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幽情 第四章 真璞神照（十七）

    牧龍點了點頭，二人正要起行，忽聞身後琴默喝道：&ldqu;慢著，你們要去哪裡？&rdqu;

    牧龍道：&ldqu;去為師父報仇。&rdqu;

    琴默道：&ldqu;你們知道欲界妖神身在何方？他身受重傷，又貿然使用洪荒血魔咒，元氣大損，必定遠遁他方，豈能讓你們輕易著？牧龍，你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著力勤練 颶雪神劍，希望短時間內能更上層樓，雪煢，你雖非我萬神宮子，但已得我萬神宮真傳，希望你多少能尊重萬神宮，以本宮大事為重，從此刻直到決戰欲界妖神， 別再去騷擾牧龍。&rdqu;

    牧龍聞言急道：&ldqu;如此一來，要到何時才能為師父報仇？&rdqu;

    琴默道：&ldqu;你不必心急，咱們七日後便大舉為師父發喪，欲界妖神元氣稍復，知悉此事，必定再來搶奪乾坤鏡和軒轅玄書，屆時咱們再跟他決一死戰。&rdqu;

    牧龍聽罷低頭思忖了一陣，道：&ldqu;師姐說得有理，一切但憑師姐持。&rdqu;

    琴默道：&ldqu;你肯聽師姐的就好，當務之急是在正殿周圍佈下&lsqu;覓妖&rsqu;陣，以防妖神偷襲，此事便交由你去做。&rdqu;說著轉向雪煢，接道：&ldqu;你隨我來，我有話跟你說。&rdqu;

    雪煢聞言望了牧龍一眼，略略思忖，隨著琴默入了正殿，道：&ldqu;你有什麼不想牧龍聽見的話，現在可以講了。&rdqu;

    琴默道：&ldqu;雪煢，以前的事無論誰對誰錯都好，如今師父已經撒手人寰，一切都不再重要，我不想為難你，但也請你別再騷擾牧龍，如今乃是生死關頭，牧龍再不專心，便有殺身之禍，你若是愛他的，便該以他的安危為念。&rdqu;

    雪煢道：&ldqu;不勞師姐提點，我自會以牧龍的安危為重，且當竭盡所能，助他復仇。&rdqu;說著欠身一禮，自向外去了。

    這邊牧龍佈下覓妖陣，呆立陣中，目望天邊一顆孤星，忖道：&ldqu;我錯了，我當真錯了，若不是我貪戀與雪煢的情愛，妄動情慾，颶雪神劍早已練成，今日遇警，師父便會帶我一同下山。我若助得師父一臂之力，師父就不會慘死，我師父，我對不起您。&rdqu;

    牧龍想到此處，頹然跪倒，淚如泉湧，低泣良久，才抹去淚水，入殿來見琴默。琴默已然安置好鍾離詢的屍身，設靈祭奠，見牧龍進來，木然說道：&ldqu;跪下，今夜咱們跪守師父英靈。&rdqu;

    牧龍依言在琴默身邊跪倒，二人沉默良久，琴默道：&ldqu;牧龍，欲界妖神原是陣門子，身具陣門業力，到他這一代，積重難返，已無法控制，所以入了魔道，縱橫欲界，自詡欲界妖神。他善察人心，所以能制敵機先，天下罕有抗手。要戰勝妖神，唯有修煉到色空無相的至高境界才能辦到，所幸他已身受重傷，心到身卻未必到， 所以咱們仍然有機會勝他。&rdqu;

    牧龍道：&ldqu;原來如此，想來今日我和雪煢能傷他，也是因為他被師父耗盡精力，已無暇分心的緣故。師姐，若是七日後妖神不來，待到復原之後再來，咱們如何是好？&rdqu;

    琴默道：&ldqu;妖神被你們重創，加上動用洪荒血魔咒，沒有半年無法完全恢復。經此一役，他必定已將你引為生平勁敵，半年後他固然可以恢復如初，可你也進步神速，屆時鹿死誰手，更是未知之數，為防夜長夢多，我料妖神必定冒險來犯。&rdqu;

    牧龍道：&ldqu;既是如此，牧龍自當旦夕苦修，專待七日後擊殺此獠，以慰師父在天之靈。&rdqu;

    琴默道：&ldqu;我聽說妖神湮滅，他體內業力會形成一道欲界之門，若誤入其中，便會轉入欲界輪，牧龍你可千萬留心了。&rdqu;

    牧龍道：&ldqu;師姐放心，牧龍記下了。&rdqu;

    是夜轉瞬即逝，天色微明時，牧龍悄然退出大殿，獨自上了映雪崖。崖上寒風冷雪，一如既往，牧龍眼中所見卻已全然不是舊日模樣，他閉目凝立良久，亂雪裹身，已幾乎將他堆成個雪人，他才乍然而動，舞出一天凌霜劍氣。

    牧龍一路劍法練完，收了長劍，忽道：&ldqu;出來吧。&rdqu;

    對面一塊雪巖後應聲轉出雪煢來，一襲素衣，一首黑髮，各自迎風而舞。

    牧龍道：&ldqu;你來做什麼？&rdqu;

    雪煢道：&ldqu;我來瞧瞧你。&rdqu;

    牧龍道：&ldqu;既然來了，為何又躲躲藏藏，不肯現身？&rdqu;

    雪煢道：&ldqu;我怕你惱了我，以後不再想見我了。&rdqu;

    牧龍聞言低頭沉默了一會，道：&ldqu;為何你會這麼想？&rdqu;

    雪煢道：&ldqu;若不是因為我，你早已練成颶雪神劍，昨日便可與你師父聯手抗敵，他老人家就不會你心中定是萬般悔恨，難免不會怨上我的。&rdqu;

    牧龍道：&ldqu;我不怨你，我只恨自己，負了師父，也負了崑崙。&rdqu;牧龍說罷又是一陣沉默，才又接道：&ldqu;師姐跟我說你已應承了她不會再來找我，為何你還是來了？&rdqu;

    雪煢道：&ldqu;師姐她一心以為我亂你修行，未嘗想得分明，如今咱們只有短短七日，颶雪神劍練不成了，可咱們雙劍聯倒有機會更上層樓，依我所見，咱們應著力在雙劍上，如此更有機會擊殺欲界妖神。&rdqu;

    牧龍道：&ldqu;說得不錯，我也正是如此想，欲界妖神善察人心，昨夜裡我已想了個應對他的方法。&rdqu;說著四面一望，壓低了聲音道：&ldqu;我已將咱們的招式，左右，人身部 位等等都編了號，比如一四九，便是以青鸞雪這一式攻敵首腦，咱們這幾日裡須得記熟這些編號，臨陣對敵之時，咱們心中只想著這些數目，既無招式也無方位， 想來欲界妖神一時之間也難領會其中奧妙。&rdqu;

    雪煢聞言喜道：&ldqu;果然是好方法，如此一來，咱們的勝算可又大了幾分。&rdqu;

    牧龍面上卻無欣喜之色，目望遠山，緩緩說道：&ldqu;雪煢，此戰兇險，我已抱定必死之心，不如，你還是走吧。&rdqu;

    雪煢搖頭道：&ldqu;我不會走，你知道我鍾情於你，你活著我便活著，你若是我也心甘情願隨你去。&rdqu;

    牧龍聞言默然不語，凝望山下迷霧蒼茫，忽然一聲長嘯，震動山谷，久久不歇，將林間棲息的鳥兒全都驚得沖天而起，撲愣愣地向著遠方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