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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12
老同學好說話，裴湘柔不會不給她領導個面子吧？是不是？」
老汪很認真地分析著說。
「高見，薑還是老的辣啊。」小趙贊成道。
我在旁邊聽了直笑，心裡也感謝兩位大哥的關心。也為能生活工作在這個集體中感到高興和欣慰。如果我和裴湘柔真有那一天，一定會認真講給她聽。
到了下午，處長召集我們開了個短會。一是通知我們部裡明天召開改革動員大會，參加人員是機關全體和各基層處級以上幹部；二是就改革的簡要情況的通報。會議雖短，但有懇談的性質。大家一致表態說聽從組織安排，服從改革大局。
處長要求對下面的科室及基層也做好工作，由老汪具體安排。散會後，處長把老汪留了下來。
我們回到辦公室，小勤偷偷拽了我衣袖一下，開始我沒明白她的用意。等她出去了，我跟了出來。一直走到了檔案室，她開啟門讓我進去後，就神秘的把門關上了。我被她的行為搞得也有點緊張，問她什麼事啊，那麼神秘？
「小李，你很精明，也很實在，我相信你，但你要給我保證，我今天給你說的事要替我保密，永遠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
「好的，到底是什麼事？」我察覺到事情的嚴肅性。
「我們這次改革是國務院人事改革的試驗點，上面非常重視。人員要提一批，留一批，走一批，退一批，學習一批。聽說江黎書記將來我們這個局正式主持工作，處長並不在提一批之列，而是在學習的一列，下一步可能要調走。改革可能對她不利，我真為她擔心。」
她聲音雖低，但語氣很重。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啊？可信度如何啊？」我小聲地問。
「這你就不要問了，我也不敢說可信度是多少，但要相信無風不起浪。就算不是真的，傳出去對處長也不好啊，要讓她有思想準備啊。」
「你為何跟我說啊？應該告訴處長啊？」
我似乎也覺得問題的嚴重性了。
「我開始是想給她說的，在她屋裡打掃衛生時沒等到她。後來我想我跟她說怕引起她的誤會，就想到了你。你是處長比較器重的人，看得出她對你的成長蠻關心的，關鍵時候你也要幫她一把啊。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處長受損失啊，只是你千萬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那樣會影響她的判斷的。」她說的很誠懇。
「你說的怎麼會影響她的判斷啊？」
我真的搞不明白了。
「總之，你也別問了，就說是聽人說的。她若問是誰說的，你就告訴她是朋友就行。」
說完她就讓我出去了。
我想著小勤的話，有點魂不守舍地走到了辦公室。小趙和老汪可能去下面安排工作去了，室內空無一人。
我坐下來，分析著事情的可信程度。這和我原本設想的內容大體相紊合，但這個「學習一批」對處長的影響就不得而知了。看處長當初說的去黨校學習的情況好象並不是這樣，難道是處長也沒判斷出領導的真實意圖麼？
但書記過來主持工作已是事實。從這一點看來，小勤話的來源是有來頭的，也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小勤的社會人際關係我雖不怎麼了解，但也知道她沒有很深層的背景。
組織幹部（科長）柳之邦，她的老同學，書記的紅人。我突然想到了這點，是不是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啊？難道是藉此立威？但又作了否定，怎麼也沒理清頭緒。但不管怎麼樣，還是感謝小勤，她把我當成了真正的朋友，也欣慰處長，有著對她敬重和忠誠的部下。
我得儘快告訴處長。我這樣想著就去了處長辦公室，一看房門關著，就知道處長不在。因為只要處長在辦公室，她的房門從不會關的，總是處於半敞或虛掩狀態，給人傳遞著辦公無隱私的資訊。
我撥通了她的手機，處長用很職業的語言回答著我的問話，我知道她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就加重語氣說了聲晚上見，有要事相告。結束通話電話，我意識到處長正在和一重要人士會面，不然的話，她不會和我玩職業腔的。
我心裡突然有點煩躁不安，也恨自己沒出息，遇事總是那樣的沉不住氣。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行平復了一下心情，下意識的又撥打了裴湘柔的電話，還好，響了一下就接通了，她沒有再折磨我的神經。
「哈哈，那麼巧啊，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她的笑聲傳遞著她此時的心情，聲音也是那麼的溫柔。
「有什麼事嗎？」我問。
「你先說找我有什麼事吧？」
她給我擺開了龍門。
「沒事，就是想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我故作輕鬆地說。
「呵！進步了，知道關心人了。那我也告訴你吧，我也沒事，就是想問你現在幹嗎呢？」
聽得出她在有意氣我。
「我想不會吧？堂堂的組織大人現在會沒事？鬼才相信你。」
「還算有點靈性。晚上有事嗎？我想見你。」
她的聲音小了。
「我已有安排了，什麼事不能電話中說嗎？」
我有點耐不住性子了。
「那你到你的宿舍等我，我馬上到。」
她語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我預感到不是一般的事情，可能和處長或我有關，也沒再猶豫，急忙去了宿舍。
她來得還挺快，我剛開啟門，她就上來了。我也沒怎麼客氣，直接對她進行了發問。
「什麼事情啊？神神秘秘的。」
「晚上我想喊你一起去江阿姨那兒，現在是非常時期，外面傳言也很多，什麼版本都有，我怕你的事再有變故。」她對我說。
「那能有什麼變故啊？組織上的事情她說了也不算，再說我晚上已有了安排。」
我一副不信邪的樣子。
「什麼安排那麼重要啊？怎麼也不會比你的升遷更重要啊？再說了，我們不過是去看看她，又不是去要官。」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越亂越順其自然為妙，現在是敏感時期，人人自危，肯定還有別的同志也去看望她。為了避嫌，杜絕小人之謗，此時迴避效果反而更好。」
我似乎比她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聽了也沒有反駁我，兩手一抱說：「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問題是這次改革動作太大，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關鍵時候施點壓力或許會好些。」
「那要適得其反呢？什麼事情都要看到它的兩面性，我感覺還是不動為妙。」
反正我是想無論如何要打消她的這種想法，又不能冷落她對我的關心。
「我就是擔心有什麼變化，心裡不清靜，今天阿姨她喊著柳科長去給局長彙報去了，下午我看到部裡來人去局長那兒了。這次各部委去黨校學習的幹部很多，也包括你們處長。我們屬改革先行單位，她在這個時候離崗學習那還有的好啊。內定的副局都能臨時變動，何況你一個副處啊？」
她有板有眼地說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感覺到了她的有心和敏感，不由得感到欽佩。這或許就是在機關養成的職業習慣，一種極強的政治敏感性和捕捉資訊的能力。
剛才小勤說到了處長，她又提到了，難道處長真的如她們說的那樣，會在這次改革中下放？
我有點沉不住氣了。說：「等等，我們處長的事你聽誰說的？」
「傳言，也許是有人看到學習名單後的估計，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她又把剛才的話圓了過去。
「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嫌她迴避話題了。
「什麼啊？這都是一些猜測和估計，我也不怎麼信，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看把你緊張的，好像你關心她比關心你自個兒都重要。」
她一臉不高興的神態。
還真讓她說對了，我真是比關心我自己還重要，她哪知道處長在我心中的位置啊？
我忙言不由衷地說：「她是我的乾姐姐，自然重要。不過，她比我重要的話，你比她重要。」
說著我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笑了，接著就把我推開了。
「討厭，什麼時間啊？說抱就抱。」
「在宿舍怕什麼啊？」
「那也不行，時間和地點，分寸和尺度都要把握的。」她佯裝溫怒道。
「呵！還真來勁了。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我捧住她的臉蛋，在她嘴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好了。不要鬧了，我也要走了。你說晚上去還是不去？」她用力推開我說。
「這個啊，還是不去了吧？總感覺不大好，過段時間，我再陪你一塊去。好不好？」
我故意用商量的口氣說。
「那好吧，我先走了。最近要注意言行，少說多幹，不要人前說些無聊是非。」
她象大姐姐般交待我，讓我心裡一陣熱乎乎的。
※※※※※※※※※※※※※※※※※※※※※
第07章
送走了裴湘柔，我回到辦公室。小趙已回來了，她正和小勤在裝訂年前下面報上來的材料，見我進來就問「去哪兒了？」
「有事嗎？」我問。
「處長剛才找你，現在走了。說讓你給她打電話。」
「沒說什麼事嗎？」我問道。
「沒有，她說完就喊著老汪走了。」他一邊忙著頭也不抬的說著。
我用坐機撥通了處長的電話。「處長嗎？我是向誠。剛聽小趙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的手機怎麼關了？你趕快抓緊時間寫一份去年的工作分析材料，江黎書記等著要，務必在晚上10點前送到她辦公室。」聽處長的語氣好像很嚴肅。
「怎麼要那麼急啊？重點寫哪方面？」
「原本是讓老汪寫的，現在不行了，我們正在去昌平的路上。提綱在他辦公桌上，重點是去年一年來的工作，依照總結材料上的資料，分析問題找出不足，有什麼疑問再電話聯絡我。」
「那你什麼時間回來，在送給書記之前你要過目嗎？」我一語雙關地問。
「現在還不好說什麼時間回去，實事求是地寫，分析要到位，寫完送去就行，我不用看了。」
「哦，那好吧。我會認真完成的。」我暗示道。
放下電話，我一看也快到下班時間了。從老汪那裡把去年的工作總結和材料提綱拿了過來，對他倆說道：「今晚有要加班了。」
「又趕材料嗎？」小勤問。
「是啊，書記大人要我們處報個分析材料，必須晚上10點前交卷。」
我故意透給他們，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小趙一聽抬起了頭，對著我說：「一定要寫好啊。」
「是啊，小趙說的對。」小勤附和著。
「處長說了，一定要我實事求是的分析，把問題找準，把事情說透。」
我丟擲了氣球，看他們什麼反應。
「關鍵時候不要犯渾啊，憑你的文筆我相信會寫好的。」
小勤主動發表了意見。小趙沒再說，但點了點頭，看來是和小勤的觀點一致。
我所要考慮的這份材料是書記了解情況用呢，還是往上彙報用的啊？我大體看了下提綱，心裡多少也有了點底了。
辭別他倆，我拿著資料去了電腦室。門一關，梳理了一下思路，開始進入了工作狀態。
寫完材料，已是晚上8點多鐘了。我寫東西有個習慣，寫完不馬上看，一般要放一天以後再看，便於修改。但今天不行，放一小時也不行。肚子也餓了，打算吃飯去，沉澱一頓飯的功夫也好。
我到快餐店要了一碗麵，在等面的空閒我想給裴湘柔打個電話。拿出手機一看，沒電了，怪不得處長說我關機了呢。
沒辦法，我從路邊公共電話亭撥通了她的手機，告訴她今晚不想見也得見書記的事情。
她笑了一下，並告訴我，考慮了下午我說的話，認為是正確的。現在不見書記也好，但為了工作的召見也很正常，但讓我見到書記後少說話，只談工作不談友情。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在辦公室不要逗留。看來裴湘柔對我的關心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吃完麵我馬不停蹄地跑到電腦室，認認真真地把材料改完，感覺比較滿意。
存檔後，列印了兩份，給書記送了過去。不只是書記加班，周圍辦公室都是燈火通明。我敲門進去，書記也沒起身，只是眠著紅唇對我笑了笑。
我一看旁邊還有其他人，這不是計劃處處長孫中強嘛。就是那位年前在倉庫和一女的上演肉搏戰被我看了個精光的主角之一。我記得手機裡還存了一段影片呢，都忘記刪除了。
我忙向前給他打了個招呼。處長之前給我說過，他也是副局人選。書記接過我送的材料後，示意我坐下。
我明白，這是讓我等著聽她的修改意見了。看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是透過她向上層彙報的材料。
此時，孫處長起身給書記告辭，我禮貌的送了送他。在握手的一瞬間，我看他的表情很高興，感覺到了一個資訊，他的副局有戲。而且他把我的手握得很重，這裡面有將要合作的成分。
書記很認真地審著材料，我也不便打擾，就默默地坐著，有意無意地看著她。
她今天穿的很豔，紅色的羊絨衫映襯得她年輕了許多。她看完材料，非常滿意地說：「思路清晰，分析到位，是份不錯的材料，也不用再改了。比計劃處的那份材料把握得更準確，看來你越來越成熟了。」
我明白她是在誇我定位準確，在不迴避問題的情況下，該突出的我不惜重墨，整篇材料感覺是既成績突出，又實事求是。
我忙謙虛了一下。
她起身，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來到我旁邊坐下。我不由得緊張起來，她不會又要開始了吧？卻見她沒有像上次那樣貼上身來，只是嘆了一口氣說：「也不知韋立那邊怎麼樣了？越是在關鍵時候越給她找亂子。」
「出什麼事了？」我立馬警覺起來。
「昌平那邊有人鬧事，告到部裡了，真是件煩心事。」她憂心忡忡地說。
我心裡疙瘩一下，昌平正是我們處裡的基層點啊，怪不得處長喊著老汪走得那麼急呢。這時候出事絕不是好現象，看來處長又面臨更嚴峻的考驗了。
我擔心書記再做多餘的事情，再說有關處長的話題，在她面前我也不方便說什麼，少說多說或少問多問都不是什麼好事，最好還是選擇離開。
我站起來，對她說：「書記，明天還要開會，您今晚肯定很忙，如果沒什麼安排的話，我就不再打擾了。」
「哦……」她愣了一下，馬上說：「這不，我還要等楊釗的電話，他陪韋立去昌平了，也不知事情怎麼樣了？」
最後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語，看來她目前的確沒有心思做那檔子事。
她說的楊釗就是之前處長提到的副局長，也是要改革後進入新局領導班子的。
我聽到這個名字心裡還安穩了一點，因為我聽說此人作風正派，工作能力很強，有他陪處長去處理事情會對處長有利的。
我沒有接她的話，就直說了一句：「您忙吧阿姨，我先走了。」
「呵呵，這就對了，以後在沒人的時侯，不要喊我書記，喊我阿姨就是了。」她摸了摸我的臉，露出開心的樣子，「啥時候來阿姨家啊？阿姨可一直等著你呢。」
我一愣，想起了什麼，說道「下個週末我一定去。」其實我打算和裴湘柔一塊去。
「那阿姨就翹首以盼了。」書記眠起紅唇，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才放我離開了辦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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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汪很認真地分析著說。
「高見，薑還是老的辣啊。」小趙贊成道。
我在旁邊聽了直笑，心裡也感謝兩位大哥的關心。也為能生活工作在這個集體中感到高興和欣慰。如果我和裴湘柔真有那一天，一定會認真講給她聽。
到了下午，處長召集我們開了個短會。一是通知我們部裡明天召開改革動員大會，參加人員是機關全體和各基層處級以上幹部；二是就改革的簡要情況的通報。會議雖短，但有懇談的性質。大家一致表態說聽從組織安排，服從改革大局。
處長要求對下面的科室及基層也做好工作，由老汪具體安排。散會後，處長把老汪留了下來。
我們回到辦公室，小勤偷偷拽了我衣袖一下，開始我沒明白她的用意。等她出去了，我跟了出來。一直走到了檔案室，她開啟門讓我進去後，就神秘的把門關上了。我被她的行為搞得也有點緊張，問她什麼事啊，那麼神秘？
「小李，你很精明，也很實在，我相信你，但你要給我保證，我今天給你說的事要替我保密，永遠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
「好的，到底是什麼事？」我察覺到事情的嚴肅性。
「我們這次改革是國務院人事改革的試驗點，上面非常重視。人員要提一批，留一批，走一批，退一批，學習一批。聽說江黎書記將來我們這個局正式主持工作，處長並不在提一批之列，而是在學習的一列，下一步可能要調走。改革可能對她不利，我真為她擔心。」
她聲音雖低，但語氣很重。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啊？可信度如何啊？」我小聲地問。
「這你就不要問了，我也不敢說可信度是多少，但要相信無風不起浪。就算不是真的，傳出去對處長也不好啊，要讓她有思想準備啊。」
「你為何跟我說啊？應該告訴處長啊？」
我似乎也覺得問題的嚴重性了。
「我開始是想給她說的，在她屋裡打掃衛生時沒等到她。後來我想我跟她說怕引起她的誤會，就想到了你。你是處長比較器重的人，看得出她對你的成長蠻關心的，關鍵時候你也要幫她一把啊。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處長受損失啊，只是你千萬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那樣會影響她的判斷的。」她說的很誠懇。
「你說的怎麼會影響她的判斷啊？」
我真的搞不明白了。
「總之，你也別問了，就說是聽人說的。她若問是誰說的，你就告訴她是朋友就行。」
說完她就讓我出去了。
我想著小勤的話，有點魂不守舍地走到了辦公室。小趙和老汪可能去下面安排工作去了，室內空無一人。
我坐下來，分析著事情的可信程度。這和我原本設想的內容大體相紊合，但這個「學習一批」對處長的影響就不得而知了。看處長當初說的去黨校學習的情況好象並不是這樣，難道是處長也沒判斷出領導的真實意圖麼？
但書記過來主持工作已是事實。從這一點看來，小勤話的來源是有來頭的，也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小勤的社會人際關係我雖不怎麼了解，但也知道她沒有很深層的背景。
組織幹部（科長）柳之邦，她的老同學，書記的紅人。我突然想到了這點，是不是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啊？難道是藉此立威？但又作了否定，怎麼也沒理清頭緒。但不管怎麼樣，還是感謝小勤，她把我當成了真正的朋友，也欣慰處長，有著對她敬重和忠誠的部下。
我得儘快告訴處長。我這樣想著就去了處長辦公室，一看房門關著，就知道處長不在。因為只要處長在辦公室，她的房門從不會關的，總是處於半敞或虛掩狀態，給人傳遞著辦公無隱私的資訊。
我撥通了她的手機，處長用很職業的語言回答著我的問話，我知道她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就加重語氣說了聲晚上見，有要事相告。結束通話電話，我意識到處長正在和一重要人士會面，不然的話，她不會和我玩職業腔的。
我心裡突然有點煩躁不安，也恨自己沒出息，遇事總是那樣的沉不住氣。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行平復了一下心情，下意識的又撥打了裴湘柔的電話，還好，響了一下就接通了，她沒有再折磨我的神經。
「哈哈，那麼巧啊，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她的笑聲傳遞著她此時的心情，聲音也是那麼的溫柔。
「有什麼事嗎？」我問。
「你先說找我有什麼事吧？」
她給我擺開了龍門。
「沒事，就是想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我故作輕鬆地說。
「呵！進步了，知道關心人了。那我也告訴你吧，我也沒事，就是想問你現在幹嗎呢？」
聽得出她在有意氣我。
「我想不會吧？堂堂的組織大人現在會沒事？鬼才相信你。」
「還算有點靈性。晚上有事嗎？我想見你。」
她的聲音小了。
「我已有安排了，什麼事不能電話中說嗎？」
我有點耐不住性子了。
「那你到你的宿舍等我，我馬上到。」
她語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我預感到不是一般的事情，可能和處長或我有關，也沒再猶豫，急忙去了宿舍。
她來得還挺快，我剛開啟門，她就上來了。我也沒怎麼客氣，直接對她進行了發問。
「什麼事情啊？神神秘秘的。」
「晚上我想喊你一起去江阿姨那兒，現在是非常時期，外面傳言也很多，什麼版本都有，我怕你的事再有變故。」她對我說。
「那能有什麼變故啊？組織上的事情她說了也不算，再說我晚上已有了安排。」
我一副不信邪的樣子。
「什麼安排那麼重要啊？怎麼也不會比你的升遷更重要啊？再說了，我們不過是去看看她，又不是去要官。」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越亂越順其自然為妙，現在是敏感時期，人人自危，肯定還有別的同志也去看望她。為了避嫌，杜絕小人之謗，此時迴避效果反而更好。」
我似乎比她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聽了也沒有反駁我，兩手一抱說：「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問題是這次改革動作太大，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關鍵時候施點壓力或許會好些。」
「那要適得其反呢？什麼事情都要看到它的兩面性，我感覺還是不動為妙。」
反正我是想無論如何要打消她的這種想法，又不能冷落她對我的關心。
「我就是擔心有什麼變化，心裡不清靜，今天阿姨她喊著柳科長去給局長彙報去了，下午我看到部裡來人去局長那兒了。這次各部委去黨校學習的幹部很多，也包括你們處長。我們屬改革先行單位，她在這個時候離崗學習那還有的好啊。內定的副局都能臨時變動，何況你一個副處啊？」
她有板有眼地說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感覺到了她的有心和敏感，不由得感到欽佩。這或許就是在機關養成的職業習慣，一種極強的政治敏感性和捕捉資訊的能力。
剛才小勤說到了處長，她又提到了，難道處長真的如她們說的那樣，會在這次改革中下放？
我有點沉不住氣了。說：「等等，我們處長的事你聽誰說的？」
「傳言，也許是有人看到學習名單後的估計，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她又把剛才的話圓了過去。
「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嫌她迴避話題了。
「什麼啊？這都是一些猜測和估計，我也不怎麼信，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看把你緊張的，好像你關心她比關心你自個兒都重要。」
她一臉不高興的神態。
還真讓她說對了，我真是比關心我自己還重要，她哪知道處長在我心中的位置啊？
我忙言不由衷地說：「她是我的乾姐姐，自然重要。不過，她比我重要的話，你比她重要。」
說著我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笑了，接著就把我推開了。
「討厭，什麼時間啊？說抱就抱。」
「在宿舍怕什麼啊？」
「那也不行，時間和地點，分寸和尺度都要把握的。」她佯裝溫怒道。
「呵！還真來勁了。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我捧住她的臉蛋，在她嘴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好了。不要鬧了，我也要走了。你說晚上去還是不去？」她用力推開我說。
「這個啊，還是不去了吧？總感覺不大好，過段時間，我再陪你一塊去。好不好？」
我故意用商量的口氣說。
「那好吧，我先走了。最近要注意言行，少說多幹，不要人前說些無聊是非。」
她象大姐姐般交待我，讓我心裡一陣熱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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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送走了裴湘柔，我回到辦公室。小趙已回來了，她正和小勤在裝訂年前下面報上來的材料，見我進來就問「去哪兒了？」
「有事嗎？」我問。
「處長剛才找你，現在走了。說讓你給她打電話。」
「沒說什麼事嗎？」我問道。
「沒有，她說完就喊著老汪走了。」他一邊忙著頭也不抬的說著。
我用坐機撥通了處長的電話。「處長嗎？我是向誠。剛聽小趙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的手機怎麼關了？你趕快抓緊時間寫一份去年的工作分析材料，江黎書記等著要，務必在晚上10點前送到她辦公室。」聽處長的語氣好像很嚴肅。
「怎麼要那麼急啊？重點寫哪方面？」
「原本是讓老汪寫的，現在不行了，我們正在去昌平的路上。提綱在他辦公桌上，重點是去年一年來的工作，依照總結材料上的資料，分析問題找出不足，有什麼疑問再電話聯絡我。」
「那你什麼時間回來，在送給書記之前你要過目嗎？」我一語雙關地問。
「現在還不好說什麼時間回去，實事求是地寫，分析要到位，寫完送去就行，我不用看了。」
「哦，那好吧。我會認真完成的。」我暗示道。
放下電話，我一看也快到下班時間了。從老汪那裡把去年的工作總結和材料提綱拿了過來，對他倆說道：「今晚有要加班了。」
「又趕材料嗎？」小勤問。
「是啊，書記大人要我們處報個分析材料，必須晚上10點前交卷。」
我故意透給他們，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小趙一聽抬起了頭，對著我說：「一定要寫好啊。」
「是啊，小趙說的對。」小勤附和著。
「處長說了，一定要我實事求是的分析，把問題找準，把事情說透。」
我丟擲了氣球，看他們什麼反應。
「關鍵時候不要犯渾啊，憑你的文筆我相信會寫好的。」
小勤主動發表了意見。小趙沒再說，但點了點頭，看來是和小勤的觀點一致。
我所要考慮的這份材料是書記了解情況用呢，還是往上彙報用的啊？我大體看了下提綱，心裡多少也有了點底了。
辭別他倆，我拿著資料去了電腦室。門一關，梳理了一下思路，開始進入了工作狀態。
寫完材料，已是晚上8點多鐘了。我寫東西有個習慣，寫完不馬上看，一般要放一天以後再看，便於修改。但今天不行，放一小時也不行。肚子也餓了，打算吃飯去，沉澱一頓飯的功夫也好。
我到快餐店要了一碗麵，在等面的空閒我想給裴湘柔打個電話。拿出手機一看，沒電了，怪不得處長說我關機了呢。
沒辦法，我從路邊公共電話亭撥通了她的手機，告訴她今晚不想見也得見書記的事情。
她笑了一下，並告訴我，考慮了下午我說的話，認為是正確的。現在不見書記也好，但為了工作的召見也很正常，但讓我見到書記後少說話，只談工作不談友情。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在辦公室不要逗留。看來裴湘柔對我的關心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吃完麵我馬不停蹄地跑到電腦室，認認真真地把材料改完，感覺比較滿意。
存檔後，列印了兩份，給書記送了過去。不只是書記加班，周圍辦公室都是燈火通明。我敲門進去，書記也沒起身，只是眠著紅唇對我笑了笑。
我一看旁邊還有其他人，這不是計劃處處長孫中強嘛。就是那位年前在倉庫和一女的上演肉搏戰被我看了個精光的主角之一。我記得手機裡還存了一段影片呢，都忘記刪除了。
我忙向前給他打了個招呼。處長之前給我說過，他也是副局人選。書記接過我送的材料後，示意我坐下。
我明白，這是讓我等著聽她的修改意見了。看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是透過她向上層彙報的材料。
此時，孫處長起身給書記告辭，我禮貌的送了送他。在握手的一瞬間，我看他的表情很高興，感覺到了一個資訊，他的副局有戲。而且他把我的手握得很重，這裡面有將要合作的成分。
書記很認真地審著材料，我也不便打擾，就默默地坐著，有意無意地看著她。
她今天穿的很豔，紅色的羊絨衫映襯得她年輕了許多。她看完材料，非常滿意地說：「思路清晰，分析到位，是份不錯的材料，也不用再改了。比計劃處的那份材料把握得更準確，看來你越來越成熟了。」
我明白她是在誇我定位準確，在不迴避問題的情況下，該突出的我不惜重墨，整篇材料感覺是既成績突出，又實事求是。
我忙謙虛了一下。
她起身，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來到我旁邊坐下。我不由得緊張起來，她不會又要開始了吧？卻見她沒有像上次那樣貼上身來，只是嘆了一口氣說：「也不知韋立那邊怎麼樣了？越是在關鍵時候越給她找亂子。」
「出什麼事了？」我立馬警覺起來。
「昌平那邊有人鬧事，告到部裡了，真是件煩心事。」她憂心忡忡地說。
我心裡疙瘩一下，昌平正是我們處裡的基層點啊，怪不得處長喊著老汪走得那麼急呢。這時候出事絕不是好現象，看來處長又面臨更嚴峻的考驗了。
我擔心書記再做多餘的事情，再說有關處長的話題，在她面前我也不方便說什麼，少說多說或少問多問都不是什麼好事，最好還是選擇離開。
我站起來，對她說：「書記，明天還要開會，您今晚肯定很忙，如果沒什麼安排的話，我就不再打擾了。」
「哦……」她愣了一下，馬上說：「這不，我還要等楊釗的電話，他陪韋立去昌平了，也不知事情怎麼樣了？」
最後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語，看來她目前的確沒有心思做那檔子事。
她說的楊釗就是之前處長提到的副局長，也是要改革後進入新局領導班子的。
我聽到這個名字心裡還安穩了一點，因為我聽說此人作風正派，工作能力很強，有他陪處長去處理事情會對處長有利的。
我沒有接她的話，就直說了一句：「您忙吧阿姨，我先走了。」
「呵呵，這就對了，以後在沒人的時侯，不要喊我書記，喊我阿姨就是了。」她摸了摸我的臉，露出開心的樣子，「啥時候來阿姨家啊？阿姨可一直等著你呢。」
我一愣，想起了什麼，說道「下個週末我一定去。」其實我打算和裴湘柔一塊去。
「那阿姨就翹首以盼了。」書記眠起紅唇，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才放我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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