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教授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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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十四

    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丁一開車到學校去上班。夜裡剛剛下過一場雨,路面上有點打滑。一路藍天白雲,樹木房屋滌淨,丁一極目望去,心情舒坦無比。他腦子裡此時又出現了中國灰濛濛的天空。正在感嘆美國和中國有太大的不同,電臺播音員就開始播送一則關於中國的新聞,講的是關於北京和中國大部分地大氣重度汙染的事情。報道說,北京地的PM2.5達到了75,超過了正常範圍4多倍。中國正在為自己的領導層決策失誤付出沉重代價,殃及子孫。幾年以前廣播裡很少播放中國的訊息,美國人對神秘的紅色東方古國不關心。當時在美國大學生中做了一個調查,問中國的首都在哪裡,結果大多數人答是上海。丁一覺得這個答案很好玩,可以理解,因為許多年以前自己在中國上英語課時也鬧過同樣的笑話。當美國外教老師問中國學生美國的首都在哪裡時,全體中國學生十分肯定地答是紐約。這個答案讓美國老師笑得差點暈了過去,中國學生卻還不知所以然。隨著中國舉辦28年奧運會,這裡的人們一下子對中國關心起來,但明顯帶有偏見。那個人權劣跡累累的紅色國度讓所有的西方人都亢奮和猜忌,於是關於中國的負面新聞多了起來。特別是藏獨在全世界不同國家到處阻攔中國奧運的聖火傳遞,每天都有連篇累牘的報道。連繫裡的秘書都來問為何中國一直霸佔著西藏,不給藏民人權。當時丁一和其它大陸來的華裔心裡憤憤不平,知道西方不願看到東方的崛起,於是扯了條幅上街支援北京奧運。當看到美麗的殘疾女孩金晶捨身救護火炬不讓藏獨分子搶走時,大家都熱血沸騰。後來隨著中國的逐步強大,美國的新聞界慢慢向正面轉移,內容變得客觀起來,因為中國的GDP一個一個超過了世界強國,中國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發展是硬道理。現在每天上下班或多或少都能從廣播裡聽到關於中國的報道,有時一天一個小專題,介紹中國的現實和歷史狀況。美國的同事們每每為中國的奇蹟驚訝,向丁一打聽更多有關中國的事情。丁一告訴他們,自己知道的其實不比他們多多少。讓丁一嘔心的是中國那邊不太爭氣,不斷地製造負面新聞,奶粉事件,毒藥事件,地溝油事件,然後大氣汙染,沒完沒了,為了賺錢不擇手段,所有的道德底線都可以突破,環境和倫理方面全面汙染。這些事情在美國是不可思議的,讓自己介紹起中國來不那麼硬氣。偏偏有些人不思進取,還編了順口溜說美國好山好水好寂寞,中國好髒好累好快活,讓人哭笑不得。當然層出不窮的貪官和捲款潛逃事件,更是讓丁一心中不爽。這裡的華人都對中國的富裕心有忌憚,好像所有有錢人都是發的不義之財,眉毛鬍子一把抓,通通歸於貪官汙吏一類。有時丁一想,中國富強的代價是不是太高了,為何人富了就非得不仁不義。把生活質量提高的同時,道德風尚也搞好,做一個富有且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該多好。

    正聽著新聞,丁一眼前突然一亮,有輛印有中文“北京賓士”標誌的黑色錚亮高階轎車從車旁疾馳超過,裡面是一對昨天在中餐館見過的男女年輕學生。顯然這輛車子是從中國運來的,顯示了車的財富。昨天睡覺前,月琴告訴他他們高檔小裡前幾天搬進來了一對年輕中國夫婦,剛到這裡來上學,一次性付款買房,滿街的美國鄰居作為奇談。夫婦倆感嘆了一番蹉跎歲月,當年他們讀書時和人租了一間地下室,常常吃泡麵。

    丁一到了學校。他先到系辦公室取了郵件,和大小秘書們打過招呼。和善圓胖的秘書簡妮見丁一來了,拉著他講話,問了許多關於中國的話題。她告訴丁一自己的兒子要到中國去學習一個學期,如果有空自己也想去旅遊。

    到自己的辦公室,丁一處理了許多電子郵件和電話錄音。有一個是NIH讓他去Study Se當評委兼Chairman的詢問通知,另外還有幾個雜誌邀請他審稿。當然其中有一封郵件最吸引他的注意力,一看郵件的標題,就猜到是自己前一段時間送的NIH課題經費申請分數下來了。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啟郵件仔細讀了起來,分數為分之十五。如果是經濟好的時候,這個分數足以讓他拿到錢。可是現在經濟不景氣,NIH的給錢分比下降到了分之七,讓這個不好不壞的分數形同虛設。從評語看,三個評委中兩個分數打得不錯,第三個在搗蛋,嘰嘰歪歪用一些不著邊際的理由瞎扯。感覺得出來,這人可能是一個對手。於是丁一將滑鼠向下移動,看下面的花名冊上都有誰在評委裡面。看著許多熟悉的名字,他在心裡揣摩可能都有誰在評判自己的申請。好在分數不是差得太遠,修改一次,下一次遞上去希望應該還是滿大的。

    正看著,這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研究生胡序。她笑顏一開,進門就稱呼:“丁老師好。”

    丁一和她打過招呼後,讓她坐下,兩人開始談實驗結果。丁一和實驗室的研究生博士後每星期交談一次,輪流轉,及時掌握大家的實驗進展,離開了一段時間,應該有不少進展。胡序一雙巧手將一大堆資料放在辦公桌上,一條條講給丁一聽。丁一國之前給她安排的小鼠癌症擴散和體外細胞實驗進行得非常成功,證明了有種炎症細胞具有直接促進癌細胞擴散的功能。胡序人聰明,思維不錯,理解能力動手能力強,就是平時不太愛看文獻,需要丁一時時指點。丁一詳細審查了胡序的結果,覺得資料已經齊全了,就開始和胡序談寫論文的事。兩人談得很深入,每個細節都討論,胡序將要點都記錄在本子上。看著她細細的指頭緊握著筆寫東西,丁一心有所悟。他發現實驗室裡凡是手指頭細的女孩子實驗就做得漂亮,無一例外。丁一招人時有個習慣,面試完了時一定讓對方寫一下自己的名字,一方面看對方的字寫得漂不漂亮,一方面觀察對方手指的粗細。字跡工整和細手指,成了丁一錄取人進實驗室的一項重要指標,屢試不爽。這已經是胡序的第三篇文章了,丁一告訴她這篇寫完了,就可以國答辯了。胡序是丁一和中國另一所大學聯培養的研究生,她有點猶豫地想說什麼欲言又止。談完了她起身離去,走到門口終於鼓起勇氣又轉身,試探著說:“丁老師,有個情況想跟您說,我國內的導師想當這篇文章的通訊作者。”

    丁一皺了皺眉頭,堅決掉:“這個不行。他根本就沒有指導你做過任何實驗,對你做的東西一竅不通,怎麼當通訊作者?”

    “可是他說,如果不讓他當通訊作者,就不讓我畢業。”

    “哪有這麼不講道理的。這些都是我的實驗設想,所有的實驗經費都是我出的,他什麼都沒幹,實驗不是他設計的,稿子也不會寫,將來稿件來了他也不懂得如何修改,憑什麼當通訊作者呢?當初不是說好了他掛名就可以了麼?”丁一有點氣不打一處出,說完了埋頭繼續處理拉下來的電子郵件,拿出一副沒有商量餘地的架勢。

    可是胡序還在門口磨蹭,“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就讓他這一吧,要不然他不讓我畢業。”

    丁一從電腦前抬起頭來說:“這是一個學術道德問題。不勞而獲,怎麼可以。你已經是第一作者,他的單位署名也是第一單位,很不錯了。沒有我們幫他的忙,以他那點英語水平一輩子都不可能在國外的雜誌上發表文章。”

    “可是他說我是他派出來的人,所以他理所當然是通訊作者。”

    “無理取鬧!”丁一憤憤地說。

    “難道您就忍心我不能畢業嗎?”胡序打感情牌,很會動心思,她知道丁一一向好說話,心軟。

    “你應該和你國內的導師做工作才對,我們都是按當初談好的條件進行的,怎麼說變就變,更不應該要挾學生來達到目的。我已經幫了他很多忙了,你在我指導下發表了兩篇文章,影響因子都在5分以上,現在又在寫第三篇,已經達到了我們當初共同定的畢業標準。他想阻攔也不行呀。”

    “可是中國不像美國這樣嚴格,他不點頭,誰都畢不了業。我有一個師兄被他卡著,現在已經工作了,文章發了一大堆,就是拿不到博士學位證書。他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我另外一個師姐很聽話,按他的意思辦,還跟他床上那個,文章發得不怎麼樣,很快就畢了業,還留校了。”

    丁一有點同情起胡序來,嘆了一口氣道:“當初你就不該選他當導師。”

    “國內的導師都這樣,有的比他還過分,我們當學生的真的很難辦。”胡序的眼淚都要哭出來了。

    丁一的心裡軟了下來,“這人真不像話,以前都說好了,怎麼突然變卦了呢?”

    “我起先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後來向國內的同學打聽,原來學校現在有了新政策,如果能在國外的影響因子五分以上的權威雜誌上發表一篇論文,是通訊作者,獎勵六萬人民幣。”

    “啊?!”丁一目瞪口呆,又是錢!丁一在中國已經見識了錢對中國學術界的侵蝕和破壞作用,以為離開了中國的學術環境一切眼不見心不煩,沒想到這錢像一個幽靈如影隨形地跟著他不散,又來找他的麻煩。“你先走吧,讓我想想。”丁一無奈地對胡序說,頭有點漲。

    胡序帶上門抹著眼淚走了,丁一陷入了沉思。

    胡序在中國的導師王教授是丁一在中國的一個學術會議上認識的。王教授是中國培養的土博士,比丁一小几歲,會議上的許多東西他都聽不懂。丁一做完了一場報告,王教授找上來套近乎,提出作,想把自己的學生送到丁一這裡來培養。當時他還是一個副教授,說只要學生能出來,自己的名字掛在文章上就行。他當時誠懇地對丁一說,你們這些高水平的教授都不國,我們這些人的水平又不夠,這樣中國的科研永遠都搞不上去。丁一想想也是,明知道他想撈文章,於是就答應了他的請求,起碼可以為中國培養人才。等胡序到了美國一段時間,王教授又透過胡序做丁一的工作,發文章時,能不能將國內的單位放在第一,他要升正教授了,需要這個硬性指標,請丁一幫幫忙。丁一猶豫了一陣,還是答應了。自從升了正教授後,王教授的態度就變了許多,沒有了以前的謙恭,往往得寸進尺。大家隔著太平洋倒也相安無事。不過這次的要求太過分了,就等於丁一的實驗室忙乎了半天,最後成了一個配角,要的成果都變成人家的了,為他人做嫁裳。

    丁一實驗室每年發文章的影響因子都在二十以上,如果自己要是在中國,光文章一項就可以撈二十多萬的灰色收入,可是在美國一分錢也沒有,大家就是做學問,熱情一點也沒有降低。在美國要賺錢的都去了公司,留在學術界的是一幫真正為科學獻身的精英,動機純正。丁一不由感嘆用錢來刺激鼓勵大家的積極性,走的是一條歪道,其結果無異於飲鴆止渴,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中國學術界造假成風。錢可以讓人喪失良知,挺而走險。丁一的頭腦裡鬥爭得很激烈,按說自己也不缺這一篇文章,但是如果答應了對方的要求,無異於助長了中國科技界的歪風邪氣。可是如果不答應對方,胡序就畢不了業,這顯然對胡序不公平。丁一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來自中國的壓力。但是理智還是佔了上風,不能妥協,不能讓胡序這樣年輕一代的科研工作者誤認為科研是可以這樣搞的,要為他們樹立好的榜樣。科學是嚴肅的,科研是崇高的,做學問得先懂得如何做人。

    丁一看看時鐘,中國那邊晚上時間還早,他知道中國有些人的夜生活可以到深更半夜。他拿起電話,向中國掛了一個長途。等了片刻,那邊的手機響了,一箇中年男子混濁的聲音,背景是女人們的打鬧調笑聲。

    “是王教授嗎?我是丁一。”這傢伙又不知在哪裡胡鬧,丁一聽著傳過來的背景聲音心裡厭煩。

    對方停頓了一下,馬上過神來,“噢,是丁教授啊。等五分鐘再給我打,現在正忙著。掛了。”王教授掛了電話,裡面一片忙音。

    五分鐘以後,丁一又打了一個電話,估計王教授挪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對方接了電話。丁一開門見山:“聽說你改變了當初我們之間的協議,想當胡序文章的通訊作者?”

    “不是我想,是我們學校要求的。”王教授有點心虛,不肯說實話,理由找得理直氣壯。

    丁一自有一套辦法,他說:“可以。根據美國的規矩,通訊作者需對文章負全責,包括寫稿改稿和送稿件到雜誌。一般稿件都需要打來修改一兩次,這個你和胡序商量就可以了。正好我最近有點忙,一切交給你來負責。”丁一成心將他的軍。

    王教授有點傻了,電話裡支支吾吾,“這個這個。。。。 我想寫還是你寫,我對小吳的實驗一點不熟。不過通訊作者的事情還是請你通融一下。”

    “不行呀,送稿的時候,只有通訊作者才能送,以後的通訊來往都得由通訊作者處理,這是雜誌的規矩,要不怎麼叫通訊作者呢。有不清楚的地方,雜誌方面會向通訊作者聯絡澄清。旁人代替不了,我說了不算。”丁一一副無辜的腔調,看對方如何答。

    “真是這樣?”

    “真是這樣。不信你可以上去查。”王教授從來就沒有向國外的雜誌投過文章,自然不知道國外雜誌的規矩。中國時時喊著和國際接軌,這樣的學科帶頭人怎麼能行。據丁一所知,這樣的人在中國為數眾多,聚嘯山頭。丁一開始認識到儘管良莠不齊,中國科技界大舉從國外引進科技人才的舉動是對的,先囫圇吞棗,再精益求精。

    王教授沒轍了,嘆了一口氣:“那就算了吧。小胡什麼時候可以畢業?”

    “寫完這篇文章就可以了。”

    “我的名字還在上面嗎?”

    “在。”

    “那就好,謝謝你丁教授。我還有事沒完成,得去忙去了。再見。”

    “再見。”

    雙方掛了電話。丁一舒了一口氣。其實他有一點沒有告訴王教授,文章允許兩個人同時作為通訊作者。為什麼要告訴他呢,不勞而獲,然後將錢瞎搞?豈有此理。

    丁一到了實驗室將通話結果告訴了胡序,讓她不要擔心,好好寫文章。他看見實驗室空空的,只有實驗員安在做老鼠尾巴的DNA檢測。安告訴他研究生珍妮和博後馬丁到動物房去了,博後許謙和卡特在跑流式細胞儀。丁一讓她通知大家,明天開一個實驗室會議,討論參加年度腫瘤會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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