人也走了過來。一位高大結實的男子,手裡拎著籃子裝了些什么,伸手遞向了馬修,“我們是河對岸的村民,聽說有人住在這裡了,就過來看看。”
是熱情的村民,馬修對這樣的事情非常陌生。曾經所在的村子並沒有對他這樣熱情的人,自從母親與安妮離開後,一直是他一個人生活,甚至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過他。
原來他們是兄妹,哥哥叫做漢斯,妹妹叫做柯拉,雖然只是說過來看看,卻不經意和馬修就聊開了。
他們一個勁地嬉笑著向馬修講河對岸那個小村落的事情,講累了就在屋前的樹上悠哉地靠著,輕輕地跺著腳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稀鬆平常的事,好像大家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好像他們永遠過著這么歡樂而悠哉的日子。
不到一個下午,馬修覺得自己已經認識村裡的人了,用柯拉的話來說,是個“小的可憐的村子”,有個厲害的裁縫約瑟夫是某位男爵的專用裁縫,還有個小氣的牧師扎克竟娶了村裡最漂亮的女子,還有個全村人都敬畏的中年單身女教師凱莉,他們歡快地講著,好像就差一句話把馬修拉過去看看了。
馬修聽著有些羨慕,想著如果自己和安妮都在這樣的村子裡的話,大概也會這般快樂。於是,看著漢斯和柯拉愈加歡快地歡笑、嘻戲與叫喊,心中就越來越焦急。想起自己事到如今都還未知道安妮的下落,整個人也漸漸恍惚起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這些日子根本徒勞無獲,赫伯特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也似乎沒有放走自己的打算。雖然不情願向赫伯特低頭示弱,但現在是不是應該先開口哀求赫伯特讓他允許自己去找安妮才對……
馬修煩惱地思考,卻依舊找不到一個光明的出口。
赫伯特是騎馬來的,遠遠看見兩個人圍著馬修立刻就警惕了起來。馬蹄的聲音讓他們過了頭,赫伯特卻只是盯著有些慌張的馬修。
“他們是……河對岸的村民。”雖然巴不得惹怒赫伯特讓他討厭自己趕走自己,但若赫伯特要遷怒他人,馬修無法心安理得。
赫伯特從馬上下來,將馬拴好,就徑直走向正在向他揮手示好的兩人,“我以為我才是這裡的人。”
赫伯特嘲諷的語氣和銳利冰冷的眼神並沒有讓對方尷尬,好像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也打量起了赫伯特。
“你是……馬修的父親嗎?”雖然並不太相似,看上去年紀也有些勉強,但眼前過分高大又過分嚴肅的人只能讓柯拉與自己的父親聯絡起來。
“父親”這個說法赫伯特愣了一下,皺起眉過頭看向馬修,又出於謹慎而避之不答。
“時間不早了,我們有要事要做,今天就到這裡吧。”赫伯特毫不放鬆警惕,立刻就下了逐客令。
漢斯與柯拉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因為大笑不止而紅潤的臉色也冷靜了下來,對著這個毫不熱情的人不滿地撇撇嘴。對馬修示意後,漢斯便拉起柯拉的手告別。
“你跟他們說了什么?”赫伯特小聲地問馬修,將他帶進了屋裡。
“我什么都沒說……”
“那‘父親’又是怎么事?”
“那只是……他們的猜測……”
“以後也不要與那些人來往了。”遠遠看到馬修坐在樹樁上仰著頭認真聽他們說話的樣子,赫伯特其實有些妒忌,“你根本沒看到那個男孩的靴子上滿是泥巴,那個女孩的裙襬上也盡是骯髒的泥印。”
他將手套除下就轉身進入書房緊緊地關上了門。
馬修愣愣地站在門外。
他知道赫伯特不能暴露身份,自己更不願說出自己見不得人的身份,自然是什么都沒有說。但赫伯特的樣子卻明顯地不高興了。可要說不高興的話,卻又奇怪地沒有發怒。
馬修已經搞不清楚這個人。
將漢斯與柯拉送來的東西轉交給廚娘,馬修才默默地了自己的房間確切地說是兩人的房間,他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