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裡的罌粟花【第六章(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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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13

罪了極道組織份子,於是只能外逃,輾轉從釜山來到了F市,但他最初並沒有合法身份,他在這裡的永久居住權,都是靠艾立威幫忙拿到的——在此之前,他沒見過對自己這麼好的人,所以長井雪集對艾立威才如此死心塌地。

——聽完這些,我倒是更同情劉虹鶯了。艾立威對劉虹鶯確實很好,對劉虹鶯有再造之恩,可這一切,都是以劉虹鶯在此後必須獻祭自己的性命為前提的;而長井雪集,他需要支付的只有自己的肛門、陽具、精液和體力,然後艾立威就幫他弄到了一張綠卡,還總沒有其他額外條件地拿錢給他花。

好在長井雪集是有良心的,他專門在自己手機備忘錄裡,記錄了每一個光顧他的客人給了他多少錢——其中確實是艾立威給了他最多。徐遠同意三天之後,按照規矩派人監督,並由局裡聯絡殯儀館和入殮師,幫著艾立威和劉虹鶯做了入殮火化。長井雪集主動將艾立威和劉虹鶯的骨灰混在了一起,然後裝滿了兩隻骨灰盒,然後拿出與艾立威給過自己同等數目的錢,在墓園代理商那裡為那二人購置了一塊風水位,在墓碑上,長井執意要讓墓園方面鐫刻上:萬古長青——夫,艾立威;妻,劉虹鶯。

“抱歉了,Yuki,‘萬古長青’四個字,他真配不上,而且‘艾立威’三個字,也不是他的本名。”我想了想,對長井說道,“改刻‘永世長存’吧。”

“嗯,夫妻永世長存,確實這個更好一些。”長井雪集點了點頭,又含淚會心一笑,“名字還是些艾立威吧,他叫做以前那名字的時候,過得實在太苦了。我不想哥哥他在另一個世界,還要揹著那份痛苦。”

半個月之後,墓園的工作人員把電話打到了風紀處,通知說艾立威和劉虹鶯的墓碑已經刻好,但是聯絡不上家屬,不知道該不該下葬。當時的電話是伍育明接的,他擅自做了主,同意讓墓園方面自行安排,接著又緊急告知了徐遠。可其實在那個時候,已經沒人能聯絡上長井雪集,他似乎離開了F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而在長井雪集來局裡的那天,等長井離開之後,我卻又被徐遠和沈量才留在了辦公室裡。

“明天上午10點在省廳有一個媒體招待會,我準備讓你、量才和我,我們仨出席。”徐遠對我說道。

“什麼媒體招待會?”在這一刻,我的嗅覺突然變得靈敏異常,“該不會是‘桴鼓鳴’一案的說明吧?”

“沒錯。明天全省的五十多家媒體、外省的七十多家網路和電視媒體記者都會到場。你今年二十一歲,在這麼多人面前露臉,也真是有福。”沈量才說道。這種勢利的話確實像他該說的,但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嚴肅甚至有些痛苦,這讓我覺得他貌似是在諷刺我。

“不是……那我參加這個媒體招待會,我應該說什麼啊?”

徐遠看著我,又看了看沈量才,對他使了個眼神。接著沈量才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我發了一個PDF檔案:一開啟檔案之後,一股火便從我心中竄上了天靈蓋。

“招待會由我主持,量才負責代表省廳和局裡發言,你就按照著念就可以了。”徐遠補充道。

“我去他媽……這……”我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咬了咬牙,“這跟之前周正續自殺死在局裡的時候,省廳的處罰判定可真是如出一轍!就不能等夏雪平醒了之後再開這個媒體招待會麼?”

“你嚷什麼嚷!你以為我不想啊!”徐遠瞪著我,對我呵斥道,接著他又長嘆了一口氣,“昨天胡副廳長從咱們局裡回去之後,就把所有事情都定下了,這事情連聶廳長都說不知道,但依然全權交給胡副廳長來處理。明天全國的媒體都來了,你讓人家媒體界怎麼等啊?”

“這個稿子,也是胡副局長的秘書團隊今天在我辦公室現寫出來的,上面還放了胡敬魴本人的印章。”沈量才說道,“能指定你本人,讓你讀這個發言稿,你小子就知足吧!”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麼?如果有媒體拍到了前天晚上的……”

“沒人拍得到!前天晚上我們提前封了路,你和夏雪平跟艾立威對峙的時候,就只有我們自己人在,就是為了杜絕有媒體的介入!”沈量才說道。

我一激動,索性也不客氣了:“我說句不該說的,沈副局長,依照您平時跟夏雪平的關係,您這麼主張我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可是徐局長,你居然……”

“話說完了麼?就你有心氣兒?”徐遠瞪著我,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不慍不火地對我說道,“你真以為在這個體制內,在這個社會上,一個人是怎麼想的就一定可以怎麼做?行了,我也不想再聽你囉嗦,明天你不願意去,我就讓量才派保衛處的幹事把你綁去!”

“可是……”

“出去吧。今天也夠你累的了,你回寢室好好休息吧,我和量才還有要事商量。風紀處那邊如果有事的話,我讓李曉妍去辦。”

說完,徐遠和沈量才就把我趕出了辦公室,讓我下了班。

我打發走了小C和許彤晨,一個人面對著昏睡不醒的夏雪平,我近乎一夜沒睡,手機上一直開著那份PDF檔案的介面。

這份發言稿上的內容是這樣的:上面以我自己的口吻簡單敘述了我透過警局同事的技術支援與配合,找到了艾立威藏身在“在野黨活動舉辦地-蘭山文化會所”——發言稿的後文中還多次強調了“在野黨活動舉辦地”、“在野黨黨慶宴會廳樓上”這樣的片語,並沒有說明艾立威早在那裡設定了訊號遮蔽儀器,也並沒有提到那裡是一個宗教圖書藏書閱覽室,但這些對我來說只是換一種描述事實的方式,我無所謂;最讓我忿忿不平的,卻是後面的說法:在我找到了艾立威的藏身之處後,我與艾立威在“在野黨黨慶活動樓上”戳破了他所有的陰謀和秘密,又在那裡,我與艾立威發生了打鬥和激烈槍戰,並在艾立威意欲奪路而逃的時候,成功將其射殺。

——沒錯,在胡敬魴親批的發言稿裡,擊殺艾立威的那個人成了我,我成了007、成了紅劍閣主段亦菲筆下的“神捕聖手”李玄衣,但是通篇稿件裡,連夏雪平的名字提都沒提。

看著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夏雪平的身上,我默默地流出了眼淚。我以為我在市局著兩個月以來,一直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今天我終於醒了,我其實一直是在撿漏而已。我靠著撿漏,打斷了周正續用來逃走的繩索、吸引了段亦澄的目光然後讓夏雪平將其擊斃、稀裡糊塗地成了“風紀股三犬”的領導又讓自己和他們搖身一變成了高階大氣上檔次的風紀處……或許我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可這一次,卻要我剝奪夏雪平的功勞,為自己臉上貼金,我做不到。她是我的愛人,我的女神,我的上司,還是我的媽媽,所以我做不到;就算不因為這些,假設夏雪平跟我之間沒有以上的那些關係,卻仍要我扭曲現實,然後去抹殺一個被世人誤會已久的女人的功勞,我更加做不到。

但我現在看到的這份發言稿,卻是不折不扣的長官意志。

“就你這樣的還是個什麼處長?”——林紹文媽媽的那句話,又在我的耳邊響起;但說到底,我的初心,只是想要在夏雪平身邊做一個永遠被她罵一句“你是白痴麼”的普通刑警。

天亮以後,保衛處果然派了十個人來敲我的門,我其實早就換好了警服,但我依然死硬撐到了小C和大白鶴到了我寢室之後才戴上了大簷帽,跟著他們離開了房間上了車。待我踏著齊步、站著正姿、敬標準禮出現在媒體招待會的現場時,百十臺相機的閃光燈差一點就把我的雙眼晃成了另一個丁精武,而在相機前面的第一排,聶仕明與胡敬魴,以及省廳的其他大佬,全在那裡坐著,用著讚賞的目光注視著我,我在所有人的眼裡,儼然成為了警界新星。

徐遠先做了對媒體歡迎發言,接著沈量才按照事先打印出來的發言稿,讀了三十多分鐘的省廳和市局對“桴鼓鳴連環殺人案”的案件總結。

接著又輪到我。輪到我的時候,省廳的上峰,我身旁的徐遠和沈量才見我對著話筒足足沉默了四十秒還沒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或者稿件,臉上都緊張得很;直至我硬著頭皮、昧著良心一字不差地把胡敬魴讓沈量才發給我的稿子很自然地背了下來,他們才全都鬆了口氣,並且,臺下還有人帶頭鼓起了掌。

“幹得漂亮!”

“好樣的何警官!”

“年輕有為啊,21歲才……”

“從新政府建立,就沒遇到過這樣優秀的!真厲害!”

“全國要是多幾個像何警官這樣優秀的警察,那這個國家才真的有希望了!”

那些舉著話筒、錄音筆和攝像機照相機的記者們,用讚許和羨慕的目光看著我,七嘴八舌地交頭接耳道。

——“不對的,這是不對的。”

唯獨有一個聲音,這樣說道。這個聲音來自我自己的心裡。

“且等一下,各位。”我握著話筒,平靜地說道。

“何警官,請問您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何警官,你還有什麼更具體的細節要補充嗎?”

“何警官,作為一個新人警察,您當時的心理狀態是什麼樣的?您緊張嗎?”

……

“各位……”我不加猶豫地說道,“對不起,各位,剛才我說了謊——我為了我自己的一些個人原因說了謊:實際上,擊斃嫌犯艾立威的不是我,而是被民間、網路和各個自媒體形容為‘冷血孤狼’的夏雪平警官。”

一語既出,四座譁然。

“對,你們沒聽錯,擊斃嫌犯艾立威的,是重案一組的組長夏雪平警官;我當時確實在場,但是在前往蘭山文化館之後不久,我便因為我的疏忽,被嫌犯艾立威所劫持。是夏雪平警官在與艾立威對峙斡旋之後,找到機會將其擊斃,就地正法——我對我剛才的謊言,向在場的媒體及大眾道歉,並且在此呼籲:所有人都應該為夏雪平警官正名,她才是你們的英雄!”我咬著牙,看著眼前不斷閃爍的鎂光說道。

在我身旁的徐遠低下了頭,鬆了口氣;

我正對著的胡敬魴憤怒地站起了身,將自己的警帽夾在腋下,轉身而去;他旁邊坐著的那些省廳大佬一個個面紅耳赤,充滿怨念地看著我;唯獨另一邊的廳長聶仕明,低著頭,卻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你就非要捅這個簍子,是吧?”沈量才直挺挺地坐著,對我低語道。

“沒錯。”

“你小子有種,我真沒看錯人。”卻沒想到,沈量才接著竟會這樣說。

可是,事情並沒這麼結束:

“何秋巖警官,那作為被劫持的人質,您對女惡警夏雪平打死艾立威一事怎麼看?”在一片安靜中,一個女記者率先問道。

“不好意思,‘女惡警’?”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我剛剛已經說了,夏雪平需要被你們正名,她才是你們的英雄。她那樣做是為了……”

還沒等我說完,另一邊有一個戴著眼鏡的男記者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不好意思,何警官,據剛剛沈量才副局長的彙報稱,艾立威系七年前被夏雪平擊斃的罪犯曹龍的孿生弟弟曹虎,對吧?七年間夏雪平竟擊殺了曹氏兄弟二人,這是巧合,還是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請問何警官,您能給我們透露一下麼?”

“不好意思,曹龍曹虎兄弟都是兇殺案以及其他案件的殺人犯,破案是身為刑警的職責所在——您指的陰謀是什麼?”我有些憤怒地反駁道。

緊接著,在角落裡一個我看不到身影的女記者對我問道:“據說艾立威其人有同性戀情節,請問何警官,就您所知道的,夏雪平個人是否對LGBT群體有什麼歧視、偏見或者負面看法?”

徐遠聽了那人的問題,馬上開了口:“不好意思,請媒體朋友對案件相關問題進行提……”

可連徐遠都沒把話說完,第一個對我提問的那個女記者再次發難:“請問何秋巖警官:您剛剛說自己之前的發言是謊言,那麼請問你之後所聲稱的‘夏雪平才是擊斃艾立威的劊子手’……”

“對不起,這位女士,我沒說夏雪平是‘劊子手’!”我大聲對那女記者澄清道。

可她並未理會我,仍舊自說自話般地對我問道:“……爾後,您又說了不少為夏雪平‘正名’的話,請問這些話是不是夏雪平本人要求您說的?您是不是受到了夏雪平的威脅?請問夏雪平平時在警局內部的行為作風是否過霸道、飛揚跋扈?是否經常藐視上司、欺凌下屬?”

“你這是在血口噴……”

說巧不巧,我還沒把“人”字說出口,我面前的話筒,以及徐遠和沈量才面前的話筒指示燈,竟一下子都滅了……

而面前的這些自我標榜態度公正客觀的媒體工作者,卻依舊不管不顧也不知疲憊地,問著各式各樣主觀抹黑夏雪平的問題。

在這個故事裡,明明是同樣的時間地點、同樣的子彈打在同一個人身上,幾分鐘之前,按照官方文書,射殺艾立威的是我,我在他們眼裡嘴裡心裡,都是所謂的傑出青年警員;幾分鐘之後,射殺艾立威的被我澄清是夏雪平,可在他們的字裡行間,夏雪平卻依舊是凶神惡煞的形象。

我茫然無力地,看著面前這些一張張醜陋且飢渴的面孔。

混亂維持了八分鐘左右,最後在聶仕明的命令下,省廳得制服警察和保衛部便衣護送著徐遠、沈量才和我離開了會場。在車上,我們三人一句話也沒說。

我打開了微博和推特,“#女惡警夏雪平再添血債#”的話題,分別上了兩家社交平臺的熱搜第一,所有言論一邊倒地咒罵著夏雪平,甚至言論要比之前陳賴棍運營的幾個“起義軍”組織管理的論壇上的言論更不堪入目;偶有幾個提到我名字的,竟然沒有抨擊我的撒謊行為,反倒是一個勁地懷疑我是不是受到了夏雪平的脅迫才突然改了口。

我憤怒地刪光了手機裡,除了平時需要使用與他人發信息交流之外的所有SNS應用。我總覺得我這麼做是一葉障目,但這個世界上故意遮住自己雙眼的,又何止我一個。

今天的陽光特別充足,坐在這兩玻璃貼著防紫外線薄膜的車裡,我都覺得周圍的一切甚是刺眼。只是我總覺得,烏雲還在。

我回到了辦公室,看著許彤晨莊寧等一幫實習學警圍在一張桌子上,好奇地擺弄著什麼東西。

“幹什麼呢?”

“喲,處長。”莊寧把那隻四四方方的塑膠盒狀物遞給了我,“這是什麼玩意啊?”

“復讀機,沒見過麼?”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那是一臺樣式老舊的復讀機。以前外婆家還有三臺,都是舅舅夏雪原和夏雪平上小學時候用來學英語用的,只是舅舅普遍用那東西來聽笑話節目廣播、並拿去錄各種搞怪的錄音,而夏雪平則只拿那玩意聽流行歌曲,其中一臺還早早地被舅舅玩壞了。

沒想到曾經家喻戶曉的這樣一個物件,莊寧和許彤晨這幾個比我小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居然都不認識。

“這哪來的?”我問道。

“修大哥今天帶人協助重案一組去查艾立威的家,後來說這玩意與案件無關,修大哥覺得這已經算是稀罕物件了,於是就自己拿回來玩了。”邢小佳對我說道。

莊寧接著問著:“這怎麼玩的啊?處長,你會鼓搗這東西麼?”

我看了一眼電池槽,裡面的四節五號電池都在,於是我點了點頭:“會。”我摁下了磁帶卡,發現裡面還有一盒被用鉛筆畫了顆心的無標題磁帶在裡面,接著,我合上了磁帶槽,按下了播放鍵。

裡面錄著一首歌曲,聽起來,是劉虹鶯自己找的配樂自己唱的。

周圍的這幾個人,瞬間入了迷。

我這才知道,劉虹鶯唱歌,竟如此動聽:

“咳咳……把這首歌,獻給我最親愛的,希望我以後每天都可以陪著他;希望他以後,每天都可以開心、幸福: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

悽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

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

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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