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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7-05
她不在的時候,他自己去查證,發現一件件她曾經自以為是掩護好的真相,都是她離開他的理由。
如果非要深究,根本找不到對錯。十幾歲的她承受不住那些詆譭,他的青澀也沒有辦法替他證明那些埋在心底卻洶湧的愛意。
宋黎握緊了手中的那把傘又鬆開,唇角帶笑,“那你就當我已經病得不輕吧,我現在只要他愛我,哪種方式都可以。”
在莫斯科那年宋黎做過各種治療,但沒有任何效果。
她是醫生見過最不像有抑鬱症的人,但也是最頑固的病人。
宋禕帶她換了五個醫生,第四個是最有耐心的。每次去她的辦公室都放著一瓶鮮花,每天都不一樣。
醫生說那是她丈夫送的,他為她種了一片花園。
“我的丈夫是生物學家,性格很悶,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大家都說他孤僻難相處,但其實他是個溫柔的人,他甚至給收集的每一片葉子都取了名字。”
醫生送了一片給她,“這是薇拉。”
“薇拉?”
“是的,信念的意思。”她笑著說,“有的時候,愛人就是你的信念。我看到你手腕上紋了兩個字母,xc?那是你喜歡的男孩子嗎?”
抑鬱症到後期會有自殺的傾向。
宋黎沒有,她只是單純地吃不下飯,體重一天天地往下掉。明明她也不想這樣,但不知道為什麼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假若有一天她真的傻到要自殺,看到許辭應該還是會捨不得。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可以討厭的東西,但只有許辭是她最喜歡的。
“不是。”宋黎垂下眼睫輕聲回答,“他也是我的薇拉。”
……
宋黎睡覺不規律,時常斷斷續續地睡三四個小時又醒過來,迴圈反覆。
這是她睡的第一個整覺。
夢裡她回到了遇見許辭的那一年。
從家裡跑出來的那一刻腦袋空白,街上都是陌生人。
她無處可去。
只知道再跑十公里就是姑姑的醫院。
沒有人在極度無助的時候不渴望擁抱,哪怕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把許辭撞倒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糟了。
少年的書包散亂一地,懷裡的貓受到驚嚇又跑了出去,他揉著手肘站起來,眼神特別冷。
看到她的腳,表情微怔之後只問了她一句話:“不疼嗎?”
神經麻痺已經感覺不到疼意。
她跑了十公里都沒覺得疼,當他的手碰到腳背的那一秒,卻疼得發麻。
“我帶你去醫院。”他皺起眉。
宋黎原本就是想去醫院找姑姑的。但那天她聽到了她和鄰居吐槽,說家裡住了個小狐狸精,也不知道大狐狸精什麼時候把她領走。
風把她的身體吹得單薄,喉嚨中的澀意難掩,宋黎下意識地搖頭說不要,算了。
許辭皺眉,讓她回家,她也不回。叛逆至極,還很難纏,許辭心軟幫她用碘伏消毒,之後她就像那隻貓一樣纏上了他。
但宋黎比那隻白貓要聰明一點。她是隻狐狸,知道怎麼迷惑他的心,怎麼讓他惱羞成怒。
“你要纏著我到什麼時候?”
許辭很兇,她應該怕得要死,但知道路燈的光線再弱一點之後,她就開始捉弄他了。
“你再往倉庫躲,我就不給你上藥了。”許辭抓著她的腳踝。
巷子裡有個廢棄的小倉庫,很小,只容得兩個人和一隻貓。
裡面很暗,還有很多灰,許辭每次看她躲在這都要皺眉,和那隻討厭的貓一樣。
宋黎幫他用手機照明,腳上的髒東西都擦乾淨,碎石子一顆一顆地挑出來,碘伏抹上去時她疼得往回抽,許辭用力拽住。
“別躲。”這時他的眼神又柔和了一點,但還是很兇。
宋黎悶悶地說:“不躲的是傻子。”
他突然嗆回去,“不穿鞋的才是傻子。”
宋黎沒跟他說過她為什麼跑出來,就像她從來不問他為什麼放學總要在這裡偷偷喂貓。
在青春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許辭以為她最大的秘密就是個叛逆的壞女孩。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可能還會和社會上的一些小混混早戀。
只要是他放學經過這裡,總能看見她在這。有的時候穿了鞋,有的時候沒穿,腳上的傷明明快好了又開始流血。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愛惜自己雙腳的人。
最後那天,有個小混混問她想不想去網咖打遊戲,宋黎說好啊,但又執拗地站著不肯走,像是在等什麼人過來。
前幾天晚上許辭兇過她:“你要是不想這雙腳好,下次也別讓我帶藥過來。”
他經常說這樣的狠話,但從來沒有食言。他說他會照顧她到傷好。
過了兩天她才茫茫然地意識到其實那天他說得很認真。
“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從這路過。離家出走也不是很酷的事情,從這出去左拐四百米就有藥店和醫院,附近的小混混和你搭話你不要理,給你的口香糖也不要接,鬧完脾氣就回家。”
他第一次和她說這麼多話,只是她沒聽出來這是告別,“宋黎,自己的身體要自己愛護。”
為了追那隻貓,他曾經揹著她從巷頭穿過巷尾,但是走的時候只提醒她,穿上鞋才能走更遠的路。
第0020章 慶幸
在網咖打遊戲那一晚索然無味。
她十四歲前的運氣不太好,但遇到許辭後就好了些。
小混混沒有那麼壞,早上還請她吃了一碗熱騰騰的泡麵,甚至把她當成小太妹喂心靈雞湯。
說你長得挺漂亮的,看著還有點拽,我原本想追你,但看你的眼神感覺追不到。
“我以前和你一樣,也是這麼過來的,總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我,父母也不理解我。我不過是想染個頭發。哇,離家出走、抽菸、喝酒、打架、早戀,我做的壞事比你多多了,還覺得賊酷。”
他明明看著也就比她大兩歲,說話卻像個過來人。
宋黎問:“你為什麼覺得追不到我?”她想,說不定她還真就看在這一碗泡麵的面子上答應了。
“雖然我喜歡特別拽的女孩子,但說實話你的眼神還挺冷漠的。和你搭訕不會不理人,可我畢竟是過來人,能看得到你眼裡的刺蝟。你自己也許不覺得,但有了對比就知道,你和那個男生在一起的時候,眼神很溫柔。”
他不好意思地撓頭,“而且我感覺你們兩個人挺像的。你們在學校應該也是學習成績特別好的人,以後好好讀書一定有出息。不像我,只能在維修店給人掃地。”
宋黎問什麼是喜歡。小混混說喜歡就是你很想吻那個人啊。
“我沒有想過要吻他。”
小混混談過不少戀愛,說怎麼可能呢?喜歡一個人當然想和他接吻了,不僅是接吻,還想牽手、擁抱、上床。只要他也喜歡你,這有什麼不可以。
“下次你再見他試試不就行咯,”小混混蹲在路邊把泡麵吃完,甚至連湯都喝乾淨,“反正如果你不排斥他親你,肯定就是喜歡了。你的腳不是也願意讓他摸嗎?”
嘴會撒謊,但身體不會。
宋黎的泡麵還剩一大半,她吃不下,湯汁把面泡得發軟變脹。看著沉甸甸的,壓著她的心情往下墜。
S市繁華,早上六點天橋下已經車來人往,宋黎望著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說:不會有下次見面了。
她怎麼會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再見面呢。
……
醒來的時候還帶著細弱的哭腔,明明是很難過的夢,可是她卻一直醒不來。在夢裡找了許辭好久。
“許辭……”
“我在。”
身旁的人從聽到她哭的第一聲就開始淺淺地吻她,從眼角吻到臉頰,手在很輕地拍她後背。
宋黎窩在他懷裡,枕頭哭溼了一片。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
之前腳傷得很嚴重,上藥的時候最疼,把結痂的傷口重新撕開更疼,但她從來沒哭。
現在她哭著喊他的名字,許辭才知道她其實把很多不高興都埋在了心底。
“哭什麼?我一直在。”
見她終於睜開眼睛,許辭把人抱在懷裡。
宋黎一抽一抽地喘氣,緩了好久才確定那只是夢,已經過去很久的夢。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她發現已經八點多了,這是她睡得最久的一次。
“請假了,休息半天。”
她從七點半開始哭,許辭叫了很久都沒把她叫醒,哪裡還有心思上班。
宋黎抹抹眼角,“……可是我沒請假,曠工是要扣工資的。”
許辭說:“那就扣工資,扣多少我幫你補上。”
“不用了。”宋黎又吐吐氣,心安理得地繼續躺著,“我就是老闆。”
當老闆真好。
“夢到了什麼?”許辭更關心的是這個。
她眼角紅紅,眼皮都腫了很多。剛睡醒聲音本就沙啞,現在說話更是甕聲甕氣。
“許辭,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當年你為什麼突然走了?”
宋黎覺得只是萍水相逢,沒必要製造那麼多羈絆,但人是被慾望支配的動物,貪心是會膨脹的怪物。
他像月光落在漆黑的巷子,她是窮途末路的動物,意外地撲到了月光,卻抓不住。
她想知道他書包裡的那本書是誰寫的,他最喜歡的是裡面的哪句話,甚至他蹲下來給她擦藥的時候,她都要認真地去數他的睫毛有幾根。
關於他的一切她其實都很想知道,不僅僅是名字。
然而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他站在陽光底下,乾淨整齊的白襯衣依然奪目。
許辭每天晚上都路過那條巷子情有可原,因為他外公就在幾百米遠的住院部。
許父許母都是醫生,每天送到他們手中的病人不計其數。
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是很好很負責任的醫生,卻沒有辦法做好子女。
許辭從小就和外公外婆比較親近,下課後他每天晚上都會過去陪床,那段時間他經常遲到。
外公問他怎麼這麼晚,許辭只撒謊說補習班的作業太多。
直到那天外公搶救無效去世。
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格外難過。
他有兩天沒有去那個巷子,處理喪事之後就把外公的骨灰送回了榆市。
許辭沒有告訴她這些,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生病都不會讓人好過。
“因為得回去上課了。”那時英樺中學還有一週開學。
宋黎想起初三那年她轉學過去,明妤就是這麼介紹他的,很拽的年級第一,不愛理人。
“你還裝不認識我。”她把他堵在樓梯口,他看都沒看一眼。
許辭想起來覺得很好笑,她那個架勢看起來不太像是熟人相認,反倒像大姐大要收保護費。
許辭說:“你不也裝作不認識我?還想敲詐勒索。”
“誰叫那個時候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兩個人躺著床上笑了很久,她的眼睛還是紅的,但笑容明亮。
宋黎趴在他左肩,另外一隻手抬起去摸他的眉骨,“許辭,再見到我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呢?”
“意外。”
沒有想過會再見到你,所以沒有告訴你名字,但你出現了。
“那現在呢?”她問,“九年後再見到我,什麼感覺?”
手腕上的痕跡並沒有隨之時間的流逝淡下去。
“慶幸。”
許辭柔軟的唇印在她紋的那兩枚字母上,“慶幸我的女孩勇敢樂觀,熬過了漫長的九年,歸來仍舊愛我。”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