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底部可以下載安卓APP,不怕網址被遮蔽了
APP網址部分手機無法開啟,可以chrome瀏覽器輸入網址開啟
18-01-17
吾,神態兀自桀驁,看著程宗揚的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
程宗揚像看一頭獵物一樣看著他,「呂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呂冀咆哮道:「我要見阿姊」。
程宗揚拿出一份詔書,「這是你阿姊的手諭。來人,給大司馬念念」。
旁邊的內侍接過詔書,扯著公鴨嗓子道:「太后懿旨:宮中亂起,呂冀處置
不當,著令賜死」。
呂冀臉上的肥肉顫抖了一下,嚎叫道:「我不信!你們敢矯詔殺人!我要見
阿姊!放我出去」。
「想出去?」。程宗揚笑了起來,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好說」。
一輛黑漆朱繪的宮車轆轆駛過長街,沿著宮中的御道一直向北,穿過重重宮
禁,來到一扇深黑色的大門前。
內侍早已接到幾位中常侍的吩咐,一大早就在門外守候。見車馬過來,趕緊
推開大門。
緊閉的大門發出一聲悠長的「吱啞」聲,緩緩開啟,露出裡面一條狹窄幽深
的巷子。小巷陰暗而又潮溼,兩旁是低矮簡陋的房屋。在氣勢恢弘的漢宮內,這
些房屋完全屬於異類,低矮得就像半埋在土中。房屋與巷道都由青石砌成,年深
日久,表面遍佈青苔,半朽的屋簷彼此靠在一起,幾乎遮蔽了天空。大門一閉,
整條窄巷都被籠罩在陰影下,即使正午時分,也不見天日。
此時巷道兩側已經跪滿了人,除了幾名身著烏衣的內侍,餘下盡是女子。她
們大都三十餘歲,雖然芳華將逝,仍能看出昔日的阿娜美貌,只是她們的目光或
是驚惶,或是疲憊,或是木然,再沒有曾經的靈動。
車門開啟,一雙薄底快靴落在踏板上,然後一躍而下。
內侍伏身施禮,「奴才叩見上官」。
後面的眾女也齊齊伏身,「罪奴見過上官」。
「免禮」。聲音意外的年輕。
眾人直起腰,目光上移,只看到一人披著玄黑色的熊皮大氅,臉上卻戴著一
張銀製的面具。
那人站在大門處,陽光從他背後射入,將他身影照得閃閃發亮。在他頭頂的
門楣上,掛著一方匾額,匾上黑色的字跡顏色已經脫落大半,從殘留的刻痕上,
勉強能辨認出上面寫著兩個字:永巷。
眾人齊齊伏下身,他們只知道今天有一位身份極要緊的大人物要來,卻沒想
到來人會戴著面具。能夠使動幾位中常侍,偏偏還要掩藏身份,那麼只有一種可
能——他要在永巷做的事絕不能洩漏分毫。
眾人加倍小心,眼睛都不敢亂看。一名內侍伏身稟道:「稟上官,北宮歷年
被打入過永巷的妃嬪宮人,共一千三百七十人,如今尚存二百六十一人,按單常
侍的吩咐,小的已將其盡數召至巷中」。
戴著面具的大人物點了點頭,然後穿過人群,踏入巷內。
巷子正中是一處圓形的空場,此時已經按照吩咐事先擺好坐榻,鋪好錦墊,
旁邊還放了兩隻燻爐,用來取暖除穢。
程宗揚走到榻前,撩起大氅,拂衣坐下,隔著面具往下看去。
數百名女子鬢髮如雲,黑壓壓跪成一片。最前面一名美貌的少婦,正是董昭
儀。先帝內寵極多,有名份的妃嬪便有二十餘位,然而此時尚存的不過三五人而
已,自董昭儀以下,盡在此地。
董昭儀先時也曾被打入永巷,吃過苦頭,一來年輕貌美,二來屈意奉迎,被
當時的永巷令呂冀開恩,赦免放出,今次不知為何又被召來,心下不免忐忑。
意識到掃來的目光,董昭儀揚臉露出一個媚笑,紅唇卻禁不住微微發顫。
那人開口道:「我這次來永巷,是奉兩宮之命巡視傳諭。天子駕崩,新君繼
位。皇后不日將移居永安宮。太后與先帝一眾嬪妃,移居長信宮。皇后下詔,天
子登基,大赦天下,永巷的罪奴一併赦免,復其舊位」。
下方靜悄悄一片,所有人都不敢作聲。
「其二,太后聽聞原永巷令呂冀罔顧國法,諮意妄為,大為憤怒,命本官前
來查實,予以嚴懲。你們若有冤屈,儘可陳訴,自有太后為爾等作主」。
程宗揚說完,巷內依舊靜悄悄一片,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程宗揚微微皺起眉,這些女子顯然久經磨難,戒心十足,輕易不會相信旁人
的言辭。他重重咳了一聲,隨行的內侍立刻叫道:「帶人犯」。
巷口傳來「嘩嘩」的鐵鏈聲,接著一名身材肥壯的囚犯被拖了進來。那囚犯
戴著重枷,披頭散髮,口中塞著一團麻布,鼻翼鼓脹著,發出粗重的呼吸聲,他
兩眼赤紅地瞪著眾人,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惡魔。
兩旁的女子一陣騷動,不少人看到他的面容,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幾名內侍架著呂冀,將他拖到戴著面具的上官面前,按倒在地。
一名內侍開啟詔書,尖聲念道:「皇后諭旨:大司馬呂冀為人跋扈,性情兇
惡,素來倒行逆施,目無法紀,其罪當誅。今奉太后旨意,著令呂冀賜死。家產
藉沒,家眷入永安宮為奴」。
永巷內一片死寂,幾乎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甚至有人以為這只是一場惡作
劇。畢竟她們已經在呂氏的陰影下度過了漫長歲月——幾乎有三生三世那麼長。
在眾人不安的目光中,一名盛妝打扮的女子被帶入巷中,她身著華服,腰間
懸著一組精美的玉佩,衣飾一如王侯貴人,只是雙腕戴著鐵鑄的鐐銬。
「太后懿旨」。內侍尖細的聲音在巷內迴盪,「永安宮奴孫壽,年二十三,
未育,系罪臣呂冀之妻,封襄城君,以罪當誅。姑且免死,著即發配,賞功臣為
奴」。
孫壽屈膝跪在新主人面前,罌粟女當場摘去她的髮釵、環佩、飾物,剝去華
服,剪去一綹長髮,將她從高高在上的封君降為奴婢。
孫壽一臉柔婉的俯首聽命,就像只被馴服的羊羔一樣乖巧溫順。旁邊的呂冀
目眥欲裂,口鼻中發出「唔唔」的怒吼聲。
罌粟女一邊扯開孫壽的長裾,一邊笑道:「大司馬的模樣好嚇人呢。可惜,
你現在已經是階下囚,保不住自己的夫人啦」。
呂冀掙扎著試圖站起,卻被幾名內侍死死按住。
「你不服氣?」。程宗揚抬手指著周圍的女子,冷笑道:「你凌辱這些女子的
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呂冀瞪著銅鈴般的眼睛,雙手扳著木枷,將鐵鐐拽得錚錚作響。
程宗揚冷冷看著他無謂的掙扎,眼中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輕蔑,「眼珠瞪這
麼大,就讓你看仔細好了。脫了」。
罌粟女笑道:「壽奴,主子命你裸身服侍」。
孫壽看了主人一眼,滿臉都是乞憐之色,可主人對她理都不理。無奈之下,
孫壽只好聽話地解開貼身的小衣,在一眾內侍、永巷罪奴面前脫得一絲不掛。
眾人神情各異,目光混雜著驚訝、疑惑、不解、恐懼……
孫壽的位置與董昭儀近在咫尺,看著那名身份僅次於兩宮的尊貴女子淪為奴
婢,裸露出雪白的肉體,董昭儀臉上的媚笑越來越淡。這樣的一幕在永巷絕不少
見,事實上,自己就幾乎在同樣的位置,做過同樣的舉動。只不過當時高高在上
的太后親弟,此時正三木束身,跪在地上。
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壓抑的哭泣,「呂氏真的敗了?天啊……天啊……」。說
著抽泣聲變成了嚎啕痛哭。
驚理悄無聲息地出現那名女子身旁,一手撫著她的背,一邊柔聲道:「呂賊
猖狂多年,如今上官特將其引至永巷問罪,好讓受其凌辱的眾人親眼作個見證,
如此好事,這位姊姊為何哭泣?」。
在驚理的安撫下,那女子泣聲道:「奴婢是宋貴人殿內宮人,當日宋貴人得
罪了襄邑侯,被他打入永巷,裸身示眾,宋貴人不堪受辱,投繯自盡……」。
「我家主人也是……」。另一名女子硬嚥道:「我家主人當日就在此地,被呂
賊當眾凌辱……」。
旁邊的內侍也道:「平日呂賊那廝一來永巷,所有罪奴都得裸身出迎,氣焰
熏天,張狂之極」。
看著上官冷厲的目光,那內侍趕緊補充道:「小的都是聽說的。以前在巷中
當值的閹奴都被關押起來,一個都沒跑掉」。
程宗揚道:「還聽說了什麼?」。
「還聽說……小的還聽說,永巷的規矩,新來的罪奴都要遊街示眾」。
程宗揚對著面前的女子道:「是嗎?」。
董昭儀小聲道:「是」。
孫壽一張玉臉時紅時白,當眾裸露,她並沒有多少羞恥或者難堪,只要能讓
主子滿意,即便當眾交合她也會乖乖翹起屁股。她此時心裡有的只是恐懼,害怕
自己會和呂冀一樣,被當眾處死。
忽然間頸中一緊,一條冰涼的鐵鏈落入頸中,使她渾身一顫。孫壽略微呆了
一下,隨即鬆了口氣。
眾目睽睽之下,孫壽被鐵鏈牽著,像那些罪奴當日做過的那樣,在巷中赤身
裸體的遊街示眾。
在場的女子都受過呂冀的凌辱,有些還被他私下帶出宮去,甚至見過孫壽本
人。此時看到這位呂冀的正妻脫去衣物,將她們在永巷遭受過的凌辱逐一重演,
眾女終於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壓抑多年的傷痛迸出來,抽泣聲、痛哭聲、斥罵聲……響成一片,忽然一口
吐沫狠狠唾在孫壽臀上,接著口水雨點般飛來。
趕在眾女忍不住動手之前,罌粟女將孫壽牽回主人身邊,免得她被憤怒的人
群活活打死。
「呂大司馬,」程宗揚口氣平淡地說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呂冀兩眼血紅,被麻布塞住的嘴角冒出白沫。
程宗揚擺了擺手,讓人扯出他口中快被咬爛的麻布。呂冀舌頭僵了片刻,然
後瘋狂地嘶吼道:「我要見阿姊!見阿姊」。
吼叫聲中,一名臉色冷厲的內侍走上前來。
中行說拿著一隻金燦燦的長頸仙鶴酒壺,一隻鑲嵌著寶石的金盃。他將金盃
放在厚厚的木枷上,帶著一絲獰笑,滿滿斟了一杯酒。
「這就是你阿姊賞你的——上好的鴆酒」。中行說陰聲怪氣地說道:「大司
馬,喝了吧」。
呂冀叫嚷聲戛然而止,他緊緊閉著嘴巴,生怕那些碧綠的酒液濺入口中。
程宗揚道:「呂大司馬,喝了吧」。
「喝下去,一了百了。落得輕鬆」。
「你生平作惡多端,一杯鴆酒了卻性命,已經夠便宜了,難道還不肯喝?」。
「已經三勸了。大司馬一點面子都不給?」。
程宗揚盯著呂冀,忽然大笑起來,「呂大司馬平常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我
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原來是個貪生怕死的無膽鼠輩!太后賜的酒你都不喝?」。
程宗揚厲聲道:「來人」。
張惲小跑著進來,撲倒在地,一口氣磕了十幾個頭,
本章未完,點選[ 數字分頁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