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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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23

頭,黃色頭盔下的眼睛先是禮貌地低
著,遞袋子時卻在門縫裡瞥見她露出的半張臉——口罩上方那雙紅腫卻漂亮得過
分的眼睛,蒼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還有領口滑落時一閃而過的鎖骨淤青。小哥
的喉結明顯滾了一下,手指在遞袋子時碰到她的指尖,像被燙到似的縮回去,聲
音發紅的耳尖藏不住。

  「姐……姐姐,你沒事吧?」他聲音低低的,帶著年輕人藏不住的關心和一
點點驚豔。

  玉梨沒說話,只把門縫又關小了一點,接過袋子,啞著嗓子說了句「謝謝」,
就把門死死關上。門板隔絕了那道視線,她卻像被剝光了一樣抱住自己,滑坐在
地上乾嘔。

  藥片是粉色的,小小一片,躺在透明塑膠板裡無辜得像糖果。她就著涼水吞
下去,苦味在舌根炸開,她卻覺得那是自己應得的懲罰。

  藥效上來時,她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癱在床上,昏沉睡去。

  夢境來得毫無預兆。

  她站在學校禮堂的舞臺中央,燈光熾白,全校師生、父母、老師、甚至成心,
全都坐在臺下。聚光燈打在她身上,她卻赤裸著,腰窩的紗布被血浸透,一滴滴
往下淌。臺下忽然爆發出笑聲,像潮水,像刀子。

  成心站起來,指著她,聲音溫柔得像從前:「梨梨,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她想跑,卻發現腳踝被鐵鏈鎖在舞臺中央。熊爺從黑暗裡走出來,笑著把她
按倒在所有人面前。尖叫聲、快門聲、閃光燈鋪天蓋地。她看見父親捂著臉,母
親昏倒在座位裡,成心轉身就走,背影冷得像一塊冰。

  「不要看我……求你們……不要看……」

  她哭著醒來,渾身冷汗,腰窩的傷口因為劇烈動作又滲出血,把床單染成淡
紅。

  床頭燈亮著,昏黃的光像一灘融化的蜜。那袋喵喵靜靜躺在枕邊,像在等她。

  玉梨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小勺。她告訴自己,只一點點,就一點點,讓夢走
遠一點,讓疼停一會兒。

  粉末落在舌尖,甜味瞬間漫開,像有人把整個春天都揉碎了餵給她。

  世界安靜了。

  這一次,她看見成心站在宿舍陽臺上,夕陽把他的白襯衫鍍成暖金色。他回
頭衝她笑,眼角彎彎,像所有他們還沒來得及一起度過的夏天。

  「梨梨,來。」

  他向她伸出手。

  玉梨撲過去,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口,聞到洗衣粉和陽光混合的味道。成心
低頭吻她的發頂,手掌輕撫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

  「別怕,我在呢。」

  他們一起躺在宿舍單人床上,被子是淺藍色的,陽光在窗簾上跳舞。成心用
指尖描摹她的眉毛、鼻樑、嘴唇,聲音低得像怕驚碎什麼:

  「梨梨,我攢夠錢了,我們去雲南好不好?我想看你穿著白裙子,在蒼山洱
海邊跳舞,只給我一個人看。」

  她哭著點頭,眼淚砸在他手背上,燙得驚人。

  成心吻掉她的眼淚,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角,最後落在她耳邊,用氣音說:

  「我愛你,永遠只愛你一個。」

  那一刻,腰窩不疼了,昨夜的血腥、恥辱、浪叫,全都不見了。只剩成心的
懷抱暖得像整個世界。

  玉梨在幻覺裡蜷縮著,嘴角帶著極輕的、近乎幸福的笑,眼淚卻一顆顆滾進
鬢角。

  她終於,第一次,在醒著的時候,也睡著了。

                第七章

  玉梨醒來的時候,窗簾縫隙裡漏進來的光已經變成傍晚的橘紅,像一汪融化
的蜜糖,緩慢地淌過地板,淌到她腳邊。

  她沒動,只是睜著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天花板上那道舊裂紋。幻覺退去了,
甜膩的化學香還殘留在鼻腔深處,可夢裡的成心卻留了下來——他的聲音、他指
尖的溫度、他吻她眼角時那句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我愛你」,像一根極細極韌的
銀線,從夢裡一路牽到現實,勒得她心口生疼,卻又給了她一種近乎殘忍的、活
下去的理由。

  「成心……」

  她無聲地動了動嘴唇,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聽得見。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不能死,不能瘋,不能徹底沉進那袋粉末裡。因
為成心還在這個城市某個角落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只要他還活著,她就得找到他,
跪在他面前,把所有骯髒、所有背叛、所有不辭而別的罪,一件一件說給他聽。

  哪怕他轉身就走,哪怕他扇她耳光,哪怕他看她一眼都嫌髒。

  只要能得到他的原諒,她什麼都願意付出,哪怕最後只換來一句「我早就不
愛你了」。

  這個念頭像一枚燒紅熱的烙鐵,瞬間烙穿了她所有麻木與空洞,把碎成齏粉
的靈魂重新焊在一起,雖然焊得歪歪扭扭,血淋淋的,卻終於有了形狀。

  玉梨撐著床沿坐起來。腰窩的傷口撕扯得她眼前發黑,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
可她咬著牙,一點點把腿挪到地上,像第一次學站立的嬰兒,搖搖晃晃,卻固執
地不肯倒。

  她請了兩天假,對導員說自己被電瓶車撞了。第三天清晨,她身體好了一些。
化了淡到幾乎看不出的妝,遮住眼下的青黑和唇角的破口,穿上最寬鬆的衛衣,
把帽簷壓得很低,一瘸一拐地回了學校。

  十月的風捲著銀杏葉,像一場金色的雪。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可她挺直了背,像從前在舞臺上那樣,把所有疼痛藏進最深的肌肉記憶裡。

  舞蹈樓前,幾個同學看見她,眼睛刷地亮了,又很快染上心疼。

  「玉梨!你怎麼了?聽說你出車禍了?嚴重嗎?」

  她笑了一下,嘴角牽動時傷口又裂開一點,她卻像感覺不到。

  「沒事,小擦傷,養兩天就好。」

  「可下週就是《天鵝湖》選拔了啊!」室友拉著她的手,聲音發急,「你黑
天鵝的獨舞不是內定了嗎?現在還能跳嗎?」

  玉梨垂下眼,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小片顫抖的影。

  「能。」她聲音很輕,卻像從骨頭縫裡擠出來的,「我不能缺席。」

  她沒說的是:那支舞是去年和成心一起看過的錄影,她穿著白紗旋轉時,他
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辰,說「梨梨,你以後一定要跳黑天鵝給我
看」。

  她欠他一支黑天鵝。

  欠他一個乾乾淨淨的、沒有被玷汙過的周玉梨。

  所以她必須好起來,必須站上舞臺,必須在聚光燈下,把昨夜所有下賤的呻
吟、所有血汙的痕跡,用最鋒利的足尖,一點點碾成灰。

  下午的排練室,鏡牆冰冷。玉梨扶著把杆,慢慢壓腿。傷口撕裂的疼像潮水,
一波波湧上來,她卻只是咬緊後槽牙,把腿壓得更低,低到韌帶發出細微的「吱
呀」聲,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弦,隨時會斷,卻偏偏不許願般地撐住。

  鏡子裡的人瘦得可怕,腰窩的紗布在衛衣下隱約鼓出一塊,可她的背脊筆直,
像一株被折斷過卻仍往陽光生長的白梨樹。

  「成心,」她在心裡一遍遍念他的名字,像念一道護身咒,「等我……等我
把欠你的舞跳完……我就來找你。」

  「哪怕你已經不愛我了,哪怕你有了別人……我也要親口說一次對不起。」

  「然後,把我這條命,還給你。」

  夕陽的餘暉透過高窗落進來,把她的瞳孔碎成兩汪琥珀色的湖,湖面平靜,
湖底卻翻湧著血與火。

  她深吸一口氣,踮起腳尖。

  音樂響起。

  黑天鵝的旋律,像一把遲到的春雨,落在她千瘡百孔的靈魂上。

  排練那天,排練廳的空氣像被拉滿的弓弦,繃得人骨頭髮脆。

  玉梨站在把杆前,換好黑色練功衣,腰窩的紗布在緊身衣下鼓出一圈僵硬的
弧。她深吸一口氣,足尖繃直,音樂起的那一刻,整個人像被無形的線提起,輕
盈地滑進中心。

  第一組piqué turn 乾淨利落,第二組grand jet é卻在落地時偏了半寸。
腰窩的傷口像被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會陰那處尚未癒合的腫脹在摩
擦中驟然炸開,她咬牙把腿抬到180 °,卻在收回時膝蓋輕微一抖。那一抖極輕,
卻逃不過導演的眼睛。

  「停——」

  音樂戛然而止。

  導演抱著臂站在鏡前,眉心擰成一道深刻的川字:「玉梨,你今天是怎麼了?
黑天鵝不是小白鴿,腿抖什麼?魂兒呢?」

  玉梨的呼吸亂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她想解釋,卻只擠出一句乾澀的「對
不起」。

  「對不起沒用。」導演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疲憊與惋惜,「你,「給你三
天。三天後還這樣,我就只能換人了。黑天鵝不能瘸。」

  一句話,像一柄鈍刀,慢慢插進她胸口最軟的地方。

  她鞠躬退到角落,指尖冰涼。同學們投來擔憂又微妙的眼神,有人小聲安慰,
有人已開始在心裡盤算替補的位置。玉梨忽然覺得整個排練廳都成了巨大的冰窖,
冷得她牙齒打顫。

  她逃進廁所最裡面的隔間,反鎖,蹲下來,把臉埋進膝蓋。

  眼淚來得毫無預兆,像決堤的洪水,把口罩都浸得溼透。她咬著手背不敢哭
出聲,只能讓嗚咽在喉嚨裡翻滾成血腥味。

  疼。腰在疼,會陰在疼,心臟在疼,所有疼糾纏在一起,像無數根帶刺的藤
蔓,把她往深淵裡拖。

  就在那一刻,那袋粉末的影子忽然從記憶深處浮上來。

  她想起舌尖觸到晶體時,世界瞬間安靜的錯覺;想起疼痛像被誰溫柔地摘走,
只剩靈魂輕飄飄飛到九霄雲外的解脫;想起在幻覺裡,成心抱著她,說「梨梨別
怕,我在呢」。

  那種感覺太美好了,美好到讓她害怕,也讓她……渴望。

  玉梨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她從書包最裡層掏出那隻小小的塑膠袋,只
剩薄薄一層,像一捧著一捧罪惡的雪。

  「只……只用一點點……」她在心裡對自己說,聲音卑微得像乞憐,「就一
點點,讓我跳完這一支舞……讓我別丟掉黑天鵝……讓我還能有一點點資格去見
他……」

  她用指甲挑了一小小一撮,放在舌下。粉末化開的瞬間,甜味像潮水,迅速
淹沒所有神經末梢。

  世界開始輕微地搖晃,像坐在一艘緩慢盪漾的鞦韆上。

  她閉上眼,眼前卻浮現出成心的笑。那笑太清晰了,清晰到她能看見他睫毛
在夕陽裡投下的細碎陰影。

  「梨梨,你是最棒的。」幻覺裡的成心輕聲說,手掌覆在她腰窩,掌心溫暖
得像一團火,卻奇蹟般地不疼了,「去跳吧,我在舞臺上,你永遠是我的黑天鵝。」

  玉梨睜開眼,鏡子裡的人眼眶還紅著,可瞳孔深處卻亮起一點近乎偏執的光。

  她走出隔間,洗了把臉,水珠掛在睫毛上,像碎鑽。

  下午的最終排練,音樂再次響起。

  這一次,她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托住。足尖點地,輕得沒有聲音;大跳騰空,
腰窩的疼被一股奇異的暖流壓下去;32圈fouetté轉得又快又穩,黑色練功裙綻
成一朵又一朵凌厲的花。落地的一刻,全場安靜了半秒,隨即爆發出掌聲。

  導演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聲音:「……這才是我的黑天鵝。」

  玉梨站在聚光燈正中央,汗水順著下頜滾落,嘴角卻揚起一個極輕的、幾乎
幸福的弧度。

  沒人知道,她舌下那粒尚未完全化開的晶體,正一點點把她的靈魂偷走。

  也沒人知道,她眼底那點近乎聖潔的光,其實是魔鬼借給她的火。

  而她,心甘情願被點燃。

  排練結束人群散去,玉梨站在排練廳的死角,掌心貼著冰涼的鏡牆,指尖卻
燙得像要燒起來。舌下那粒晶體已經化盡了,可餘韻還在血管裡亂竄,像無數只
細小的金色蝴蝶,撲稜稜扇著翅膀,把疼痛、羞恥、血腥味,全都扇到極遠極遠
的地方。

  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亮得嚇人地亮,亮得像兩口剛被鑿開的井,井底
卻盛滿了黑色的、黏稠的罪。

  「我在做什麼……」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另一股更洶湧的浪潮淹沒。

  「可我跳得那麼好……那麼好……成心如果在臺下,一定會鼓掌到手紅,一
定會衝上來抱住我,說『梨梨,你是我的驕傲』……」

  她閉上眼,幻覺像潮水倒灌:成心的掌心覆在她腰上,溫熱,堅定,隔著紗
布也能把疼痛吸走。他低頭吻她汗溼的鬢角,聲音帶著笑:「我的黑天鵝,終於
飛起來了。」

  那一瞬間,玉梨幾乎要哭出聲。

  可睜開眼,鏡子裡的人只有她自己。腰窩的紗布被汗浸得半透明,會陰還隱
隱作脹,腿間殘留的腫痛像一根根細針,提醒她:你不是天鵝,你是卡在狗洞裡
被操到失禁的母狗。

  兩種聲音在腦子裡撕扯。

  一個是原來的周玉梨,乾淨、驕傲、把舞蹈當信仰的那個女孩,在哭喊:
「停下來!你會毀了一切的!你會連最後一點自己都保不住!你會變成他掌心裡
的玩物,一輩子爬不起來!」

  另一個聲音卻甜得發膩,像熊爺的聲音,又像藥物本身在哄她:「怕什麼呢?
疼嗎?不可怕的。一點點粉末,就能讓你重新變成天鵝。成心不就想看你飛嗎?
你飛給他看啊,飛得越高,他越愛你。等你站上舞臺,燈光一打,誰還記得你昨
夜跪在地上哭?誰還敢說你髒?」

  玉梨的指甲掐進掌心,血絲滲出來,她卻感覺不到疼。

  她在心裡,一字一句地、像立誓一樣,對自己說: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只要能跳完黑天鵝,只要能乾乾淨淨地站在成心面前,只要能讓他原諒我
……

  我什麼都願意。

  哪怕把靈魂賣給魔鬼,也要換他一句『梨梨,沒事了』。」

  淚水滾下來,卻帶著笑意。

  她想起很小的時候,母親說過:舞蹈家是用命在跳舞的。

  她以前以為那是誇張。

  現在才懂,那是真的。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付出的代價,會是把靈魂,一點點,剜出來,餵給那袋
晶瑩的雪。

  「成心,」她在心裡輕聲喚他,聲音甜得發顫,像個墮落的修女在對神明懺
悔,又像在對他許諾,「你等著我。

  等我跳完這支舞,我就來找你。

  到時候,我會跪下來,把一切都告訴你。

  如果那是地獄,我也認了。

  只要你還在,我就還有救。」

  她深吸一口氣,把淚水吸回去,把顫抖的手指藏進袖口,把那袋粉末重新塞
進書包最裡層,像藏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心臟。

  鏡子裡的女孩站直了背脊,腰窩的血跡在黑色練功衣下隱成一朵暗紅的花。

  她踮起腳尖,輕得沒有聲音。

  黑天鵝的音樂,在她心裡自己響起來了。

  這一次,她飛得不為掌聲,不為導演,不為任何人。

  只為那個還在城市某個角落呼吸的男孩。

  只為一句,可能永遠也聽不到的「沒關係」。

  哪怕用整個靈魂去換。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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