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裡的罌粟花】(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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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8-02

  「行了,姐,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今天家裡正好又請客吃飯,你就少說兩
句吧,好不好?」坐在一旁的蔡夢君也滿臉尷尬地說了這麼一句,但她的語氣也
挺柔和的,就稍稍比陶蓁強硬那麼一點,但我也從她一會兒一嘆氣、眉毛皺著又
鬆開、但又瞬間擰起抬頭紋的表情看得出來,她對於這個姐姐似乎也沒什麼感情
,更多的好像應該是可憐或者惋惜。她想了想,又伸出了手,攤手指向陶蓁旁邊
的空座位上說:「你快坐下吧,吃飯了嗎?要不要跟咱們一起吃?」

  「哼!丟人現眼!」蔡勵晟這時候好像也才順過氣來,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
上,捂著額頭咬著牙,恨恨地斥罵道。

  陶蓁無奈地低頭嘆了口氣,然後又抬頭看著同樣站在窗邊只敢幹扎眼的侍應
生們輕聲說了一句:「去,給大小姐倒一杯鮮榨橘子汁吧。」

  看見一家三口對自己稍微軟化了一下,蔡思佳竟然像個地痞一樣無賴地歪著
嘴角咧嘴、露出了滿是黑黃煙漬的牙齒笑了起來:「嘿嘿嘿!夢兒啊……」說著
說著,還用二人轉的腔調唱了一句,「哎呀——我滴夢呀,知道疼你姐呀……唉
啷個裡格隆——房東叫我給房租,我說等兩天兒呀……」戲謔地唱完之後,繼續
說道,「姐呀,就不坐了,擱咱們家現在,哼,就你把我當個親人咯!」隨後這
姐姐又照著蔡夢君面前的盤子裡掃了一眼,「哎呀,這傢伙,吃挺好呀!」然後
也根本不問,抬起那指甲縫裡滿是黑色泥垢的手來,直接把蔡夢君還沒動的那塊
馬卡龍抓了起來,又去蘸了一下旁邊用來裝飾的果醬,然後把好端端的一隻乾淨
盤子暈染得烏七八糟的之後,把那塊馬卡龍直接扔進了嘴裡,然後一邊嚼得又急
又香,一邊卻嫌棄地說道:「哎我操,這玩意他媽的個逼的這麼甜啊!齁得慌都
!外邊這層破殼子還他媽雀綠雀綠的……這叫什麼抹茶味的唄?媽的,還以為裡
頭是軟乎的呢……」她說完之後,卻還狠狠地將那口馬卡龍碎糊,連著自己說話
時候噴出來到嘴邊的幾滴哈喇子一齊狠狠嚥了下去,並且還打了個嗝,然後還舔
著自己的嘴唇和牙縫兒、咂摸著舌頭說道,「就這破玩意,有啥好吃的?」隨後
又抬頭看了看我,接過了剛遞上來的那杯桃汁,嫌棄地看了一眼裡面的晶瑩果汁
和剔透果肉,啐罵道:「哎我操,還他媽了個逼喝上桃汁兒了,這玩意有啥喝的
?反也是,要不叫你這麼保養,老媽,你這老幫菜從身材到臉蛋兒,也夠嗆還能
像黃毛丫頭似的……就你這靚盤兒,一輩子就給我爸一個人兒幹,暴殄天物了都
!要不哪天讓閨女我給你介紹個地兒?讓外頭人也嚐嚐你陶蓁的」桃汁兒「?要
不給你嚐嚐別的男人的」香蕉汁兒「也行!女人為啥非得要看男的的臉色?咱們
就該對自己好點!哈哈哈哈……」

  蔡思佳毫無廉恥地笑著,臉上一直波瀾不驚的陶蓁驟然變得通紅,她先是斜
眼看了看怒火中燒的蔡勵晟,卻居然有瞟了我一眼,臉上更紅,遂又低下頭不說
話。蔡思佳看著這一屋子的人都攔不住她,她便接著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我的左後
方,看著我,卻舉起手裡的杯子,對著我手中的那杯威士忌撩撥又像挑釁一樣地
用被底在我的杯沿上撞了一下,然後笑著喝下一口後並不嚥下,而是漱了漱口「
咕嚕咕嚕」兩聲又把那口果汁吐到了牆角處的那盆青松盆栽裡。「呵呵,這小臭
弟弟,長得還賊他媽帥哈!夢君,這就是跑來要跟你相親的那個小夥兒吧?看這
樣可以啊,大眼闊唇大鼻子,長腿長跟腱公狗腰,你這下半輩子肯定挺」性「福
啊!反正他餘生都肯定是你的,你今晚借姐玩一宿行不?姐姐我也老長時間沒開
葷了,而且你對姐姐也挺好,把爺們兒借姐姐使使……」

  我也確實沒少聽過女生說出這種噁心話的,但是像蔡思佳這樣外表抱歉、行
為令人不適同時言語又令人噁心的,那可真是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我也是真不知
道像蔡勵晟這樣氣度非凡、如陶蓁這等優雅溫婉的夫婦,到底是連著坐了幾世的
孽才能養出來這樣的女兒,何況這個姐姐跟蔡夢君那個妹妹,簡直一個是天上的
珠玉,一個是地底下的屎尿。剛才一直表現得大大方方的陶蓁,此刻的臉色蒼白
,就像被外面的冷風瞬間凍住;蔡夢君看著這個親姐姐,也是一臉的如同吃了蒼
蠅一樣難受,但她擰著眉頭的同時,眼睛裡還是閃著些許憐憫的華光的。

  「這人又不是物品,又不是您還沒言語一聲就被你剛吃進肚子裡的點心,這
不是您說問夢君借,我就能被借給您的。況且,別說夢君會不會同意,姐姐您也
得先照照鏡子,再看看我願不願意,您說對吧?」我索性說道。當然,我說這話
其實僅有一小部分是為了維護蔡夢君,另外很大一部分,我是真害怕蔡夢君心一
軟,就把我真的「借」給她姐姐,因為我真覺得這種事她很有可能答應,畢竟蔡
夢君的耳根子軟又對人過於的好,之前在敦盛居酒屋裡明明她過生日宴請她那些
大學同學卻到最後一個禮物都沒收到還被人集體逃了單的事情,到現在還歷歷在
目。

  一進門就像是喝大了一樣的蔡思佳,聽了我故意放了刺兒的話,眼神一下就
瞪圓了,接著她卻笑了一下,故意走到我的身邊,摸了摸我的臉蛋:「哎咦呀呀
!臭弟弟長得挺帥,小嘴叭叭的也挺能說啊!咋的,被你姐姐我看上了,還不開
心唄?那以往換成別的臭寶兒騷爺們兒,姐妹兒倆一起往被窩裡鑽那不都老開心
了?今天我是撿著柳下惠啦?」我立刻把頭一扭、下巴一甩,躲開了蔡思佳的鹹
豬手,結果她接下來的話倒真是顛覆了我的三觀:「你沒看出來啊,小臭弟弟,
在咱們家,論長相兒,夢夢排第三,我媽排第二,最漂亮的就是姐姐我了。呵呵
,我這死親爹還活著呢,所以我媽你個小崽子是肯定睡不到了,我跟我妹兒長得
一模一樣,還比她強十倍、在床上騷十倍,現在你姐姐我倒貼你,咋的,你還不
願意?」

  這番話下來,我用餘光掃了張霽隆一眼,眼看著張霽隆都拿著餐巾連擦了好
幾分鐘的嘴。而剛才蔡思佳所說的這段兒裡,除了她說自己「在床上騷十倍」的
部分,其他的我可真是一點都不敢苟同。再加上這個蔡思佳如此不禮貌的舉動,
讓我本來就像是被澆了一桶泔水的心頭又冒了一股火:「姐姐,您聽說過一首詩
麼?」兩家各生子,提孩巧相如。少長聚嬉戲,不殊同隊魚。三十骨骼成,乃一
龍一豬。「」

  「操!還真是給你臉了哈!你他媽的罵誰是豬呢?」蔡思佳怒氣衝衝直勾勾
地看著我,立刻瞪眼對我罵道——不過還行,她多少還剩下點兒自知之明,知道
「一龍一豬」裡的「豬」是在損她。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吧!東西也吃了、果汁也喝了,人也叫你丟得差不多
了,該說說你為啥今天回來了吧?」蔡勵晟實在忍無可忍,猛拍桌子之後,轉頭
咬著牙怒視著蔡思佳。

  蔡思佳慢慢悠悠、搖頭晃腦地轉過身,看了一眼蔡勵晟之後,又往後撤了兩
步,轉身推開身邊的那個侍應生,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身後落地窗的窗臺上,打了
個哈欠又吧嗒了兩下嘴巴,從自己的後屁股兜裡掏出一包香菸和一個已經漆上了
焦黃煙油鏽的金邊翡翠菸嘴,把香菸濾嘴塞到菸嘴裡面,又從自己另一個後屁兜
裡面掏出一隻塑膠打火機,點燃後抽了兩口,且直接把菸灰撣在地板上:「我說
老頭你啥意思?你生我要我來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可沒嫌棄我吧?現在倒好,還
不讓我回來,我身上流著的是你的血吧?我姓的是你的姓吧?我……」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今天回來?你怎麼知道,你妹妹今天要在家裡見客人?
」蔡勵晟板著臉說道,接著又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張霽隆。

  張霽隆眼見著蔡勵晟望向自己,也突然放下了手裡的餐巾,疊好之後也翹起
了二郎腿,但他抬起腿來墊在自己另一條腿上的姿勢,正好是跟蔡思佳相反的,
而他之後則一直漫不經心地低著頭,還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灰。

  蔡思佳又抽了兩口煙,接著又斜著嘴巴咧嘴笑道:「呵呵呵,老逼頭子,你
這說的啥話啊?我自個家,我願意啥時回來啥時候走,這玩意除了我自己誰說了
都不算吧?至於我是咋知道我家小妹兒要相親的,呵呵呵,你也不用看張霽隆,
老頭子,你真甭看他!我他孃的之前想從他們隆達集團的那幫狗腿子嘴裡頭,打
聽道兒上的事兒,他們那一個個的把嘴唇把得比那銀行大鐵門都嚴實!這事兒也
肯定不是他告訴我的,但你要是問我誰告訴我的,我只能說你們藍黨家大業大,
人多嘴雜,並且那麼老多眼睛盯著你蔡勵晟呢!別管咋說,我這幾年在社會上,
也認識不少人,呵呵,老爹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有不少人都是我的」熟脈子「
;何況我本來就是你閨女,不跟夢夢算是一奶同胞、一腹兩胎,也是從你朖子裡
頭射出來的,那想打聽點兒自家裡你這個當老子的和夢夢這當妹妹的的事情,那
可不是比擦個屄揩個腚還簡單麼?」

  我被這個蔡思佳當真是搞得一點胃口都沒有,而且這姐姐一邊抽菸一邊對著
自己父親汙言穢語,我覺著我要是蔡勵晟,至少會直接招呼後院端著微型衝鋒槍
的特勤把她先架出去。沒想到眉頭緊鎖的蔡勵晟卻極其剋制,握著酒杯的手指,
似乎稍微卸去了些許力氣,他舉杯喝了一口酒,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壓著嗓子問
道:「你說吧,又想要多少?」

  「嘿嘿!這就對了!今天你咋這麼痛快呢,老逼頭子?」蔡思佳直接搶過了
放在我手邊的湯碗,把菸頭懟在裡面,摘了菸嘴,又慢悠悠地把白瓷碗放到了自
己的屁股旁邊,然後就說了三個字:「八十萬。」

  「什麼?思思,你怎麼又要這麼多錢?」陶蓁焦慮地看著蔡思佳,「你是不
是又拿去賭了?你之前不是答應媽媽去教會戒賭了麼?怎麼又……」

  「你還問呢……」蔡勵晟恨恨地說道,又看了看張霽隆,又氣又羞,「我可
知道兩週以前,你可是前後分別跑到浚淵那兒和白塔街車炫重那兒分別問人要了
一百萬塊錢,才兩週,你就這麼快就把錢都花完了是吧?藉著我的名號到處混吃
混喝,你可真是讓我在外頭把人都丟盡了!」

  張霽隆面無表情,放下右腿後揀了幾粒乾果盤裡的開心果吃著,也沒看蔡勵
晟或是蔡思佳,也沒多說一句話。

  「嘿喲,我的蔡主席,您訊息可真是夠靈通的!但我就管老張大哥和那個高
麗棒子借點錢咋的了?而且你說我讓你丟人?我有啥讓你好丟人的?是,我是頂
著」我是蔡勵晟女兒「的名號,到處混吃混喝,但是錢是我張口借的,這跟你沒
多大關係吧!我能借到錢,混到吃喝,那是我的本事,張霽隆和那個車炫重願意
借我錢那是他倆願意!何況,張霽隆現在就坐在這,你問問他,他才借了我多少
錢?才五十萬!」說著說著,蔡思佳還笑著看了看張霽隆,「不過這傢伙到還行
,夠意思,告訴雖然他就那點閒錢也不富裕,但是我不用還了;他姥姥的車炫重
就給我拿了三十萬,還告訴我讓還的時候還他四十五萬!操!我索性就在他那條
街上一直吃喝到現在,他媽的,到現在我打嗝還一股蘿蔔泡菜味——我這是擱他
那兒吃膩了我才過來的。」說著,他看了一眼蔡勵晟,又看了看陶蓁,「哎呀再
說了,我就要點兒零用錢花花,至於拿去做什麼,我的媽呀,你就別管了。再說
了,咱們現在是啥時代?賭博早就不犯法了,何況我這現在賭的數目跟過去比,
那可是少了不少個呢,我現在充其量就算是小賭怡情。」

  陶蓁心急如焚地嘆了口氣,接著問道:「是不是那個姓袁的女人又讓你陪著
她賭的?」

  「是!是又怎麼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蔡思佳居然急了。

  「我不是讓你別再跟那個女人來往了麼……」

  「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告訴你,陶蓁,我嘴上管你叫媽,也就是看在我
身上淌著你的血!你跟袁莉莉比起來,你到底哪點像我媽?嗯?而且說起來,我
身上雖然流著你的血,但是我身上的肉可是她……」

  「你住口!」蔡勵晟沒讓蔡思佳把話說完,又是一拍桌子,「你個孽種!你
不是要錢麼?行,你去對面找周玫,讓她給你支現金,拿了錢馬上滾蛋!以後都
不許進這個家門!」

  陶蓁傷心地看著蔡思佳,頭一低,雙手拄在餐桌上,捂著臉不出聲。蔡夢君
見狀,立刻站起身來讓陶蓁靠著自己的小腹,抱著媽媽的頭還摸了摸她的臉頰和
額頭,眼神也變得憤怒了起來:「姐姐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氣媽媽?爸
爸不是答應給你錢了嗎,你還是趕緊走吧!」

  我在一旁看著,心裡覺著一個女生被自己的雙親罵是「孽種」,又被自己的
妹妹嫌棄,論正常一點的,肯定都會覺得難受憋屈,但沒想到,蔡思佳卻立刻露
出了一臉得勝的模樣,扭著屁股笑著走到蔡勵晟面前:「這就對了嘛!您說您一
開始就這麼嘁哧咔嚓地痛快多好!可至於您說您以後都不讓我進這個家門,呵呵
,您覺著您攔得住我麼?你可小心,這幾年在社會上我可沒白混,我認識的朋友
也都多了去了,可別哪天我一不高興,再把」家裡賬本「的事情捅咕給別人去。


  蔡思佳一提到「家裡賬本」四個字,我眼見著蔡勵晟整個人都像被人抽了筋
一樣,全身劇烈地一抖,緊跟著冷汗一瞬間就一腦門。同時蔡夢君和陶蓁也注意
到了蔡勵晟的反應,而她們母女倆的表情跟我基本沒差,也都是滿臉滿身的好奇
。只有張霽隆沒抬眼睛也沒轉頭,依舊旁若無人地吃著開心果不說話。蔡勵晟想
了半天,嘴巴囁嚅了好幾下,最後都沒說出一個字。

  蔡思佳得意地笑了笑,回身抬手又在我的臉頰上摸了一把,然後繞過了蔡勵
晟,摟著站著的蔡夢君,對著她的左臉頰猛親了一口,沾了蔡夢君一臉的惡臭唾
汙才罷休,隨即蔡思佳才大搖大擺地走出宴席廳,直奔著蔡公館走廊的西側走了
過去,聽著聲音,好像還進了一個房間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蔡勵晟放在西褲口袋裡面的手機就響了。

  「喂,什麼事……對,是我同意的,你給她吧……你等一下……」蔡勵晟說
著,又看了看還在捂著臉躺在蔡夢君懷裡的陶蓁,「唉……我這邊的錢暫時都用
在選舉經費上頭了,差二十萬,你看看能不能從藥廠的財務那邊轉點兒?」

  陶蓁放下雙手,她並沒有流淚,但是無神的雙眼卻有些發紅,她有氣無力地
說道:「可以,藥廠現在富餘五百多萬,只要不超過這個數,多少都拿得出來。
你直接讓小周打電話給財務辦公室轉錢吧……」隨後陶蓁輕輕推開了蔡夢君,直
盯著老公,並且一改剛才溫柔大方又禮儀端莊的語調,突然哀怨又怫鬱地反問了
一句:「你看看,你自己也知道這是冤孽呢吧……」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蔡勵晟低聲且小聲地吼了一句,又拿起電話說道,
「你直接給燊玖製藥財務處打電話,讓他們給你把剩下的錢補上吧……然後你給
那個小畜生一部分現金一部分支票吧!」說著他又看了看,又對著電話那頭道,
「哦對了,讓他們多轉五十萬過來,然後你另寫一個五十萬的支票,給我送過來
……對,我還在一樓飯廳。」

  之後差不多能有七八分鐘,整個宴席廳裡除了張霽隆嗑著開心果的聲音之外
,只剩下一片尷尬的寂靜。蔡勵晟和陶蓁全都在不約而同地看向自己面前的杯子
,而我和蔡夢君在經過剛剛蔡思佳不請自來的硬闖,此時我倆也只能尷尬地看看
彼此,且蔡夢君比我平添了些許羞赧懊糟,而對我來講,很多事情我當著蔡勵晟
和陶蓁的面兒我也沒法勸,我也不能問。

  「蔡先生,陶女士,」最後打破了這種尷尬的,還是張霽隆,「哈哈,我還
真是不好意思問……咱們什麼時候開飯呢?剛剛進門的時候,我跟秋巖就聞到了
一股蔥燒海參的香味,弄得秋巖進門之前就連擦了好半天口水。我這會兒也確實
餓了,而早就聽說韜勤先生家裡的廚師都是八大菜系的能人,咱們有啥話,咱們
莫不如一邊吃一邊說?」

  蔡勵晟陰著臉看著張霽隆,隨後又微微低下頭,抬手搔了搔鼻尖,又嚴肅且
有些頹然地說道:「霽隆,不好意思了,秋巖你也再稍等一下,等一下咱們再吃
。」

  我這人嘴雖然很饞,但其實肚子也好味蕾也好確實沒怎麼著急,沒想到這倆
一個黨派魁首一個黑道龍頭,還都把我給圈進去了,於是我也只好禮貌地笑笑,
保持著正襟危坐:「沒關係的蔡叔叔。您是主人,客隨主便」

  蔡勵晟點了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了,今天蔡某真的是失禮
又現眼,實在是對不起今天二位前來拜訪的誠摯……但是,浚淵,秋巖,剛才的
事情……」

  「剛才的……」

  我在重新坐下之後剛想說話,張霽隆卻又在一旁拍了拍我的手臂,估計是生
怕我說點什麼不妥帖的話,便直接搶在我前頭說道:「剛才的事情,韜勤先生,
您不必介懷,這是您的家事,這俗話說得好,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您放心,剛才
這麼幾分鐘,我和秋巖在您這兒,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看到。」

  我看了一眼張霽隆,心中多少因為被他搶了話有點不舒服,本來我想說的就
是「您不必在乎,我和霽隆哥都不會介意」之類的話;但再仔細想想,好像的確
張霽隆所說的才更為合適,所以我只好轉頭衝著蔡勵晟往前鞠了一躬,然後附和
了一句:「霽隆哥說的對,沒關係的,蔡叔叔。」

  蔡勵晟也衝著我倆點了點頭,挪過了我的杯子,親自端起酒瓶,對著我的杯
子裡又倒了滿滿一杯威士忌。等他倒完了酒,一個紮了個馬尾辮子、穿著黑色高
領毛衣和深藍色西裝、左胸前還別了一枚藍黨黨徽的幹練少婦便雙手握著一本文
件夾,敲門後走進了宴會廳裡:「蔡主席,您要的東西給您拿來了,請過目。」

  蔡勵晟對著那個少婦招了招手,然後接過那隻本夾子,又招呼身邊的侍應生
挪走了復古杯周圍的倒茶碗碟,把那隻檔案夾攤開在桌上後,又從那少婦的手裡
接過了一支鋼筆,迅速地在上面簽了字,然後從那本上撕下了那張剛剛簽過字的
支票遞給了那少婦,又使了個眼神讓那張支票落到了張霽隆的碟子裡:「小周,
嗯。」

  接著,蔡勵晟看著張霽隆又道:「浚淵,這是蔡思佳問你那兒要的錢,收好
吧。」

  「蔡先生客氣了,」張霽隆平靜地抬起手,又把那張支票遞迴到了那個小周
手裡,「但是這錢,我不能收。您還是拿回去吧。」

  蔡勵晟一聽,眉毛立刻一挑:「霽隆,你這是什麼意思?」

  「您別誤會。我借思佳大小姐的錢也不多,而且她說的也對,她現在也算是
個江湖人士,這江湖上的朋友問我借的錢,我能準備好了拿出來給她,那就沒合
計過讓她還我。所以也請您別把這點錢當回事兒,何況我接下來要請您在城郊那
塊商貿中心改造地專案上幫我的忙,可比這幾十萬塊錢的事情大多了……」

  蔡勵晟擺了擺手,深沉地舉起杯子,又看了看身旁的所有人說道:「你用不
著跟我來這套,浚淵,錢是錢的事情,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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