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母逢春】第二章第一回(亂倫、復仇、劇情、歷史、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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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7-23

第二章第一回 朱樓宴罷
  正月裡那一場喧鬧了半個多月的上元燈火,堪堪才撤下沒幾日,揚州府江都
縣這地面上,瞧著倒還是一派潑天的富貴風光。城裡城外,那條從天上來似的大
運河,依舊是舳艫千里,南來北往的漕船、商船、畫舫,依舊擠得跟一鍋下了鍋
的餃子,挨挨擠擠,那密密匝匝的桅杆子立在水面上,倒映著天光水色,瞧著比
城外的林子還要茂盛幾分。

  可這話又說回來,瞧著是花團錦簇,裡頭的瓤子卻早換了。但凡是在這運河
碼頭上尋活路、刨食吃的人,哪個心裡頭不跟明鏡似的?

  往年這辰光,日頭剛從東山頭探出個臉兒,這碼頭上就該是人聲鼎沸,車拉
馬拽,好一派喧鬧光景。尤其是雲家那幾十艘漆著「雲」字硃紅大旗的福船一靠
岸,那才叫真個熱鬧!上百號赤著膀子的力巴,肩上搭著條浸透了汗水的布巾,
嘴裡頭此起彼伏地唱著號子,一袋袋拿油布包得風雨不透的雪白官鹽,就跟流水
似的從船艙裡抬將出來。那場面,真個是龍騰虎躍,瞧著就讓人心裡頭敞亮。

  可如今,日頭都升到三竿子高了,一群扛活的漢子居然稀稀拉拉地蹲在碼頭
的一角,個個蔫頭耷腦,跟那霜打的茄子一般。隻眼巴巴地瞅著河面,盼著能從
哪兒鑽出艘眼生的野船來,好歹掙上幾文錢,給家裡那張著嘴的婆娘和娃兒換一
升糙米下鍋。

  河上倒也不是沒船,可來的,都是些走了好些年歲、熟門熟路的老客。人家
的貨,還沒離了瓜洲,城裡頭的牙行便早早派了人去迎,價錢、腳伕,都說得死
死的。船一攏岸,自有那牙行說著的自家腳伕上去卸貨,旁人便是擠破了頭,也
休想摸著那包袱的邊兒。幾十號盼得眼珠子發綠的漢子,日頭底下乾巴巴地等了
半日,也只等來幾艘運些杭綢蘇布、針頭線腦的小烏篷。為著搶那三五個包袱的
活計,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嘴裡頭夾槍帶棒地罵上幾句,也是常有的事。

  「直娘賊的牙行!真真是狗眼看人低,半點湯水也不肯漏給咱們!」一個黑
炭似的壯漢,把嘴裡嚼得沒了味的草根狠狠啐在地上,甕聲甕氣地罵道,「這都
第八日了,還沒個生分些的大船靠岸。再這麼下去,家裡那婆娘孩子,怕是真要
拿灶灰拌水當飯吃了。」

  他身邊一個乾瘦的老力巴,正拿個破了口子的瓷碗,一下一下颳著自個兒胳
膊上混著汗漬的泥垢,那泥垢積得厚了,刮下來竟能搓成個小丸。聽了王牛的罵,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搭腔道:「後生,你便少說兩句罷。雲家那棵大
樹都教官府給一斧子砍了,咱們這些靠著蔭涼活命的螞蚱,眼下還能蹦躂蹦躂,
便是天大的福分。如今能有口稀粥喝,便算是天尊老爺開眼,積了八輩子德了。」

  老力巴這話一齣口,四下裡便是一片唉聲嘆氣。這年頭,肯給足工錢的主家
本就不多,似雲家那般待下人寬厚,平日裡工錢給得足,逢年過節還有酒肉賞錢
的主家,打著燈籠也難找。如今雲家一倒,他們這些人的好日子,便也跟著一併
到頭了。

  正各自愁苦間,河面上遠遠地又駛來一艘烏篷船。眾人眼睛猛地一亮,脖子
伸得跟那等食的鴨子似的,都往河面上瞧。可瞧清了船頭上掛的旗號,方才那點
子希冀又都化作了失望,一個個又垂頭喪氣地蹲了回去。那船不大,漆色陳舊,
瞧著是運些不值錢的土布雜貨的,船上頂多也就十來個包袱,哪裡夠這幾十號餓
狼分的。

  這廂碼頭上人心惶惶,愁雲慘淡,好似天都要塌下來一般;那廂城東頭新街
上最氣派的一品樓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三樓的「觀瀾閣」雅間內,一桌酒席早已擺開。松江府四鰓鱸,不用重料,
只拿老雞老鴨吊出的清湯細細地煨著,盛在汝窯的天青盤子裡,連盤子都是拿滾
水燙過的,熱氣騰騰地端上來,那魚肉嫩得好似豆腐,入口即化,只餘一線鮮甜
在舌尖。淮安府的軟兜長魚,挑那筆桿子粗細的活鱔,去了骨,用新釀的蔥椒美
酒連煎帶塌,出鍋時油光鋥亮,香氣撲鼻,聞著就叫人食指大動。還有那金陵城
裡最出名的桂花鹽水鴨,皮白肉嫩,肥而不膩,據說是拿秘製的滷子浸了三天三
夜才做成的。各色山珍海味,就跟不要錢似的,由那穿著乾淨短衫的夥計流水般
往上端。

  可席上的幾位,卻都有些食不知味,只拿一雙筷子在盤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
撥弄著。

  坐了主位的,是個麵皮白淨,身子微微發福的中年漢子。他穿著一身寶藍色
的暗花雲紋湖綢襴衫,腰間鬆鬆地束著一根碧玉帶,右手大拇指上,套著個水頭
極足的翡翠扳指。此人姓孟,單名一個玖字,乃是山西商幫在揚州地界行走的管
事,專做那拿糧食去九邊換鹽引,再轉手賣與各路內商的營生。雲家那一千道鹽
引,往年倒有小一半是從他手裡過的。

  「錢掌櫃,」孟玖端起一隻填漆小酒杯,滿臉堆著笑,對著下首一個鬚髮皆
白的老者說道「您老是這江都地面上的老人了,可要給小弟指條明路。如今這光
景,這手裡的引子,真是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白鬍子老翁,是江都縣裡頭排得上號的水商,名叫錢通。往日里全靠著從
雲家手裡過一道貨,才能撐起城裡七八家鹽鋪的買賣。如今雲家一倒,他的貨源
便斷了大半,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他哪裡有心思吃酒,只拿一雙渾濁的老眼瞪
著孟玖,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孟老闆,你莫要與老夫打馬虎眼。你
手裡有引子,我鋪子裡等著鹽下鍋。是個什麼章程,你只管劃個道兒出來!」

  孟玖心裡一咯噔,暗罵這老狐狸是想趁著天塌下來,撿塊大瓦片。他臉上卻
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不見半點火氣:「錢掌櫃說笑了。這價錢嘛,好說,
好說。咱們也是多年的交情,自然不會讓您老吃虧。只是……雲家倒了,這運河
上的路,怕是不大太平了。」

  他這話,明著是說擔憂,暗裡卻是抬高價錢的由頭。路不太平,他這鹽引的
運送成本自然要高,價錢也得跟著漲。

  「哼,路不太平,還不是這殺千刀的內商攪出來的禍事?」席上一個顴骨高
聳的漢子,是另一家鹽鋪的胡掌櫃,他不陰不陽地插了一句嘴「沒了雲家那十
幾艘保水的沙飛船鎮著,那『鐵臂張』如今怕是成了河上的真閻王。誰的船從他
眼皮子底下過,不得被他連皮帶骨地扒下一層來?」

  這話一齣,席上眾人臉色各異。那河快的當家鐵臂張,聽說早年是跟著雲家
大太太柳氏一道從邊鎮來的,也不知是犯了什麼衝,進了雲家門不到半年,就教
人給趕了出來。誰曾想,這漢子也是個有本事的,幾年間,手底下竟也聚了百十
號亡命之徒,佔了這運河水道,做起了保水護航的買賣。往日里有云家這棵大樹
壓著,他還算安分。如今沒了雲家這財神爺,他手下那幫人斷了生計,還不得做
起殺人越貨的沒本錢買賣?

  一時間,雅間裡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喘氣聲,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只有那盤子
裡的四鰓鱸,還在不時「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呵呵,各位老闆莫要自家心慌,亂了陣腳,倒叫外人瞧了咱們江都的虛實
去。」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是這江都城裡最大的牙行頭子,劉三爺。他約莫五十
上下,生得一副笑面。說話間,他正拿一塊細白的杭綢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嘴
角的油漬,一雙綠豆似的小眼睛,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孟玖的臉上。

  「那鐵臂張雖是條見了骨頭就眼紅的惡狗,卻也不是個沒腦子的蠢狗。他要
的是錢財,不是人命。只要有肉吃,他那條鐵胳膊,自然會替各位老闆開出一條
水道來。」劉三爺放下帕子,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
末子,眼皮子也不抬地又說道:「倒是城裡頭,怕是更不太平。」

  「三爺此話何意?」孟玖心頭一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

  劉三爺呷了口茶,茶水有些燙,他咂了咂嘴,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那
在縣衙刑房裡當差的不成器侄兒,昨日與我吃酒,醉醺醺地透了個信兒。說是那
領頭抄雲家的錦衣衛百戶,姓趙名剛的,至今還沒離了江都。聽說啊,這位趙大
人他不單單是查雲家通倭的案子,還在悄悄地查雲家往年的賬目。誰要是與雲家
有過不清不楚的銀錢往來,怕是都要被這位大人請過去,好生問上一問了。」

  孟玖的心直往下沉。他今日設宴,本是想探探各家的口風,最好能將手裡的
鹽引分銷出去,回籠些銀子。可瞧這光景,一個個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主兒,嘴
上說得熱鬧,真要掏銀子的時候,就從這推東主西,尋各種由頭,精得跟猴兒似
的。

  「劉三爺此言差矣。」孟玖的臉笑得有些僵了:「我等的鹽引,都是從九邊
的丘八手裡正經換來的,勘合文書一應俱全,與雲家那起子通倭的罪名,可是八
竿子也打不著。各位休再胡枝扯葉地支吾,若是有意,價錢上,孟某可以再松一
鬆手。」

  「鐺!」劉三爺把手裡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頓,茶水濺出了幾滴:「這趙大
人頭一回到咱江都地面上辦案,我那侄兒說了,送上門的銀子,他不收;遞上來
的帖子,他不見。你說,他待要怎地?」

  一時間,席上再無人說話。只有窗外運河上,偶爾傳來一兩聲船工悠長的號
子,那號子聲被風送進雅間,更顯得裡頭死一般的寂靜。

  孟玖看著眾人臉上那掩不住的懼色,心裡頭一陣陣地發涼。他知道,今日這
頓酒,是白請了。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角落裡,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的一箇中年人,突然輕
輕地咳嗽了一聲。

  眾人聞聲望去。那人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杭綢直裰,相貌也平平無奇,瞧著
就像個再尋常不過的外地行商,只是皮膚頗為粗糲。他從頭到尾,只是低頭喝茶,
彷彿席上這些關係到江都鹽業生死的爭論,與他全無半點干係。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那人這才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衝著眾人拱了
拱手,操著一口有些生硬的徽州口音,慢悠悠地說道:「各位老闆,在下姓汪,
初來寶地,做的也是些南貨北運的小本生意。方才聽各位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
書。只是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還請各位不吝賜教。」

  「汪老闆客氣了,有話但講無妨。」孟玖連忙起身還禮,心裡卻在飛快地盤
算,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路神仙。

  那汪老闆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說道:「雲家倒了,這鹽引便無人接手;
運河上的路,也教那湖寇給堵了。既然如此,為何各位老闆不乾脆聯起手來,合
資一處,先將孟老闆手裡的鹽引吃下,再湊出一筆銀子,去託人與那湖寇買條水
道?如此一來,本錢大家均攤,風險也由眾人共擔,豈不比眼下各家單打獨鬥,
幹瞪著眼強得多?」

  他這話一說,在座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都露出些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是啊,這法子聽著是好。可這開中之法,自打太祖高皇帝那會兒定下來,商
人納糧到邊鎮,換取鹽引,再到指定的鹽場支鹽販賣。後來到了弘治爺,改了折
色之法,商人們可以直接拿銀子買引,省了不少功夫。可這引子拿到手,要去鹽
場支鹽,卻又是一道比天還高的坎兒,謂之「守支」。

  錢掌櫃冷笑一聲,接過了話頭:「汪老闆是外鄉人,有所不知。那兩淮鹽運
司的衙門口,是朝南開,可裡頭的鹽運使、運同、門子、攢典,上上下下,哪個
不是伸著脖子等著食吃的活閻王?咱們不是雲家,沒有那通天的交情。便是拿了
引子,也只好老子傳兒子,兒子傳孫子,一粒官鹽也見不到!」

  眾人心裡都清楚,這還只是其一。真要各家聯手,這銀子誰出多誰出少?這
買賣誰說了算?賺了錢怎麼分?要是虧了本,又該誰來擔這個干係?人心隔著肚
皮,這算盤,誰也撥弄不清楚。

  劉三爺看著那汪老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汪老闆真是好見地。只是咱們
江都的商人,都是些小門小戶,做慣了自家的買賣,怕是合不來這大夥兒的灶。
再者說了,便是真合了灶,這領頭的頭羊,又該由誰來做呢?」

  那汪老闆聽了,也不爭辯,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又自顧自地品起茶來,
彷彿剛才那番話,當真只是一個外鄉人隨口一提的蠢主意。

  這場酒宴,最終還是不歡而散。孟玖面色鐵青地去櫃上掛了賬,連句場面話
也懶得說,便領著兩個隨從,氣沖沖地走了。錢掌櫃唉聲嘆氣,領著胡掌櫃等幾
個小鹽商,也是滿面愁容地離去。

  劉三爺最後一個走出雅間,他站在一品樓的廊下,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上天靈蓋,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裹緊了身上的綢衫,
匆匆地沒入了人群之中。

  那姓汪的徽商,倒是沒急著走,而是又要了一壺六安瓜片。杯中的茶葉,在
滾水裡幾番沉浮,他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看著運河上來來往往的貨船,不知在想
些什麼。

  話分兩頭,且說這江都縣城南,自那座開明橋下來,順著左南隅的米行街走
到儘裡頭,有個去處,沒掛牌子,也沒個正經名號,街坊四鄰卻都曉得,管那兒
叫「快活林」。

  這名兒聽著雅,實則是個腌臢地界。好比那大戶人家的後花園,瞧著是花團
錦簇,底下翻開土來,盡是些蚯蚓蛆蟲。這快活林,便是江都縣這富貴鄉的陰溝
茅廁,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但凡是在光鮮地面上混不出個名堂的,都削尖了腦
袋往這汙泥裡拱,指望著能尋著一兩口吃食活命。

  說是個林子,其實就是條巷子,兩邊擠擠挨挨地開著十幾家鋪面,煙花柳巷、
賭坊酒肆,密密層層,把個天光都遮得嚴實。白日里頭,這條巷子還算安生,頂
多是幾個吃醉了的漢子,把街面當自家炕頭,撒潑打滾;或是哪家窯子裡的姐兒,
同恩客鬧了彆扭,當街對罵幾句,惹得一圈閒人圍著看熱鬧。

  可一到了掌燈時分,這快活林便真個「活」了過來。各家賭坊裡頭透出的燈
火,黃澄澄的,賽過上元節的燈會,把這窄巷子照得跟白日一般,眾楚群咻,喧
譁徹夜。

  這林子裡頭,又數「通四海」的賭坊場面最是熱鬧。看那門臉,兩扇烏木大
門,掛著兩盞斗大的紅紗燈籠,風一吹,悠悠地晃盪,像兩個喝醉了酒的胖婦人。
牆角邊兒戳著幾個敞著懷,露出護心毛的漢子,是這坊裡的鷹爪。他們只管叉著
手,一雙招子跟鷹隼似的,在場子裡外來回地掃。凡有那輸紅了眼想鬧事的,或
是耍錢出了千的,便由這幾位「請」出去。輕則打折了手腳,重則就得在這坊後
頭的暗巷裡,悄沒聲兒地少個人。

  此刻,通四海賭坊的堂客席上炸蜂房也似的嚷動,熱氣騰騰。一腳踏進去,
那股子混著汗酸腳臭、劣酒餿水、廉價水粉並銅錢鐵腥的味兒,便兜頭蓋臉地撲
將過來,直教人燻得三個倒仰。坊裡頭煙霧繚繞,幾十張賭桌擠挨著,推牌九的,
搖骰子的,鬥蟋蟀的,各色人等把個去處塞得滿滿當當。

  正中的一張八仙桌,圍得尤其嚴實,裡三層外三層,賭的是時下最興的「馬
吊」,也就是葉子戲。這馬吊牌取的是《水滸》裡的人物,分「文、武、索、錢」
四門,湊成一副牌,便是個「和」字。牌桌上銀錢來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能叫
人傾家蕩產,也能叫人一步登天。

  桌上坐著四個人。東首坐莊的,是個腦滿腸肥的胖子,穿一身亮閃閃的湖綢
直身,袍子底下圓滾滾的肚子,將那衣襟撐得老高。他十個指頭上戴滿了瑪瑙翡
翠的戒指,油光水滑的,比那廟裡的佛爺還氣派。他姓黃,人稱「黃白手」,是
這通四海掌櫃的拜把子兄弟,專替他看場子。此刻,他只管眯縫著一雙小眼,手
裡不緊不慢地捻著兩顆核桃大的鐵膽,咔啦啦地響,由著身旁一個穿青布衫的荷
官發牌唱注,自個兒倒像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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