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搖曳之時】02、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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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8-18

發出沉悶的一聲
「哐當」聲響。

  「讓一讓!讓一讓!」

  急救員急促的聲音響起。

  朱怡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手指還死死揪著擔架邊緣的布料,另一隻手抓著
自己單薄的外衣前襟。秋夜的寒意混雜著深入骨髓的恐慌鑽進了每一個毛孔。救
護車後門彈開,像一個巨大冰冷的金屬怪物張開了口,裡面雪亮刺眼的頂燈照得
她眼睛生疼。

  她踉蹌著也爬了上去。

  鐵門在身後「嘭」地關上。冰冷的手術燈般的白光刺穿了朱怡的瞳孔,車廂
劇烈搖晃起來,淒厲的鳴笛聲蓋過了一切。

  「病人心室顫動!準備除顫!」車內急促緊張的聲音炸開。

  朱怡被按壓在角落狹小的副醫療位上,淚眼模糊地看著車廂中央。丈夫的身
體在劇烈搖晃的車廂燈光下被揭開上衣,冰冷的凝膠塗上胸口,電極帶著令人心
悸的光出現在視線裡。

  心電監護髮出的「滴滴滴」警告聲越發尖銳、瘋狂地響著,螢幕上那象徵心
髒跳動的線條彷彿失去了任何節奏,變成一片混亂、無望的顫抖之海,每一次劇
烈的顛簸都像是要將線條抖碎。每一次陳琛微弱的無意識抽搐都讓她心臟驟停一
秒。

  狹窄的車廂內,只有儀器冰冷的蜂鳴、輪胎摩擦地面的嘶叫和醫護人員急促
而令人窒息的口令聲來回撞擊著牆壁。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路燈光影被紅藍光切
割得支離破碎。

               *** ***

  監護儀規律的電子滴答聲,是這間慘白病房裡唯一固執的聲響,一聲,又一
聲,冷硬地切割著沉寂的空氣。每一次短促的「滴」,都像是在丈量陳琛懸在生
死邊緣的那口氣。

  陳琛的眼皮沉重得像壓著鉛塊,喉嚨乾涸得如同龜裂的河床,每一次細微的
吞嚥動作都帶來撕裂般的灼痛。他發出一聲模糊、沙啞的呻吟,這聲音微弱得幾
乎被監護儀的滴答聲吞沒。

  「阿晨?!」

  一個嘶啞、帶著濃重哭腔卻又瞬間迸發出狂喜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像一道
閃電劈開了他意識裡的混沌。

  是朱怡。

  陳琛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那沉重的鉛塊,艱難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隙。

  刺目的白熾燈光讓他眼前一片模糊的光暈。

  適應了好幾秒,視野才勉強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朱怡那張憔悴到極致的臉。

  「老……婆……」

  陳琛的喉嚨裡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阿晨,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啊!」朱怡幾乎語
無倫次,俯下身,用臉頰緊貼著他的額側,彷彿要汲取他真實的溫度來驅散自己
深入骨髓的恐懼。她的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陳先生,感覺如何?」一個沉穩的男聲在一旁響起。

  陳琛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到穿著白大褂的王醫生站在床邊,金絲眼鏡後的目
光帶著職業化的關切,但深處是嚴肅的審視。他手裡拿著病歷夾。「痛……」陳
琛嘶啞地擠出這個字,試圖去摸胸口,卻被朱怡小心地按住了手。

  「別亂動,阿晨,你剛緩過來。」

  朱怡的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轉向王醫生,「醫生,他……」

  王醫生點點頭,示意朱怡少安勿躁。他走近幾步,目光落在監護儀的資料上,
又仔細查看了陳琛的臉色和瞳孔。「陳先生,你現在能清醒地交流,是個非常好
的跡象。」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加凝重,「但是,我必須明確地告訴你,
也告訴朱女士,今晚你經歷的,是急性心肌梗死。」

  「心……心梗?」

  陳琛的瞳孔猛地一縮,雖然早有預感,但被醫生親口宣判,那沉甸甸的死亡
陰影瞬間壓得更實了。朱怡倒吸一口冷氣,攥著陳琛的手猛地收緊,指甲幾乎嵌
進他的皮膚裡。

  「是的。」

  王醫生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我們進行了緊急搶救和
冠狀動脈造影檢查。結果顯示,你的心血管本身並沒有發現嚴重的器質性病變,
比如明顯的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堵塞。」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結合你之前的病史——頭部創傷、
明確感染『牛頭人症候群』病毒,以及入院時血液中檢測到顯著升高的應激激素
水平——我們綜合判斷,這次心梗的誘因,高度指向病毒引發的劇烈精神應激反
應。」

  病房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監護儀「滴……滴……滴……」的聲響,此刻聽
起來更像是為陳琛的生命敲響的警鐘。朱怡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微微哆嗦著,
看向陳琛的眼神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心痛。

  王醫生的目光銳利地落在陳琛臉上,帶著穿透性的審視:「陳先生,你出院
回家這段時間,是否經歷了強烈的情緒波動?或者,遭遇了什麼讓你感到極度焦
慮、憤怒、或者……難以承受的精神刺激?尤其是,那種可能與你感染的『牛頭
人症候群』病毒特質相關聯的刺激?」

  刺激?

  陳琛的呼吸一窒。

  超市收銀員躲閃的目光和手機上彈出的「綠帽病毒」標題;巷子裡年輕人毫
不掩飾的、帶著戲謔與好奇的打量;老趙拍肩時那瞭然又促狹的眼神;張旭剛在
朱怡身上逡巡時那過於直白的欣賞;還有昨夜那個清晰得可怕的夢——李響那隻
帶著老繭的手,捻起朱怡鼻尖麵粉時自己心底翻湧的、混雜著刺痛與灼熱興奮的
詭異洪流……

  每一個畫面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抽搐。

  他能說什麼?說那些無處不在的窺探和流言?說那個荒誕又羞恥的夢境?

  在妻子面前,在醫生面前?

  巨大的羞恥感和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像冰冷的藤蔓纏住了他的喉嚨。他猛地閉
上了眼睛,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幾下,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他選擇了
沉默,只有緊握成拳、放在身側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暴露著
內心翻江倒海的風暴。

  這沉默,本身就是最沉重的回答。

  朱怡看著丈夫緊閉雙眼的痛苦模樣,又看看王醫生了然嘆息的表情,只覺得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之前醫生說的「心理壓力積累」「心梗性猝死」,那
些還帶著醫學名詞距離感的警告,此刻伴隨著丈夫病床上慘白的臉和監護儀冰冷
的滴答聲,化作了懸在頭頂、寒光閃閃的鍘刀。

  這個病,是真的會要命的。

  不是遙遠的威脅,是剛剛擦身而過的死神吐息。

  王醫生再次嘆了口氣,從白大褂口袋裡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我理解這
很艱難,陳先生,朱女士。但逃避不是辦法,這個病症需要專業的心理干預來管
理,否則下一次的應激反應,未必還能這麼幸運。」

  他將手機螢幕轉向夫妻二人,上面顯示著一個微信名片。

  「這位醫生,是我們醫院特聘的心理專家,在應對『牛頭人症候群』相關的
心理疏導和伴侶關係調適方面有非常豐富的經驗,也是『界域防衛署』推薦的合
作方。她會從專業角度幫助你們理解病毒的影響,學習如何疏導壓力,建立有效
的應對機制。」王醫生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我強烈建議你們儘快聯絡
她。這關係到陳先生的生命安全。」

  朱怡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微信名片上,彷彿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一塊浮木。

  她伸出手,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機掃了那個二
維碼,傳送了好友申請。動作完成,她像是耗盡了力氣,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機,
指節發白。

  「謝謝您,王醫生。」朱怡的聲音有些發飄,但努力維持著鎮定。

  王醫生點點頭,收起手機。「陳先生需要絕對靜養,至少再觀察48小時。注
意情緒平穩,有任何不適立刻按鈴。」他最後看了一眼監護儀上相對平穩的資料,
又對朱怡投去一個帶著鼓勵和提醒的複雜眼神,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聲響。

  病房裡只剩下監護儀單調重複的「滴答」聲,還有兩人沉重交錯的呼吸。

  朱怡緩緩轉過頭,看向病床上的陳琛。他依舊緊閉著眼,但緊握的拳頭微微
鬆開了,無力地搭在身側,整個人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只剩下一種劫後餘生又
深陷泥潭的疲憊和絕望。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他慘白的臉上投下幾道明暗
相間的條紋,脆弱得彷彿一碰即碎。

  巨大的恐懼攥緊了朱怡的心臟,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她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輕輕覆上陳琛床邊的手。

  她的手也在抖,但掌心傳遞出的力量卻異常堅定。

  陳琛的眼睫劇烈地顫動了一下,一滴滾燙的液體,終於無法抑制地從緊閉的
眼角洶湧而出,沿著太陽穴,迅速沒入髮絲裡。他沒有睜開眼,只是用盡全身殘
餘的力氣,反手,死死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回握住了朱怡的手。

  兩隻冰涼、顫抖的手,在慘白的病床上緊緊交握。

  監護儀上,代表心率的綠色線條,在相對平緩的波段中,偶爾會突兀地跳起
一個尖銳的小峰,又迅速回落,如同他們此刻懸在深淵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
迴響的心跳。那規律的「滴答」聲,在死寂的病房裡,一聲,又一聲,冰冷地敲
打著。

  監護儀的「滴答」聲在死寂中持續敲打,像冰冷的秒針計算著劫後餘生的每
一寸光陰。兩隻緊握的手傳遞著無言的力量,也傳遞著劫難的餘波與沉重的負擔。

  朱怡的手心漸漸有了溫度,但那溫度驅不散的,是心底盤踞的寒意和對未來
的巨大恐懼。

  就在這時,朱怡緊攥在另一隻手裡的手機,螢幕倏地亮起,發出輕微的震動。

  她渾身一激靈,幾乎是屏住呼吸,低頭看去。

  螢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一條微信通知:【迦紗】已透過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
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朱怡的心猛地一跳,立刻點開對話方塊。幾乎是同時,對方的訊息就彈了出來:
「你好,朱女士。我是王醫生推薦的心理醫生,我叫迦紗。請問你現在方便溝通
嗎?陳先生情況如何?」

  朱怡深吸一口氣,將手機螢幕微微側向陳琛,讓他也能看到。

  「阿晨,醫生……心理醫生加我了。」她的嗓音沙啞。

  陳琛的眼睫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螢幕上那個名字上。

  頭像是一段充滿藝術感的幾何線條,簡潔而神秘。

  他喉嚨乾澀,只能微微點了點頭。

  朱怡的手指在螢幕上快速而小心地敲擊。

  「迦醫生您好!謝謝您!」

  「我是朱怡。我丈夫陳琛剛醒過來,現在情況暫時穩定,但人還很虛弱。」

  很快,回覆來了。

  「明白。朱女士,辛苦你了。陳先生剛經歷心梗,需要靜養。我們暫時以文
字溝通,避免打擾他。請先告訴我一些基本的情況,比如你們出院多久了?在發
病前,陳先生是否表現出明顯的焦慮、煩躁或其他異常情緒?任何細節都可能有
助於判斷。」

  朱怡看著問題,又抬眼看了看陳琛。

  陳琛正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而疲憊,嘴唇緊抿著,沒有絲毫要開口解釋的
意思。那些超市裡的目光、巷子裡的低語、咖啡館裡的審視,還有那個讓他驚醒
的、羞恥的夢……

  他顯然沒有傾訴的打算。

  朱怡的心沉了沉,只能憑自己的觀察和感覺回覆。

  「我們昨天下午剛出院。發病前……他看起來……都挺正常的。不過今天一
整天,我們基本都是在忙工作,我也沒太注意他……我們是自己開的咖啡館……

  哦對了,我丈夫昨天下午剛回家不久,又出門買東西來著。大概也就這些,
您看……」

  對話方塊沉默了片刻,迦紗醫生的回覆才再次出現。

  「朱女士,如果僅憑表面觀察無法解釋這次突發的心梗,那麼我們有理由相
信,在陳先生出院後這短短一天半內,他必然接觸到了某種極其強烈的、針對
『牛頭人症候群』特質的刺激源。這種刺激可能極其隱蔽,但其引發的精神應激
劇烈程度,足以在極短時間內觸發致命的生理反應。」

  病房裡,監護儀的規律滴答聲像無形的秒針,一下下敲打著緊張的空氣。

  朱怡的手指下意識收緊,攥得手機邊緣硌痛了掌心。她緩緩抬起頭,看向病
床上的陳琛。陳琛也正看著她,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慘白,嘴唇抿成一條蒼白
的直線,眼神複雜難辨——有尚未褪去的虛弱,有劫後餘生的茫然,但更深的地
方,似乎翻滾著難以言喻的羞慚和……一絲抗拒?

  「阿晨……」

  朱怡的聲音帶著輕輕的顫音,她感覺喉嚨乾澀無比,那個懸在心頭、被刻意
迴避的猜測,已被心理醫生的醫學邏輯抽絲剝繭般逼近了核心。她深吸一口氣,
彷彿用盡全身力氣,才將那句盤旋已久的話捅了出來:「迦醫生的話……你看到
沒?她說……但是這個『病』,按說……刺激源應該是我……」

  她頓了頓,那句「被別人碰觸的意淫」終究無法宣之於口,只能換了個委婉
卻更令人尷尬的表述,「應該是你對我……對那種情境有反應才對。但咱們這幾
天下來,明明沒發生什麼……」

  她說不下去了,臉頰也微微發燙。

  這不只是羞怯,更是面對丈夫隱秘慾望被迫挑明的難堪。

  陳琛的呼吸明顯一滯,眼神瞬間躲閃開,落在慘白的被單上。

  被子下,他擱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青筋微現。

  出院後經歷的一切——超市收銀員躲閃的眼神、巷道里年輕人戲謔的審視、
老趙意味深長的拍肩、張旭落在朱怡身上過於直白的目光,還有那個如附骨之疽、
清晰到令人戰慄的關於李響的夢……它們如同尖銳的碎片在他記憶中攪動。這些
能說嗎?哪一條不是指向自己心底最不堪的角落?尤其是在剛剛被妻子「保護」

  著從死神手裡掙扎回來的此刻!

  迦紗醫生的頭像再次閃爍,資訊來得迅速而果斷。

  「朱女士,陳先生,電話、語音或文字交流在此時都存在巨大侷限。我強烈
建議,等陳先生這次出院脫離危險期後,你們兩位務必抽時間,與我進行一次面
對面的深入交談。」

  「地點可以在我的診室,也可以選在能讓你們感到放鬆的環境,比如你們的
咖啡館,在非營業時間。我們需要在一個安全、不受打擾、並且能觀察到即時細
微反應的空間裡,釐清導致這次心梗的具體刺激源。這直接關係到後續治療的方
案和陳先生的生命安全。」

  「逃避無法解決問題,坦誠是戰勝病毒應激的關鍵一步。」

  病房裡一片沉寂。

  迦紗的名字和她清晰的要求懸停在螢幕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陳琛的目光從被單移到妻子的臉上,她眼中的擔憂和決然刺痛了他。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嘶啞微弱:「……好。」

  「嗯。」朱怡用力地應了一聲,手指在螢幕上飛快地敲擊。

  「好的,迦醫生。我們一定去!等阿晨情況穩定出院後,我立刻跟您約時間,
當面聊!麻煩您了!」

  接著,朱怡將手機鎖屏,輕輕放在床頭櫃上,金屬外殼磕碰出輕微的脆響。

  恰好同時,門簾被拉開,一名護士走進來做常規檢查,暫時打破了這份令人
窒息的尷尬。量血壓、測體溫、換輸液袋……機械的流程結束後,護士叮囑幾句
便離開了。

  病房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空氣重新變得粘稠。朱怡坐到床邊的椅子上,陳琛的目光遊移不定,最終落
在窗外遠處樓宇的霓虹燈牌上。之前生死相依的親密感,被心理醫生那番話和朱
怡的「捅破」戳穿了一個洞,露出底下難以啟齒的真實,讓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
說什麼。

  過了良久,朱怡探身將陳琛的手從被子裡輕輕拉出來,用自己的雙手包裹住。

  他的手依舊冰涼。

  「別想太多了,」她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溫柔,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現
在最要緊的是你趕緊好起來。」她低下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背,一個簡單而
充滿依戀的動作。

  陳琛身體輕微一顫,心中湧起巨大的酸澀。他反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彷彿
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力氣大得朱怡都微微生疼。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低聲
嚅囁著:「……老婆……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

  朱怡的聲音帶著點哽咽,抬起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眶又紅了,「該說
對不起的是那個怪物和那該死的病毒!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見那個心理醫生,」

  她語氣堅定起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兩個,一起問個清清楚楚!」

  「嗯!」陳琛用力點頭,將朱怡的手握得更緊。

               (待續)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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