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往事-寄印傳奇純愛版】(上部完)(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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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6-09

下的幾個熱菜熱湯,小舅笑笑說他用腳趾頭都能搞定。張鳳棠
呸一聲說:「你用腳,誰吃呢?」

  「你不吃?你不吃有人吃,是不是敏敏?」

  「腳也行啊,好夕是大廚的腳。」表姐笑嘻嘻的。

  張鳳棠翻翻眼沒說話。自打陸敏當兵,這年初二在家還是頭一遭,偏偏小舅
媽不在,也難怪我這姨不高興。表姐過完初三就走,大家都笑她這麼急幹啥呢,
後者自然羞紅了臉。陸宏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始終沒吭一聲。後來張鳳棠給他
捏了倆核桃,順勢坐在了沙發扶手上。多麼正常的一幅家庭畫卷,我心裡卻飄忽
忽的,像被什麼生拉硬扯著似的。

  母親直到開飯前才過來,父親大概早了她幾分鐘,此前據他說一直在倒騰養
豬場的煤爐子。席上,張鳳棠說表姐回來捎了臺電腦。大家三言兩語,說這下宏
峰有的玩了。

  「敢?」張鳳棠說:「借他倆膽!」鬨堂大笑中,陸宏峰窘迫得差點鑽到桌
子底下。而回頭我姨便問我下電影的事情咋樣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了一聲後,好半會兒我才問聯網沒。她說暫時沒,說有線通小區出來年統一裝,
優惠不少。「再說了,有的人你總得提防著些!晚裝一天是一天!」這麼說著,
她瞟了我親愛的表弟一眼。

  初三初四走完親戚,初五一早我就去王偉超那兒拿了個U 盤(40G ,除了倆
遊戲安裝包,全是他媽的毛片),吃完午飯便直殺網咖。值得一提的是,我順帶
著揣上U 盤,繼而順帶著破解了永珍管理系統。沒別的意思,更不是省那幾塊錢
上網費,我只是覺得物盡其用會讓人更舒服一些。當然,得虧網咖人不多不少。
拷完電影,打了幾局《冰封王座》,完了又找出倆部毛片。正興頭上,牛秀琴就
來了個電話。其實她打了倆,第一個我戴著耳機沒聽見。她問我忙啥呢,連她的
電話也不接。「是不是又禍害哪家婦女了?」牛秀琴笑起來咯咯咯的,我幾乎能
夠想象她那身軟肉盪漾的模樣。她說她打海南迴來了。

  如你所料,我剛準備拒絕,她說:「咋了,怕老姨吃了你?」

  牛秀琴在網咖外候著,見我下來,二話沒說開著車就走。還是那輛七代雅閣,
多半是文體局的配車,似乎永遠一塵不染。天卻灰濛濛的,路上沒什麼人,兩道
的雪厚得像備戰中的臨時戰壕。當然,不時傳來的鞭炮聲和隔三岔五掠過頭頂的
大紅色條幅一起提醒我們,值此傳統佳節,喜慶是對一個人最起碼的要求。然而
說不上為什麼,好一陣車裡都沒人說話。我認為是郭冬臨的緣故,FM在播央視春
晚的錄音,傻逼郭冬臨本色演出,他用比禿頂都要圓滑的嗓音說:「老婆,不能
衝動,衝動是魔鬼,衝動是炸彈裡的火藥,衝動是叉叉叉。」於是牛秀琴就笑出
聲來,她捶了下方向盤:「逗死了!」這麼說著,她瞟了我一眼,我也只好將就
著笑了笑。

  「這小品你看了吧,逗死人!哎——」她又瞟我一眼:「手機給老姨掏出來
唄!」我愣了下,她便抖了抖腿。褲子很緊,口袋很深,頗費了一番功夫,我能
感受到小腹的溫熱,甚至我覺得自己摸到了她的屄。這讓牛秀琴笑得咯咯咯的,
她慍著臉說:「往哪兒摸啊你個小流氓,再瞎整我可就不客氣了!」至於怎麼個
不客氣法,她沒說,我也猜不出來。「哎——沒在網咖看下流電影吧你?」等郭
冬臨和那什麼牛莉在掌聲中退場,這老姨瞅我一眼,突然問。

  「沒啊,」我擰擰脖子,捏了捏兜裡的行動硬碟:「那玩意有啥可看的。」

  等到了某個地下停車場時,牛秀琴才問我帶著行動硬碟幹啥,我便實話實說。
她切了一聲:「你看看鳳棠,一到關鍵時候就摳門,上次開家長會,啊,為一點
營養費不依不饒的。」

  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就沒吭聲。

  倒是牛秀琴飛快搗了我一下,扭扭身子:「我可沒說你姨壞話啊,當她面我
也照說不誤。」緊接著,找了個車位,湊過來她又小聲說:「沒整點那個片?」

  「啥片?」

  「你說啥片?你姨這單身老孃們兒那方面的需求可不要小瞧。」

  「我姨有物件好吧,早聽說要結婚了都。」

  「看看看,我都給忘了,」牛秀琴笑笑坐起身來,停好車,抖著倆奶子瞧了
好半晌:「這兩天肩膀上的筋都是疼的,約莫又是乳腺增生,看我們女人……」
她就這麼自顧自地擺弄了會兒奶子,然後扭身衝我眨了眨眼,說:「你姨這騎驢
找馬,整得也爽。」是的,近乎赤裸裸的性暗示,我趕緊扭過臉。得承認,褲襠
硬邦邦的。但不明白她為毛老揪著張鳳棠不放,於是我就撇了撇嘴。理所當然地,
打車裡出來時,她幽幽地說:「下來吧乖,吃飯去。」

  至於去哪兒吃飯,牛秀琴沒說,我問,她也不答。直至進了東區的某個飯店,
在絡繹不絕的人流中點上了黃花魚鍋貼後,她才揚揚臉:「春花記,老字號。」
恕我孤陋寡聞,從未聽說過。「十九世紀的老飯店了,你曾爺爺輩兒都不止!」
可我確實沒聽說過,何況這東區CBD 也沒建兩年。牛秀琴說這是陝北老字號,
「你整天縮在平海,沒聽過正常」。「你就說好吃不好吃吧?」她小心翼翼地點
著嘴。

  「好吃。」確實好吃,我總不能在這種事上說瞎話。

  除了鍋貼,牛秀琴還點了一斤海鮮餃子和兩份酸菜魚米線,而在此之前,她
還半路下車買了幾個老豆腐海菜包子和幾份紅豆湯。她說在海南這些天她是真餓
壞了,不光她,「鼕鼕也好不到哪兒去,就你老姨夫跟回了老窩一樣,能吃又能
睡,乾脆留在那兒當猴子得了」。「鼕鼕想來都沒帶他來,看老姨親你不?」不
知是因為這句話還是芥末汁,我結結實實給嗆了一下,直咳得面紅耳赤、淚眼婆
娑。牛秀琴笑罵不至於吧,完了又問我在網咖幹啥了,「就在那乾耗著無聊不無
聊」。

  「玩了會兒遊戲。」我說。我覺得應該再補充點什麼,手機卻響了。是母親,
問我在哪兒,幹啥呢,回不回家吃飯。

  等我掛了電話,牛秀琴挑挑柳眉:「你媽吧?」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聲。

  「沒演出今兒個?」

  「有吧,這大過年的,哪天沒啊?」

  「我們領導估計又得去捧場。」牛秀琴笑笑。

  我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只好夾個餃子丟進了芥末盤裡。

  「啥味兒?」等我咬上一口,牛秀琴問。

  「好吃啊,」我強忍著打噴嚏的衝動:「哪個領導,陳晨他爹?」

  「呸,」老姨白我一眼:「就咱平海,哪個領導沒給捧過場啊?」

  這讓我無話可說,只剩埋頭吃餃子的份。

               第三十章

  儘管再三拒絕,牛秀琴還是把我送到了御家花園南門口。到家時己近九點,
母親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不等我換好鞋,她就問我去哪兒了。

  「吃飯啊,電話裡不說了?」多少我有點忐忑。

  「噢,一頓飯吃四個鐘頭啊?」她穿著格子睡衣,頭髮慵懶地垂在臉頰。

  「下午打遊戲了唄,玩了幾局。」我笑笑,撓撓頭。

  母親盤腿在沙發上坐好,又伸手從茶几上取了果盤。嗑了倆瓜子後,她才說:
「打你電話也不接。」

  「不是接了,咋沒接?」

  「仨電話接一個,那叫接了?越長越不勝以先我看你是。」她盯著電視,也
不看我。

  這我就無從狡辯了。前兩個電話確實沒聽到,我也說不好當時自己在幹啥。
所以挨母親坐下後,我轉移話題問奶奶呢。

  她往右努了努嘴,片刻才隨瓜子皮吐出倆字:「歇了。」又是片刻,她補充
道:「活動一天了,說腿疼。」

  「我爸呢?」繼續找話。我斗膽抓了個橘子。

  「你說哩。」

  「喝酒了?」

  「那可不,按人家的說法都憋幾天了,快憋死了都。」

  「昨兒個在那誰家不就喝了?」

  「那能叫喝?那叫禮數。」

  顯而易見,這話題找得有些失敗。我埋頭剝橘子,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說他了。」母親擺擺手。我忙塞幾瓣橘子過去,她也不接。我只好塞進
了自己嘴裡。問她晚飯吃啥,母親說熬了點玉米粥,拌了兩根黃瓜。「你奶奶消
化不良。」她說。

  「幸虧沒回來吃飯,」我叫道:「這大過年的。」

  母親切了聲,瞟我一眼,總算笑了笑。

  就這麼坐著看了好一陣電視,直至果盤見了底。這個媚俗至極的寒冬夜晚,
幾乎每個電視臺都在重播央視春晚。終於,又到了傻逼郭冬臨裝瘋賣傻的經典時
刻,他說:「老婆,不要衝動!叉叉叉叉叉叉。」近乎掙扎著,我說:「逗死了!」

  母親嗯了聲,笑笑,沒說話。看來她並不覺得逗。

  「咋不看平海春晚?」我問。今年地方臺也學人家搞了個春晚,曲藝類佔了
相當大的比重,光鳳舞劇團就好幾個節目。

  「你想看?」

  「看唄。」

  母親換到了平海,結果還是郭冬臨這個傻逼。這種事毫無辦法。「嘖嘖,想
看也沒的看。」她伸伸腰蹬蹬腿,最後把穿著白棉襪的腳擱到了茶几上:「困,
媽得睡了。」話雖如此,母親並沒有動。我問她喝水不,她閉眼點了點頭。就是
去廚房倒水時,我猛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跟牛秀琴過於黏糊了。這令我瞬間緊張
起來。確切說也不是緊張,那種感覺怎麼說呢——我也說不好。回到客廳,我讓
母親喝完水回房睡去。她嗯了聲,半晌又笑笑,迷迷糊糊地說我倒管起她來了。
我就著水杯抿了口,差點把舌頭給燙掉。母親這一眯就是十來分鐘,說起話來也
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一旁的我卻被開水搞得大汗涔涔。而熒光下那細長的脖頸和
熟悉的臉,說不上為什麼,總讓我忍不住要偷瞟上幾眼。

  「劇團事兒不多啊今兒個?」一杯見底時我隨口問。

  「都是義演,」母親「嘿」一聲打沙發上坐起,揉了揉眼:「不行,媽得洗
洗睡去了。」

  我卻沒由來地想到牛秀琴關於張鳳棠年齡的那些話,還有消失的黃褐色紙袋,
甚至,鬼使神差地,連九九年那張藍色小字的手術單據也一股腦跑了出來。我想
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洗漱完畢,躺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老二硬得生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究於還是爬了起來,點了根菸。

  就這當口,有人擰了擰門,然後又敲了敲,「啥時候了,還不睡?」他叫道,
甕聲甕氣的。愣了下,我才發覺自己差點忘記了這個人,「你啥時候回來了,都
不知道。」房門反鎖著,雖然我很少這麼幹。

  「早回來了,都尿了一泡了。」父親打了個酒嗝,靠著門蹭了蹭。這麼說著,
他又擰了擰門把手。

  「沒喝多吧,快洗洗睡吧。」我當然沒有給他老開門的打算。但父親似乎也
沒有要走的覺悟,我覺得隔著門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多啥多,媽個屄,你爹啥時候喝多過!」

  「噢。」我琢磨著說句恭維的話,偏又說不出來,於是吸了吸鼻子:「我媽
早睡了,你也快洗洗睡吧。」

  「是吧,」父親依舊蹭著門:「我也睡去……」

  父親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等我滿頭大汗地開了門,客廳裡空餘一盞昏
黃的壁燈。主臥視窗溢位一抹橙色光線,隱隱能聽到裡面的說話聲,嘀嘀咕咕的,
又粗又啞,像嗓子裡裹著口痰。沒能捕捉到母親的聲音,或許她睡著了,又或許
她用的是肢體語言。呆立片刻,我大咧咧地直奔廚房,拎了提啤酒,完了又衝衛
生間裡撒了泡尿。再經過客廳,父母房間己熄了燈,夜悄無聲息。然而轉到書房
時,我卻拿不準該不該在電腦前坐下了,把U 盤裡的毛片重溫一番。身著大紅泳
衣的母親在臺燈下,在相框的反光中,英氣逼人,明媚如故,那白皙的臉頰,微
蹙的眉頭,溼漉漉的頭髮,幾乎要攜著銀灘上的海風撲面而來。我吸吸鼻子,然
後摳了罐啤酒。

  是的,到此為止,我都未打溼漉漉的狀態中跑出來。長喘口氣,我丟掉了手
裡的菸頭。接下來,對著照片,我又愣了好半晌。我猶豫著是否再開罐啤酒,但
胃裡的冰涼已在不經意地襲遍全身。正是這時,手機響了,即便隔了道牆,電吉
他的轟鳴還是嘈雜得喪心病狂。我只好磕磕絆絆地向臥室走去。是陳瑤,問我還
沒睡呢。末了,她說:「生日快樂。」我揉揉眼,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己過午夜
十二點了。

  即便頭再長、再窄,哪怕是個驢臉,被墓碑砸下來也會腦漿崩裂。比如我姨
父陸永平。他死時我就站在一旁,陽光明媚。不過不是在村東頭的麥地裡,而是
在二中操場上,你能看到主席臺前的旗杆。但恍惚又像是一中的塑膠場地,是的,
開運動會般,有很多人圍觀,母親、爺爺、奶奶、陳老師、小舅媽,甚至還有王
偉超這個傻逼,張鳳棠也在,還有很多劇團的人,霞姐舞著水袖唱起了戲。我這
才發現是在商業街路口,紅星劇場的正門前,斑駁的紅星和石刻的對聯都還在,
對面平海廣場上的青銅雕塑淌下巨大的黑影,小鄭出現了,就站在張鳳棠身後,
捏著她的屁股,陸宏峰杵一旁,面無表情。這滑稽的場景讓我忍不住仰天大笑。
陸永平趴在地上,變成了個肉片子,後來連肉片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地上
的一攤血,空留一件印有中國石化的工作服,以及一副黑框眼鏡。母親就站在我
身旁,她笑了笑,風便撫起了她的長髮。突然間,就在這陣風中,響起了咚咚的
鼓點,藍色工作服也隨之舞動,掙扎著似乎要爬起。我觸電般後退了兩步。

  父親的關門聲像驟然揭起的鍋蓋,使我從幾近沸騰的夢中驚醒。客廳隱隱傳
來奶奶的說話聲。蹬開被子,我想瞥一眼桌上的電子錶,卻怎麼也睜不開眼。老
二硬邦邦的,連包皮口都有點疼。我翻個身,撓撓發癢的蛋皮,許久才喘了口氣。
熱。渾身痠痛。

  母親在敲門,她說大壽星可不能睡懶覺。我撩開被子,嗯了聲,一到冬天供
暖總是有些過頭。

  「嗯啥嗯,快起來!」

  我盯著天花板,沒說話。

  「又睡著了?快起來嚴林!」又是咚地一聲響。

  母親的腳步聲,她問「夠了吧」。奶奶嗯了下,緊跟著是喝稀飯的聲音,好
一陣她老說:「……好看不好吃,你爸爸還在的時候,醃的那個才叫好。」母親
似乎笑了笑,沒言語。

  奶奶喝起稀飯來恍若大型貓科動物的嗚咽。寄印傳奇就在一聲聲催人入眠的
嗚咽中響了起來——我睜開眼,又迅速闔上——有個四五秒吧,母親結束通話沒接,
再回到座位上,她笑著說:「想吃……今年咱就自己醃點唄。」

  「那可行。」奶奶說。咀嚼食物的聲音如清晨的鳥叫般細碎。難說過了多久,
昏昏沉沉中,母親沒說話,應該是進了廚房,我又忍不住撓了撓蛋皮。有個半分
鍾吧,奶奶突然又笑開了——我清晰地聽到放下筷子的聲音。「哎,鳳蘭啊」她
說。

  「再來點兒?」母親似是回到了客廳。

  「夠了夠了,我是說啊——」奶奶一頓,嗓音沒由來地低沉下來,「劇團裡
的事兒是不是越來越多了?」

  母親沒音。

  「你也別嫌我煩,咱們女的啊,不能太操勞,老得快,還落一身病,那誰—
—老強家兒媳婦兒,在銀行那個?以前跟朵花兒似的,後來當了個小官,應酬呀,
喝酒呀,才幾年,你看現在,四十出頭,瞅著沒個五十歲?」

  「屬啥的?」

  「屬……反正比和平大不了兩歲,有本事的人,都沒在村裡住,哎——」她
老的聲音奇妙地消失了,跟著是啪啪兩聲響,一兩秒的靜默,「……有病,壞了!
說是換,哪那麼容易?你說!」

  母親輕嘆口氣。

  「是不是……」奶奶咕噥兩聲,又喝上了稀飯:「女的跟男的不一樣,劇團
現在上了道,打交道了那些交給向東嘛,再說還有學校,對不,真要忙起來看你
咋整?」

  母親嗯了聲,幾聲腳步響,椅子的蹭地聲,好半會兒她笑笑說:「那我就歇
歇。」

  「那可行!」奶奶也笑。片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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