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教授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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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九

    丁一轉到了另一條走道里,轉彎處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又看見今天早上提問的那個女孩。不遠處她坐在床沿上耐心地給一個白髮蒼蒼的中年婦女餵食物。一縷陽光從樓道窗子裡射進來,照著她側面的清秀輪廓,像西方油畫中一位光芒四射的天使女神。中年婦女滿臉痛苦,吃力地下嚥食物。女孩鼓勵地說:“媽媽,加油。”中間停了一會,中年婦女對女孩說:“我們去吧,呆在這裡太吵,反正也交不出那兩萬塊錢的手術費。”

    “媽,錢快湊齊了,這手術一定要做。您放心。”女孩口氣堅定地說,笑得悽婉。

    一行熱淚從中年婦女的臉上躺流了下來。她憐惜地用手搭在閨女的手上,“別騙我了,我們哪來那麼多錢。你上學還要錢。”忽然間她發現丁一停在旁邊不遠處盯著她們看,馬上抹去了眼淚。女學生從母親張望的眼神里覺察到身後有人,於是過頭來。她看到丁一,一臉驚訝,馬上從床沿站起來,臉色極不自然,甚至有些恐懼,“丁教授,是你!”

    丁一衝她笑了笑,“剛才參觀寧任的實驗室,路過這裡。這是你媽?”

    女孩點點頭,說:“我媽得了肺癌,醫院要交兩萬塊錢才能開刀,所以現在只能暫時住在走廊上。”

    “是不是錢不夠?”

    女孩又點點頭,她的腦子轉得很快,知道丁一和寧任的關係,咬了咬嘴唇說:“丁教授,您能不能和寧任說說,讓我媽先開刀,錢我一定補上。我媽這樣拖下去太痛苦。”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充盈了淚水和懇求,潤溼的眼睫毛在光線照耀下一閃一閃。

    “行,我去和他說說。你叫什麼?”丁一內心感動,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向雪瑩。向前的向,雪花的雪,晶瑩的瑩。”大概看到了一線希望,向雪瑩一臉花開,楚楚動人。

    這麼純潔的名字。丁一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了口:“晚上下了課,到我那裡來一下。”

    向雪瑩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完全沒有前天晚上那種大方和風情,但她還是輕輕點了頭。

    丁一離開了母女倆,路過急診病房時樓道里有不少加號病床,顯得擁擠,一些重症病人躺在床上,家屬們忙忙碌碌。他看見有一個扎辮子的小女孩一隻手插著針管在打吊針,另一隻手卻在寫作業,一面寫一面哭。

    他父親在一旁大聲叱責她:“不就發點燒嗎,功課不做完不許休息。下個星期考得不好上不了重點初中怎麼辦,這幾年的錢和努力都白費了。”

    “可是我頭暈,想不清楚,爸爸。”女孩抹了一把眼淚,可憐兮兮地說。

    “不行,頭暈也得寫。寫完了,過一會我去給你買好吃的。”父親惡狠狠中夾雜著哄逗,大棒加蜜糖。

    “我不想吃。”小女孩有氣無力地說。

    丁一心中一陣難受,走上前去對那位父親說:“孩子病著,讓孩子休息一下吧,病好了再寫不遲。”

    孩子的父親說:“你不知道,下星期她們學校統考上初中,誰知道她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節骨眼上病了。我們花了許多錢這些年為她請了許多家教,就是希望她能上好學校。我和他媽媽這一輩子因為文化不高,受貧窮的氣,看人家的臉色。現在都是獨身子女,我們就指望她將來出人頭地,為我們爭口氣。她學習在學校名列前茅,老師都喜歡她。聽說她病了,老師也著急,怕她拉班上的後腿,給她佈置了作業讓我在醫院督促她。”

    哪有這種老師,丁一開導地說:“你想過沒有,這麼一逼,萬一她病情加重了呢?”

    當父親的聽了一愣,顯然他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於是嘆了一口氣,對小女孩說:“算了算了不寫了。”他把女孩拉到懷裡,兩人都哭了。

    丁一離開了他們,心情憂鬱無比。他小時候正值文化大革命,一天到晚玩,沒怎麼上課,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嗎。自己的孩子在美國上學,快快樂樂地玩,快快樂樂地學習,自己有限地督促一下,後來還不都上了藤校。當然,美國不會因為一次考試不行,就將有前途的孩子拒之門外,一考定終身。還是教育制度的問題。

    丁一齣了醫院大門,在一個避靜的鮮花盛開的花壇前長條椅子上坐了下來,心潮起伏,難以平靜,他有點止不住淚水奔湧而出。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向雪瑩為什麼去賣淫。一個奇女子,為了母親,為了籌錢,她犧牲了自己的貞操和尊嚴,難怪她和一般賣淫女看上去不一樣。丁一對這個弱女子充滿了敬佩,誰還會說她不乾淨呢?她有天使一樣聖潔的心靈,一朵插在汙泥池塘裡的荷蓮。

    待思緒稍稍平靜了下來,丁一決定去找寧任,這時大概他們也該鬧完了。丁一穿過人群,踅大樓,心情急切地來到寧任的辦公室。寧任驚訝丁一怎麼又來了。丁一也不管他現在有如何尷尬,將情況說明,“這忙一定得幫。”最後丁一斬釘截鐵地說。寧任看著丁一這麼堅決,問:“我以前拒絕她,是因為這是醫院的規矩,先交錢,再動手術,我不好壞了規矩。不過禮尚往來,既然我有求於你,這個忙我得幫。能不能告訴我她和你是什麼關係?”寧任曖昧地笑了笑,滿臉粉刺充滿快樂並跳躍著。

    “需要知道這麼清楚嗎?”丁一反問。

    “好,不問,不問。”寧任哈哈大笑,臉上的紅手指印按在粉刺上一伸一縮,看來剛才的事情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丁一告別了寧任,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他將中午吃飯時寧任送的沉甸甸的禮品盒子放在桌子上,到洗臉間洗了一把臉,又倒了一杯清茶,坐下來休息。當他的眼神又和那個禮品盒接觸時,心裡好奇裡面是什麼東西,於是拿過盒子。他開啟盒子,嚇了一跳,裡面全是一疊疊人民幣,數了半天,整整十萬!難怪這麼沉,丁一怔住了,為自己的人格被侮辱感到憤怒。於是他想到了素梅,想到了萬發祥,想到了向雪瑩。如果當時他知道這裡有這麼多錢,自己會不會向他臉上砸去?這錢一定要還給他,丁一心裡如此想。過了一會又轉過念來,為什麼要還呢,而且為了向雪瑩自己已經求過他了,再還錢,他會以為自己不會和他做交易。丁一心裡矛盾著,突然心裡一亮,有了意。他把錢分了幾份包好。

    吃過晚飯,丁一早早到了房間。大概十點左右有人輕輕敲門。丁一知道是向雪瑩。他過去開了房門,向雪瑩婷婷玉立地站在門前,今天她特意在黑鬢角上簪了一朵小花,看上去自然得體。丁一讓她進來,前天晚上相同的那股幽香又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兩人在皮沙發上坐定。今天她穿戴得不太性感,衣領也沒有那麼暴露,只是修長的腿上穿了狀的黑絲襪,配上一雙紅色高跟鞋,讓人遐想。

    “丁教授,下午寧任來跟我母親講,明天動手術。真是太感謝您了。我沒有什麼可以給您,只有我自己,希望您不要拒絕。”說這話時,她的頭低得很低,沿頸秀項,臉有一點羞紅,別是一番佳人風情。

    “你難道打算就這樣幹下去?”丁一不以為然。

    “母親開刀要用錢,這樣賺錢快,我太需要錢。”向雪瑩嚶嚶作聲。

    “難到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都想過。我們同學中有被包養的。可是我不行,我要照顧我母親。”

    丁一嘆了口氣,“今天晚上我們不幹別的,你陪我聊天。”

    “好的。不過我按小時收費。”

    “可以。”

    “您想聊什麼呢?”

    “我想聊聊你。”丁一說。

    “我?”向雪瑩意外地抬起頭,睫毛下的瞳孔有點猶豫和迷茫。在丁一的期待眼光裡,她同意了。

    向雪瑩曾經有過一個幸福的家庭。因為父母在邊疆當過支邊知青,城後都是大齡青年了才結婚。因為自己沒能上大學,父母將全部心血都傾注到了她身上。有了一個好的家庭環境支援,她在學校多才多藝,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各個方面都很出色。父母所在的國營工廠倒閉後,兩人都成了下崗工人。憑著自己艱辛的勞動,兩人從擺地攤開始,積累了資金,盤下了以前工廠的一個車間,開了一個加工廠,生意不錯,生活不差,有了不少積蓄。想不到市裡為了城市建設,將工廠所在地賣給了外商搞開發,給了很少一點補償,將工廠拆了,向雪瑩一家和許多工人斷了活路。大家不服到上面去鬧,有些工人有過激行為,將開發商代理打死了。於是帶頭鬧事的向雪瑩父親和幾個工人被抓了起來,坐了監獄,家一下子垮了。母親含辛茹苦供向雪瑩讀書,一直到她考上大學。在困難面前向雪瑩一面上學,一面勤工儉學,還勉強過得去。可是不久前母親老是咳嗽,一檢查,肺部有陰影,肺癌晚期。醫生讓她們開刀,可是她們交不起押金。沒有辦法,向雪瑩放下尊嚴,為了母親的病,到這裡來應聘足療,晚上賺錢。有些客人提出非份要求,她起先不幹。但看見母親痛苦難當,經不起錢的誘惑,身不由己,淪為暗娼。丁一以前在上讀過不少這類故事,但是再一次聽向雪瑩講述這些,心裡還是難免震撼。心情隨著她委婉的敘述起伏,越聽越沉重。

    “我有過一個男朋友,非常上進。我和他青梅竹馬,父母都是同事,兩人在一個宿舍長大,一起上小學,中學。後來他考取了北大,我考取了這所醫學院。我們曾相約畢業後到國外深造。自從我幹了這事後,就和他斷了,我配不上他。但是我非常想他。”說到這裡,向雪瑩失聲痛哭起來,抽噎得雙肩起伏。

    丁一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姣好面容,於心不忍,給她遞過去紙巾拭淚。兩人默默地坐了良久,丁一覺得自己有點殘酷,讓這個無辜的女孩講自己最不想讓人知道的個人隱私。他憐憫之心頓起,拿出一疊錢,走到向雪瑩跟前坐下,“這是你的酬勞,拿著。”

    向雪瑩將錢拿在手上,覺得不對勁,疑問道:“這是多少?”

    “五萬。兩萬做手術,其餘的為你媽媽養身體。”

    “不,不。這太多了。”向雪瑩有點不知所措。

    “多嗎?想想你媽,一點也不多。你得做好思想準備,肺癌五年的成活率只有分之十五,在她生前多多孝敬她。沒事的時候,去看看牢裡的父親。另外不要再幹這種事了,不光彩,雖然是捨身救母,希望你能專心學業。你今天在報告會上的問題提得很好,如果以後想做癌症研究,來找我。”丁一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向雪瑩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抱住丁一,悲聲道:“丁老師,您真是個好人。”丁一猝不及防,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傻站著,口中連連說道:“快放開,不要這樣,成何體統。。”

    向雪瑩驚恐地放開丁一,知道誤解了,嚇得連連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她退後一步,迅速跪下去給丁一磕了一個頭,秀髮凌亂,弄得丁一又一番忙亂將她扶起。丁一待向雪瑩慢慢平靜下來,說:“你還年輕,來日方長。要珍惜自己。去吧。”

    向雪瑩走了,房間裡一片寂靜,丁一什麼也沒幹,躺在床上靜靜地想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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