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燈(高幹 小媽)】(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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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3-08

著鼻音問他:“星火,你可有好好聽這出戲?那浪蕩子劉帷,真是叫人又愛又恨。”

沒好好聽,光是在意包廂裡頭了。

戲園散場的時候,段太太挽著黎蔓的手臂,瞄了一眼身後的益星火,湊在她耳邊說:“他不是仇澤身邊的人嗎,怎麼現在跟著你了?”

黎蔓笑著說:“我看他細心機靈,就問他討來了。”

“確實細心,”段太太又回頭望了一眼他,捂著嘴笑著說,“長得也不錯呢!”

是嗎?黎蔓一直沒怎麼注意。

一排車歇在戲園門口,權貴太太都站在路邊,等著自己家的車開上來。

這裡位處上無最繁華的地方,夜逐漸深,燈火亮起,愈發熱鬧起來。

馬路對過是一排歌劇舞廳,都是縱人玩樂的地方。

方才一塊兒看戲的幾人正湊著談笑,黎蔓不愛與她們嘮八卦,多數時候都是聽她們在講。

看著馬路對過,一隊年輕女學生嘻嘻鬧鬧的,區別於這頭太太們各色各樣的旗袍妝扮,她們大多都是穿著小洋裙,色彩鮮活的多。

段太太哼了一聲:“那些啊,都是大學生,我跟你說,現在這群大學生玩的可花,你懂的呀,都提倡開放了。”

黎蔓捂著嘴笑。

“欸你看,”段太太擺了擺黎蔓的胳膊,“那是不是你未來兒媳?”

黎蔓剛剛就看到了,婁符樂混在那群人當中,笑得歡快。

她們進了那頭的“南風館”。

“呀!”段太太驚呼,湊在黎蔓耳邊,“她們怎麼去那種地方啊。”

黎蔓不曉得那是什麼地方:“那是什麼地方?”

段太太捂著嘴笑著說:“南風館,就是男風館呀,供女人找樂子的地方。”她又問,“你沒去過?”

黎蔓搖搖頭。

“那地方可好玩著呢,你看那頭的方太太,聽說她在裡頭養了五六個呢,有一次那幾個男倌還打起來了。走,我帶你去見見世面。”

段太太拉著黎蔓要往對面走,益星火攔在她們身前,低著頭說:“小夫人,車來了。”

“哎呀你怎得這麼多事兒,我就帶你們小夫人去見見世面,一會兒就出來了。”

黎蔓主要是想去看看婁符樂去那種地方做什麼,看了眼星火,那種地方,他應該是不方便進的。

“星火,你就在這候著我,半個時辰我就出來了。”



裡頭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世界。

燈光昏暗,偶爾會有五顏六色的彩燈掃過,剛進去就有兩個男侍湊上來,熱情招呼著。

到處是穿著透明絲卦的男倌,黎蔓總覺辣眼睛,沒多大興趣,倒是段太太,進來沒多久就不見了人。

一樓傳來一陣歡呼聲,黎蔓倚著欄杆往下看,臺上竟跳起了脫衣舞,肌肉男們脫的只剩下一條皮短褲,衝著臺下擺電臀,皮褲往下扯,露出些濃密的恥毛,黎蔓撇過眼,不忍直視。

臺下最起勁的,是剛才那幫女學生,擺著手歡呼起鬨。

沒有婁符樂。

“小姨母這是在找誰呢?”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

黎蔓嚇了一跳,回過頭,司婁環手靠著牆看她。他今怎麼也戴了一副眼鏡,看起來沒那麼囂張高調,柔和了許多。

還是不順眼。

黎蔓哼了一聲,撇過頭沒理他。

司婁就愛看她這樣,他笑著走到她旁邊:

“你怎麼來這種地方啊?”他湊近放低聲音問她,“是不是uncle年紀大了……”

“你!”黎蔓指著他,眼睛瞪的圓,“別瞎說!”

司婁哈哈笑了兩聲:“好好好,我不說了。”

黎蔓橫了他一眼,又想到什麼,指著他說:“你怎麼在這啊?啊~~你不會在這裡當……”

黎蔓捂著嘴笑起來,忍不住想象他穿那緊身皮短褲的樣子。

司婁抓上她的手,擺起臉來:“想什麼呢,我是這的小老闆。”

黎蔓將手抽出來,哼了一聲:“淨是幹這種生意。”

手裡突然空了,磨了磨指尖,司婁兩手撐著欄杆:“這種生意怎麼了,像你這種官太太,到了年紀,都空虛的很,要我狠賺一筆。”

“你!”非要將她帶上,她才不空虛呢。

黎蔓不想與他多呆,既然沒找到想看的,待著也沒勁,星火還在門口等她呢,黎蔓轉身走了。

“小姨母這就走了?要不要我找幾個上等的陪你好好玩?”

他怎麼這麼煩啊。

黎蔓轉身之際瞥見婁符樂拉著兩個人進了叄樓的一個房間,她頓時來了勁兒,小跑著跟了上去。

門關上了,黎蔓彎著腰湊近門,細細聽裡面的動靜。

“你在幹什麼呢?”司婁像鬼一般,在她身後,彎著腰湊近。

黎蔓又被他嚇了一次,這次捂上他的嘴,食指豎起,不要他出聲,重新貼上門。

司婁兀自愣了神。

鼻尖是她手上的香味,也不曉得她用的什麼香水,清清甜甜的,很適合她。手很小,捂在他臉上,軟軟熱熱的。

這會兒跟她捱得進了,睫毛因為她小心翼翼煽動地樣子在眼前無限放大。

司婁不知不覺看呆了,只見她好像突然興奮起來,眉毛揚了揚,貼的更近。司婁這才注意到裡面的動靜。

女人高亢的呻吟,頻率很快的肉體碰撞的聲音,透過門,鑽到兩人耳朵裡。

黎蔓皺了皺眉,面露不快,果然!

她跟過來,是想知道婁符樂要做什麼,她來這種地方,剛剛又拉著兩個男的進了房間,其實是不難猜的。

說起來婁符樂以後是要和仇澤結婚的,她這個樣子,黎蔓自然為仇澤抱不平。

她這會兒是想不起來自己和仇澤做的那些事的。

黎蔓掃了一眼一旁的司婁,對上眼才曉得捱得有些近了,黎蔓放下手,皺眉壓著聲音嬌嗔道:“你的好妹妹!”

司婁皺皺眉,合著她是替兒子捉姦來的。

司婁拽著她離開,黎蔓掙著手腕:“放開我!”

“放開你你要幹嘛?衝進去來個捉姦在床?”司婁回過頭看著她問。

黎蔓見他這副樣子更是來氣,他果然要替他妹妹掩蓋醜事:

“她有婚約在身的,她怎麼能這樣!”

司婁停下腳步,笑了起來,轉過身彎下腰與她平視:

“是你平時涉世太少還是真那麼天真?像我們這種人家,就算有了婚約又如何?都是各取所需,之後還不是各玩各的,你以為你兒子就乾乾淨淨的嗎?”

黎蔓嗔道:“你說什麼呢!”

司婁挑了挑眉,勾起嘴角笑著說:“今天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就帶你去開開眼,見見真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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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2花國選美

司婁拽著黎蔓從後門出去。他步履不慢,黎蔓高跟鞋跟的吃力。轉動手腕,試著掙開他的手,他捏得緊,手腕紅了一圈。

“你慢點!我是高跟鞋。”黎蔓委屈道。

司婁心裡嫌她麻煩,還是慢下了步子。

不知怎的,今天夜裡街上的人格外少,以前熱熱鬧鬧人頭攢動的中心街上也只剩幾個黃包車伕在路邊歇著。

司婁帶著串了幾條馬路,進了上無最大的一家戲園子。

原來人都在這裡面呢。

樓上樓下,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司婁在這種供人玩的場所格外吃得開,走到哪露個臉就有人帶著招待,外頭欄杆都快擠塌了,他愣是能讓人劈出一個角落的空包廂。

走到供人看的玻璃前,司婁總算鬆了手,對她說:“好好看看吧。”

黎蔓抬手揉了揉酸澀的手腕,往下面舞臺上看。

臺上拉著巨大的橫幅──第八屆花國選美。

黎蔓聽過這個,聽說是兩年一屆的,匯聚了所有當下最紅的演員,歌手,戲子,甚至還有妓女,選出一個花國總統。

對於參選的女子來說,不管她以前是做什麼的,當選之後就能徹底改變她的命運,成了大明星,不但身價翻幾倍,也是她們踏入上流社會的捷徑。

不過說起來,“花國總統”就是頂上權貴之家用的“高階妓女”,這裡頭攙著的東西就多了。

舞臺上,二叄十個各色各樣的美女,整齊排成一列。穿的是統一的玫紅色短旗袍,叉直直開到了大腿根,挎著綬帶,輪著走臺和表演。

空氣漫著五顏六色的綵帶,音樂聲幾乎蓋不住臺下的歡呼聲,更有甚者看到自己中意的,直接往臺上撒了一迭鈔票。

鈔票混著綵帶飄落,燈光閃爍著,掃到舞臺上拼命扭著腰身的女人。她們必須要用最嗲的聲音唱歌,做最風騷的姿勢,露最多的肉,這樣底下的男人才會興奮。

在這裡,所有人都褪下了平日裡漂亮的人皮外套,露出自己所有骯髒的慾望,醜陋又真實。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紙醉金迷,錢權當頭的世界。

甚至角落有幾個,手伸進鬆垮的褲子裡……

黎蔓皺著眉挪開眼,她不懂司婁帶她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就為了讓她知道自己這是怎麼樣一個世界?未免也太抽象了些。

司婁垂下眼睛掃了一眼她的手腕,又抬起手指著舞臺邊上一個襯衫領口敞開打扮的男人。

“那個,你認出來是誰沒有?”

黎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頂著啤酒肚,扒在舞臺邊上,眼睛幾乎要鑽進臺上小姐裙子底下的人。

是段太太的丈夫!

“段先生在這裡挑情人,段太太在另一邊和兩個男倌廝混,你以為他們兩個心裡不清楚嗎?”

黎蔓無語,他這是變著法給他妹開脫呢?要她這個未來婆婆別去在意剛剛那些?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又被他拉住。

“別走啊,再看一會兒。”

“有什麼好看的。”看著臺底下那群人,她都有些反胃了。

“別裝出一副不能理解,嗤之以鼻的樣子,要我說,你外頭也有人。”

聽他這麼說,黎蔓臉上一瞬間的僵硬,正巧被司婁捕捉到了,他低下身子湊近她:

“真有啊?”他揚起嘴角,露出一顆虎牙,“我猜猜。”

“是仇澤……”

黎蔓呼吸都要停了,睜大眼睛看他。

“……的那個助理?”他說的是益星火。

黎蔓兀自鬆了一口氣,繞過他回到玻璃前:“你別瞎說。”

司婁上下掃了眼她的背影:“自己也在玩還說別人呢。”

“你!”黎蔓回過頭瞪他,想咬他。

樓下的選美已經接近尾聲,熱火朝天,此時最後一位表演結束,馬上就要票選,氣氛到了最高潮。

黎蔓也被帶入其中,問司婁:“你說誰會奪魁?”

她覺得最亮眼的是16號,一對杏仁眼,身材中等,稍有肉感,瞧著溫婉可人。

司婁卻說:“28號。”

黎蔓找到28號,腿長窄腰,尖下巴狐狸眼睛,最出彩的是那對巨乳,呼之欲出。

黎蔓癟嘴搖頭,美則美矣,就是難免俗氣了些,少了點韻味。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眼光是不一樣的。

票選的每一張票都是用錢給砸出來,裡頭的人已經完全沒了這些概念。

最後還是司婁壓中了,28號羅美珍以壓倒性優勢奪了“花國總統”,臺下一群老奴仰頭歡呼。

黎蔓揚了揚眉毛,看向司婁:“現在可以走了吧?”

“急什麼。”有趣的還在後面呢。

彩炮助興,人群雀躍,主持人充分調動現場的氣氛。接下來就是頒獎。

司婁不再看臺下,轉頭看向身側的人,果然,看見她往前走了一步,穆然攥緊了眉頭。

樓下,仇銘由禮儀小姐帶著,上臺給的“花國總統”頒獎,他們還抱了一下,仇銘摟著她的腰,由下頭的記者拍照。

閃光燈晃眼。

司婁看著黎蔓暗自置氣的樣子,覺得實在有趣,他就是愛逗她,平日裡被保護的好,捧在人心尖上的人,稍被欺負欺負,就格外有意思。

你看她,一張小臉皺皺巴巴的,明明那樣不爽快,偏就又流露出了些可憐的意味,又犟又脆弱。

怎麼會有這麼好欺負的人。

癟著嘴,當真是委屈極了。

司婁也不曉得自己這是什麼心理,總之看她鬧不舒服,自己就舒服了。

他笑著湊近她:“你再猜猜,那羅美珍等會兒會被誰帶走?”

黎蔓回過頭瞪他。

離得近了,能看到她眼中隱隱泛著的水光,司婁愣了神,她怎得如此脆弱,這就要忍不住哭了?

他突然心中一陣煩,扯著她離開,出門上了一輛黃包車。

“又要去哪!”黎蔓也煩。

司婁沒理她,眼睛盯著戲園後門,沒多久一輛車駛出,他叫車伕跟了上去。

黎蔓看著前面那輛車,有些眼熟,應是家裡的車。她輕輕咬著下唇,看了一下一邊的司婁,他要帶她去看的,定是要讓她堵心的東西。

手放在座椅上,輕輕揪著底下的粗布椅墊,若是一會兒那車上下來的仇銘和羅美珍,黎蔓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些什麼瘋事來。

車子轉了幾個彎上了山,黃包車沒有車燈,離得也有些距離,沒叫車上的人發現。

半山腰的一處洋房,瞧著很大,還有個大院子,鐵欄柵門開啟,車子緩緩駛進,黎蔓他們的黃包車就停在了轉角的牆邊,掩在黑暗裡。

黎蔓盯著那輛車,有些緊張,心裡已經在打算著等會兒是先扯那羅美珍的頭髮,還是撕她的臉,到時候,仇銘會幫自己還是幫她。

司機給開了車門。

皮鞋,黑色西褲,白襯衫,西裝掛在手臂上,身姿挺拔,高挑,金絲眼鏡……

仇澤。

黎蔓愣在原地。

她已經有叄四日沒見過他了,他那天說這陣子會忙。他在忙什麼?他從不與她說的。黎蔓也沒敢去打擾他,她想他既然那麼說了,就應該是真的忙。

包括仇銘,這幾日也都是早出晚歸的,也沒見著幾次人。

這父子兩可真有意思,都忙的沒空回家,卻有空給人頒獎,帶著人來這種地方……

“放心了吧?不是你們家黨長,是你的好兒子,還說我妹呢,誰知道你們家仇澤在這湘園裡養了幾個女人。”司婁翹著腿撐下巴,看著那頭。

那頭羅美珍挽上仇澤的臂彎,整個人幾乎都要貼在他身上,那對今天讓她奪魁的致勝巨乳就要從衣服裡跳脫出來,擠在仇澤身上。兩人說笑著往屋子裡走。

黎蔓突然卸了力。剛才還打算去揪人家頭髮,撕人家臉呢,這會兒就曉得流眼淚了。

司婁聽到她小聲抽泣的聲音,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淚流滿面,哭地傷心。

他皺著眉頭說道:“喂,你哭什麼?都說了不是你們家黨長了。”

黎蔓瞪著他,哭地更傷心,臉上妝都哭花了,梨花帶雨的,眼淚不斷,一碰就碎的脆弱模樣。

司婁愣了神,不知她是什麼情況。

黎蔓抓起他的一隻手,張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發了狠地,像是硬生生要咬他一塊肉下來。

“我真是要討厭死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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