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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1-01
趙文遠和葉小天謙讓一番,並肩進了門,那衙役頭前帶路,引著二人向二堂
走去。
一路上,已有一些獲悉新任典史與新任驛丞同時到任的胥吏公差紛紛跑出公
房觀看。
他們看見葉小天,當即目瞪口呆站在那兒。葉小天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心
情也很激動,下意識地就向他們含笑致禮,那些人依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根本
反應不過來。
葉小天這才警醒此刻的自己應該是不認識他們的,只是含笑致禮的動作已經
做了,卻也收不回去,只好扮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繼續含笑點頭,在越來越多
滿面驚愕之色的胥吏、公差們注視下,一路走向二堂。
花晴風站在二堂門階上,微笑著注視二人,只是看著葉小天,他的笑容卻不
免有些發緊。人生際遇真是難測啊,誰能想到,這葉小天居然以典史身份堂而皇
之地回到了葫縣。
那衙役站住腳步,對葉小天和趙文遠道:“兩位大人,這位就是本縣花大老
爺!”
葉小天和趙文遠與花晴風見禮已畢,一同步入客廳,到了廳中又客套一番,
直到花晴風先在上首坐了,二人這才分左右落座。
一旁早有小廝奉上茶來,花晴風輕輕呷一口茶,清咳一聲,對那小廝道:
“你去請王主簿和徐縣丞來見一見兩位新到的同仁。”
花晴風此前就已知道葉小天將到葫縣,雖有心理準備,可是一見葉小天還是
有些慌張。
不一會兒,王主簿和徐伯夷先後來到二堂,花晴風忙向他們二人引見一番。
徐伯夷和葉小天、趙文遠是同科舉子,在貴陽就認識,倒不需過多介紹。
趙文遠和王主簿是初次見面,確也需要引見一番。只是葉小天和王主簿明明
彼此熟悉得很,這時卻得裝作一副互不相識的模樣,聽著花晴風的介紹,拱手寒
暄,煞有其事。
花晴風笑容可掬地道:“葉典史,本縣原本只剩下一套空房,徐縣丞到任後
已經入住。本官思量,先在縣衙左近為你租住一處房舍暫時安頓家人,你看如何?”
葉小天微微一怔,他在葫縣時,葫縣的公舍當時還有兩三套空著,如今都已
住了人了?就算住了人,他是典史,是葫縣縣衙裡的第四把交椅,旁人也該把房
子騰出來才是。
他雖然今日才到,可布政使衙門的公函早就來了,現在居然沒有房子給他安
排?葉小天暗暗冷笑:“花知縣這是擺明了不歡迎我啊,想給我一個下馬威麼?”
葉小天迅速在花晴風和徐伯夷臉上掃視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道:“有勞縣尊
大人。下官此來葫縣,少不得要在這裡幹些年頭,若是政績不夠突出,說不定就
要在這裡幹上一輩子了。”
看著花晴風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葉小天笑得更加愉快了:“再說,下官家裡
人口又多,縣衙的公宅也顯得有些侷促。既有租來的宅子,那下官就先住著,下
官會盡快擇址自建一幢住宅。縣衙公舍既已住了人,就不要再讓人家搬出來了。”
花晴風打個哈哈:“公舍的確簡陋了些,既然葉典史有意自建住宅,那本縣
就不客氣了。”
花晴風對徐伯夷道:“徐縣丞,你陪葉典史去交接安頓,晚上一起過來,本
官設宴接風。”
徐伯夷答應一聲,與葉小天談笑晏晏地走了出去。任誰看著,這都是同科中
舉,又做了同僚,彼此間的關係十分親近,又哪會察覺這兩人竟是一對冤家對頭!
縣衙的第三進院落就是花知縣的官邸。紅漆雕欄的圍廊後,縣令夫人蘇雅正
踮著腳尖兒,用小木勺兒喂著籠中的金絲雀,逗弄著蹦蹦跳跳的雀兒,她的頰上
微微露出一絲愉悅的笑容。
此時的蘇雅夫人,穿一身燕居常服,一件琵琶袖的淺綠色短衫,外邊套一件
銀綾兒半臂,系一條石榴紅的齊腰襦裙,纖腰楚楚欲折,容顏淡雅俏麗,有種極
嫵媚的味道。
她這一踮起腳尖兒來,細腰間便凹出一個內陷的弧度,襯得裙下豐盈的臀部
更形隆翹;手臂抬起,上身前傾,胸前一對碩乳被衣服繃出兩座弧線曼妙的肉峰,
鼓脹高聳。這樣一個曲線誘人的麗人俏立在園中花間,微風拂過,帶著草木花香,
夾雜著成熟婦人身上的的胭脂花粉和溫軟的體香,中人慾醉。
虧得這是在內宅裡面,除了花知縣就只有內宅的那些丫環侍婢,再無一個男
子,否則這熟透了的水蜜桃兒一般汁液飽滿香噴噴的身材,真不知要勾得多少登
徒子色授魂銷。
花晴風步入後宅,見嬌妻這副模樣,不覺有些情熱,走上去輕輕攬住她柔若
無骨的腰肢,胯部抵住溫軟滾圓的屁股蛋兒,將臉頰從肩後靠過去,親暱地貼了
貼她嬌嫩柔滑的臉頰。這樣的舉動算是極為狎暱了,不過人家是壯年夫妻,又是
在私邸之內,倒也不算什麼了。
花晴風自從到了葫縣後,就成了一隻風箱裡的老鼠,受到豪強齊木、縣丞孟
慶唯、主簿王寧乃至山中各族部落此起彼伏的打壓,身心飽受煎熬。心力交瘁之
下,每日只是長吁短嘆沒精打采,彷彿一位八十老翁,雖然正當壯年,卻是連床
笫之事都淡了,常常幾個月都不跟妻子親熱一回。
自從孟縣丞身遭橫死,葉小天離開葫縣,他趁機攫取了一部分權力,整個人
一下子都似乎年輕了幾歲。權力給他帶來的激情與渴望,使得他夫婦敦倫的次數
甚至比來葫縣之前還要更頻繁了些,夫妻間更加和諧美滿了。
平素裡花晴風只要這麼親暱地一抱,蘇雅少不得嬌羞地倒在他的懷中,學那
戲水的鴛鴦,親暱狎戲一番。但是今日蘇雅只是把纖腰一挺,淡淡地回眸望了他
一眼。
花晴風鬆開手,奇怪地道:“娘子何故不悅?”
蘇雅淡淡地問道:“那個葉小天回了葫縣?”
花晴風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哦!是不是循天那小子告訴你的?”
蘇雅冷哼道:“今日一早,徐縣丞對三班六房做了調整,各房的胥吏、捕頭,
交叉調動,一團混亂。這件事,應該是相公你的主意吧?”
花晴風聽她是詰問此事,不由鬆了口氣:“娘子,這是縣丞的職責嘛,何須
本縣插手呢?新官上任三把火,徐縣丞年輕有為,他既有心整頓,要做出一番氣
象來,本官自然鼎力支援。”
蘇雅冷笑著凝視花晴風道:“相公僅僅是支援麼?徐縣丞剛剛到任,沒有你
的授意,他敢對三班六房做出這麼大的調整?而且,繼前日接風宴後,昨日你又
單獨宴請了他,難道不是為了今日之事?”
花晴風皺了皺眉:“夫人,你只需管好後宅,何必理會外間之事呢?那葉小
天與你非親非故,我就是想要對付他,你也不必為他抱不平吧?”
蘇雅氣極反笑:“相公,你以為我是為了替那葉小天抱不平?”
花晴風反問道:“難道不是?否則你又何必指責為夫?”
蘇雅嘆了口氣,幽幽地道:“相公,妾身是你的髮妻,凡事自然只會為你考
慮,又怎會相幫那葉小天呢?妾身對你提起此事,不是認為你不該對付葉小天,
而是你的方法,錯了!”
花晴風愕然道:“方法錯了?錯在哪裡?”
蘇雅嘆道:“徐伯夷與葉小天早有過節,你就是不授意於他,他也會全力以
赴地去對付葉小天。這兵權交出去容易,想再收回來可就難了,你就不怕他變成
第二個孟縣丞?”
花晴風捻鬚微笑:“為夫是一縣正印,出面去對付一個剛剛到任的典史,如
此自降身份,豈不惹人非議?相公我避居幕後,由那徐伯夷出面,這才進退自然
啊!”
蘇雅凝視著他,目中漸漸露出悲哀之意:“相公,其實你一直就是這樣的,
該避居幕後的時候你避居幕後,不該避居幕後的時候你同樣避居幕後!呵呵,相
公,妾身以為,你不該做知縣,你該做個師爺才是!”
花晴風的臉騰地一下脹紅起來,怒道:“娘子怎可如此無禮?”
蘇雅蛾眉微斂,淡淡地道:“我累了!”再也不看他一眼,從他面前徑直走
了過去。
花晴風氣得鼻息咻咻,狠狠盯著她的背影,憤憤地一甩袖子,罵道:“婦人
之見!”
花晴風給葉小天租下的這處宅院距縣衙並不遠,葉小天下了車到院中一看,
這幢宅院竟是小門小戶的普通民居。典史在一個縣裡,已經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了,花知縣給他租下的,竟然是這麼小的一幢民宅!
羅大亨的一張大胖臉也沉了下來,對葉小天道:“大哥,不如你去小弟家裡
住些時日?咱們哥倆兒正好多聚一聚。”
葉小天微笑道:“這裡不錯呀,離縣衙夠近,每天不用起大早。再說,縱有
廣廈千間,睡覺不就是一張榻麼?大家一路奔波都很累了,就不要再折騰了。回
頭我選個上佳之地建座府邸,你們想寬敞,咱就寬敞個夠!”
徐伯夷聽葉小天這麼說,便想回頭調侃他幾句。可徐伯夷一瞧葉小天那副壞
壞的笑臉,心頭便是怦地一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徐伯夷已經被葉小天坑了不止一次,所以深知他的厲害,此時見他不但沒有
生氣,反而一臉黠笑,倒比看他發怒還要有些打怵。
徐伯夷突然有些後悔:“我刻意租這麼一間民居來羞辱他,可別弄巧成拙了,
這小子又想幹什麼?”
徐伯夷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官剛剛赴任,手頭的事務千頭萬緒,就不多作
打擾了。”
葉小天道:“縣丞大人自管去忙,葉某稍作安頓便去縣衙。”
徐伯夷擺擺手道:“不勞遠送。”
葉小天馬上站住腳步,笑吟吟地拱一拱手,道:“慢走,不送!”
此時,葉小天還站在堂屋裡,徐伯夷說不送,他就真的不送了,連門檻都懶
得邁出去。
徐伯夷又被他噎了一下,眼見葉小天已轉過身去,煞有介事地向別人安排起
一家人住宿,彷彿他已經離開了似的,只得暗暗嚥下這口氣,氣咻咻地奪門而去。
葉小天拍了拍腦門兒,沉吟道:“一共兩間臥房啊……瑤瑤,恐怕不能單獨
給你安排一間房了。你委屈著點兒,暫且住下,等咱們家蓋了大房子,哥哥給你
修一座很漂亮的閨樓。”
“好啊好啊!那人家跟小天哥哥一起睡!”瑤瑤歡喜雀躍,一把抱住了葉小
天的大腿。
葉小天發現這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安頓妥當後便喚過毛問智道:
“老毛啊,你去十字大街買點兒日常應用之物……”
羅大亨忍不住道:“大哥,這事兒你就交給我辦吧。我這眼睛毒著呢,家裡
頭缺什麼,我只要掃上一眼就全知道了,準保給你置辦齊全。”
葉小天拍了拍羅大亨肉乎乎的寬厚肩膀,感慨地道:“兄弟,大哥一向覺得
你這人做事不靠譜,原來是沒有比較。如今有人一比較,大哥就覺著,其實你挺
靠譜的。”
羅大亨被葉小天一讚,眉開眼笑:“那是,兄弟我現在好歹也是大亨雜貨鋪
的大掌櫃,兼‘羅高李車馬行’的大東主,辦事兒哪能不靠譜?我辦事,你放心,
我這就去了。”
葉小天最熟悉的就是這座小城,如今舊地重遊,頗有一種遊子歸鄉的感覺,
信步而去,很快就到了縣衙。進了衙門,徑直轉向典史的簽押房,他曾在這兒待
了小半年,不過那時他是假典史,如今卻是貨真價實的朝廷命官,心情自然大不
一樣。
葉小天一路走過來,路上遇到不少胥吏官差。葉小天不見得都認識他們,可
他們卻認識那位曾經風光一時的“艾典史”,如今見到葉小天,便一臉古怪地退
到路邊,目送他過去。
葉小天溫文爾雅地頷首為謝,走過去時,耳邊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像!真
像!連走路和笑容都一模一樣。”
“是啊!艾典史是典史,葉典史也是典史,而且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這真是
活見鬼了。”
葉小天聽了不禁啞然失笑,仔細想想,葫縣除了官員們和他的好兄弟大亨,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就只有蘇循天和李雲聰兩個人。
如今花知縣是擺明了和徐伯夷沆瀣一氣,他想站住腳,沒有幾個親信的人是
不成的。
葉小天暗自盤算著:“周班頭、馬輝、許浩然這幾個人當初跟我走得很近,
我該把身份向他們透露一下。只要把他們招攬過來,就能建立起我的班底,有了
抗衡花知縣和徐伯夷的本錢。只是不知這段時日,那個窩囊縣令究竟攫取了多少
權力,回頭我得向李雲聰了解一下,要知己知彼才好。”
葉小天一路走一路想,猛一抬頭,發現已經到了典史房。他深吸一口氣,醞
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推門走了進去。
“咳!這典史房裡如今是誰做主啊?本官是新任典史葉小天!”
葉小天說完這句話,不覺便是一呆,他本來是想做出一副與典史房的人素不
相識的模樣,定睛一看,還真的素不相識。不管是那正伏案處理公文的,還是坐
在一旁閒聊扯淡的,一個也不認識。
書案後邊一個正提筆寫字的老學究急忙擱下筆,站起身迎上前來,對葉小天
拱手笑道:“老朽典史房掌房書吏典慈,見過典史大人!老朽已經接到縣尊大人
吩咐,知道大人你要來,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到了,縣丞大人沒陪著你麼?”
葉小天怔了怔,脫口問道:“你是掌房書吏?那原來的掌房老竇呢?”
一見典慈臉上露出一抹異色,葉小天忙道:“哦!本官之前曾經向人打聽過,
說此處的掌房書吏是老竇,卻沒想到已經換了人。”
典慈恍然笑道:“大人說得不錯,老竇原是典史房的掌房書吏。不過今兒一
早,他已經和老朽交割了差使。老朽原本是府衙的倉吏,遵縣丞大人的吩咐,和
他互換了差使。呵呵,這三班六房衙內各科,全都做了調整。”
“哦?”葉小天看了看典史房中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緩緩問道:“你們幾
個,也都是今天才換過來的?”
眾胥吏衙差紛紛陪笑欠身,道:“是的,大人!”
葉小天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留下眾人愕然相對。
葉小天大步流星地來到縣丞的簽押房,昂然直入廳堂。
一見葉小天進來,徐伯夷含笑道:“葉典史已經報到過了?”
葉小天直挺挺地站住了,朗聲問道:“典史房……或者說三班六房各處的胥
吏衙役們,縣丞大人都調動過了?”
徐伯夷淡淡地道:“不錯!常言道,吏滑如油,欺上滿下。何故?蓋因他們
久居一處,彼此熟稔後,便相互勾結、上下其手,置國法於不顧,牟取一己私利。
本官把他們交錯調動,就是想讓他們彼此之間有個監督,彼此不熟悉,就很難勾
結在一起,如果有人做下不法之事,也更容易暴露。葉典史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妥
麼?”
徐伯夷說著,目光向葉小天一睨,微露挑釁,大有一種“有本事你打我呀!”
的賤意。
打?葉小天不耍驢的時候,哪是那麼容易被人支配情緒的?他輕輕笑了起來,
笑得陽光燦爛:“原來如此!並無不妥啊,既然是縣丞大人的安排,下官遵從就
是!”
葉小天向他拱一拱手,轉身就走。
徐伯夷見他氣勢洶洶而來,偃旗息鼓而去,雷聲大雨點小,不過如此,不由
暗自得意。
(第三十六章完,請期待第三十七章《生苗出山》。)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