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裡的罌粟花】(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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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1-02

作者:銀鉤鐵畫
字數:27567
2020/01/02

【風雨裡的罌粟花】(8.3)

  在這世上總有一種人,嗅覺永遠要比警察還靈敏。這邊我還沒到市局,那廂在手機上,上官果果在F市出了命案被抓之後、轉到咱們市局的事情,就已經佔據了各大網站的話題榜頭條,而前不久,關於他揭露校園霸凌的代表作品,小說《墮落象牙塔》,要被改編成電影且剛剛公佈角色陣容的所有訊息,全都從熱搜榜單上被徹底擠掉。

  無關者追蹤熱點,吃瓜看戲,在其他看客的眼裡,今天這爆炸性的新聞,早晚會跟他之前流傳出的那些,諸如邀請首都文藝學院的一整間寢室的女生開裸體派對陪自己過生日,和在首都六環邊飆車邊讓某大學校花為自己口活、結果差點出了事故車毀人亡,之類等等,成為他們諷刺謗貶執政黨的事例和茶餘飯後的笑談;

  而我只是眼見著他這個扎眼的姓氏“上官”,幾近心梗加腦溢血。

  ——若是個單純的暢銷書作家也就無所謂了,人家那上官果果可是副總理的兒子,放在古代,那就是右僕射或者內閣大學士的衙內;而我呢,我才多大一個小吏?偏偏要我辦他的案子,這純粹是拿我架到火上烤。

  說起這個上官立雄,這傢伙倒也是個能人。上官立雄的父親,平生履歷不算驚人,但也稱得上是紅黨的一位資深元老級別的幹部。因受到老爺子的庇廕,上官立雄在兩黨和解以前,於新政府內的仕途一直順分順水——雖說執政黨一黨獨大,但也將就個資歷和經驗,年輕的幹部想晉升到首都核心部門,必須先在地方上有所成績、鍛鍊能力、積累經驗和口碑,還得經過組織的各種考核檢查,達標了才能上位,整個程式可比現在這種一票一票選舉複雜多了。可上官立雄呢,此人似乎沒怎麼出過首都,一直就是在各處京官衙門裡混飯吃的,他的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是如此;

  而在紅黨一黨專政的那最後的幾年裡,這傢伙竟一躍成為能源部的部長,爾後兩黨和解後那兩三年,先前不少的紅黨官員或主動請辭、或遭到藍黨跟地方黨團聯盟的彈劾下臺、被起訴落馬,但是上官立雄雷打不動不說,卻又出任協調事務部部長,隨後又在紅黨黨內一直晉升到紅黨中央黨委委員會主任,並一直擔任副總理職務。

  算起來,他當上副總理的那年,差不多也就是四十七八歲左右,算是紅黨創黨之後到現在為止最年輕的中央大員,在當年的風頭可謂一時無兩。

  當然,坊間對他也有兩個傳說:

  其一,紅黨內部有個叫“白銀會”的派閥,因派系內成員都是晉州白銀谷籍貫出身的官員而得名,而這個上官立雄,便是“白銀會”的閥首把頭,而“白銀會”的大部分成員,不是主政中央關鍵的財政、資源系統,就是掌管著著名的大體量的國有或半國有企業集團,可以說,從兩黨和解之前到目前為止,這個國家的錢袋子,就一直被牢牢地攥在“白銀會”的手裡;

  其二,一直有傳聞說,在二十幾年前,兩黨和解之前的國內動亂,就是此人在幕後參與策劃並指揮的;因此,還有支援藍黨跟地方黨團聯盟的聲音誇讚,說此人是兩黨和解的第一功臣,立下了再造國家的不世之功;當然,海外還有一大批自認真正的愛國者的人士,又都罵上官立雄卸磨殺驢、道貌岸然——不過他們說的東西,大多看起來都比較捕風捉影,在兩黨和解前前後後上官立雄到底做了什麼,網上關於這部分東西的實質的紀實性資料甚少,而對於其過去的事蹟,一般也沒人有心力去一點點查閱過去的那些舊報紙、老新聞;若是想看關於他過去細緻的所作所為,也都只能從社交媒體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文章社評之中找些有用的東西,好似從糞坑裡扒黃金。

  不過無論是哪方面的說法、哪種筆法的文章,還都有意無意地暗示了一件事:現任國家元首易瑞明,在當選元首之前,就素來與上官立雄不睦,卻又因為上官立雄在紅黨黨內的名望本就與易瑞明遜色不多,同時,他在藍黨及地方黨團,跟南港、南島方面的各界,又擁有莫名的好口碑跟支援度,因此,易瑞明跟紅黨內的其他首長們,也都不得不忌憚此人,對其派系不好根除、又輕易彈壓不得,平時對他自然也是處處禮讓三分的。

  但是,這些廟堂上的事情,跟我都沒啥關係,我只是頭疼,為什麼剛剛從藍黨那邊的事情中脫離出來,卻偏偏又要捲進紅黨這邊的事情來呢?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如果真是鬧了殺人案,那就必然要把這案子攤到重案一組頭上,而只要攤到重案一組頭上,就必然會讓我來處理這個上官衙內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多做點功課,迅速地查了一下他的背景——這麼得罪人的事情,一般情況下誰敢來查辦,尤其是上次我跟許常諾在醫院走廊裡聊了幾句之後,我更加清楚,現在重案一組裡的大多數,在警務系統財務赤字、跟省廳的人不斷藉著地方大選的契機,結黨營私又打壓異己的大環境下,心裡早都已經頹了;而我呢——呵呵,你何秋巖才這麼點的歲數,什麼能耐又都沒多少,竟然能當上代理組長,你又是夏濤的外孫、夏雪平的兒子,又不攜家帶口的,你何秋巖不頂鍋抗雷誰抗呢。

  於是,當我現在正襟危坐在面見徐遠和沈量才的車上的時候,我腦子裡的退堂鼓早被捶得嗡嗡直響,隨後我又怎麼坐都坐不踏實,於是又輾轉反側地癱在計程車後座上,舉著手機亂翻著關於上官家的資訊,以至於司機也不知道是真擔心,還只是想拿我開涮,對我問道:“兄弟,你這樣到底是需要去市警察局啊,還是去警務醫院肛腸科看看啊?”

  他哪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可遠比得了肛瘻痔瘡,更加苦不堪言。

  而說到上官立雄,就不得不提起他的妹妹,名叫上官麗萍,國內著名的跨國貿易企業“上觀國際集團”,就是由這個女人來擔任董事長的,那“上觀”二字對應的,正是“上官”這個姓氏,而這個諧音梗所代表的,則是年收益二十幾億的、分佈在全國跟拉美、非洲、中東地區的各類大型基礎建設專案。當然,實際上比起這個,一看到上官麗萍這個人,我第一個想到的,則是那個叫魏鵬的流亡律師——那個人我挺噁心的,我其實並不是徹底地瞭解那個人,只知道他的岳父三四十年前曾在Y省當過大官,但我討厭他主要就是因為夏雪平曾經辦過的好幾個大案,最後因為他打著“為民發聲”的旗號,在法庭上都被他給翻了,那些找他辯護的人裡面,其中可不乏十惡不赦的會黨幫派人士;而且在微博跟推特上,支援“嚴懲女惡警夏雪平”的意見領袖裡頭,也沒少見他的身影。至於他跟上官麗萍的關係,恐怕全天下無人不知:大概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當年那個魏鵬就因為實名舉報了一個叫周鯤的議員而名聲大噪,那個周鯤隨著政體改革,也迅速鋃鐺入獄;但沒幾年,海外那些流亡團體卻不知為何,搞起了窩裡反,某些人因為跟魏鵬那一夥人不對付,在網上發動了一次輿論內訌,就是在此期間,有人曝光了上官麗萍和魏鵬的豔照,但隨後就被全網遮蔽刪除。現在是看不到半張照片,可在當時我卻趕上全網瘋傳豔照的浪潮,所以那些照片到現在還存在我的硬盤裡。那時候,我剛剛進入性萌動的階段,看著那些激烈的偷拍照片、外加上官麗萍當年雖然並不苗條,但豐腴火辣的身材、飽滿的酥胸和屁股,以及躺在床上雙腿大開潮噴了那個魏鵬一臉的激烈畫面,我便沒少對著那些照片“自娛自樂”。

  可緊跟著上官麗萍這個名字,隨後再讓我想到的,是一個我十分對不起的女人,她是我上警專時候,咱們當時的德育總教官,名叫餘佑君……唉,不過那都是題外話了。

  而隨著坐在計程車上的我的繼續搜尋,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上官麗萍還有個乾女兒,名叫冷冰霜,有說法說冷氏集團能一直在神秘的狀態下屹立不倒,全仰仗上官麗萍和上官家族的其他成員幫扶——然後,一切就又都連到了F市:冷冰霜有個小閨蜜叫楊昭蘭,楊昭蘭的爹便是咱們Y省紅黨的頭頭楊君實,而楊昭蘭又有個“非正式男朋友”,便是張霽隆。也怪不得張霽隆在南方S市的那個生意上,被這個冷總裁的相好坑了那麼多錢,張霽隆也沒說要對冷冰霜本人怎麼樣。

  不過看樣子,此次張霽隆是必然會來市局保全上官果果的。

  臨到市局那條街的時候,我又看了一眼關於上官果果被捕的快訊,想起自打我來到市局之後這幾次遭遇媒體的情況。回想著那每一臺每一架飢渴的鏡頭與閃光燈、那每一雙貪婪的目光、每一張醜陋惡臭的嘴巴,只是想想,就會令我過敏到打噴嚏,我就讓司機在最近的路口找了個方便的地方停下,隨後我繞著路,走到了食堂附近——在那裡有個小門,只要食堂有人上班,那個門就能開,平時主要是倒泔水的地方,味道的確比較大,所以那裡很少走人、新來市局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那裡可以直接通往體育館,再從體育館走長廊便可直接進到市局大樓三層去。我看了一眼時間,此刻5:18分,正巧是食堂的大叔大媽們開始切菜熬粥的準點,我便立刻把羽絨服的帽子戴好、拉高了衣領,避著那幫好奇記者們的鏡頭跟視線繞進了市局院裡。

  剛進到院兒裡,我一下子又傻了——市局大院正門那裡,頂多也就十幾個人,七八個攝像機而已,跟上次我辦羅佳蔓的案子時候來得人比可少了不少;而市局大院聚在小門跟體育館附近的,烏央烏央少說能有三十人。等我再仔細一瞧,這些瑟縮在體育館門口的,全都是大概六七十歲、兩手空空的老大爺老太太。大早上五點多鐘就跑到這來,還這麼多人,而且還是這麼冷的天,天上還在飄著小雪花,很明顯,這些位老人家們肯定不是早上遛彎溜達到這的。而且聚集著的位置,全都是在這食堂前小門和體育館門口,看得出來他們也都知道這邊有個門能進來。

  “我說,各位大爺大媽,您這是……”

  “小夥子,你是這裡面工作的警察嗎?”沒等我把話說完,其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就把頭衝我轉了過來。

  “是的。請問您……”

  “哦,那麻煩你啦小夥子,能不能把那個重案一組的組長夏雪平找來?”另外一個頭發都掉光的、滿臉褶皺、穿著一件深藍色棉大衣的老大爺對我笑著問道。

  “你啥人啊?這個點兒,人家還沒上班呢吧?”另外一個胖胖的、燙了一頭波浪卷的大媽看著我,對那個老頭說道。

  “啊,那我看那門口聚一堆又是照相、又是錄音的,那他們不得加班嗎?”

  “那你也別……誰都的可你來啊?咱們都老頭老太太了、都不是過去那前兒了,說話誰必須得搭理你似的?就算人家在,萬一人家現在又要要緊事呢?”接著那個燙著捲髮的老阿姨又轉過身,對我笑著說道,“孩兒啊,你先上樓看看,不用現在找來,你要是見到夏雪平了,你就跟她帶個信兒,說樓下有人找她;她要是還沒來,你就下來跟咱們說一聲就行,咱們在樓下等她就行。”

  隨即我環顧四周,但見三十多雙蒼老而期盼的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盯著我,這讓我心中不由得一凜:夏雪平你這是又在外頭做了啥孽,是得罪了一幫老頭老太太怎的,都讓人家找上門了!

  ——不過他們可別是因為艾立威,或者“桴鼓鳴”一案裡其他的人找上來的,就算是我真的不念情分想跟夏雪平脫離關係,萬一真是因為他們那些人來尋仇討說法的,那我也逃不掉啊。

  該不會,他們是為了之前那個夏雪平在警校時候的教官詹儷芳討說法的吧?

  “那個……夏雪平現在不在……而且暫時她不在重案一組工作了。”我有些膽怯地說道。

  一聽我這麼一說,大爺大媽們瞬間面面相覷:

  “不在了?”

  “啥,小夏不在重案一組了?”——“小夏”?

  “咋的了?”

  “這孩子說,夏雪平不在重案一組了。”

  “你看我說啥來著?我之前就聽說夏雪平不在重案一組了。”

  “啊呀,那別是被人擼下來了吧?”

  “不能吧,徐遠對夏雪平挺照顧的啊我聽說?”

  “呵呵,徐遠官兒大,還是省廳那幫喪良心、欺師滅祖的混球們官兒大啊?”

  “你這話是真的!我聽說現在省廳那個姓胡的跟她可不對付了!”

  “嗨!姓胡的那玩意,可不是個物了!真是的……他都能出息嘍,哼,你們就說說,啊,現在這世道!”

  “對啊,還不如咱們年輕時候紅黨專政呢,姓胡的都能風光……”

  ……

  老人家們的七嘴八舌,讓我越聽越暈。不過似乎可以確定,他們不是來找茬的,因為他們話裡話外,至少在夏雪平和胡敬魴的關係上,貌似還都十分親近夏雪平。並且他們說起胡敬魴的時候,每個人的口氣都還不小。

  “那個,各位爺爺奶奶,她現在不在一組工作了,你們要是有啥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那個,小夥啊,我跟你打聽一下,”遠處一個人高馬大的、留著銀白側分頭的瘦高老大爺走過來,對我問道:“我聽說你們這旮旯,現在有個小年輕接替夏雪平了是吧?好像叫什麼何什麼……什麼巖的,反正好像剛來不久、歲數挺年輕?”

  “何秋巖。”

  “哎對!何秋巖!夏雪平要是不在也來不了,你能不能幫咱們找一下這個何秋巖?”

  “呵呵,我就是。”我尷尬地笑了笑。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小何是吧?那我們找你也行!”

  我就猜到他們得這麼說,不過我還是有點不知所措:“那個……各位爺爺奶奶,你們是找我來報案的,還是告狀、反映情況的?”

  燙了一頭捲髮的那個六十多歲老阿姨聽了我的話,瞬間哭笑不得:“嘿,你瞧瞧,現在的孩子早都不知道咱們是誰了……”

  “可不是嘛!咱們都老嘍!”身旁一個滿頭銀髮、牙似乎還有點不齊的佝僂老太太也無奈地笑了笑。

  “我們哪是來報案的?小夥子,現在重案一組,真歸你管啦?”那個大高個光頭的老爺子看著我,再次問道。見我點了點頭後,才繼續對我說道:“孩子,實話告訴你,咱們這幫老東西,一個個老麼咔哧眼的看著不起眼,但你可得叫我們一聲前輩咯:我們都是從之前的刑警隊一分隊退休的老刑警!你們現在小年輕們上的K市警校的老校長夏濤你認識不?夏濤之前當市刑警隊總長的時候,我們這個裡面,有些人就給他當過手下,還有些人啊,跟夏老就是同批同梯隊的同僚!”

  “那個佟德達你認識吧?之前擱你們寢室樓當宿管的?”那個滿頭捲髮的老阿姨對我笑著問道。

  “認識認識!”

  “以前跟我對著辦公桌的。唉……老佟啊,可惜了。”

  “喲……那邵劍英邵老叔,你們應該認識吧?”震驚之餘,我好奇地問道,當然也是為了套親近。

  沒想到在場的三十多人,一聽我提起“邵劍英”三個字,臉色驟然變了一下。

  “啊,認識,當然認識。”大高個老爺子搶口說道,“總在一起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嘛,就是不怎麼熟——老袁,你跟邵劍英熟嘛?”老爺子說著,戳了戳身旁另一個老大爺的後脊樑。

  “你別問我啊,我也不熟。”那個身穿皮夾克的老大爺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他不是管總務後勤的嗎?咱們那時候都在老夏身邊做事,跟他打交道不多,對吧?”

  “對。不多……”

  可我在那大高個老爺子搶話之前,分明聽到大老遠,有個老太太小聲唸叨了一句:

  “沒事提那傢伙幹啥,晦氣!”

  我把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裡,臉上並不表露,轉而是對他們鞠躬賠禮道:“哎呦!那您各位可真都是大前輩了!我可真是失禮了!那什麼,在這說話多冷啊?冷風灌肚子!來來來,您各位跟我進樓裡,上我辦公室裡頭暖和暖和,喝點茶水?”

  “不了不了!今天看你們門口又圍了一大堆記者,估計是又有大案子了吧,咱們這幫老油條、爛柴火,就不給你們添亂了!嘿嘿!孩子挺懂事!”燙了滿頭捲髮的老奶奶笑著擺了擺手。

  身旁另一個留著齊肩華髮的老太太也對我說道:“謝謝你啊,孩子,咱們已經給你添麻煩了,你就別忙活了。把事情跟你說完,咱們就走。”接著又對那個捲髮大媽耳語道:“我咋瞅著這孩子跟老夏長得有點像呢?”

  “嗯,是,眉眼像。而且秀氣,跟夏雪平是不是一樣?”

  “這孩子該不會是老夏那外孫子吧?”

  “這個……”

  我把這耳語聽進耳朵裡,嘴上不自在地抿了抿後,接著問道:“哦,那有什麼事情您各位說吧。”

  “那個……咳咳……是這麼回事,孩子:咱們這些人以前都是刑警隊市局一分隊的,現在刑警隊、刑偵處都精簡裁撤,變成你們重案一組、還有重案二組跟經偵處了,但是我們這些退休後的老警察老幹部們的工作關係和檔案,就落戶到你們重案一組了。現在呢,咱們有個情況:咱們這些老警員老戰友們的退休金,到現在還沒拿到呢。所以咱們都尋思,找人家夏雪平,或者是找你,幫個忙,跟上邊打個報告問題下……”

  我一聽,心裡瞬間輕鬆了下來,對我而言這種事沒啥概念,但我感覺應該不是很麻煩,於是用手指頭點著自己胸脯笑道:“啊,原來就是這事情啊?那行,等我這就進去,先去幫您各位問問財務處,這都月底了,估計也短不了;等下,我給您這裡面哪位留一下我的電話……”

  “你等會兒,小夥子,”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的老大爺,拄著雙柺,步履蹣跚地走到我面前,“你是不是以為,咱們就沒拿到一個月的退休金啊?”

  “那……難不成……”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我們都已經半年沒拿到退休金啦!”

  “啥?”

  再細細一問,整件事哪隻半年的事情:實際上,從三年前,這些曾經為了警察事業付出了一輩子的老先輩們的退休金,就開始減少了。按照他們離退之前的最高警銜和待遇,原本平均的退休金應該是每月6000到9000塊,包含各種保險DR返還、榮譽福利津貼和補助款,結果從三年前的冬天開始,好些人的保險補助等規定之外的福利待遇就開始以各種明目被省警察廳財務部抽走:先是說是稅收,爾後又說是Y省財務改革、福利待遇下降,再後來,連那些明目也不立了,直接支付退休金底金,一下子下降到5000到8000;又過了半年,又成了4500到7500,一直這麼降下去,而縮減的週期,也從每一季度變成兩個月一變,之後又變成一個月一變。而今年九月份,我剛來市局的時候,所有退休老警員,每人的賬戶裡都只拿到一千塊錢左右,再之後,他們就一直沒有拿到來自警察系統任何部門的收入。

  “咱們今天來的,還只是一部分老傢伙呢!好些人上了歲數了,也熱愛咱們警察系統,也熱愛咱們市局,不好意思過來麻煩你們小青年們。完後呢,也有歲數比我們小不少的,他們是因為執行公務的時候啊,受了重傷的,沒到退休年齡,但也沒辦法繼續幹警察了——那有些人地都下不了、出不了門,今天想來也來不了。他們也都等著拿咱們的慰問金呢。咱們這幫人,家境特別好的本身就沒幾個,有兒女的倒好說,沒兒女的,全都得靠政府的救濟金才能活。一個月六百塊錢夠幹嘛的啊?”

  “倒也不是嫌棄錢多錢少,”大高個老大爺又說話了,“咱們歲數都這樣了,也沒啥消費追求了,有一天活一天,餓不死就行唄。關鍵它是,咱們為了警察系統、為了刑警隊,搭進去一輩子了,到頭來活得跟成天不務正業的懶漢賭徒們一個地位的,咱們無論這幫老哥們老姐們,都咽不下去這口氣啊!”

  看樣子,我還真是把這事情想簡單了。

  “那……您各位之前找過夏雪平麼?”

  “之前哪好意思麻煩她啊?”留著齊肩發的那個老奶奶說道,“之前不是全社會都一直找她麻煩的麼?有往她家門口抹大糞的、有見到她之後衝她丟雞蛋的,還有人買了黑社會亡命徒殺她的——前不久不是還有個‘桴鼓鳴’案子麼?咱們也年輕過,她的苦,或許比咱們年輕時候受過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咱們也都能理解她,看在老夏的面子上,咱們真不好意思輕易來找她。等十一月份的時候,咱們有幾個也來過,結果說她出差了;這不剛尋覓著,這個月風平浪靜了再過來,誰知道她又不在這了。”

  被這老奶奶重提了一下夏雪平受過的苦,我又不禁苦從中來,同時我也迅速地又合計了一下昨晚跟老爸的談話——我也發覺出來有些不對勁:周荻的日記裡,除了那些露骨的肉體交歡以外,大篇幅地渲染了自己跟夏雪平是如何如何地天作之合、天造地設,但是當夏雪平遭到這麼多欺負的時候,周荻那廝又在哪呢?若是說周荻薄情寡義,可他每次看夏雪平的眼神,卻並不像一個只圖謀性方面滿足的人的眼神。

  隨即我又迅速地把思緒拉回到身邊,想了想,我繼續對面前的各位老人家們問道:

  “那您各位有沒有直接找一下徐局長和沈副局長呢?”

  -“徐遠和沈量才?”一聽說起他倆來,在場能有一半老人家都表現得嗤之以鼻,“他們哥兒倆,那是倆大忙人,咱們可不敢驚動人家二位啊!咱們不是沒合計找過他們倆,但是每次來,來一次,就都在外面開會見客,來一次,就都在外面開會見客!哼,這麼愛跟人開會見客,我看啊,咱們警察系統的大官也別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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