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傳奇】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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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16

P>    二十一。

    姥爺精神矍鑠,有點鶴髮童顏的意思。他老人家以前就虛胖,全靠大骨架襯

    著,這幾年倒真瘦了下來。在這五月上午陽光明媚的農家小院裡,他聲似洪鐘、

    健步如飛,一度搞得我目瞪口呆。迫不及待地展示了他養的那些花花草草後,姥

    爺拽上我的手:「走,看看咱種的菜。」「行了行了,咋跟小孩似的。」母親皺

    皺眉,臉上浮起一抹牛奶般的亮色,「林林,給姥爺帶了啥禮物,快拿出來唄」。

    禮物嘛,是個清華紫光MP3,256M,三百多塊錢。這是我絞盡腦汁後,

    陳瑤靈機一動的結果。當時我倆跑遍了平陽市區大大小小的商場、超市、專賣店,

    一屁股坐到世紀廣場的臺階上,再也挪不動半步。ipd裡左小祖咒跑出來,扯著

    嗓子唱那首《苦鬼》。於是陳瑤就搗來一肘子,讓我切歌。她非常討厭NO,說左

    小唱歌像便秘。另外她覺得這個「整天穿棉襖戴帽子佯裝成少數民族」的蘇北男人

    特別華而不實,時常警告我「要引以為戒」。因為ipd是陳瑤的,所以我只好切

    歌。她卻歡呼一聲,望著廣場上熱情洋溢的勞動人民,說:「你姥爺不是唱戲的

    嗎?給他搞個MP3,再下點戲不就得了?」。

    陳瑤真是聰明,於是挑好禮物後我請她吃了麻辣燙。興高采烈間,我問她要

    不要跟我回去。她頭搖得像撥浪鼓。我說:「咋,不看看你爺爺奶奶?」她埋頭

    掇著粉絲,沒吭聲。待我結賬回來,陳瑤還沒吃完。我就說:「快點唄,完了回

    平海,我也好見識見識你爺爺的糖油煎餅。」她依舊沒吭聲,好半晌才滿頭大汗

    地抬起頭來:「要你管。」興許辣椒擱的有點多,她兩眼都噙著淚。這讓我大吃

    一驚。陳瑤卻毫不體諒,一把拽過揹包,奪門而出。她嘴都沒擦。之後就是國產

    電視劇裡的庸俗戲碼,我也懶得嘮叨。唯一的例外是,在廣場的巨型充氣拱門下,

    陳瑤掉過頭來,把MP3丟給了我。我問:「你去哪兒?」她頭也不回:「回家」。

    雖然稀裡糊塗,但陳瑤確實很生氣,後果也確實比較嚴重——我期待一週的

    性生活就此見了鬼。晚上在網咖耗了幾個鐘頭,跟她聊QQ也不理我。網上評劇資

    源不多,我只好濫竽充數地塞了些京劇、豫劇進去。新鳳霞的《花為媒》倒是經

    典——老小我就在姥爺的劇團裡看過,但限於空間和媒介,也只能作罷。待我煙

    燻火燎地回到宿舍,剛好趕上一場煙熏火燎的牌局。這一鬧騰就是大半夜。滾到

    床上時隱隱聽到有人在唱國際歌,等我豎起耳朵,卻又沒了音。

    二號醒來已近晌午。趁懶逼們還賴在床上,我用那臺聯想老爺機上了會兒網。

    新聞裡說弗朗西斯要被交易。同五年前一樣,火箭的季後賽被同一個對手以同樣

    的比分終結。雖給性侵案搞得焦頭爛額,科比依舊勇猛難擋。他老這也是破釜沉

    舟的架勢啊。宿舍裡腳臭撲鼻,溫馨感人,頗有點迪拜海灘上泳裝美女的慵懶氣

    息,但楊剛衝進來打破了它。他大叫:「不好了!」在幾聲不滿的哼哼中,我問

    咋了。他興奮地說:「不好了!北京又發現了非典病例!咱們又得鬼門關走一遭

    了!」於是,剛剛還死豬一樣的眾逼立馬打床上蹦了起來。就這當口,我跑衛生

    間給陳瑤打了個電話。可憐我腸子都要拉出來,人家就是不接。

    到平海時將近四點。母親站在長途客運站外,遠遠就衝我招手。她上身穿了

    件對襟休閒襯衫,下身則是一條黑黃相間的碎花長裙,腳踝上的平底鞋釦在陽光

    下閃閃發光。而我一眼就發現她剪成了齊肩短髮,黑亮柔順如故,風撫過時卻像

    一隻黑鴿子張開了翅膀。頭頂巨大的鋼化玻璃把飄忽忽的藍天白雲納入腹中,又

    猝不及防地斜劈下一道黑影。說不好為什麼,我眼皮突然就跳了跳。母親接過包,

    先問我餓不餓。我笑笑,略一遲疑說餓。她挽上我胳膊,白了一眼:「越長越傻,

    餓不餓還要想半天」。

    畢加索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寬敞。我把副駕駛座位往後調了又調,母親說行

    了。我問我爸呢。她遞來一瓶水:「魚塘呢唄,這兩天人多,你小舅飯店都開了

    關關了開。」說著她莞爾一笑。母親依舊梳著偏分,柔絲劃過一抹圓弧,斜扣在

    肩頭。隨著她嘴角弧度的飛揚而起,整個車廂都隱隱蕩著絲說不出的嫵媚。我趕

    忙撇開臉,好半會兒才說:「那明天咋辦?」「明天歇唄,你姥爺的事兒都忙不

    過來呢。也沒請啥人,你小舅自告奮勇非要當大廚,你就看他能耐吧」。

    2000年夏天村東頭那片地被徵去建了新型工業園。在豬瘟和母親的雙向

    壓力下,父親一番搖擺後還是重操老本行,把養豬場搞到了城東小禮莊。為此他

    時常唸叨:當年要不是你媽攔著,真包了建築隊,咱現在也發了。不過養豬也有

    養豬的好——何況是父親這樣的老手——只要沒攤上大病大災,除了換季,平常

    也悠閒。02年父親又承包了幾畝魚塘,算是和小舅合營。後者呢,在民房外擴

    建了兩間簡易房,再搭上二樓,開了個小飯店。我也光顧過幾次,生意還湊合,

    畢竟附近就有個長途客運點。何況魚塘的釣客們好歹也得吃碗飯。

    緊隨養豬場,2000年冬天村子也要拆。起初說是劃撥為一個三本的新校

    區,結果一荒就是兩年。直到去年那堵綿延而頹唐的圍牆才被推倒,長出來的是

    北方汽車城和若干名字都令人眼花繚亂的商業樓盤。全村十二個生產隊分三撥被

    安置到了平海的角角落落。出於鄉土觀念和某種可笑的尊嚴,村裡組織人手到鄉

    鎮和區政府鬧過幾次,最後也不了了之。當然,村幹部都發了一筆,一種靠以往

    賣樹賣地賣機器所不能企及的大發。01年4月份我們就搬到了這個城東北的御

    家花園,有個二百來戶吧,大多是以前的鄉親。我家在五樓。母親習慣走樓梯,

    我也只能跟著。「想吃點啥?」她那條白生生的胳膊在我眼前晃呀晃的。

    「隨便」。

    「隨便隨便,隨便能吃嗎?」母親在拐角轉過身來,繃緊俏臉,卻馬上又笑

    了出來。斜陽黏糊糊地趴在天窗上,彷彿時光在恍惚間遺落的一條殘影。

    當然不能隨便,在母親提供的短得不能再短的選單中,我選了雞蛋西紅柿撈

    面。母親很快忙活起來。我問奶奶呢。她頭也不抬:「聽說你要回來,高興得不

    得了,誰知這會兒又跑哪兒啦?」我倚著門框,哦了一聲。她麻利地拌著麵粉,

    呲呲呲的,一頭青絲彈性驚人在肩頭顫抖不止。我不由想到一個特別流俗的詞—

    —蒼蠅拄柺棍也爬不上去。「咦,」母親回頭瞥我一眼,又扭過臉去,半晌才說,

    「你也不累,歇會兒啊,監工呢這是?嫌熱空調開啟。」「不熱。」我轉身去開

    空調。不等拿住遙控器,廚房傳來母親的聲音:別開了,當心著涼。

    吃麵時我狼吞虎嚥。母親坐在一旁,說:「你不能慢點?」。

    「好吃啊。」我伸了個大拇指。

    「德性。」母親笑笑,捋了捋頭髮。

    「啥時候把頭髮剪了?」我盯著面,含混不清。

    「還以為你眼不靈光呢。」椅子挪了挪,「就前段時間啊,短點也好打理」。

    我沒吭聲。因為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打記事起母親就是一頭長髮,偶爾也會

    稍加修理,但剪這麼短還是第一次。

    「咋,可難看?」母親突然說。

    「哪兒呀,好看。」我抬頭笑了笑,又埋了下去,「就是習慣了長頭髮」。

    母親沒說話。我攪攪碗裡的面,剛想說點啥,奶奶回來了。一陣風似地,她

    老人家把我抱了個結實。「孫子哎——」她唱道。

    晚飯就我們仨。父親來電話說太忙,回不來。我自然也不餓。母親就拌了倆

    冷盤,做了個鱔魚湯。黃鱔是自家塘裡養的。步入二十一世紀後,我就再沒見過

    野生鱔。想當年我們冒著酷暑,沿河梁一路摸過去,一個晌午也能弄個兩三斤。

    螃蟹和田螺更不消說。然而村東那條河已乾涸多年(事實上還存在與否都難說),

    連平河都要時不時地靠市政調水來避免斷流,至於魚蝦什麼的——小禮莊魚塘倒

    是有一些。

    「多吃點,你爸專門給捉的,看你瘦的,在學校是不是就不吃飯?」奶奶給

    我掇了個鱔魚塊。她那股興奮勁還沒下去。自打進門她嘴都沒消停過——一股腦

    搬來好幾個籮筐,東家事西家事,嘩啦啦地倒了一地。我完全能理解奶奶那旺盛

    的表達慾望。平常父母忙,周圍老人少,小區環境也不比村裡自在,她老人家當

    然憋得慌。

    「是該多吃點。」母親笑笑,或許還衝我眨了眨眼。

    但我已經喝了瓶啤酒,實在消受不起。於是最後那一杯酒我給母親端了過去。

    她一仰脖子就見了底。我不由愣了愣。

    「哎,」奶奶搗搗我,「房後老趙家大剛又給捉到局子裡去了」。

    「哦——為啥?」。

    「為啥?還不是賭博,人家說還吸毒,反正就是給錢燒得慌,以前多實誠啊」。

    「嗯」。

    「他媳婦倒落個自在,不哭不鬧,就差放鞭炮了」。

    我把湯喝得嗞嗞響。

    「我去看面發了沒,」母親起身,「一會兒蒸饃饃。林林你吃幾個包子啊?」。

    我吐出最後一塊魚骨,卻不知說什麼好。

    奶奶又搗搗我,壓低聲音:「啥也別說,都是兩套房給燒的」。

    一碗湯喝得人滿頭大汗。翻翻手機,陳瑤也沒回簡訊。我只好拍拍肚皮,滾

    到了沙發上。隨手捏了幾個臺,剛到中央五套奶奶就放話了:「又看黑人拍皮球,

    有啥好看的?」我問:「那看啥?」她捶了捶脖子:「啥都行——看平海臺啊,

    這幾天老說咱們村。」沒有辦法,我只好走過去給她老人家捏了捏肩膀。奶奶就

    笑了。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讓她趴到了沙發上。平海臺在播本地新聞,但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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