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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08
「越快越好!」吳徵精神大振,在座的諸人,軍以韓家為主,餘者便都看陸
玉山眼色行事。陸玉山原來早已動念,障礙可謂掃除得乾乾淨淨。
「那就明日吧。」韓鐵衣點了點頭,頗見欣慰道。
「嗯?這麼快?」吳徵吃了一驚,這麼多家族舉族搬遷不是小事,哪有明日
就能動身的道理。
「世道紛亂,誰也不會把東西全放在一個地方。」陸玉山拍了拍吳徵的肩膀
道:「你在涼州定下的事,與老夫不謀而合,這一段時日來,若不是為了等你,
老夫早就去了盛國。」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離開山勢延綿的蜀道轉坐馬車,吳徵這一段時日來連遭打擊,又身心俱疲。
入了盛國之後,一家上上下下總算有了安穩的時光,他也坐在馬車裡休養身體。
祝雅瞳在車廂內陪伴,卻忽然咦地一聲道:「讓大家停下。」
鑽出馬車,只見官道遠遠來了一名老人,初看時還只有綠豆一點大小,幾個
眨眼便來到眼前。老人精神矍鑠,目蘊神光,掃視之下向祝雅瞳道:「祝丫頭,
老夫迎迓得還不算遲吧?」
祝雅瞳暗自啐了一口,道:「費先生親自來迎,什麼時候都不算遲的。」
「外公。」倪妙筠驚喜連連,忙上前見禮。
「哈哈哈,還是祝丫頭會說話。陛下稍候將至,想來也不算遲了。只是沒想
到你們的腳程這麼快,否則還想在江州迎你們。」費鴻曦拉起倪妙筠道:「現下
不是時候,待回了金陵再說不遲。這些年,苦了你了……」
諸人心中一驚,這位便是天下第一高手費鴻曦?而據他所言,盛國陛下也要
來此?張聖傑歸國之後,費,花兩家拿出先帝遺詔,有了遺詔,又有這兩家支援,
張聖傑榮登大寶,欒楚廷期盼的盛國內亂並未發生。而吳徵要率眾入盛的決定也
早早就經由倪妙筠傳到了張聖傑耳中。
依腳程看,韓克軍等人剛入江州,張聖傑便已動身離京,因此才趕在漢口附
近相見。
不一時便有龍旗招展,急速趕來!張聖傑身著龍袍,頭戴皇冠,竟然極為莊
重,遠遠地道:「吳君遠道來此,朕不甚之喜!特輕車簡從,吳君莫怪。」
「陛下隆恩,吳徵受之有愧。」
「閒話休提,請吳君隨朕回金陵!」
府邸是早就選定了的,雖略有些陳舊,卻十分寬敞,足以讓吳府上上下下住
得舒服。
玉蘢煙幾已記不得在宮外的時光。沒有了皇宮的處處富麗堂皇,事事勾心鬥
角,一時之間,她依然沒能從慣常的迷茫不知何處中醒覺過來。
新家的屋瓦用的是灰色的陶瓦,已有些破舊,這幾日來還來不及整治。吳徵
雖唸叨過改日空了就換成新的青瓦,也比不得皇宮金碧輝煌的琉璃瓦。臨時擺放
的簡單陳設,每一天都在更換。祝雅瞳擔起了採買開支的職責,誰缺了什麼,哪
些不合意需要買新的款式,一樣樣地清清楚楚。
「咱們家雖比不得從前光景,可一點銀兩還不缺。前廳是門面,多花些銀子
是該當的。後院都是自家人,奢侈現下不許,將就那也不許,都要用自己合意的!
吳府上下不能叫人瞧不起!」
自孩提起便基本失去了自由,玉蘢煙並不清楚祝家與吳府從前是什麼光景。
但看祝雅瞳這麼端莊典雅的貴婦人,雙手叉腰指指點點,落魄之時還一副趾高氣
昂的驕傲模樣,卻實在覺得說不出地溫馨。
「玉夫人,這些便夠了麼?祝夫人著小的再來問一遍,特地吩咐了,玉夫人
從前在宮中,若是有想要的物事,務必要辦到,也請玉夫人萬萬莫要委屈了自己。」
自來了金陵之後,吳徵整日整日地早出晚歸忙得焦頭爛額,同行的還有韓歸
雁。府上的家事便都落在祝雅瞳與陸菲嫣身上。與其餘人不同,玉蘢煙久居冷宮
十分怕生,即使心中對府上諸人頗有親善之意,依然有些怯懦,平日大都把自己
關在房裡,偶有在院子裡相見也只是含笑點頭,便急急垂首離去。祝雅瞳心細如
發,特地遣了趙立春前來伺候。
趙立春如今擔任吳府的總管事,這段時間卻把大多數的精力全放在玉蘢煙身
上,也讓玉蘢煙的不適減少了許多。
這一屋子人個個都了不得,比之從前後宮裡的娘娘論樣貌絲毫不遜,甚至猶
有過之。至少玉蘢煙深知自己昔年豔蓋後宮,到了這裡那是絕對豔蓋不了。論心
計,更有不少厲害角色。可這麼多不簡單的女人湊在一起,居然也沒後宮的爾虞
我詐。偶爾聽見韓歸雁與顧盼不對付地拌嘴,也就是爭個嘴上便宜罷了。
「真的夠了。」玉蘢煙忙不迭地慌張搖頭,柔荑揪著衣袖道:「我不想給大
家添麻煩,這些東西也已足夠合用。麻煩和……和祝夫人說一聲,足感盛情。」
「是。小的這就去回報,採買來了立刻給玉夫人送來。」趙立春點頭哈腰,
伺候人的本事那是真沒的說。
「且……且慢……」
玉蘢煙猶豫起來。
整日躲在房裡不出門,除了怯生之外,更多的原因還在韓歸雁身上。肖家一
族滿門抄斬的慘案,執聖旨的便是韓克軍!玉蘢煙心地善良,深知韓克軍在皇權
之下沒有抗旨的可能。可肖家一門老幼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入宮為妃之後,
二十年來唯一的心願便是替肖家報仇雪恨,即使身在冷宮亦從未放下過——連吳
徵要帶她出宮都沒能打動她。
直到梁興翰身死……
仇敵死了,壽終正寢。玉蘢煙迷迷茫茫,不知自己在宮中苦熬了二十年究竟
為了什麼。壽終正寢,算得上報了仇麼?當然不算!可是仇敵已死了,又能怎麼
辦?不,還有,韓克軍,韓鐵衣,韓歸雁,韓家的人手上沾滿了肖氏一族的鮮血。
我……我要報仇……
玉蘢煙顫巍巍地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道:「去幫我買些藥材來……稟報祝
夫人,人人奔忙辛勞,我沒用,只能幫大家熬些湯藥補補身子……」
她寫了又塗,塗了又寫,似是在糾結藥材的配方,反覆幾回,才終於重重拍
下筆桿,嘶啦一聲低頭將紙張奮力甩給趙立春道:「就這些吧……」
趙立春眼睛一亮,大喜道:「玉夫人配置的藥膳,定然是大補元氣,小的這
就去。」
趙立春剛背身,玉蘢煙便伸出了手欲要拉拽,半途又如遭火燒般縮了回來。
待一無所覺的趙立春離開小院,玉蘢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地,大口大
口地喘息,眼淚也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蒼老的韓克軍已是風燭殘年,這個人當年不住地丟擲令牌,高高在上地讓肖
氏族人一命嗚呼。也是這個老人,帶著府上所有人平安抵達盛國,吳徵對他更是
畢恭畢敬。還是這個老人,他有個美麗,健康,性感的女兒,吳徵板上釘釘的原
配夫人,內宅之主!
玉蘢煙深知吳徵待韓克軍多麼尊重,又對韓歸雁多麼疼愛。一邊是苦求不得
的仇人,一邊又是畢生難再有的家。玉蘢煙左右為難,已不知反反覆覆糾結了多
少日。
「讓我再任性一回,他快死了,再不動手,又是一個壽終正寢的仇人……肖
家的血仇,總要有人來償還!」玉蘢煙珠淚如雨,強撐著嬌軀爬起。終於站立的
身姿似是下定了決心,可搖搖晃晃的又似風中殘燭,隨時將熄。
吳徵每日忙得不可開交,但每逢午,晚兩頓飯時,他一定會回到吳府。
初來盛國,府上人等俱都不易。無論如何,一天裡固定兩回陪伴她們,那是
萬萬不能少的。
吳徵與韓鐵衣,韓歸雁結伴回府。三人的身材俱都高大,今日看起來心情都
不錯,有說有笑,夕霞的金色光芒照得他們拖出長長的影子,又顯得腳步沉重,
頗為疲累。
飯菜幾在三人回府的同一時刻便流水價般擺上了桌,用餐者也都守時地提早
前來等候。有了吳徵以身作則,吳府上下人人都將這一團聚的時刻當成府中第一
要事。
也許難以持久,但在初至盛國人生地不熟的時刻,一頓簡單的日常膳食的確
是絕佳的方式。
韓克軍正閉目養神。涼州之行無比艱難,老將耗費了無數心力,將他存餘不
多的生命之火又燃去了大半。如今更顯蒼老,有時走路都要人攙扶。
「爹……」韓歸雁震了震精神,走到父親身後力道適中地替他揉起了肩膀。
韓克軍的衰老人人看在眼裡,作為女兒,無論多累都要在他面前保持良好的狀態,
以盡孝道。
「嗯?都回來了……」韓克軍喉中痰音極重,又咳了兩聲才拍著韓歸雁的手
道:「不用,不用,快些坐下,用膳了。」
幾字一句,說得斷斷續續有氣無力。軍中虎將也被年歲折磨到了這種地步,
見者無不覺得悽然。而涼州掌兵,也已是他此生最後一戰。
「是。」韓歸雁鼻尖微酸,在韓克軍身邊坐下。
「誰安排的飯菜?」吳徵回了府像是倦鳥回了巢,興高采烈道:「樣樣都有
人喜歡,嘖嘖,我看咱們家第一份生意,還是開酒樓好了!」
祝雅瞳挺了挺胸,得意道:「我安排的,怎麼樣,是不是不比你差?」府上
人丁著實不少,不僅要葷素搭配,不少人還來自川中,需得安排幾道口味重的菜
餚。一頓頓地安排下來,還要不重樣,讓府上諸人吃得滿意,花費的心思著實不
小。
陸菲嫣聽得掩口嬌笑。兩人配合了多日頗有天衣無縫之感。祝雅瞳為了些許
小事志得意滿也不是第一回,可每次做來,都讓她忍俊不禁。
祝雅瞳總是活力十足,半點都沒有吳府實際最高掌權人的樣子。按道理,吳
徵對疼他疼到骨子裡的孃親定然是言聽計從。想不到祝雅瞳不搶吳徵半點權力,
反倒心甘情願地做好繁雜的後勤之事。從前的祝家主在新生的吳府裡威勢不顯,
可任何時候看見她樂觀的模樣,不僅讓人心安,更能掃去許多陰霾。
「對了,今日的事兒辦得如何?」
「萬事開頭難,沒有那麼快。」吳徵大口大口地吃著飯菜,先皺著眉搖搖頭,
又一挑眉毛道:「不過還好,事兒挺順,能這麼順利下去,說不準能早上個十天
半月的。」
「嘻嘻,了不得!」祝雅瞳往吳徵碗裡夾了兩片肥羊道:「家中的事情,你
莫要擔心,有你師姑幫著我,出不了任何亂子。今日連你玉姐姐都說要來幫忙了
呢!」
「呀?那真是不勝之喜!」吳徵一愣,喜出望外地看著玉蘢煙,滿臉都是笑
意道:「金陵雖非故鄉,也是個繁華大都,多出來走走看看,比關上屋子裡好上
不知多少。待這一段時日忙碌完了,我來安排,全府一道兒好好遊覽三天!」
一家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玉蘢煙射來,驚得她剎時面紅過耳,趕忙低下頭去,
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怯生生道:「我……我看大家都這麼辛苦,特地熬了些
湯藥,給你們補補身子,我這就去拿。」
「這種事讓下人做就好了……」
吳徵話剛出口,玉蘢煙急著打斷道:「不是不是,不成的!」她臉上潮紅未
褪,連連搖頭擺手,似乎甚是激動,片刻後才自覺失態,又垂首吶吶道:「每個
人的藥膳不同,不能亂吃。」
「好。果然玉姐姐心細。」吳徵微笑點頭,鼓勵她莫要害羞。
玉蘢煙不敢直視吳徵的目光,急匆匆地小跑離開廳堂。心慌意亂之下連腳步
都幾乎不穩,哪裡留意得到背後吳徵面色漸漸凝重,連帶著整個廳堂都沉寂了下
來,有人擔憂,有人疑惑,有人不明所以。只是感覺自離開大秦之後,吳徵心性
情緒無論再怎麼盡力樂觀,骨子裡俱都不佳。他這一沉下臉,廳堂裡的氣氛便顯
壓抑。
從前在成都吳府,可從未有過這般模樣。
吳徵很快警醒過來,勉強笑了笑道:「對不住大家,這裡……會有些事情,
處置起來不難。咱們按平日裡的就是了,無妨,無妨。」
一看就與玉蘢煙有關,這位陌生,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沒人擔憂,但看
吳徵頗為緊張的模樣,此事恐又無法善了。
「用飯吧,一邊等她就是了。」韓克軍點了點吳徵的頭,灑脫一笑,又悽然
搖頭道:「既願埋骨異鄉,又何須諸多顧慮。」
「是。」吳徵低聲應和,隨即也灑脫起來,朝玉蘢煙離去的方向深深望了一
眼,複雜得難以言喻。
玉蘢煙嫋嫋娜娜地移著蓮步,她肚子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諸味齊
來,直讓人都有些恍惚不定。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恐慌到了極點。即便如此,久
居皇宮之中自有一股貴氣,行走時臀胯左右搖擺,頂得薄薄的紗裙柳葉般隨風輕
顫不已。如此身段姿態,加諸了正憂慮無限,因恐慌難安自然而然細眉深鎖,香
唇緊抿,嘴角下撇的楚楚可憐,誰人見了都要升起無限憐惜,將她好好寵溺之意。
藥膳早已分盅備好,熬煮了許久每一盅都有大補元氣的功效。有些適合女子,
可美容養顏,有些則適合男子,可固本培元。保管人人都喜歡,只需去取來與眾
人分食即可。——除了一盅。
比之藥膳調理,以藥材中某個部位配置毒藥,神不知鬼不覺,才是玉蘢煙的
拿手好戲。——也是肖家留給她的傳承,正因這份傳承,才讓舉族覆滅的血仇無
論何時都縈繞在她心裡,從不曾忘卻。
進了後廚,玉蘢煙讓僕從們在外等候,才足下發軟地癱倒,大顆大顆的汗珠
自頂門髮根處冒出,不一時便順著額角滾落至髮梢。那嬌喘吁吁,汗透津津,滿
面潮紅的模樣,極易讓人浮想聯翩……
「不能,不能再減了,至少,至少要讓韓克軍血債血償。」
早間曾備下了三份藥膳,幾乎不費多少氣力便減成了兩份。韓歸雁當年不知
出生了沒?千錯萬錯,孩子是沒有錯的。且她是吳徵良配,更是吳府裡不可或缺
的人物,吳徵不僅是喜愛她,往後更有許多地方要仰仗於她。韓歸雁萬萬不能有
事……
第二份是留給韓鐵衣的。他似乎也是無辜的?可肖家無辜的死難者難道少了
麼?還有那些淪為奴婢的女眷,無辜者難道少了麼?玉蘢煙反反覆覆,躊躇了許
久……
韓鐵衣近來與吳徵走得甚近,兩人似乎在籌劃什麼大事。玉蘢煙雖幾不露面,
久居皇宮看人看事自有一套道理。來到金陵之後,吳府看似安定了下來。實則真
正不需操心的,僅有寥寥數人,譬如尚未成年的顧盼,譬如那個昏迷不醒的尼姑,
譬如被關押著的燕國公主,譬如無甚本事的自己。
吳徵焦慮難安,幾至日夜殫精竭慮!吳府上下能人雖多,具統兵之能的大將
之材也就韓氏兄妹二人而已……韓鐵衣幾與韓歸雁一樣的重要,堪稱吳徵的左膀
右臂,他也不能有事……
玉蘢煙心中也明白,與韓鐵衣不過一面之緣,可不知怎地,對這位相貌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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