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北洋常相憶】(11 閩山易水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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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6-21

善舞的同時端的是心機深沉。當然,我心中雖然恨得目眥欲裂,臉上依然擺出一
副平靜的神情,直到宴會結束劉樹奮出了飯店大廳,我才緊緊尾隨而上。

  「劉書辦,好久不見了!」在飯店門口的維多利亞花園裡,我見四下無人,
從身後特意用多年前的老稱呼叫住了他。

  我一身巡警局制服,他轉過頭一開始還沒認出我來。直到端詳了我半天,他
臉上才恍然大悟地擠出一個表情複雜的笑臉問道:

  「黃鯤?原來是你啊。剛剛我在宴會上就看你眼熟,才認出來。」

  「難得劉書辦這麼多年還記得我,不勝榮幸。」我一邊說著一邊走近他,暗
暗握緊了拳頭,心中思度道:「管你是什麼大權在握的高官,此刻四周無人,你
在我面前就是個可以亂拳打死的半老頭子。」

  劉樹奮見我走近,又看到我眼神里難以壓抑的怒火,一開始顯然有一絲絲慌
亂,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一個老謀深算的眼神一晃而過,轉而露出一臉不屑一
顧的表情。

  「聽說你在巡警局幹得不錯,頗得袁公和警局趙總辦賞識,我剛回津和他們
吃飯時就有所耳聞了。這津門治安日臻穩定還是仰賴你們巡警局出力啊。」

  他說這話一語雙關,一方面強調他同我上峰的熟稔關係,另一方面則是在提
醒我注意自己的巡警身份,不要激動之下對他不利而毀了自身前途。

  我並不搭理他的說辭,走到他面前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來,恨意讓我的拳頭幾
乎要攥出血來。夜晚的秋風有些寒冷,劉樹奮在四周昏暗的光線裡看起來是那麼
地垂垂老矣。

  他看出我一副意難平的樣子,呲笑了一聲,直接把話說開了:「哼哼……黃
鯤,你不要忘了如今你我的身份。我知道韓燕兒嫁給我的事你一直怨恨我。愛美
之心,人皆有之。我身為長輩,當年的確也有行為不妥當的地方。不過你也想想,
當年為了救你我可沒少花精力和功夫。甲午從日本遣返的那批逃兵裡被殺的可不
在少數,你要是當時就死了,何談今天在巡警局的官位俸祿,更不要說迎娶韓燕
兒的痴心妄想了。你是聰明人,我想你也不至於時隔這麼多年還為了舊日的男女
之事和我這個救命恩人發難吧?」

  「劉樹奮!」我激動地打斷了他。

  「我今天找你不想談過去的事情,你當年的所作所為我也不想多談。我現在
關心的只有燕兒的下落,我只希望她平安無事……我聽說當年京城你府裡發生的
兇案了……我不知道那個日本人和你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死在燕兒臥室裡…
…我現在只想知道燕兒到底在哪兒?」

  我頓了頓,見他依然面無表情,於是語氣裡發狠說道:

  「我這條命是燕兒用自己的幸福換的,如果我知道有人傷害她,我會不惜一
切代價為她討回公道……哪怕對方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會放過他……黃某在這
世上已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早就不惜這條命了!你看重的所謂官位俸祿在我
眼裡更是不值一提。呵呵……你這種人估計一輩子也不能理解我和燕兒真的在乎
的是什麼……」

  劉樹奮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可能看出來我所言非虛,忽然仰頭笑出了聲,冷
冷地回道:

  「庚子年兵荒馬亂,她一個女人家跑出門去,說不定早就死在哪個角落了。
而且你不要忘了,她現在不管是生是死都還是我的夫人,她的下落我自然會查。
這個不勞您這位小小的警官費心,本來這事兒也不是你該管的。再說了,找到了
她又怎樣?她現在還揹著朝廷和日本人的通緝。現在這年頭,殺害友邦外交人員
是個什麼罪名你們巡警最清楚,你一個小小的巡警有什麼能力能保護她嗎?」

  他最後的話裡明顯帶著一絲威脅,目光冷峻,隱隱透出一絲殺氣。說完,他
竟然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留下我獨自佇立,啞口無言。

  ………………………………………………

  光緒二十九年的冬天來得非常早也非常冷。

  雖然不久前和劉樹奮有過一番爭執,可這期間我並沒有放棄探尋燕兒的下落,
只可惜一段時間以來的種種努力皆是徒勞無功。想到燕兒依舊生死不明,巨大的
焦慮感開始逐漸侵襲我的內心。我每天憂心忡忡、食不甘味。每當憂思纏繞之時,
我總會掏出燕兒送給我的那塊北燕玉佩輕輕摩挲,體驗著白潤羊脂玉劃過指尖手
心的柔滑觸感,想象著我已經尋到燕兒,而她的一雙柔夷正被我緊緊握在手裡。

  這年才剛剛進了十月,天空中就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冬日的雪覆蓋了津
門的大街小巷,也掩蓋了無數的罪惡、甜蜜、和陰謀。大雪一來,街面上治安也
好了不少,巡警局裡難得清淨一些日子。這天,我正在辦公室裡閒坐。想到燕兒
依然下落不明,我心中迷惘,掏出那塊北燕玉佩攥在手裡,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
飄飄揚揚的漫天大雪,口中惆悵吟道:

  「幸得識君桃花面,

  怎奈白雪掩芳蹤。

  飄零江海沙鷗寂,

  何日得伴春燕歸?」

  「黃哥,好閒情逸致啊,怎麼開始吟上詩了?」小鄭此時剛好走進我的屋裡,
把一疊公文放在我桌上。他聽到我在吟詩,便走到我身邊,和我一起望向窗外大
雪瀰漫的天津城。就在這時,他低頭看到了我手裡拿著的北燕玉佩,好奇問道:

  「黃哥,你這塊燕形玉佩是哪裡來的,昨天我手下在南市抓了一個盜墓賊,
贓物裡有一塊和你這個差不多大小顏色的玉佩,看起來和你這塊燕形玉佩倒像是
一對。」

  「你小子少胡說。我這塊玉佩是當年在物華樓按照自家畫的樣子定製的,物
華樓一共只出了一對,一隻北燕加一隻沙鷗。那塊沙鷗玉佩現在就在韓燕兒手裡。」
我不以為然笑著反駁道,感覺小鄭只是隨口閒說——光緒二十三年我和燕兒在天
後宮惜別之時,燕兒原本是要把她佩戴的那塊沙鷗玉佩也交由我保管,不過最後
被我推辭了,所以那塊沙鷗玉佩今日應當還在燕兒手裡。

  「黃哥,我不騙你,那塊玉佩的確看起來和你這塊像是一對,上面就是一隻
沙鷗。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下樓審一審那個盜墓賊,這人可還關在樓下
地牢裡呢。」小鄭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聽了他的話,心中一動。

  …………………………………………

  三天之後直隸保定府。易縣。侯府村

  一天一夜的車馬勞頓之後,我在一個雪花綿密的夜裡到達了易水之畔的侯府
村。由於心急,我從天津出發前連身上的巡警制服都沒換,只是揣上了日常防身
用的那隻英制威布烈左輪手槍,又在外面搭了一件舊日北洋海軍發的毛呢大衣,
就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這裡。

  侯府村是一個背山面水的小村莊,從外表上看和其他眾多地處華北的村莊別
無二致。它看起來封閉而古老,頗有與世隔絕之感。寬闊的易水河如同一條玉帶
從村子邊上穿流而過,緩緩向東流向天津和渤海。在漫天飛揚的夜雪裡,尚未結
冰的河面顯得寧靜而又神聖。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走向村口前,我在寒風之中凝視
著不遠處靜靜流淌的易水河,北方冬夜幽暗的天地之間無比蒼茫,更讓我感覺自
己的渺小孤獨。此刻我不由想起了兩千多年前燕太子丹就是在一個這樣的寒冬在
這易水之畔送別荊軻的,只是不知道燕太子丹那時遣荊軻刺秦的心緒是否也如今
日的我一般,於淒涼絕望之中帶著一絲希望呢。

  侯府村年代久遠,暗黃色的土坯圍牆壘堆起一座座民房,看起來有百十來戶
人家居住在這個村子裡。此刻已是深夜,一條野狗蜷縮著趴在侯府村村口的一顆
大槐樹下。見有生人走近,這畜生警覺地立起耳朵,剛剛要對著我吠叫就被我用
一塊石頭砸在它面前給嚇跑了。

  我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那塊紋路已被磨得有些許平整的沙鷗玉佩,藉著夜色端
詳了一小會兒,又小心翼翼的將它踹進了口袋裡。

  根據在天津審問那盜墓賊獲得的供詞,村口的這棵大槐樹後有座墳,而這塊
從他手裡收繳的沙鷗玉佩就是他一個月以前盜墓時從那墳中盜掘而來。我壓抑著
心頭的緊張向那槐樹後走去,繞過它粗壯的樹幹,竟然真的在夜色中發現樹後十
多米處的空地上隱隱約約地有一個凸起的墳塋!

  一股寒風夾雜著雪花拍打在我的臉上,冰冷刺骨。我看不到自己的臉,不過
我知道我的臉上此刻定然已是一片絕望之色。

  在親眼看到這座墳丘之前,我的內心裡其實並不相信那個盜墓賊的口供。我
親自來到這裡更多是帶著證偽的目的而來。可能是感覺荒謬,但更多的是我在下
意識逃避那種燕兒已經不在人世的可怕情形,我篤定地認定那個盜墓賊撒了謊:
那個蟊賊定然是在這個村子附近某處遇到了燕兒,並且竊取了這塊沙鷗玉佩帶到
天津售賣。

  而這份為了自我保護編織的自圓其說在我看到那座墳塋時,的確有那麼一瞬
間轟然倒塌過。那之後幾秒鐘時間裡滾滾而來的刻骨絕望和悲傷即使在多年之後
再回想起來,依然令我膽寒心悸。

  我有些踉蹌地走近那個凸起的土包,當我看清楚它的樣子時,心裡那塊石頭
稍稍地落下了一些:眼前的這座墳墓絕對不是近些年新起的。它的封土規模宏大
且年代久遠,肉眼看上去少說有也有千年歷史。古墓封土歷經歲月剝蝕,依然有
一人多高、周長約十多米,可以想見當年剛剛興建之時一定是頗具規模的一座陵
墓。

  「即使燕兒已經真的不在人世,也不會有人把她埋葬在這樣的一座古墓之中
的。按這樣推斷,燕兒必然還活著,那塊沙鷗玉佩八成就是那蟊賊從燕兒處偷竊
所得。」我心下釋然道,開始圍著古墓封土檢視其上是否真的能找到那盜墓賊供
詞裡所說的盜洞。就在此時,我忽然聽到一隻鳥兒的鳴叫聲,在寂靜的雪夜裡聽
來分外清冽。

  我抬起頭,看到在陵墓封土後方約二十多米處的一片凌亂的樹叢上,一隻北
燕正撲騰著翅膀盯著我。那隻北燕停留的樹叢之下,赫然樹立著一尊漢闕。此時
是寒冬,花草樹木葉子全部掉光,又加上漫天大雪厚厚地在那漢闕的簷頂上堆起
老高,所以才能被我一眼看見。若是在春夏之際,樹木蔥蘢,此闕定然很難為人
所察覺。

  見我看向她,那隻北燕清啼一聲飛向我的方向,在我頭頂凌空盤旋了幾圈後
振翅飛入了茫茫夜空。

  「這麼冷的寒冬,這燕子依然堅守在這裡沒有飛到溫暖的南方過冬呀。」

  我心中一邊感慨著一邊走近那座年代久遠的漢闕石碑,發現它的下半大部分
早已深埋泥土之中,只剩碑首不到半米長猶然露出地面。對著白雪反射的微光我
細細辨認著石碑碑首上的字跡。碑身經過多年風化,字跡早已經漫漶不清。看了
好半天,只模模糊糊辯讀出碑首的若干個漢隸陰刻大字:

  「漢故東冶「」黃公諱「」並夫人韓「」「」墓誌「」「」碑」

  「看起來這是座漢代古墓。」確認了這墳墓的年代的確非常久遠,我直起身
子長長舒了口氣。

  既然確定這不是一座新墳,我也不想在這寒冷的冬夜裡繼續浪費時間勘查。
夜已漸深,我打定主意今夜先在這村子找戶人家借宿過夜,等明天天亮再簡單查
看一番就回天津繼續審問那盜墓賊這沙鷗玉佩的來源。

  我摸黑往村子裡走去。見離村口不遠有一戶人家的窗戶裡此時還透出一絲亮
光。我上前敲了敲門。在這個漫天風雪的夜裡,我的敲門聲顯得非常響亮。

  「這麼晚了是誰呀……是黃老爺嗎……告訴過你了……今天不行……改天我
上你家裡……」屋內傳來一個女人刻意壓低的聲音,隔著門板聽不太真切。

  「這位姐姐,我是外地來的,路過這裡天色晚了想借宿一個晚上。我不白住,
我付一些錢給您算是房費您看行嗎?」

  屋內沉默了半響,隨後屋門被緩緩開啟,一個年輕女人的臉探了出來。藉著
昏暗的光線,她和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不約而同一起愣住了。「砰」的一
聲,她左手裡拿著的木盆重重掉在了地上。

  女人年約二十七八歲,身材高挑婀娜,穿一身陳舊卻漿洗得乾淨整潔的粗布
冬衣。烏黑濃密的秀髮沒有挽起,而是柔順地披散在腦後。餓得略微有些蒼白清
瘦的一張鵝蛋臉上不施粉黛,不過依然無損女人的天生麗質和高貴氣質。一雙細
長的柳眉烏黑如黛,之下鑲嵌的那對美眸如夢似幻、略帶憂傷,如兩汪泉水般深
邃,讓人一眼看不清那其中隱藏著的萬般思緒。高挺精緻的鼻樑下,一副紅潤的
薄唇此刻因為看到她眼前的我而充滿震驚地緊緊抿著。

  這位衣著裝扮樸素的佳人不是我日思夜想的燕兒又是哪個?

  「燕兒……」巨大的驚喜襲來,我足足愣了片刻才呼喚出她的名字。腦海之
中一下子閃過無數畫面:有和燕兒初識於海上的兩情相悅,有和她在天后宮裡幽
會的旖旎無限,有出征前和她初次乾坤合體的酣暢淋漓,但更多的是數年前她和
我告別時那雙依依不捨、欲語還休的淚眼。

  聽我喚她的名字,燕兒臉上那雙剛剛還充滿了憂思的鳳目裡也湧起了驚喜的
淚花。她剛剛抬起一隻白皙的皓腕,還沒來得及捂住自己嘴裡嗚咽而出的哭腔,
整個嬌軀就已經被我一把擁入了懷裡。

  她的螓首無力地靠在我肩膀上,對比舊日里瘦削了不少的香肩一開始輕輕顫
動著,隨後就劇烈地抖動起來:「嗚嗚嗚……黃鯤……你來了……嗚嗚嗚……我
……對不起……嗚嗚嗚……」彷彿積攢了多年的幽怨和委屈一瞬間傾瀉而出,燕
兒剎那間哭得說不出話來,身子像一團棉花一般癱軟在我的懷裡。

  「燕兒……咳咳咳……燕兒……咳咳……外面怎麼了?」屋中傳來一陣劇烈
的咳嗽聲,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關切地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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