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第四十六回:逢迎門吏戲說姽嫿,貪妄優伶露竊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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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處庭院宅子,也養了也十號家人丫鬟,都命呼她&qut; 姨太太&qut; 就做起人家了。這

    雲兒姿色妍豔,體態風騷,才藝過人也就罷了,待人接物也是妥當精細,一些裡

    外應酬,堂眷往來,漸漸也放這裡。不明就裡的人還當這裡才是&qut; 馮府&qut;.這雲兒

    另還有一種好處,雖如今隨了馮紫英做個沒清白名分的小,卻在床笫風月上頗能

    體貼入微,不敢痴心妄想扮演起大家夫人來,於那風月事上層出不窮,用盡了心

    思取悅馮紫英,更是還作養的幾十個丫鬟女孩子,個個都挑得絕色,並用行院裡

    的技藝訓導著,一併去應酬呵護,倒搞得這馮紫英樂不思蜀,更直把這處當家了。

    他如今了宅子,雲兒自率幾個丫鬟接出來,替他更衣倒茶,接入書房,馮

    紫英笑著瞧她,見雖是秋來風寒,這雲兒在內室偏偏只穿了一身透紗薄衫,包得

    乳波盪漾,美臀渾圓,風流難盡,如今也是錦衣貴服,卻依舊低眉順眼如小貓一

    般在一旁乖巧奉茶,他雖是看得心熱,到底還不敢耽誤了弘晝的差事,取了紙張

    筆墨就給蒙古將軍博爾濟和兩江總督李衛各自寫了信書,又用火漆封了,命下人

    送去驛站傳遞。雲兒又端上一碗綠豆羹來,他用了幾勺也擱下了,就靠在椅子上

    閉目養神,由雲兒替他按摩揉捏。聽雲兒只是交代著家事:&qut; 內務府夏公公差小

    的來說借五兩銀子,我已許了&qut; ,&qut; 江南絲綢局送來幾匹緞子,說是寄放…

    …我也收了。&qut; ,&qut; 對了……大觀園裡的鳳妃昨夜差太監送來一對翡翠玉鐲…

    …我瞧著成色,實在是大內裡才用的上等物件,頗是名貴,怕值一兩千兩銀子呢

    ……不能不一聲&qut;

    馮紫英豁然睜目,嘴角一翹,卻不答話,伸個懶腰,才隔著衣衫輕薄捏捏這

    雲兒的乳房下託道:&qut; 知道了,你辦得妥帖。頭都用小四的名義存到天津去

    ……&qut; 頓一頓嘆道:&qut; 你記得,大觀園裡來人,要恭敬小心,應對妥帖……別真

    當是罪奴所在……那是五爺的風流窩子,其實就是行宮……裡面的人……你就當

    五爺的貼身人兒應對就是了……哎……五爺真能享福……今兒在大觀園裡,稍稍

    抬頭就見一個尤物兒……嘖嘖……我瞧著當真品格比你也不遜色……嘖嘖……在

    五爺跟前,卻怕是個連名份都沒有的小奴……&qut;

    雲兒聽他如此比較談講,其實也是心下一酸,卻收拾顏色,笑顏應對道:&qut;

    爺……別摸了……瞧爺這模樣……既是喜歡,你求求五爺,賞了你消受也就是了。

    左右是個小奴,五爺也未必捨不得。&qut;

    馮紫英笑著一邊不肯繞過,輕薄著依舊在她翅胸上撫弄,一邊道:&qut; 別胡說,

    我要女孩子,還寧可你去市面上替我找。五爺可忌諱這個呢。連看園子的兵,都

    不肯用男人。我還要頭編練些女孩子給五爺送去……五爺的心意,我最明白了,

    就是個這上頭最貪的……嘖嘖……其實我是他門下奴才,怎麼也肯落了後……你

    的身子也真是軟啊……哎……不過五爺也真是會享福啊……嘖嘖……今兒見那女

    孩子,真是個尤物啊……&qut;

    雲兒也不知他在說何人,她其實最知這馮紫英心意,見他此時閉目胡言亂語,

    知道他心下火燥了,正要再做動作侍奉。卻不想馮紫英卻已經是睜眼開來:&qut; 你

    個騷蹄子莫逗我火……晚上再來滅你……這會子……還要出去辦事。&qut; 雲兒知他

    一夜未眠,見他此刻又要出門,卻也無奈,只能紅了臉道爺珍重小心身子。馮紫

    英笑道:&qut; 沒甚麼,大事已了,現下的差事,必能辦妥的……恩……今兒晚上我

    必來過夜,你洗白白了……等我來擺佈你……你的身子也軟也香,我也自受用

    的……&qut; 他笑著只顧胡亂讚歎了一番,雲兒由他調笑,替他又換了衣衫,他才抖

    擻了精神,帶了人騎了馬去順天府。

    那順天府魯務治本來就聽說昨夜王爺行宮說有了&qut; 賊&qut; ,這地方治安該他任

    下,只是京城內人事最要緊,一個小小順天府三品掌印,京城裡隨便個大員抬

    抬腳就比他高了,若是真的惹惱了弘晝要找他出氣實在是無法可想,此時已是惶

    恐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乍聞門上話,王府紅人、三品大員詹事府掌事如此笑眯

    眯嘴臉上門來說要請&qut; 府尹大人做捉賊&qut; ,便知是弘晝之意,更是哪裡敢以品

    級略高怠慢,連聲胡亂打躬作揖自稱&qut; 卑職&qut; ,上上下下急忙接待了馮紫英,香

    茶暖爐,女婢侍兒的招待著,聽完馮紫英傳話,那魯知府立發火籤,調了兩哨兵

    丁去西城&qut; 辦案&qut;.

    不到半頓飯的功夫,一眾差役兵丁立時將個壽熙班封個水潑不進,平時這等

    名伶大班,他們也不願多加招惹,今日有這等王府吩咐,大堂上還坐了一個&qut; 大

    人&qut; 瞧著辦案,又豈敢一無所獲,雞飛狗跳便是一通亂抄。那壽熙班上下男女優

    伶,常是出入王侯公爵之家,六部三府裡都有人脈,哪裡箱子底被窩裡沒個私房

    物什,這金珠玉器、翡翠瑪瑙得一味抄撿出來,就說是賊贓。卻也不便將一班人

    都扣去順天府大牢,就地軟禁了。才來馮紫英,那魯知府口中滿是&qut; 果然大人

    英明慧眼,識破賊蹤,如今已有了證據痕跡,還請大人提攜訓示,也好讓卑職等

    學習&qut; 胡亂奉承。這馮紫英見他如此草包,也是可嘆,他總知官場風俗,嘴上也

    只滿口子遜謝。他卻也仔細不敢怠慢,知道這些戲子身份雖卑,其實手眼通天,

    怕和不少達官貴人交好,倒也不肯一併往死裡得罪。卻親去檢點提審,看準了,

    命將幾個嫌疑之人,帶了順天府過堂。在堂上,也只管將那魯知府涼在一邊,

    自己就當堂喝問起來,或是溫言細語,或者恫嚇嘲怒,一下午就一一審問過來。

    他久在地方,頗知刑名,最懂得&qut; 天下案子,認真查,便是劍仙飛賊也能查得明

    白;糊塗查,便是眼前賊贓也能無憑無據&qut; 之要訣,今兒已經是抱定意要拉著

    這條線出來,三敲兩問之下,果然竟問出一個真賊來。

    原來壽熙班有個演小生的戲子藝名小顏生的,房裡藏了幾顆上品的&qut; 朱紫瑪

    瑙石&qut; ,半色紅半色紫,玉潤淺圓,品相頗佳,卻東拉西扯說不清楚是哪裡來的,

    一時是&qut; 前日馬爾康大人的夫人賞的&qut; ,一時又是&qut; 記混了,是在天寶齋買的&qut;.

    這馮紫英見是個糊塗雛兒,便變了臉,扔下火籤叫聲打,才五六子,就吃不住

    痛哭著招了,竟然果然是大觀園裡之物,卻說是半月前進園子給情妃唱《西廂記》,

    勾搭著小太監,在滴翠亭裡偷了一件瑪瑙珠花盆景,如今剝下瑪瑙石來已是銷贓

    了十幾顆大的,還餘這幾顆小的未曾變賣,卻也不捨得扔了才今兒被起了髒。馮

    紫英見他如此膿包,只是嚎哭不已,罵天咒地的,也不由好笑,只是再問旁的,

    目光躲閃,卻咬死口沒了。問起昨日,卻哭嚷了半日,只說前日進園子伺候唱戲,

    自己壓根沒去,昨兒更沒出門,連呼冤枉求超生了。再打幾十子,哭一陣,連

    氣息都弱了,只是惶恐哀求,滿口胡柴。

    這邊魯務治喝命還要照死裡打,這馮紫英何等樣人,一路聽來,雖然是個真

    賊,卻似真非昨夜之人,只是似乎存了&qut; 這是個小案子,頂一陣就過去了&qut; ,心

    裡竟然還似有事隱瞞,便笑著只命暫時收監。那邊魯務治一面贊他&qut; 大人神目如

    炬,賊子果然落&qut; ,一面也是奇了,心下暗自揣摩,按說王府雖然遭賊,只是

    小小竊案,又不曾真的丟什麼貴重物件,論起來畢竟是小事。此時既然捉的一個

    賊,管他昨晚婆子所見之影子是不是此人,一併李代桃僵拿這沒用的小白臉頂包

    也就是了,打一頓也就是了。如何還要小題大做收監追問。他也不知身邊這位王

    府門人打的什麼意,只是抱定心思此事由得馮紫英施為,王府之事,自己該糊

    塗時且糊塗就是了。這馮紫英卻果然頗有手段,知道這等雛兒,既有心事比&qut; 偷

    瑪瑙&qut; 還畏懼難開口,如何不能問個究竟。他一面命收押了,一面便喚個地痞名

    為鐵頭胡的,許他幾兩銀子,卻命他化妝進順天府大牢,假意是同牢案犯,與那

    小顏生攀談。那小顏生本以為幾顆玩物小案子,吃些子賠些銀子也就是了,哪

    知剛吃了子又收了監,正也不知自己下場如何,見個地面上混人難友對自己親

    熱問候,一時心裡悵惘,失意人快口,嘴上就沒個把門的起來。欲知他究竟透漏

    何等訊息,馮紫英又要如何辦案。且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風流姽嫿嬉戲言

    王孫公子一念間

    古今從無安平事

    魑魅魍魎總勾連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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