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雲羅】第十一集 第四章 五臟俱全 解語遊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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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7

吳徵相認化開癥結之後,也同樣以掌門師姐待之,從不輕慢。

  倪妙筠如此傷心與委屈,當時柔惜雪受了委屈之故!

  吳徵心中一動,一時想通,還待再想想柔惜雪又受了什麼委屈,就聽房門開
了又閉的房門閉了又開。兩對蓮步遊移之聲,一對輕,若有若無,一對沉,如石
拄地。吳徵心中再一動,眼前豁然開朗。

  院門也開,柔惜雪雙手合十滿面歉意道:「不知恩公今日來營,貧尼未曾迎
迓,罪過,罪過。」她鞠了一躬,又道:「貧尼剛巧沐浴更衣,如禮佛之前,願
恩公福星高照。」

  佛門自有佛門的道理,連說些告罪,祝福的場面話在邏輯和方法上與常人也
大有不同,讓吳徵愕然間,生起隔行如隔山之感。若不是久在佛門,說不出這樣
的彎彎繞繞。若不是久在佛門又常年迎來送往,場面之事精熟,也說不出這樣讓
人指摘不出毛病,還大為受用的話來。

  「柔掌門再這樣,晚輩就只好告退,從此之後敬而遠之了。」吳徵說的還是
恩公二字,他實在不太吃得消這類敬語,給人一種生分,或是無法平等交流之感。

  柔惜雪再合十一禮,不敢再稱恩公,向旁一讓舉手相迎道:「吳先生請。」

  稍微好點,也沒好到哪裡去。吳徵撇了撇嘴,沒法再計較下去是其一,目光
忍不住在柔惜雪身上打轉是其二。

  常言女子沐浴之後如出水芙蓉,除了肌膚飽滋春露之後格外地細膩水彈之外,
一頭青絲瀑布般灑下,溼漉漉地如雲如霧,更增風姿。柔惜雪剃度出家,頂上光
潔一片,原本缺了這份美感。可她姿色絕美,常年誦唸佛經讓面容在日常十分恬
淡柔和之外,肌膚更是皙透瑩潔,射出一股半透明的玉質光澤。在她剛剛沐浴之
後,更顯別樣的柔美與面上難掩的病態。

  柔惜雪雖武功全失,身體卻已調養停當,除了丹田經脈受損練不得武功,也
比常人的力量更加弱些之外,並無其他問題。可現下的她面色有些發青,手掌,
脖頸等裸出之處亦膚光暗淡,甚至一抹紅唇都比前段時日蒼白許多。——簡直和
她不覆青絲的頭頂一樣白。

  「柔掌門近來辛苦了。」吳徵目光在倪妙筠臉上一瞟,見女郎眉間一片憂愁,
就知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他並未直接挑明,道:「是不是被這幫人的悟性給氣
著了?」

  柔惜雪教授的徒弟,像倪妙筠,冷月玦都是絕頂天賦的人物,其餘幾位師妹
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營中的豪傑雖然不弱,但是和她們比起來實在有云泥之別。

  吳徵一番話讓二女都露齒一笑,柔惜雪搖了搖頭面露莞爾道:「還好還好,
多說幾遍都能聽懂,也算不錯。」

  「看來柔掌門待他們夠耐心,教武功時心情也不錯,那……柔掌門的傷就不
由此處而起了?晚輩冒昧,請柔掌門伸手,晚輩為你把個脈。」吳徵的醫術照道
理堪稱世間無雙,但是除了包紮外傷之術外,其餘的本領無從發揮。這些年隨著
修為越來越深,對【道理訣】的體悟也越來越透,甚至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
勢,才漸漸將腦海中的醫術與現有的條件一點一點結合起來。

  柔惜雪的傷他從未看過,也知道丹田經脈受損難以痊癒,的確已宣判了她終
身無法練武。吳徵也沒有解決之方,但是柔惜雪現下看著病體懨懨,倪妙筠方才
哭得那般傷心,吳徵就不能袖手旁觀。

  「唔……」柔惜雪頭一低,面色一沉,其聲哀怨悽婉,似嘆息,似嗤笑,竟
有種萬念俱灰,百無聊賴的模樣。她一卷袖管,大喇喇地翻腕伸手:「多謝,貧
尼的身體貧尼清楚,其實不好饒吳先生多費心的。」

  皓腕瑩白,即使在病中也柔美得令人無法逼視。吳徵閉上眼伸出二指,搭在
柔惜雪的脈門上。兩指指尖輕輕點在脈門,脈搏一振一振間竟然險些將手指震開。
——自不是她虛弱的脈門多麼有力,而是剛沐浴過的肌膚異常柔潤滑膩,幾乎滑
不留手。若有若無的脈搏一彈,手指一個不慎就要被彈滑開去。

  吳徵感受片刻收回了手,思忖良久又道:「我會試運一些內力,若有不適,
柔掌門請明言,也請柔掌門氣定神閒,萬勿貿然運氣。」

  「是,有勞。」柔惜雪又伸出手來。

  吳徵卻未運功,目光一抬,先看倪妙筠。女郎一臉緊張,櫻唇微微扇動,似
是強忍著阻止吳徵行險。之所以還能忍耐,還是對吳徵的信任。她深知若沒有把
握,吳徵不會胡來,他這麼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投去一個寬慰的眼神,讓女郎不必擔憂,運起內力進入柔惜雪的經脈,自己
不僅有把握,還會非常小心。

  再看柔惜雪,她面上無悲無喜。

  這是一幅難以形容的神態,和常人的無悲無喜不同,佛門弟子的這副神情分
外地恬淡而超脫。超脫到以柔惜雪這樣的姿色,她細柳長眉,杏目含春,鼻樑秀
挺,可恬淡之色與時常的低眉順眼,讓五官上的銳利由此被調和。這樣的反差分
明極具魅力,不愧絕色之姿,可是多看片刻會讓你覺得彷彿再看著一片虛無。

  吳徵很少看見這樣的神態,唯一的一次卻刻骨銘心!那是索雨珊說完了所有
的話,心願全了的坐化之前才有的無。

  他心中一痛!

  索雨珊因眼前的女尼而死,孟永淑因眼前的女尼在人間煉獄二十載而死。孟
永淑從前是長枝派眾星捧月的女徒,有名的美人。索雨珊的姿色雖不及倪,冷,
柔這樣的絕色,在天陰門裡也在柳寄芙,鄭寒嵐等人之上。錯不在柔惜雪,而在
賊黨!索雨珊坐化,孟永淑慘死,因此事件相關聯的三人,只剩下這個失去了武
功的女尼還活著。可她現下再度露出這等虛無的神態,可知她即使尚未萬念俱灰,
能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已然不多。

  或許她還想咬牙活下去,活到替各位死去的同門親眼看著賊黨覆滅。可賊黨
覆滅之後呢?她又靠著什麼信念活下去?倪妙筠與冷月玦又會多麼傷心?被賊黨
害死的人已經夠多,已經太多……

  吳徵深吸了口氣,運起一絲內力,再度按上柔惜雪的脈門。他閉上了眼,腦
海里率先浮現的是在這個世界所學,人體錯綜複雜的經脈,此後則是記憶裡,來
自另一個世界的細胞與神經。除掉旁枝末節,最終只留下整幅經脈與經脈附近的
細胞與神經。

  吳徵睜眼與柔惜雪對視,柔惜雪點了點頭,也閉上了眼,彷彿在佛前入了定。
順著腕脈渡入一絲內力,吳徵小心翼翼地將這絲內力順著經脈旁的神經與細胞慢
慢前行。

  只見一眨眼的功夫,吳徵的鬢角就滴下豆大的汗珠。而柔惜雪光潔的頭頂也
忽然間滿是香汗。倪妙筠不知發生了什麼,只緊張得握緊了雙拳,一個聲音在心
中大叫:「掌門師姐沒有吐血,沒有吐血……」

  柔惜雪經脈與丹田受創,只要稍微運功,內力從這些創口處湧出,不僅讓經
脈丹田傷上加傷,更會讓身體大受內傷。吳徵的模樣雖凝肅,柔惜雪的香汗之多
雖嚇人,但她居然沒有吐血。比起前幾日來她想盡了辦法仍束手無策,已然強的
太多。

  女郎死死咬著牙關不敢發出丁點聲息,唯恐有人打擾,踮著足尖騰雲駕霧般
躍出小院。只見不僅四下無人,整座突擊營裡燈火寂寂,彷彿將士們都人間消失
了一般。她臉上一紅,深知這是將士們知道吳倪二人戀情正熱,唯恐打擾了他們。

  倪妙筠沒有想到,吳徵也沒有想到。饒是他有無數的猜測和準備,還是沒想
到居然如此順利,也沒想到居然如此艱難。

  柔惜雪的經脈再也容不得半點內力透過,她強行欲提真氣,導致破損的經脈
再度大損。比起上一回重傷,這一次雖輕,但她已十分虛弱的身體更加煎熬,也
更容易留下病根。吳徵也不能將內力透入她的經脈,轉而順著經脈周圍的細胞與
神經遊走。

  說順利,是這個方法準準命中!內力順著細胞與神經不僅全無阻礙地通行,
更不傷柔惜雪的經脈分毫。說艱難,則是柔惜雪經脈受創之多,之重觸目驚心。
十二品高手的強悍非常人所能猜度,祝雅瞳在桃花山夜戰八方,也是一身重創,
不久就能恢復如初。能讓同為十二品高手的柔惜雪武功全失,傷勢之重可想而知。

  這些傷勢都是難以癒合不說,柔惜雪強提真氣,又撕裂加重了幾處傷口。吳
徵感知著這些傷口,可謂提心吊膽,唯恐一個不慎惹下大禍,簡直比自己運功衝
關還要聚精會神。

  吳徵頃刻間汗如雨下,柔惜雪也是大汗淋漓。那絲內力若有若無,在往日自
己根本看不上。可是它居然就在自己的身體裡穿行,雖慢,卻暢通無阻。她牙關
打顫,幾乎想興奮得放聲高呼,內力在自己身體裡穿行而不使自己受傷,已經兩
年餘沒有了。

  從前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幾乎讓她珠淚墜落。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她
必須忍耐,不能動,甚至不能欣喜。她能感知這股內力如此猶豫,如此謹小慎微,
如此艱難地探索著前行,終於停在一處創傷邊。

  這是一處傷上加傷,創口又擴大了幾許。殘破的經脈即使癒合也不能再承受
內力奔湧,可是就像斷裂的骨頭,接上長完之後在力量與靈巧等方面必然不如從
前,好歹行動如常。但若不管不顧,骨頭長得歪了,這一段肢體可就徹底廢了。

  柔惜雪的這一處傷就幾乎大到難以自愈的程度。吳徵暗自嘆息,覺得這女尼
這般蠻幹實在划不來,又憐她功力盡喪之後的可悲。奇妙的是,這番心意幾乎在
一瞬間就順著這股內力為柔惜雪所感知。

  內功修為源於丹田,長於心境。這股內力在吳徵心湖泛起波瀾的那一刻,此
前的猶豫與謹小慎微,正因這股憐惜之意的注入變得倍加溫柔而溫暖。

  柔惜雪運不得內力,無從回應,只在心底升起奇妙的感覺。她知道吳徵待自
己更多是可憐和同情,也知道吳徵需要自己傳授武功的能耐。可是被一名男子從
心底憐惜的感覺前所未有,那股細若遊絲,若有若無的丁點內力,就像烈陽下的
海水,溫暖而寬闊。

  內力一點一點地靠近經脈創口,十分精準地停在創口旁的每一個細胞上,卻
又不觸及經脈。劇痛未至,留在細胞裡的內力保護著這處創口,又一點一點地滋
養著傷患。吳徵的方法並不高明,也不復雜,只是相當於皮膚上劃了道傷口,他
給貼上了張創口貼。但是對於柔惜雪而言,這張創口貼卻能給她羸弱的身體幫上
大忙。

  確認無虞之後,內力繼續遊走,尋找著下一處創口。柔惜雪難以想象吳徵用
了什麼樣神乎其神的方法,為何內力可以遊走於經脈之外,還能循規蹈矩,毫無
失控的徵兆。她只知道,這股內力侵入自己的身體,卻用最溫柔,最體貼的方式
治療著身體裡的千瘡百孔。

  二十年來,她卯足了勁,鼓足所有的勇氣,像佛陀一樣頂天立地。又以自己
柔弱卻堅實的背脊,承受著魔頭的肆虐。扛下一切苦難,只為保護面前的門派,
同門。她沒有喊過苦和累,無論後背多麼錐心刺骨地劇痛,她都面對同門微笑著,
呵護她們成長。可是內心深處,她的苦和累又有誰知道?

  尊重她的同門不知魔頭的存在,也無力為她分憂。待得她們終於知道自己所
承受的一切苦難,頂天立地的柔弱女子已然再也支撐不住倒地。帶著一身的傷痕,
普天之下束手無策。

  雙手合十著默唸著經文時,她也想過有朝一日佛光普照,渡世間一切災厄,
讓自己不要那麼苦,那麼難。可是從來沒有。等她倒下之後,天光似才露了一線,
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不僅助她重建了宗門,還尋摸到了能治療自己傷勢的方法。

  雖然這種方法只能助力經脈癒合,並不能讓自己恢復武功。可是能讓自己少
一分苦痛,時光似乎沒有那麼暗淡……宗門已重立起根基之地,天陰門還會慢慢
地蓬勃興旺起來……他會幫我……

  迷迷糊糊之間,吳徵無力地垂下手臂撤回內力,柔惜雪頭一歪沉沉睡去,幸
有倪妙筠全神貫注在旁,將他二人輕輕接在懷裡。

  柔惜雪像喝醉了酒一樣,幾乎不省人事,吳徵則是大口大口地喘息,汗出如
漿,連地上都溼了一片。

  「沒事,扶你師姐去睡下就好,我不要緊。」相比起體力的疲勞,吳徵的腦
海里似有千萬根針在扎,頭疼欲裂才是巨大的煎熬。這是精力消耗過甚,累得幾
乎暈去。

  「你等我。」倪妙筠知道不可延誤,慌忙抱起柔惜雪進屋安頓好了之後,拔
腿就返回吳徵身邊,攙扶著他回到自家院內,也讓他躺好。

  柔軟的小手抵在頂門,兩根纖纖玉指揉按著太陽穴,針扎般的疼痛舒緩了些
許。吳徵體力無憂,可是這般尤有餘力之下,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的還是第一回。
他歇了片刻,幹著嗓子道:「你師姐的傷應該能好得快些了。哎喲……」

  倒不是偷奸耍滑,兩句話就說得幾乎抽冷氣,吳徵確實累得狠了。倪妙筠俏
目含淚道:「不必說,你歇著就好。」

  「不說你能安心麼?可不提心吊膽一個晚上胡思亂想?」吳徵歇了片刻凝聚
精力,有氣無力道:「我知道你想問我她的經脈能不能復原。我現下知道的,不
能。我只能助她的經脈快些癒合,但是你知道這種東西,就像竹筒裂了一大塊,
我拿張紙糊上可以,一旦內息奔湧,還是得裂,這是其一。其二,她傷得最重的
在丹田,丹田不像經脈如竹筒,我能幫著癒合。丹田就像一片漩渦,我也沒有辦
法……」

  「我知道,我知道,已經很好了,掌門師姐照料我們這麼久,現下我來幫她
完成未了的心願就是。」倪妙筠雖還是略覺失望,但聽得經脈傷勢能有好處,已
是十分好的結果。她更加心疼吳徵,手上按揉得越發輕重適宜。

  「不僅是這樣,我總覺得有一樣你們得小心些。」吳徵一句三喘,又停了停
才道:「她是不是強提真氣,才又導致經脈大損的?從前她一定不會這樣蠻幹對
不?一個人總是繃著一根弦,繃了二十年。這二十年裡她無比強大,也無比堅韌。
可是一旦絃斷了,整個人都會改變。接下來她可能會越發敏感,脆弱,動不動就
孤注一擲地賭博,賭命,你們一定得小心。」

  信念的崩塌會改變一個人,比如爭奪天下者失敗之後,會變成一個醉生夢死
的酒肉之徒。人性如此,堅強如柔惜雪也不會例外。

  倪妙筠抽泣著道:「我也知道,掌門師姐近來就是越發脆弱了。可是,可是,
該怎麼辦才好……」

  「平日多看著她,小心她做傻事。另外,多找點有意義的事情給她做,讓她
沒工夫胡思亂想,算是個補救的辦法。」吳徵皺著眉頭,抬臂與倪妙筠的手握了
握,道:「我沒事,你去陪她吧。若有什麼不妥之處就來喊我,我……累死了…
…」就此腦袋一歪,也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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