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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20
“喂?”沒想到電話那頭,居然是個女人,可我明明電話打給了張霽隆的手機,那看來,張霽隆應該是暫時把來電都轉接到了其他電話上。電話那頭的女人那略帶嘶啞的磁性的嗓音我很熟悉,但是一時半會兒我卻想不起來是誰,反正聽起來既不是韓橙、也不是楊昭蘭,也不是一直在隆達集團當總裁秘書的那個宋金金。
我一時卡住了,然後準備換個語氣對那邊詢問,去沒想到那個聲音率先對我問道:“我聽出來了,你是市局重案一組的何秋巖何警官吧?——蔡夢君那丫頭的小男友,對不對?”
她問的這後半句,讓我一下想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那個……咳咳,是我。您是陳綺羅陳總監吧。”
“哼,何警官好記性。”陳綺羅的聲音中仍然帶著不可一世的悠然與孤傲,“你找我們總裁麼?他去外面會見客人了。”
“呃……那好吧。陳總監,如果您能跟他……”
“你是想跟他說明,你們昨天逮捕了馨亭整形部的執行主任練勇毅的事情吧?總裁讓我轉告你:這件事情他是不會插手的,既然練勇毅殺人犯法,那就應該得到懲罰,他讓我告訴您一切放心,馨亭總院那邊,我也遵照總裁的指示,已經打好了招呼。”
“那個,陳總監,我打電話來其實不是為了這個。我是想打聽一下,練勇毅在出任馨亭的執行主任醫師之前,他的履歷是什麼,以及……”
“你是想問,我們這有沒有練勇毅的黑歷史吧?”
陳綺羅快人快語,反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呃……嗯,啊!”
“等下我會給你發一份資料表,那是我們隆達資訊資料中心今天剛做好的。雖然有些事情我們也沒辦法一探究竟,但是我想,這個資料表你應該用的上。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謝謝陳總監……那個,還有,陳總監,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抱歉了,而且,其實我不是蔡夢君的男友。”但是說完這句話,我都直敲自己的腦殼。
電話那頭的陳綺羅聽了,很冷漠地假笑了一聲:“呵,這個你用不著跟我解釋,蔡夢君已經不是我們集團的員工了。我這邊時間也有限,您注意查收郵件吧。”
“……”還沒等我最後客套一下,陳綺羅立刻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電話掛掉後也就大概十幾秒的時間,我果然從一個陌生號碼那裡收到了一個word文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我連忙調整了一下激動的情緒,重新回到了審訊室裡。
“你們到底幹什麼!我是一個守法公民!你們沒有權利對我這樣——趕緊的,你們要是沒有我殺人的證據,那麼就讓我見律師!”
我跟白浩遠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從練勇毅身後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決定跟他詐個和:“練醫生,律師你早晚都會見到的。而且實話告訴你,我們懷疑你殺羅佳蔓,確實沒有足夠證據。”
練勇毅一聽這句話,果然禁不住歡欣雀躍起來:“呵呵!那你們還等什麼?趕緊給我放了!告訴你,我……我在省政府、市政廳可都是有朋友的!我可要到治安公署和……省警察廳,還有省政府監查部去告你們!”
倒是白浩遠和傅穹羽聽了我的話,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連忙繼續使了個眼色,然後說道:“但不好意思,就算是你在政府高層有朋友,我們還是不能放你走。”
“欸!為什麼?你們不是沒……”
“我們確實沒有你殺羅佳蔓的證據,但我們知道,除了這個事情,你身上還有別的許多不清白的底子——我們知道有一個事情可以被羅佳蔓拿來要挾你,而這種要挾成為了你謀殺羅佳蔓的動機;而恰好剛剛,我們的人,蒐集到了關於這件事的所有證據。”
“你……你……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練勇毅還在嘴硬,但他的後背已經溼透了,哪怕隔著一件毛呢西裝、一件羊絨馬甲和加絨襯衫,我也能感覺得到那溼漉漉的寒氣。
“——我說的是,五年前,你在你自己開的‘夕顏醫美’整容診所,一連治死三個病患的事情。”
“啊!”練勇毅忍不住嘆了一嗓子,整個身體頓時都變成了石頭。
我沉住了心,繼續說道:“我剛看了五年前那個死亡報告,上面說的是那三個死掉的女客戶。都是在手術結束後突發心梗猝死,當然,當時市立醫院醫療鑑定中心的報告書上特別標明,死者是因為自身體質原因誘發的心梗,而非藥物或者治療手段,但是,這三個女客戶生前,都沒有心腦血管方面的病史;而恰好因為你幫著我們局裡的李曉妍警官進行過吸脂與正骨手術,我對這個方面也大概有所瞭解——女性被手術物件在恢復期階段,如果攝入某些麻醉類藥物過量,就會導致心梗,誘發死亡。而對於女性,尤其是對於在大範圍整容後恢復得差不多的女性,過度地施用麻醉類藥物,只有一個目的……”
“為了性。”白浩遠在一旁回答道,並在桌子上故意斜著自己的水性筆,向斜前方練勇毅的方向上,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我說練醫生,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等我在走到練勇毅面前的時候,低頭一看,只見剛剛還狂傲不遜的他,這個時候全身都像剛被水淋了一遍一樣,四肢猶如打了全麻一般無力而又不知道放哪;一時間他從額頭的皺紋、到眼角的魚尾紋、到嘴角的法令紋都是耷拉著的,嘴裡牙關不停冷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轉頭看了看白浩遠,白浩遠對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我押寶押對了。
陳綺羅給我發來的那個資料表上,的確說了這樣一件事,然而上面並沒有市立醫院的死亡報告書,更沒有什麼證據,而只有一段簡要敘述:上面只說了五年前,有三個由練勇毅主刀的女客戶在手術之後猝死,送到市立醫院進行過鑑定為心肌梗塞,爾後練勇毅迅速關閉了“夕顏醫美”,這家當初在省級電視臺和廣播電臺砸了三十萬廣告費的旗幟性醫療機構便像從沒開過一樣消失了;隔了三年,練勇毅才到馨亭中心醫院進行應聘,而對於練勇毅那三年的履歷,他自己含糊其辭,馨亭和隆達也都查不到。
剛才我說的那些話,包括羅佳蔓拿這個事威脅練勇毅的內容,都是我臨時決定鋌而走險,根據上面那段簡要記敘連猜帶編的。
看著練勇毅的失態模樣,我終於可以安穩地坐到他對面了。
緩了還一會兒,練勇毅才有氣無力地抬起頭,來回地看著我和白浩遠:“……反正都是一死了……你們到底想怎樣?”
“怎樣?練勇毅,咱們警察執法的規矩,從新政府剛剛建立的時候,到兩黨和解的現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八字綱要始終如一。我還可以明告訴你的事情是,五年前的這個整容醫療案,雖然我們有證據,但至少目前,沒人對你因為這件事進行提告,我估計你當年對家屬和政府方面那些你所謂的‘朋友’們,沒少上下打點,所以現在也沒有人對這件事提出翻案。所以,這個事情,我們可以暫時擱置一下——前提是,你得主動說出來,羅佳蔓的死,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如果你供認不諱,以後上了法庭走最終程式的時候,作為重案一組的代理組長,我或許還會在報告書上,加上一筆‘供認態度良好’之類的話——你要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哦?有不少死囚因為這句話,便可以改判死緩或者無期徒刑;改了死緩或者無期之後,你在裡面表現得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減刑。而且你是個有資歷的醫生,你有你的知識和經驗,如果你在監獄裡面有機會進行監獄大學的授課,或者你幫著監獄醫院做些工作,說不定在裡面待個十年八年還可以假釋或者提前出獄。但是您死活不願意在羅佳蔓這個案子上鬆口的話,那我們就得馬上啟動五年前那個案子的翻案程式了——兩黨和解之後修訂的《刑法》裡,過失殺人罪,一起可就提高到了十二年至十五年的有期徒刑,你一共弄沒了三條人命,並且還有行賄和偽造證據的情節,萬一再有個恐嚇、詐騙或者其他什麼的……萬一,你當初對於這三條人命不是故意的……是吧!”
“我……我……別!這個案子不能翻!我求求你!別……別!”練勇毅驚恐地大叫著,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我又站起身,幫著練勇毅整理了一下衣服,擦了擦汗和眼淚:“練醫生,路已經鋪好了,走哪條,您自己說了算。”
練勇毅閉著眼睛,全身無力地顫抖著,緩緩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此時的他已經有些明顯的心律不齊了,白浩遠見狀,在稍稍調高了暖風溫度的同時開啟了室內通風換氣功能,他也害怕練勇毅可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
足足過了二十分鐘,練勇毅才把自己氣息倒勻稱,閉上眼睛後,大吼了一嗓子,不但給我嚇得打了個激靈,傅穹羽手裡的筆都被嚇得丟在了地上:
“我不服!”
“啪——”白浩遠猛地一拍桌子,“你又不服什麼?”
“我不服……我練勇毅好歹也是個醫科大的高材生,國際上業內也是有名氣的!美國、加拿大、英國、法國、義大利、西班牙、德國,韓半島、日本、新加坡、澳大利亞、紐西蘭,我走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我奮鬥了一輩子!”練勇毅咬牙切齒地控訴道,右半邊臉頰開始不住地朝著顴骨抽搐,甚至右眼眼瞼也再不自主地跟著無規律地亂眨,“可我沒想到……我最後竟會栽到一個鄉巴佬女人身上!”
“你說的可是羅佳蔓?”我彎下腰盯著練勇毅的眼睛。
練勇毅沒回答,卻突然很釋懷地、又很自嘲地笑了笑:“呵呵,我要是知道自己如果有今天啊,我當初就應該直接把那個女人撞死!我他媽的發的哪門子善心啊!……嗨!哈哈哈哈,當然……要不是他孃的,當初那個該死的路口他媽的正好有個識別拍照相機,我當時是真他媽的想一腳油門下去,從那個鄉下婊子身上軋過去!當初我要是這麼做了,一切就都結了,何必搞得像這麼麻煩!”
“呼,果然如此……”
我輕鬆地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腦海中,卻正根據練勇毅的口供,還原出一件並不輕鬆的往事:
時間仍舊是在七年前,在羅佳蔓還是那個剛從縣郊進城的土氣打工妹羅美娟的時候。羅美娟當初第一次打工,因為一來自己手腳笨、但是需要乾的活多得一天都幹不過來,二來她跟那個小菜館的老闆娘關係極其不好,第三那個老闆每天又色眯眯的,手腳十分不乾淨,再加上自己賺得並不足夠維持生活,於是在小菜館幹了一個月,羅美娟便離開了那裡。第一次離開家後的獨立生存以失敗告終,羅美娟必然十分氣餒。找了個便宜的小旅館,喝了一天悶酒後,她依舊決定繼續在F市試試看,不過在繼續踏上立足於F市的冒險之前,她想學一次本地那些青春時尚的女孩子,在直面某些人生轉變之前找個地方放空自己。
然後在第二天,她花了一整天時間逛街,然後買了一包五塊錢六個的紅豆沙麵包、一箱十塊錢十二聽的快過期的可樂,一條十塊錢的七分褲、一件十五塊錢的短袖衫,回家的路上還很幸運地撿到了一副看起來十分漂亮的淡粉色鏡片太陽鏡;第三天又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坐了兩個半小時的公交車,去了F市郊的七星山公園。享受了一天的陽光、在陽光中享受了野餐之後,羅美娟的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可就在這時,出了公園後的羅美娟發現自己迷了路——來的時候,她記好了返程的車站在公園的正南門,而因為玩得太開心以至於自己忘了這件事,出去的時候卻選擇由小東門離開。她沒辦法再返回從園區裡橫穿而過,她生怕這樣做門衛還會問她再買一張五十塊錢的門票,而且她性格內向膽小,本就不敢與陌生人交流,所以,她在大門口看了一眼地圖之後,只好硬著頭皮揹著包,從園區外面繞路回去。
從小東門到正南門繞過去,要沿著那條差不多7.2公里的山路上坡緩慢前行,而就在那天,在那條路上相反的方向,一輛日產逍客,正像一匹被矇住眼睛的烈馬,疾馳在路上。車子裡本來的駕駛員應該是正坐在我面前,冷汗狂流的練勇毅,當時的他也是滿身大汗的,因為那時候在他雙腿間的那條短小卻粗比藥瓶的陰莖上,正背對著他坐著一個深灰無袖西裝跟裡面粉色蕾絲胸罩都被扯開、黑色迷你裙已經被甩到車後座、那條粉色蕾絲內褲也正在腳踝耷拉著的女人。那個女人是練勇毅當初的玩具之一,也是他的作品之一。
那個女人的身份已不可考,練勇毅表示無論如何都不會透露她的名字,我和白浩遠對此也並不感興趣,只不過,練勇毅的身高他自稱170,我、白浩遠和傅穹羽三個人用肉眼丈量,都一直認定他最對只有一米六三,但是那個女人,卻足足又一米七五的身高。如果在一輛尼桑逍客裡面,即便那款拉力跑車往往被歸類到“SUV”車型當中,以一種男下女上的交媾姿勢坐在正駕駛位置上,那麼練勇毅百分之七十多的可視區都講回被女方的肩膀、脖子、後背遮擋;可那天練勇毅和那女人在上車之前都喝了點酒,兩個人興趣到點,便都撒了瘋,徹底變成了女人負責方向盤,練勇毅原本應該掌握方向盤的雙手卻握在了女人上下亂跳的半天然肉峰之上,而女人為了給練勇毅的精悍男根更大的刺激,也不管不顧地把自己的腳慢慢搭在了車子的油門踏板上。
於是,在那個命運設定了陷阱的紅綠燈處,雖然大腦皮層和前列腺中樞正處於關鍵階段的練勇毅,及時反應過來踩了剎車,但是車子也只是減速,卻並沒完全停下來……
而於此同時,身心俱疲準備橫跨行人道的羅美娟,也沒注意到山上正有一輛車子闖過了紅燈……
“咚!”
車裡的練勇毅和那女人同時受到了驚嚇,而就在這一瞬間,兩個人還居然同時達到了高潮。
高潮過後的練勇毅連忙推開身上的女人,拉了手剎別住方向盤後趕忙下了車,甚至連褲子都沒來得及提好。
“這……怎麼會撞了人呢!”
“沒死吧?”女人捂著自己的身體,慌亂地對練勇毅問道。
“還喘著氣呢!還在眨眼睛!……都是血……完了完了!怎麼會這樣……”
“你冷靜點!要麼我說……乾脆……”
“……你?你瘋啦!”
“可是這個女人看到我的臉啦!”
“你什麼腦子!看到你的臉怎麼了?這,還有這,不都是監控嗎!”
“那……那你說怎麼辦?”
練勇毅對著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臉上淚水跟血水混合著,還不停掙扎著四肢的羅美娟,立刻將她抱起,打開了狹窄的後車門,把羅美娟送上了車。
“你要幹嘛?”
“幹嘛?當然是去醫院!”
“那你就不怕她把我的事情跟外人說出去?這我以後還怎麼唱……”
“你閉嘴!我怎麼說也是個醫生!”
說出這句話的練勇毅,在那個時候臉上還是帶著一絲悲壯的,即便他愛財、好色,但他覺得自己良心未泯;但是那時候的羅美娟,卻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完了,因為恰巧在被撞到後,羅美娟整個人沿著山路向下滾了兩圈,半邊臉正好被山路外側鋼鐵護欄最扁平鋒利的末端刮掉了好大一片面皮,她覺得自己這下算是徹底毀了容。
“你好……你覺得身體好一點了嗎?今天我過來,是想跟你談談把這件事情私了的問題的。”
——你把我毀成這樣,還竟然有臉來談私了的事情!
這句話羅佳蔓在心裡連著罵了五遍,嘴上卻不敢說出一個字。
練勇毅想了想,從自己的西裝裡掏出了名片:“如果你有任何可以進行搜尋的工具,你可以查一下我的名字,在整個亞洲,論起最好的整形醫生,前五名裡面一定會有我的名字。羅小姐,讓你遭受到這樣的傷痛,我真的非常抱歉,思來想去,我只有用這種方式來對你進行賠償了,當然,也只有這種‘賠償’最為實際。而且,只要你願意不對我提起控訴……還有,你如果可以永遠保守那天你看到的,跟我一起在車裡的那位女士的身份,我願意把你的模樣,做成風靡萬千男人的的模樣!以我的技術,我可以讓你成為一個傾城傾國的美女!羅小姐,你意下如何?”
羅美娟瞪大了眼睛,拿起了練勇毅的名片,接受了練勇毅的賠償。
所以,在羅佳蔓遇到林夢萌之前,和她離開那家小菜館之後的空檔的時間裡,羅佳蔓一直在進行車禍後的復健治療,以及練勇毅提供的整形手術。但在這期間,練勇毅耍了個小心眼,他為了把整件事情掩蓋,便以“羅美娟代理人”的名義,跟羅佳蔓的老家J縣申請了前兩次肯定不會申請下全款報銷的醫保,而在J縣保障局那裡留下記錄,以示自己的行為是在幫助一個受傷的弱勢女性,而不是贖罪。而當時車禍現場那裡的鏡頭所拍下來的畫面,也由練勇毅和當初跟自己車震的那個女人一起想方設法,把相關的所有內容都刪除了。
——“所以若不是因為我,當年那個一身廉價破布的村姑羅美娟,怎麼可能成為後來豔絕四方的羅佳蔓?事到如今,練勇毅對於這件事,仍舊十分自豪。
“臉皮真厚!明明是你作為補償才給人家做的手術,被你說得,倒像是什麼功績一樣!”白浩遠忍不住罵道。
“那她也是因禍得福!”練勇毅理直氣壯地看著白浩遠,“有些人,一輩子過得都像她原來那個模樣,吃的穿的都是最廉價的,但就算這樣一年也攢不下幾個錢;撞了一次車之後,卻靠著臉蛋、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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