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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2-12
熱。
她幫他脫掉外套,換好拖鞋,然後牽著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有事?”
顧承晗看著蹲在自己旁邊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黎傾冉笑著看他:“老公你在這坐一會哦,我去給你拿你的新年禮物。”
“新年禮物?”
顧承晗忍俊不禁。
小姑娘就是這樣,總是擅長製造一些在生活的平淡之外的,小小的鮮亮。
黎傾冉給顧先生準備的禮物是一幅數字油畫,是一張男人工作時候的側臉。她不敢把畫帶去劇組,只能藏在家裡,每次都趁著顧承晗不在的時候偷偷摸摸地畫。
顧承晗接過那副畫,其實蠻細緻的,雖然是一格一格塗色塗出來的,起碼能看出畫的是他。他都不敢想象要多愛一個人,才能有耐心在工作繁忙到精疲力竭的時候,在連睡眠和吃飯的時間都不足夠的時候,還要躲著他,躲著所有人,一筆一筆地完成這一整幅畫。
他看見畫框的右下角,有一行她寫下的小字:
新年快樂,明年也會繼續特別愛你。
黎傾冉見他很久不說話,心裡也沒什麼底,她蹲在他腿邊,聲音很輕:“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自己留著,我回頭給你買個你喜歡的。”
其實每次送他禮物都要想很久,因為顧先生真的什麼都不缺。
顧承晗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我很喜歡,謝謝傾傾。”
他說完這句話,黎傾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甜甜的笑容怎麼也藏不住:“喜歡就好!”
她仰著頭朝他笑著:“其實我想晚上給你來著,但是我估計晚上要做愛呢,我還想要不然明天給你,又怕你明天要回家,因為你去年元旦就一大早回家了......”
小姑娘正喋喋不休地說著,男人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他的手機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兩個人一起被鈴聲吸引了視線,然後一起看到了那個來電顯示:林清沫。
疼痛的窒息感像一隻大手,剎那間握住她的心臟。
“我先去做飯。”
說完這句話,黎傾冉便落荒而逃。
顧承晗接起電話,沒等他開口,女人的聲音便從那邊傳了過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回國啊顧承晗?都沒來接我!”
“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也沒有提前和他說。
林清沫不滿地切了一聲:“行啦,我一會把地址發你微信,出來一起跨年啊。”
“不去了吧,今天有點累。”
也確實走不開啊。
對面的人卻不依不饒:“不行,你今晚要是不來以後也別想見我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陪你的小情人。”
男人沒說話,內心的糾結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林清沫知道他動搖了,頓了頓,補了一句:“顧承晗,我離婚了。”
其實遠嫁之後她過得不算太好,甜蜜的時期很快過去,她沒有機會發展自己的事業,整個人就像被困在財閥的囚籠裡,每天從睜眼到閉眼都是勾心鬥角。
好像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越來越想念在顧承晗身邊的時候,自由自在,最重要的是能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在被愛。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走到廚房,看到黎傾冉站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
有幾道菜已經準備好了,擺盤很精緻。鍋裡還冒著熱氣,她低著頭背對著他,很顯然是在逃避。
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他們不是情侶,他沒有陪她跨年的義務,他當然可以立刻轉身離去。
但是心裡總像有一種羈絆在牽制著他。
“傾傾。”
他終於開口。
女孩的背影明顯地一怔。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從看到那個電話開始她就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準備。
可是真的遇到這一刻,她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鈍痛。
“沒關係,你去吧。”她停下手裡的動作,卻沒有轉過身去看他,只有她自己知道眼淚忍得多辛苦。
“對不起啊傾傾,我元旦之後聯絡你。”
他似乎也沒有那麼愧疚,不過片刻便重新穿上外套和皮鞋,推門離去。
關門聲在身後沉重地響起,黎傾冉低下頭,關掉灶臺的燃氣,情緒支撐不住身體,她無力地蹲下身去。
她把頭埋在膝蓋裡,終於淚如雨下。
(十二)新年
顧承晗坐在北城最豪華的夜總會的包廂裡,林清沫組的局叫了十多個人,都是北城豪門圈子裡的少爺小姐。
林家家大業大,林清沫在北城圈子裡的朋友自然不少。
黎景澤也在,雖然黎家的資歷放在這一群人當中根本不夠看,但是林清沫還是邀請了他。
場子還算熱鬧,當然也免不了客氣地恭維。顧承晗沒必要參與這些,起碼在北城這一畝叄分地的圈子裡,他的財力和能力可以讓他不必要討好任何人。
於是他只是坐在沙發中間,林清沫的身邊,如果有人來客套,他便客氣地應付幾句,喝幾口酒。
林清沫的另一邊是黎景澤,他的眼神幾乎沒離開過她,見她的酒杯空掉,他便為她滿上,像個忠心耿耿的僕人。
顧承晗看著黎景澤的動作,覺得有些熟悉。
很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為林清沫做好每一件事,生怕有一個細節讓她不滿意,生怕自己對她還不夠好。
可是四年過去了,他早就沒了當初年輕時候喜歡一個人就要奮不顧身的熱情,也早就對她沒了當初一眼萬年的執著。
這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變化比他想象當中大很多。
以前的林清沫並不像大多數的女明星一樣瘦得很誇張,她身材很好,一米六八的個子,體重一直一百斤上下,在顧承晗看來已經很苗條,可是上鏡時看起來總比其他女明星要圓潤一些。過去她還總是因為身材的問題被網友罵上幾句。
可是她那麼驕傲,甚至不願意去討好鏡頭、討好大眾的審美。當然,她的家世和她的男人都能讓她不甚在意這個苛刻的娛樂圈。
顧承晗記得第一次睡黎傾冉的時候,他簡直被她身材的消瘦震驚到。黎傾冉比很多藝人都敬業,為了上鏡漂亮,她對自己的身材一直控制得很嚴格,即使是在鏡頭裡都很明顯的骨感纖細,現實生活裡更是整個人薄得像一張紙一樣,八十多斤的小身板他一隻手就能拎起來。
不過林清沫現在倒是比之前清瘦了一些,身上的氣質也有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改變。四年多的時間不可避免地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她和他一樣,青春已逝,歸於沉穩。
林清沫拿著酒杯,轉頭看向黎景澤:“你妹妹呢?怎麼沒帶來?”
黎景澤當然知道她在明知故問,於是也配合著:“這你得問顧承晗啊。”
林清沫順其自然地看向顧承晗,男人的指尖夾著一根香菸,沒有看她,而是出神似的看著前方。房間藍紫色的燈光下,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稜角分明的側臉,迷人的眉眼,和眼神里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沒想接她的話,他不想在這種場合提起黎傾冉。
總是莫名其妙地覺得,這種地方是骯髒的,是混沌的,但是他的傾傾是純粹的,她乾淨得一塵不染。
“顧承晗,怎麼沒把傾冉帶過來啊?”林清沫靠到他的肩膀上,自顧自地笑了笑:“好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妹妹長大了沒有。”
“沒有,還是個小孩。”
顧承晗不可迴避地想到了她,想到她圍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樣子,總是喜歡找各種機會撲到他懷裡撒嬌,在床上沒一會就會哭出來,可憐兮兮地求老公輕點。
哪裡長大了,一直都是個小姑娘。
林清沫沒想到男人會回答這個問題,他語氣裡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寵溺讓她瞬間警鈴大作。
這個女人對顧承晗來說,可不一般啊。
不過林清沫仍然是自信的,她知道顧承晗之所以能看得上那個小狐狸精,無非是因為像她。
她記得當年她提分手的時候顧承晗有多痛苦,她知道他多愛她。
他的感情就是她有恃無恐的資本。
這個局散掉的時候不過晚上十點鐘,畢竟在場有不少女生,玩得太晚總歸是不安全。
停車場裡,黎景澤很多次暗示林清沫跟他的車走。說是送她回家,可是具體會去向哪裡誰也不清楚。
林清沫並不介意坐黎景澤的車走,可是她介意顧承晗會誤會。
孤男寡女一起在晚上離開,誰也不能作證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她走到顧承晗的車邊,拉住了正準備開門上車的男人。
顧承晗回過頭,語氣始終淡然:“怎麼了?”
林清沫抬頭看著他,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帶我一起走嗎?”
她的語氣稀鬆平常,就好像四年多的時光並不存在,他們還是最親密的關係,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她。
他看著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
兩個人只是站在那裡,淺淺地對望,可身上的氣場莫名其妙地那麼合拍,讓人很容易想象出,他們之間曾經有過多麼深厚的故事。
黎景澤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他期待顧承晗能拒絕,能讓林清沫回頭看他一眼。
可是顧承晗沒有。
他親眼看著林清沫抱住顧承晗的肩,看著顧承晗猶豫了幾秒鐘,還是伸手回擁了回去。
黎景澤獨自坐上了駕駛座,關上車門,車子很快駛離停車場。
夜晚,黑色的邁巴赫裡,林清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補妝。
她好像的確是比四年前滄桑了不少,有歲月的原因,也有生活所迫。
不過顧承晗倒是沒怎麼變,他的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迷人,歲月的更迭只是為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質。
比如,在他的眼裡,她似乎找不見當初的半點激情。
“你要帶我去哪裡呀?”
林清沫轉頭問他。
“送你回林家。”
他也沒覺得自己有資格和身份帶她去什麼別的地方。
林清沫彷彿聽到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伸手就要去搶他手裡的方向盤。
顧承晗被嚇了一跳,趕緊踩下剎車。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轎車直接急停在了馬路中間。
好在晚間路上的車不是很多,沒有衝撞到其他車輛。
“你在幹什麼啊?”
顧承晗看著她,似乎有些慍怒,但更多的是無奈。
這麼多年過去,他仍然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
“我要跟你一起,我們一起跨年不好麼......”女人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她紅著眼眶看著他,固執地等待著他的答覆。
顧承晗知道,把車停在這裡是個很不安全的做法,於是嘆了口氣,重新啟動車子,向遠處駛去。
最終,在林清沫的強烈要求下,他帶她來了一家頂奢酒店。
以前兩個人也經常來這裡過夜。那個時候,顧承晗甚至直接在酒店包下了一間總統套房,只不過在她出國離開後他便再沒有續費了。
四年多之後,他們又來到了熱戀時熟悉的地方。
刷卡進房,林清沫幾乎沒有猶豫地吻了上去。
兩個人擁吻著,外套散漫地落在地上,從門口吻到浴室,不知是誰打開了淋浴的閥門。
溫熱的水傾注而下,澆溼了髮絲和全身的衣服。
她輕輕移開紅唇,眼神迷離地看著他,不過片刻便繼續了這個激烈的吻,與此同時,柔軟的手解開了男人襯衫的一顆顆紐扣。
顧承晗曾經在無數個白天和黑夜瘋狂地想念她的體溫,無數次夢裡,她就如今天這樣重新回到他身邊,他們就是這樣熱烈到瘋狂地擁抱、親吻。
到底要不要繼續。
或許是淋浴落下的水讓他產生了片刻的清醒,他的襯衫已經全數解開,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女人的衣服裡,撫摸著她細軟的腰肢。
林清沫靠在他懷中,呼吸急促溫熱。
那就這一次吧,就這一次,他不會原諒她,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身體誠實的慾望。
於是,男人伸手關掉熱水,抱著情迷意亂的女人走到了床邊。
已經溼透的衣物被扔到地上,林清沫赤裸著躺在男人身下,心裡浮現起滿足的情緒。
他仍然會為她著迷,仍然願意接受她。
可是顧承晗沒有繼續。
他只是撐著身體,呼吸粗重地看著她,深深地看著,髮絲上的水滴落在她的臉頰上。
男人赤裸著上半身,肌肉緊實,線條優越,讓她無法不為之著迷。
顧承晗似乎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起身下了床,抬手隨意地把被子蓋在她身上。
林清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可就在此刻,時間到了零點,窗外的煙花綻放昇天,發出響亮的爆破聲。
兩個人的視線都被煙花吸引,顧承晗走到窗邊,單手撐著窗戶,默默地看著窗外。
性慾退下,冷靜迴歸腦海,他深深地慶幸起自己及時抽身的決定。
兩個人沉默了幾分鐘,顧承晗離開落地窗,走出臥室,到門口散落的外套口袋裡翻出自己的手機。
他看見黎傾冉在零點零一發了一條微博,應該是李墨要求她營業的。
她發了叄張幾張自己在夜裡放仙女棒的照片,背景大概就是小區樓下,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衣,繫著一條藍色的圍巾,頭上還戴著貝雷帽,手裡舉著仙女棒,眼神溫柔中帶著悲傷。
她真的好漂亮,五官精緻得像是從油畫裡走出來的公主。
她的微博配文是:“新的一年也要一起,好不好?”
好像是說給粉絲的話,又好像是說給他的。
她的微博下面有很多粉絲留了言,大多數人都是在給她肯定的答覆,和她說好了新的一年也會看著她走花路。也有一些人問她是不是不開心,看照片好像是剛哭過。
顧承晗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知道她絕對是哭過,畢竟沒人比他更清楚她哭過的模樣。
沒再看下去,他退出微博,去微信回了幾條工作訊息。
隨意地把聊天框往下翻著,他自然而然地看到零點的那刻,黎傾冉給他發的訊息:
顧先生,新年快樂!
記得早點休息。
我好愛你。
叄條訊息都是在零點準時發出的,甚至比她發給粉絲的營業微博還要早一分鐘。
她把新年的第一個祝福留給了他,即使他就是那個惹她流淚的原因。
顧承晗看著手機上短短的文字,忍不住勾唇。
(十三)“閉嘴”
這個晚上,顧承晗和林清沫最終不歡而散。
林清沫似乎已經習慣了所有人都會愛她,尤其是他,她不願意承認他沒有在原地等待她這件事情,於是她幾乎瘋狂地把他趕出了房間。
凌晨叄點,顧承晗開著車回了北庭壹號。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在這裡待著比在其他地方待著舒服不少。
他拉開門,開啟客廳的燈,不過片刻,旁邊便傳來腳步聲。
黎傾冉也還沒睡,聽到來自門口的聲響,她趕緊穿上拖鞋噠噠地跑過去。
“顧先生?”
小姑娘看見他回來了,一瞬間就開心起來。起碼他沒有和林清沫在外面過夜,這對她而言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顧承晗把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露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又白又細。
她真的好漂亮,即使是散著頭髮,不帶一絲妝容的點綴,穿著最普通的睡裙,她也美得驚為天人。
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小臉只有他的巴掌大,鼻樑很高,嘴唇很小,五官不管是拆開看還是合在一起,都精緻得像一件藝術品。
本人比鏡頭裡好看多了。
顧承晗不止一次這樣想著。
“你怎麼還沒睡?”
他脫下外套遞給她,小姑娘很熟練地把他的衣服掛到門口的衣架上,然後把他脫下的鞋子擺到鞋櫃裡。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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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幫他脫掉外套,換好拖鞋,然後牽著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有事?”
顧承晗看著蹲在自己旁邊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黎傾冉笑著看他:“老公你在這坐一會哦,我去給你拿你的新年禮物。”
“新年禮物?”
顧承晗忍俊不禁。
小姑娘就是這樣,總是擅長製造一些在生活的平淡之外的,小小的鮮亮。
黎傾冉給顧先生準備的禮物是一幅數字油畫,是一張男人工作時候的側臉。她不敢把畫帶去劇組,只能藏在家裡,每次都趁著顧承晗不在的時候偷偷摸摸地畫。
顧承晗接過那副畫,其實蠻細緻的,雖然是一格一格塗色塗出來的,起碼能看出畫的是他。他都不敢想象要多愛一個人,才能有耐心在工作繁忙到精疲力竭的時候,在連睡眠和吃飯的時間都不足夠的時候,還要躲著他,躲著所有人,一筆一筆地完成這一整幅畫。
他看見畫框的右下角,有一行她寫下的小字:
新年快樂,明年也會繼續特別愛你。
黎傾冉見他很久不說話,心裡也沒什麼底,她蹲在他腿邊,聲音很輕:“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自己留著,我回頭給你買個你喜歡的。”
其實每次送他禮物都要想很久,因為顧先生真的什麼都不缺。
顧承晗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我很喜歡,謝謝傾傾。”
他說完這句話,黎傾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甜甜的笑容怎麼也藏不住:“喜歡就好!”
她仰著頭朝他笑著:“其實我想晚上給你來著,但是我估計晚上要做愛呢,我還想要不然明天給你,又怕你明天要回家,因為你去年元旦就一大早回家了......”
小姑娘正喋喋不休地說著,男人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他的手機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兩個人一起被鈴聲吸引了視線,然後一起看到了那個來電顯示:林清沫。
疼痛的窒息感像一隻大手,剎那間握住她的心臟。
“我先去做飯。”
說完這句話,黎傾冉便落荒而逃。
顧承晗接起電話,沒等他開口,女人的聲音便從那邊傳了過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回國啊顧承晗?都沒來接我!”
“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也沒有提前和他說。
林清沫不滿地切了一聲:“行啦,我一會把地址發你微信,出來一起跨年啊。”
“不去了吧,今天有點累。”
也確實走不開啊。
對面的人卻不依不饒:“不行,你今晚要是不來以後也別想見我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陪你的小情人。”
男人沒說話,內心的糾結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林清沫知道他動搖了,頓了頓,補了一句:“顧承晗,我離婚了。”
其實遠嫁之後她過得不算太好,甜蜜的時期很快過去,她沒有機會發展自己的事業,整個人就像被困在財閥的囚籠裡,每天從睜眼到閉眼都是勾心鬥角。
好像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越來越想念在顧承晗身邊的時候,自由自在,最重要的是能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在被愛。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走到廚房,看到黎傾冉站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
有幾道菜已經準備好了,擺盤很精緻。鍋裡還冒著熱氣,她低著頭背對著他,很顯然是在逃避。
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他們不是情侶,他沒有陪她跨年的義務,他當然可以立刻轉身離去。
但是心裡總像有一種羈絆在牽制著他。
“傾傾。”
他終於開口。
女孩的背影明顯地一怔。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從看到那個電話開始她就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準備。
可是真的遇到這一刻,她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鈍痛。
“沒關係,你去吧。”她停下手裡的動作,卻沒有轉過身去看他,只有她自己知道眼淚忍得多辛苦。
“對不起啊傾傾,我元旦之後聯絡你。”
他似乎也沒有那麼愧疚,不過片刻便重新穿上外套和皮鞋,推門離去。
關門聲在身後沉重地響起,黎傾冉低下頭,關掉灶臺的燃氣,情緒支撐不住身體,她無力地蹲下身去。
她把頭埋在膝蓋裡,終於淚如雨下。
(十二)新年
顧承晗坐在北城最豪華的夜總會的包廂裡,林清沫組的局叫了十多個人,都是北城豪門圈子裡的少爺小姐。
林家家大業大,林清沫在北城圈子裡的朋友自然不少。
黎景澤也在,雖然黎家的資歷放在這一群人當中根本不夠看,但是林清沫還是邀請了他。
場子還算熱鬧,當然也免不了客氣地恭維。顧承晗沒必要參與這些,起碼在北城這一畝叄分地的圈子裡,他的財力和能力可以讓他不必要討好任何人。
於是他只是坐在沙發中間,林清沫的身邊,如果有人來客套,他便客氣地應付幾句,喝幾口酒。
林清沫的另一邊是黎景澤,他的眼神幾乎沒離開過她,見她的酒杯空掉,他便為她滿上,像個忠心耿耿的僕人。
顧承晗看著黎景澤的動作,覺得有些熟悉。
很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為林清沫做好每一件事,生怕有一個細節讓她不滿意,生怕自己對她還不夠好。
可是四年過去了,他早就沒了當初年輕時候喜歡一個人就要奮不顧身的熱情,也早就對她沒了當初一眼萬年的執著。
這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變化比他想象當中大很多。
以前的林清沫並不像大多數的女明星一樣瘦得很誇張,她身材很好,一米六八的個子,體重一直一百斤上下,在顧承晗看來已經很苗條,可是上鏡時看起來總比其他女明星要圓潤一些。過去她還總是因為身材的問題被網友罵上幾句。
可是她那麼驕傲,甚至不願意去討好鏡頭、討好大眾的審美。當然,她的家世和她的男人都能讓她不甚在意這個苛刻的娛樂圈。
顧承晗記得第一次睡黎傾冉的時候,他簡直被她身材的消瘦震驚到。黎傾冉比很多藝人都敬業,為了上鏡漂亮,她對自己的身材一直控制得很嚴格,即使是在鏡頭裡都很明顯的骨感纖細,現實生活裡更是整個人薄得像一張紙一樣,八十多斤的小身板他一隻手就能拎起來。
不過林清沫現在倒是比之前清瘦了一些,身上的氣質也有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改變。四年多的時間不可避免地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她和他一樣,青春已逝,歸於沉穩。
林清沫拿著酒杯,轉頭看向黎景澤:“你妹妹呢?怎麼沒帶來?”
黎景澤當然知道她在明知故問,於是也配合著:“這你得問顧承晗啊。”
林清沫順其自然地看向顧承晗,男人的指尖夾著一根香菸,沒有看她,而是出神似的看著前方。房間藍紫色的燈光下,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稜角分明的側臉,迷人的眉眼,和眼神里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沒想接她的話,他不想在這種場合提起黎傾冉。
總是莫名其妙地覺得,這種地方是骯髒的,是混沌的,但是他的傾傾是純粹的,她乾淨得一塵不染。
“顧承晗,怎麼沒把傾冉帶過來啊?”林清沫靠到他的肩膀上,自顧自地笑了笑:“好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妹妹長大了沒有。”
“沒有,還是個小孩。”
顧承晗不可迴避地想到了她,想到她圍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樣子,總是喜歡找各種機會撲到他懷裡撒嬌,在床上沒一會就會哭出來,可憐兮兮地求老公輕點。
哪裡長大了,一直都是個小姑娘。
林清沫沒想到男人會回答這個問題,他語氣裡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寵溺讓她瞬間警鈴大作。
這個女人對顧承晗來說,可不一般啊。
不過林清沫仍然是自信的,她知道顧承晗之所以能看得上那個小狐狸精,無非是因為像她。
她記得當年她提分手的時候顧承晗有多痛苦,她知道他多愛她。
他的感情就是她有恃無恐的資本。
這個局散掉的時候不過晚上十點鐘,畢竟在場有不少女生,玩得太晚總歸是不安全。
停車場裡,黎景澤很多次暗示林清沫跟他的車走。說是送她回家,可是具體會去向哪裡誰也不清楚。
林清沫並不介意坐黎景澤的車走,可是她介意顧承晗會誤會。
孤男寡女一起在晚上離開,誰也不能作證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她走到顧承晗的車邊,拉住了正準備開門上車的男人。
顧承晗回過頭,語氣始終淡然:“怎麼了?”
林清沫抬頭看著他,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帶我一起走嗎?”
她的語氣稀鬆平常,就好像四年多的時光並不存在,他們還是最親密的關係,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她。
他看著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
兩個人只是站在那裡,淺淺地對望,可身上的氣場莫名其妙地那麼合拍,讓人很容易想象出,他們之間曾經有過多麼深厚的故事。
黎景澤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他期待顧承晗能拒絕,能讓林清沫回頭看他一眼。
可是顧承晗沒有。
他親眼看著林清沫抱住顧承晗的肩,看著顧承晗猶豫了幾秒鐘,還是伸手回擁了回去。
黎景澤獨自坐上了駕駛座,關上車門,車子很快駛離停車場。
夜晚,黑色的邁巴赫裡,林清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補妝。
她好像的確是比四年前滄桑了不少,有歲月的原因,也有生活所迫。
不過顧承晗倒是沒怎麼變,他的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迷人,歲月的更迭只是為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質。
比如,在他的眼裡,她似乎找不見當初的半點激情。
“你要帶我去哪裡呀?”
林清沫轉頭問他。
“送你回林家。”
他也沒覺得自己有資格和身份帶她去什麼別的地方。
林清沫彷彿聽到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伸手就要去搶他手裡的方向盤。
顧承晗被嚇了一跳,趕緊踩下剎車。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轎車直接急停在了馬路中間。
好在晚間路上的車不是很多,沒有衝撞到其他車輛。
“你在幹什麼啊?”
顧承晗看著她,似乎有些慍怒,但更多的是無奈。
這麼多年過去,他仍然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
“我要跟你一起,我們一起跨年不好麼......”女人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她紅著眼眶看著他,固執地等待著他的答覆。
顧承晗知道,把車停在這裡是個很不安全的做法,於是嘆了口氣,重新啟動車子,向遠處駛去。
最終,在林清沫的強烈要求下,他帶她來了一家頂奢酒店。
以前兩個人也經常來這裡過夜。那個時候,顧承晗甚至直接在酒店包下了一間總統套房,只不過在她出國離開後他便再沒有續費了。
四年多之後,他們又來到了熱戀時熟悉的地方。
刷卡進房,林清沫幾乎沒有猶豫地吻了上去。
兩個人擁吻著,外套散漫地落在地上,從門口吻到浴室,不知是誰打開了淋浴的閥門。
溫熱的水傾注而下,澆溼了髮絲和全身的衣服。
她輕輕移開紅唇,眼神迷離地看著他,不過片刻便繼續了這個激烈的吻,與此同時,柔軟的手解開了男人襯衫的一顆顆紐扣。
顧承晗曾經在無數個白天和黑夜瘋狂地想念她的體溫,無數次夢裡,她就如今天這樣重新回到他身邊,他們就是這樣熱烈到瘋狂地擁抱、親吻。
到底要不要繼續。
或許是淋浴落下的水讓他產生了片刻的清醒,他的襯衫已經全數解開,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女人的衣服裡,撫摸著她細軟的腰肢。
林清沫靠在他懷中,呼吸急促溫熱。
那就這一次吧,就這一次,他不會原諒她,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身體誠實的慾望。
於是,男人伸手關掉熱水,抱著情迷意亂的女人走到了床邊。
已經溼透的衣物被扔到地上,林清沫赤裸著躺在男人身下,心裡浮現起滿足的情緒。
他仍然會為她著迷,仍然願意接受她。
可是顧承晗沒有繼續。
他只是撐著身體,呼吸粗重地看著她,深深地看著,髮絲上的水滴落在她的臉頰上。
男人赤裸著上半身,肌肉緊實,線條優越,讓她無法不為之著迷。
顧承晗似乎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起身下了床,抬手隨意地把被子蓋在她身上。
林清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可就在此刻,時間到了零點,窗外的煙花綻放昇天,發出響亮的爆破聲。
兩個人的視線都被煙花吸引,顧承晗走到窗邊,單手撐著窗戶,默默地看著窗外。
性慾退下,冷靜迴歸腦海,他深深地慶幸起自己及時抽身的決定。
兩個人沉默了幾分鐘,顧承晗離開落地窗,走出臥室,到門口散落的外套口袋裡翻出自己的手機。
他看見黎傾冉在零點零一發了一條微博,應該是李墨要求她營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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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好漂亮,五官精緻得像是從油畫裡走出來的公主。
她的微博配文是:“新的一年也要一起,好不好?”
好像是說給粉絲的話,又好像是說給他的。
她的微博下面有很多粉絲留了言,大多數人都是在給她肯定的答覆,和她說好了新的一年也會看著她走花路。也有一些人問她是不是不開心,看照片好像是剛哭過。
顧承晗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知道她絕對是哭過,畢竟沒人比他更清楚她哭過的模樣。
沒再看下去,他退出微博,去微信回了幾條工作訊息。
隨意地把聊天框往下翻著,他自然而然地看到零點的那刻,黎傾冉給他發的訊息:
顧先生,新年快樂!
記得早點休息。
我好愛你。
叄條訊息都是在零點準時發出的,甚至比她發給粉絲的營業微博還要早一分鐘。
她把新年的第一個祝福留給了他,即使他就是那個惹她流淚的原因。
顧承晗看著手機上短短的文字,忍不住勾唇。
(十三)“閉嘴”
這個晚上,顧承晗和林清沫最終不歡而散。
林清沫似乎已經習慣了所有人都會愛她,尤其是他,她不願意承認他沒有在原地等待她這件事情,於是她幾乎瘋狂地把他趕出了房間。
凌晨叄點,顧承晗開著車回了北庭壹號。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在這裡待著比在其他地方待著舒服不少。
他拉開門,開啟客廳的燈,不過片刻,旁邊便傳來腳步聲。
黎傾冉也還沒睡,聽到來自門口的聲響,她趕緊穿上拖鞋噠噠地跑過去。
“顧先生?”
小姑娘看見他回來了,一瞬間就開心起來。起碼他沒有和林清沫在外面過夜,這對她而言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顧承晗把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露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又白又細。
她真的好漂亮,即使是散著頭髮,不帶一絲妝容的點綴,穿著最普通的睡裙,她也美得驚為天人。
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小臉只有他的巴掌大,鼻樑很高,嘴唇很小,五官不管是拆開看還是合在一起,都精緻得像一件藝術品。
本人比鏡頭裡好看多了。
顧承晗不止一次這樣想著。
“你怎麼還沒睡?”
他脫下外套遞給她,小姑娘很熟練地把他的衣服掛到門口的衣架上,然後把他脫下的鞋子擺到鞋櫃裡。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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