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情人】第二章

    第二章。
　　「嘿！小英，下班了啦！你還在蘑菇些什麼？」
　　凌琦收拾好桌面起身準備離開辦公室，卻看到隔壁的何順英手中拿著一大迭
的資料，正一筆一筆地對照著電腦熒幕上的資料。
　　「唉唷！那些東西等明天再做啦，你那麼拼命幹什麼？又沒有加班費可以領。」
　　平順的日子過了幾天，總是愛找何順英麻煩的王副理今天又丟了個難題給她。
　　他要何順英在今天下班之前，將這個月的訂單一一重新核對實際出貨的資料，
然後將出貨差異和後續處理彙集成報表，明天一早放在他桌上。
　　王副理特別交代，明天總經理要過來巡視，這份資料一定得在今天弄好。
　　當然，這件事凌琦還不知曉。
　　「你先下班吧！我還有一點工作沒做完。」何順英微微俯身遮蓋住桌上厚厚
的訂單。「就剩手邊這些而已，很快就可以核對完了，你先走吧！」
　　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就聽凌琦說今天下班之後，她要和她的小阿娜答一起
去看七點鐘的劇團表演，所以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凌琦知道副理丟了個不可能
的任務給她，以凌琦好打抱不平的個性，一定又會跑去跟副理理論的……
　　凌琦看了看腕錶，將背起的包包又放了下來。「我還有一點時間，讓我幫你
吧。反正快做完了嘛，我們一起下班。」
　　「不用了啦！你不是要趕去約會？遲到的話不好喔！」何順英朝凌琦揮了揮
手，像是在趕蒼蠅似地，俯下的身子更是將那一迭檔案遮掩得更隱蔽。「就剩這
麼點資料，不會耽誤我多少時間的。」
　　「是這樣嗎？」凌琦又望了望手錶一眼，有點不放心地問：「小英，你真的
沒關係嗎？公司裡面沒半個人願意留下來加班，你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不用擔心我啦！你看我長得那麼安全，不會有事的。況且，大樓有警衛巡
邏，這些資料我頂多再花一個小時就可以做完了，不會耽誤太久的。」何順英安
撫她道。
　　「那……我走囉！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凌琦整了整裝，邁步離開了辦公室。
　　為了醒酒，魏既耘沿著階梯一步步地往上爬，打算回公司安靜一下。在他位
於七樓的辦公室內有一間休息用的小套房，可以看到這城市最棒的夜景。
　　今天晚上，林水柔真的讓他很失望。
　　考慮過後，魏既耘沒有再去找另一個女人，要是今晚她們都跟水柔一樣發神
經的話，他那顆因酒精而微微發疼的腦袋瓜可是會爆炸的。
　　當他走到五樓的時侯，發現辦公室還留著幾盞燈光，慘白的光線投射到樓梯
口附近。魏既耘很好奇，到底是哪個職員會在公司裡留到現在？
　　公司明定業務部不能夠報領加班費，因為業務部採行責任制，份內的工作要
在訂定的時間之內做完，並不能因為在公司裡多待幾個小時，就可以多領加班費。
　　那會是誰這麼認真加班到現在呢？該不會是在偷偷利用公司的資源做私事吧？
　　魏既耘輕輕推開業務部的大門，輕巧的腳步滑過藍色的地毯，別過幾張制式
的辦公桌之後，看到一個背對著他的女職員，她前傾著身子貼靠在桌面上，眼睛
幾乎快要貼在電腦熒幕上了。
　　「呼……眼睛好酸喔！」
　　何順英對完前一百五十筆訂單之後，將手中的資料輕輕放下，身子縮靠到椅
背上，伸出雙手揉壓著疲累的雙眼。
　　「天啊！已經這麼晚了？可是我還沒做完耶，怎麼辦……」
　　何順英雙手撐住昏沉沉的頭，輕嘆口氣。唉！要不是副理臨時丟給她這個工
作，她今晚應該可以準時回家盯著凱英不讓她溜出去的，現在拖到這麼晚，等她
下班之後，家裡頭一定早已人去樓空了。
　　不自覺的嘆息著，何順英完全沒有發現魏既耘已經站在後面觀察她好一陣子
了。
　　魏既耘不禁搖了搖頭。不管她超時加班的原因是什麼，這女人也太沒有危機
意識了！就連他走進來這麼久，她都沒有發現，萬一這會兒進來的是個十惡不赦
的大壞蛋怎麼辦？
　　看來，他有必要加強公司的保全了。
　　「咳！」刻意地發出聲音之後，魏既耘雙手抱胸，等著她回頭。
　　「咦？」何順英吃了一驚，倏地轉過身子。
　　這麼晚了，公司裡應該沒有其他人了才對，如果是底下的警衛上來巡邏，通
常都會先去開啟巡邏箱簽名的，那個巡邏箱的開關聲音很大，她聽到之後自然會
起身跟警衛打招呼……
　　「呃？！總經理，您好。」
　　雖然很少見到經理級以上的大人物，何順英卻認得眼前的男人。
　　來這家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對他印象深刻——有錢又有權力的魏總經理，
偏又生得一張俊臉，加上那對銳利有神的深邃雙眸，簡直將全公司女性同胞的芳
心都一網打盡了。
　　他是公司裡所有未婚女子的如意郎君人選，更是所有已婚女性幻想外遇、一
夜情的物件，如此鼎鼎有名的總經理，要她不注意也難呵！
　　「加班到這麼晚啊？」魏既耘微醺的嗓音帶點慵懶，但是他的語氣卻充滿嘲
諷，「到底是什麼重要的工作，非要忙到現在不可？」
　　「我……我在核對這個月的訂單……」
　　何順英發窘地低下頭去，其實這根本不是她份內的工作，是副理硬丟給她做
的，要是可以在正常上班時間內全做完的話，她也不願意拖到這麼晚啊……
　　她知道，公司明定了政策不希望員工無故加班，她也從來不會拖延工作，今
天這算是偶發事件，沒想到居然被總經理撞見了。
　　唉！看來她今天的運氣真的很差。
　　「工作到這麼晚？你的家人不會擔心嗎？」
　　看到她退卻的回應和臉上掩不住的疲倦，魏既耘收起原本想訓斥她的態度，
拉出旁邊的椅子坐下。
　　「算了，你去忙你的工作吧！我有點醉，走不太動了，想在這裡休息一下。」
　　他將僵硬痠痛的背脊靠在椅背上，放鬆身軀。「你應該不介意吧？」
　　「不會……」何順英低聲回答，覺得這樣的問題真的很奇怪，她怎麼敢介意
總經理待在辦公室裡呢？
　　沉默在兩人間佈下了奇異的結界，何順英奮力地工作著，想早一點將訂單給
核對完，並做出差異性分析報告，而閉上眼睛小憩的魏既耘，則是氣息逐漸沉重
起來。
　　正當何順英鬆了一口氣，以為他已經醉到睡著的時候，魏既耘居然沉著聲音
開口說話。
　　「叫什麼名字？」
　　「啊？什麼？」
　　被他的聲音給嚇到的何順英，心臟卜通卜通地跳著，她轉過頭去看他，正好
對上他剛剛別睜開的深黑眼。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眼前這個女人面生得緊，鐵定是公司新進的員工，所以他才會對她一點印象
也沒有。
　　「總經理，我叫做何順英，是新來的員工。」
　　何順英揚起掛在脖子上的員工識別證給他看，上面有她的大頭照、名字和職
稱，可以證明她的身分。
　　「何小姐，你經常加班到這麼晚嗎？」
　　「沒有，總經理，今天是因為——」
　　何順英開口想解釋清楚，卻被他打斷。
　　「你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難道都不會害怕嗎？我走進來好一段時間，你都
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一個女人這麼沒神經是很危險的。下一次再加班到這麼晚的
話，請你記得跟樓下的警衛說一聲，要他們多上來巡邏幾趟。」
　　說完，魏既耘雙臂撐在椅子兩側，起身準備回到七樓。
　　還是到床上去躺著比較舒服，少了水柔的解壓按摩，他明天起床後鐵定會有
嚴重的宿醉。
　　何順英原本以為要捱罵了，沒想到聽見的卻是他的關心，這令她極為意外。
　　「謝謝您，總經理，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全。」
　　她感激地看向魏既耘，被他搖搖欲墜的模樣給嚇了一大跳。
　　「小心點，總經理，您還好吧？站得住嗎？」
　　丟下手中的報表，何順英趕緊扶住差一點跌倒的魏既耘，讓他坐回椅子上。
　　「唔……好想吐……」
　　魏既耘全身脫力地癱在椅子上，剛才他還沒這麼不舒服啊。沒想到休息了一
會兒，反而覺得噁心欲吐……
　　「總經理真的很不舒服嗎？」從來沒有應付過酒醉的男人，何順英不知所措
地望著魏既耘。
　　呃，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她隨手抽了一張面紙，先是替他擦拭掉額上佈滿
的汗水，接著，小手輕巧地覆上了他的肩膊。
　　之前忙著兼差還債的時候，她曾經去學過穴道按摩，幫總經理按摩一下，他
應該會感覺比較舒服吧？
　　「嗯……」熟悉的舒暢感覺在魏既耘身上流轉著，他沒有睜開眼睛，逸出舒
服的輕哼。
　　「總經理，這樣子……應該會比較舒服的……」
　　何順英纖細卻充滿勁道的雙手緩緩上移到他的頸項之間，待按摩完脖子之後，
又再移到他的後惱、頭頂。
　　「你是不是學過按摩？很舒服呢……」魏既耘合著眼享受她的服務，一邊問
道。
　　這女人的按摩技巧跟水柔不相上下，唯一的差別是——她的手太粗了。
　　在她碰觸到他的脖子時，那粗糙的感覺令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他碰過的女人，沒有一個雙手是這麼粗糙的。她這一雙手，彷彿是做了幾十年苦
工似地，原本應該柔嫩的指腹間，佈滿了粗糙龜裂的痕跡。
　　「嗯，之前在外面……兼差的時候，曾經學過半年。」對於這個問題，何順
英的回答顯得小心翼翼，她向來不喜歡將那段辛酸的過往說出來博取旁人的同情。
　　「嗯。」魏既耘應了聲，靜靜地享受她的服務，心裡卻突然閃過一個古怪的
想法。
　　奇了！他可以對天發誓，打他自水柔家離開之後，就放棄了另外再找個床伴
的念頭，現在為什麼……
　　「你的手，好粗。」這女人粗糙的小手，居然引發了他身上不該有的生理反
應？！
　　「呃？真是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匆忙地收回雙手，將之藏在身後，何順英不斷地怪罪自己，剛才為什麼不先
問過他的意見，就自作主張地替他按摩了起來？也許總經理不喜歡陌生人接近他
呀！
　　聽到她低聲道歉，魏既耘渾厚的笑聲陡然在靜寂的辦公室內爆了開來。
　　「哈哈哈……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在怪你。」
　　睜開眼睛，魏既耘看到的是一個害羞退卻的女人，跟剛剛那個手勁很大、按
摩技巧高明的女人有點落差。雖然她長得不頂漂亮，卻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
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今晚，他一定是「真的」醉了。
　　她是不是在挑逗他呢？在這個只有他們兩人共處的辦公室內，她主動地靠近
他，一定也有那個意思。
　　魏既耘慢慢地靠近何順英，深邃而帶著醉意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視著她，就像
是老鷹看到獵物後的緊迫盯人。
　　何順英被不尋常的視線給盯得渾身發麻，一連串混亂的想法充斥在腦子裡。
　　該不會因為她一時的多管閒事，就要受到處罰吧？剛剛那個樂在其中並且還
閉著眼睛低低呻吟的人可是他耶！
　　她只是想要證他舒服一些，並沒有做錯什麼吧？為什麼他要這樣惡狠狠地盯
著她看？
　　「總經理……您有……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他再這樣步步逼近，他們就要貼在一起了。何順英畏懼地向後縮，直到她的
臀貼靠在辦公桌的桌緣。
　　「有情人了嗎？」
　　剛剛還折騰著魏既耘的頭疼不知消失到哪兒去了，現在，他的身體有另外一
個更痛的地方，亟需舒緩。
　　這個長相平庸的女人竟奇異地引起了他的性慾。是因為他醉了嗎？才會禁不
住地一直想把她壓在身下，體驗被她粗糙雙手撫摸的感覺……
　　他一定是瘋了。
　　他魏既耘找女人，從來就沒有將目標放在自家公司的職員身上，就連身邊幾
泣漂亮的秘書他都沒動過，這會兒居然「煞」到一個平凡的小職員？講出來連他
自己都不信！
　　但是，想要抱她的感覺是這麼樣真實，強烈得讓他受不了。
　　何順英緊張地靠在辦公桌桌緣，睜大了眼睛回望著他。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
題，他……他到底想幹嘛啊？
　　「回答啊！」魏既耘雙腳往她身體兩側一踏，男人的氣息和微微的酒味頓時
將她密密包圍。「何小姐，你有情人了嗎？」
　　「沒……沒有……」何順英仰起頭，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下，怯懦地回答。
　　「很好。」
　　魏既耘隨即托起她的下巴，用充滿酒氣的唇吻住了她的紅唇。
　　「唔？！」
　　何順英抵抗地推拒著他，但是魏既耘的力量比她大上好幾倍，逃不開他雙臂
的箝制，她漸漸迷醉在他火辣辣又充滿酒意的吻之中。
　　她青澀被動的回應，讓魏既耘的慾望倏地上升到爆發的臨界點。看來，他今
晚的確很需要一個女人來幫他消消火。
　　「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
　　魏既耘的唇移到何順英的耳際，作弄似地逗咬著她白嫩的耳垂，甚至還將溼
熱的舌頭伸進她的耳朵內，做更進一步的探索。
　　他那肆無忌憚的大掌，不但緊擁著何順英的腰際，更大膽地覆壓上她胸前，
揉搓著柔軟的雙蜂。
　　「你先……放開我，好嗎？」
　　何順英別過頭去閃躲著魏既耘的唇舌，卻被他純熟的調情技巧給逼出一陣陣
的顫抖。
　　「名字。」
　　魏既耘低沉卻又深具威脅的嗓音在何順英耳畔響起，嬌嫩的耳垂還被他悠罰
性地咬了一口。
　　「啊！放開……」
　　何順英吃痛地推了魏既耘一把，卻被他給抱得更緊，無奈之下，她只得順從
他的意思開口。
　　「我叫何順英。我已經說了，總經理可以放開我了吧？」
　　「不放，我想抱你，何順英。」魏既耘用雙唇包含住她的耳垂，並且不斷在
她耳邊吹氣挑逗。「好不好？」
　　「你……你說什麼好不好？」何順英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
　　「我想要你。」
　　半強迫地將她的身子按壓在身後的辦公桌上頭，魏既耘將她的雙手箝制在頭
頂上方，俯身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為什麼？」
　　「別問我為什麼，只要告訴我，好，還是不好？」
　　「不好。」
　　何順英想也不想地回答。哪有人這樣的？說發情就發情，這裡可是辦公室耶！
雖然他是總經理，也沒權力這樣對待員工吧！
　　「為什麼？」魏既耘顯然很少被女人拒絕，他皺起眉頭，無法相信地追問。
　　「或者……你想跟我要求什麼？只要你說得出口，我都可以滿足你。錢？
　　車子、房子，還是首飾？只要你說——「
　　「為什麼是我？」何順英脫口而出。
　　公司裡面有這麼多漂亮的女職員，為什麼他偏偏挑中一點都不起眼的她呢？
　　難道是一時獸性大發，只要女人就可以？！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像我這樣的男人，有錢、有事業、有品味，人又長得
不賴，你居然會拒絕我？」魏既耘望著臉蛋緋紅的她，非常不能理解她的態度。
　　雖然此刻已經感覺不到她的反抗力道，但是他的壓制依然持續著。她的身體
好軟，摸起來很舒服，儘管長得不夠亮眼，但是看久了卻不會膩，比起那些非得
靠化妝品修飾的女人自然多了。
　　還有，她抱起來的舒服感覺，真的讓他愛不釋手。這樣強勢地壓著一個不情
願的女人，對他來說可是種新鮮的經驗呢！
　　何順英盯著他俊逸非凡又充滿自信的臉龐發楞。
　　唉！人都愛看美好的事物，總經理是公司所有未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可是……
　　她和他之間的差距，實在太懸殊了。
　　看到何順英痴迷的神情，魏既耘的自尊心獲得了無比的滿足。
　　「別拒絕我，除了愛情和名分之外，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女人要的是愛情，這是不變的真理。魏既耘非常瞭解這一點，但這其實是很
多男人給不起的，像他就是。
　　剛剛那一句話，是他找女人時必定會許下的承諾，雖然女人要的是愛情，但
是，很多女人的愛情其實是有附帶條件的，譬如說金錢、權勢
　　所以他才能在女人圈中優遊嬉戲、如魚得水。
　　像他這樣有錢有權又長得好看的男人，許多女人都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接近他
——就算沒有愛情。
　　不過魏既耘挑女人一向很有自己的主張，像那種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他向來
是不屑一顧的。
　　他極為享受追求女人的過程，享受她們在他提供的誘人條件下，慢慢軟化投
向他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