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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6-18
看著發抖的李子衡,溫見月挺無語的,她拿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沒辦法,只好放開他,況且人家也只不過是個小孩子,沒嚇哭都算不錯了。
“你……”溫見月剛要開口。
“我,這把槍……是從我爸爸那裡拿的……”李子衡抬起頭,看著她,“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在哪兒,家裡也不止一把。”
“那你不能隨隨便便就……”
“不是,是我學校裡有群小混混,我和其他一些同學都被他們欺負過。”
溫見月不解:“那你沒有找老師和父母說過這些事嗎?”
“沒用,他們家裡人和這裡一些當官的、有錢的是一夥的。”他攥緊了包,“而且,有一次,他們還拿獵槍對準我……幸好,後來什麼也沒發生。”
溫見月沉默。
“前幾天,我偷聽到他們要來這個抗議遊行,說是要和另一群人解決什麼問題,我就想能不能趁著這麼混亂把他們……我求著媽媽讓她帶我到這裡玩,然後去找他們了……”
妄想趁亂做掉那些人?溫見月都不知道該說他有勇無謀還是沒腦子中二病或者是別的什麼更難聽的話了。她還是沒說話,不是因為罵不出口,而是她沒經歷過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她知道校園霸凌的危害,但她確實幫不了他什麼。
“但是,聽你口氣,你覺得殺人是件隨隨便便的事情?”溫見月擰了擰眉,“你還讓我開槍,其實是你自己不敢開吧?”
李子衡低下頭,不看她。
“我也不敢,也許有些人敢,但是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傷害別人的生命,你懂嗎?關乎人命,不能開玩笑。”
李子衡輕輕點頭,問她:“姐姐,你不怕嗎?”
溫見月嘆了口氣,整個人低落起來,剛才的憤怒和中氣不過是應激反應,現在暫時脫離眼前的危險,一些刻意被她忽略或是強壓的情緒此刻通通又上來了,她覺得疲憊不堪。
“怕啊,但是沒用。遇事先冷靜,這還是我爸爸教我的,你爸媽沒教你嗎?”溫見月又看看他,“算了,以後多鍛鍊就行了。”
外面的槍聲還在繼續,像煙花爆竹的聲音,又像打字機的聲音,此起彼伏,溫見月一度懷疑他們是不是裝了無限彈藥,又想起來李子衡包裡那把短小精悍的手槍,拿出來讓他取下彈匣,叄顆很有份量的子彈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她看著久久不能言語。
好在槍聲逐漸遠去,漸漸歸於平靜,這時溫見月才聞到了一股臭味,她想起來前幾天剛下過雨,這種陰暗狹窄潮溼的巷道自然會散發奇怪的味道,但是不確定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於是只能忍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她的手機早沒電關機了,外面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了動靜,在她感覺快窒息之前,溫見月輕手輕腳走到路口,瞄了瞄街道上確實沒什麼人,才放心大膽走了出去。
可是該向哪兒走呢?她問李子衡,李子衡搖搖頭,這附近他也不熟。之前一通亂跑早就忘了方向,現在也只能憑感覺走,找到熟悉的地標就算沒事了。
可她很快發現,他們正在經過不久前槍戰發生的地方,他們看到了殘破的招牌,傾倒的垃圾桶,四散的垃圾,燃燒的木頭和塑膠,一片狼藉的街道……
甚至……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具屍體。
一槍斃命,腦袋留下了可怖的傷口。
溫見月遠遠地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再看一眼大概今晚是要做噩夢的,如果她還睡得著的話。她也沒空看李子衡是什麼表情了,直接把他拉走,估計會給這孩子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忽然,她聽到了一陣逐漸接近警笛聲,接著看見幾輛警車和救護車開了過來,她鬆了口氣,看來,這漫漫長夜終於能結束了。
警察和醫護人員下來後看著這一對華裔姐弟,模板化地詢問他們,溫見月和李子衡也老老實實回答,看到兩人身上有皮外傷,就讓他們趕緊坐上救護車。
溫見月想拉走李子衡,沒動,回頭,發現他正看向另一處,她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見在警車紅色與藍色交替閃爍的燈光裡,那個已經死了的男人被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布。
65
這夜溫見月還是睡著了,但反反覆覆做著同一個夢。
夜色漆黑,紅與藍的警燈交錯閃爍,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她舉著那把沉重的小手槍,沒有絲毫猶豫地扣動了扳機,隨著一陣槍響,對面的人發出一聲慘叫。她的身體因為後坐力踉蹌著向後倒去,雙手撐在了堅硬的地面上,疼痛不已,而且似乎沾上了黏糊糊的液體,她一看,原來是滿手的鮮血,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她的……
等她迷迷糊糊被餓醒的時候,發現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頭還有點暈,胳膊和腿都酸得不行,但還是下了床去找食物,不吃飯是不行的。
溫見月推開門,明亮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了進來,經過潔白的大理石地板的反射更是讓她差點睜不開眼,但是她就是看到了窗邊站著的溫堯和陳鳶,他們似乎在聊天,只給她留下了兩道背影。
她這是在做什麼新的噩夢嗎?
溫見月關上了門,看看自己纏了好幾圈繃帶的手,似乎還在隱隱作痛。房間裡窗簾沒有拉開一片漆黑,剛才的陽光太刺眼了,弄得她忽然很想哭。
昨晚他們被送到了醫院,還好溫見月和李子衡都沒受什麼大傷,簡單包紮上藥就好了。因為這次的暴力事件有不少人都進了醫院,在消毒水的氣味和人們的吵吵鬧鬧中他們等來了中國駐芝加哥總領事館的人,在詢問相關事宜後,因為交通管制他們也回不了學校,於是總領館的人乾脆就把他們帶了回去。
不過由於李子衡的國籍是美國,她才是正兒八經的的外國公民,所以他們只能被迫分開,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不過他媽媽來了的話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溫堯實在是沒想到世界居然這麼小,當他心急火燎趕到領事館時第一個看見的人居然是陳鳶時,怎麼說,面對這個好久不見的故人同時也是孩子的母親,他的心裡五味雜陳。這並不是說他對這個女人抱有多複雜的感情,反而覺得這是一個麻煩,棘手的麻煩,處理不好甚至會影響到他和皎皎的關係。
“你怎麼在這兒?”開頭依舊是老套的詢問。
陳鳶看上去很憔悴,凌亂的秀髮和黑眼圈無不昭示著她的心力交瘁,顯然是擔驚受怕了很長一段時間,而聲音更是近乎哽咽:“我兒子跟我走散了,要不是遇見了她,說不定就……”
溫堯的表情複雜了一瞬,問:“你們之前見過?”
陳鳶點頭。
溫堯皺眉,沒想到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巧,還是說血緣這種神奇的東西註定會使他們重逢?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但他還有個問題想問她:“那個時候你為什麼在A大?”
那天溫堯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十幾年未見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總會覺得不真實,可當他看到陳鳶看向溫見月的眼神時就知道自己沒看錯。後來溫見月誤會了,還不高興了一陣,得他一個吻才滿意,但也讓別有用心之人抓住了把柄。
陳鳶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你就當我是良心不安吧,我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其餘的,什麼都做不了。”
溫堯面無表情,覺得沒必要再說下去了,淡淡地道了句“以後離她遠點”就要離開。
“等等!”陳鳶叫住了他,“她在哪裡?我想當面向她道謝。”
“等她醒了再說。”溫堯也是下了飛機在來的路上聽說她平安無事的,昨晚從幾個混亂的街區到醫院再到領事館折騰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道晚上睡好了沒有。
正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來,猝不及防被她從側面撞了個滿懷,她抱住他,甕聲甕氣地說:“你來了。”
溫堯扶好她,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抿了抿唇道:“嗯,我在這兒。”
陳鳶呆呆地看著眼前父女相擁的一幕,本該是生離死別的後的溫馨與感動,但是不知為何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可具體也說不上來是哪兒有些違和,是她想岔了?
溫見月扭過頭來看著陳鳶,身體卻還是抱著溫堯不放,聲音帶著點冷漠:“你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道謝的話就不用說了,你……當年生下了我,我又救了你兒子,算是還了你的生育之恩,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這樣冷心冷肺的話在溫堯聽來全是賭氣的意味,想說什麼卻被她截斷:“李子衡還好吧?”
陳鳶剛從她上一句話反應過來,蹙著眉頭擔憂道:“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點驚嚇,本來應該是讓他來親自給你說謝謝的,現在狀態不太好。”
溫見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拉著溫堯就走,沒有再回頭。
她帶他進了工作人員給她安排的房間,剛鎖上房門就又抱緊了溫堯,想去親他,卻被他按倒在床上。
“老實點。”他說,口氣裡帶了不少怒氣。
雖然房裡一片漆黑,但她能想象到,他一定是皺著眉的,搞不好臉色還很差,再嚴重點估計要發脾氣的。
溫堯拉開了窗簾,室內登時一片明亮。
他果然皺著眉,緊緊地盯著她。
“傷口換藥了嗎?”溫堯拿起床頭的藥品問,溫見月搖了搖頭,他就讓她坐在床邊,照著說明書小心翼翼地給她拆紗布換藥。
看著她原本白白嫩嫩的小手如今遍佈傷痕,就如同精美的花瓶多了幾道可怖的裂痕,讓人心碎和惋惜,一邊上藥,溫堯心底一邊難受,怒火自然也就消去了大半,最後只能化為一陣無奈的嘆息。
“你說你,長這麼大了還不讓我省心,你自己想想,你從小到大受過多少次傷?”
“沒有多少次啊……”
“沒有多少次?幼兒園的時候跟別人打架手臂脫臼,小學叄年級郊遊被蜜蜂蟄,五年級登山被石頭絆倒流了血,初二打籃球被砸到腦袋,高考後騎馬差點摔斷了腿,現在又……”
“咳咳,好了好了……”溫見月趕緊捂住了他的嘴,沒想到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被他記得一清二楚,有好多她自己都忘了,現在被他說出來真是太丟人了!
溫堯一肚子火剛弱下去就又被點燃,恨鐵不成鋼地替她換膝蓋上的藥。
溫見月只得安慰他:“哎呀,也沒什麼大問題,還好醫治及時,你不知道,那隔壁槍傷科真是人滿為患……”說到最後一個字她的聲音弱了下去,因為溫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連帶著手勁一下子大了很多,她吃了一痛。
實在沒辦法,溫見月只好使出那一招。
“你幹嘛兇我~”
委屈巴巴的聲音和泫然欲泣的表情簡直是個人都會心軟吧,可是這個男人看了一眼,繼續幹活,面無表情,無動於衷,還一本正經地跟她講起道理:“不兇你就以為這次能隨便過去了?就算再怎麼關心同學,最先考慮的應該是自己,生命不是兒戲,不要抱著僥倖心理,這次你運氣好沒被捲進去,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呢?保護好自己才是對自己負責……”
溫見月也明白自己理虧,默不作聲地聽他講,可是末了她又想起一茬,有些憋屈,不吐不快:“溫老師教訓得好,是我大意了,可是為什麼我那天問你有沒有和那個女人聯絡過,你說沒有呢?”
溫堯一愣,想起來那天他回答後溫見月微妙的表情,怪不得當時覺得那個問題有些突然,還以為是觸景生情,原來是早有預謀啊。他上藥的手緩緩在膝蓋停下,“我是,不想讓你多想,畢竟……”
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其實沒什麼好生氣的,只是討厭什麼事都被他瞞著而已,更何況那還不全是他的事,也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
“我沒事了,都過去了。”她說,輕輕晃了晃小腿。
“嗯。”他繼續給她換藥,手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腿彎,那兒正是她的敏感地帶。
她怕癢,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腿,旋即沒忍住笑了出來。
還笑得出來?
他沒好氣地看著她,然後也不知道是被她逗笑還是氣笑,搖著頭笑道:“好了傷疤忘了疼。”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