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傳奇】純愛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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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4-05

能任由它成為鄰居打趣的物件,總有好事者偶遇時
大聲地喊:「林林嘴上長毛了,下邊長毛了沒,快脫褲子讓你叔瞅瞅。」

  而我則像被現場逮到的小偷做賊心虛般滿臉通紅。卻又理直氣壯地嘟囔出一
句「當然沒有」,然後將腳步提高百分之十五的速度撤離。雖然嘴上那麼說,洗
澡時,我卻忍不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這些令人羞澀甚至噁心的東西,讓我總
是彷惶不安。我每天都要盯著鏡子裡嘴唇上的「鬍子」,腋下的腋毛,下體的陰
毛和時不時勃起的老二無數次。只要確認別人也一樣,我就可以舒好大一口氣。

  上初中後,對女人這個詞的淺薄瞭解,完全依賴於王偉超的啟蒙。我記得那
個春天來臨的傍晚,我們一群同學跟著他走在校門外大街上。他對眾逼說,他父
母有一本很大的精裝書籍,書上有一張女人陰部的彩色像片。

  他說:「女人有三個洞。」

  那天王偉超神秘的口氣和街上寥寥無幾的腳步聲,讓我的呼吸急促緊張。

  一種陌生的知識恫嚇著我,同時又誘惑著我的滿腔熱忱。

  幾天以後,王偉超將那本精裝書籍帶到學校裡來時,我面臨了困難的選擇。

  顯然我和其他逼一樣激動得滿臉通紅,可是放學以後王偉超準備開啟那本書
時,我徹底慌亂了起來。在陽光還是那麼明亮的時刻,沒有膽量投入到這在我看
來是冒險的行為中去。所以王偉超說,應該有一個人在門口站崗時,我立刻自告
奮勇。

  作為一個哨兵站在教室門外時,我體會到的是心臟和耳膜的強烈衝擊,尤其
是聽到裡面傳來長短不一的驚訝聲和繪聲繪色,我心裡一片塵土飛揚。

  失去了這次機會,就很難得有第二次。王偉超的大膽總是令人吃驚。那張彩
色圖片只向男同學出示,使他漸漸感到膩味了。有一天,他竟然拿著那本書向一
個女同學走了過去。於是讓我們看到了那個女同學在操場上慌亂地奔跑,跑到圍
牆下面後她嗚嗚地哭了起來。王偉超則是哈哈大笑地回到了我們中間,當我膽戰
心驚地提醒他說,小心她去告狀。

  他一點也不慌亂:「告個雞巴,不會的,你個逼放心。」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王偉超的話是正確的。

           ***  ***  ***

  1998年,我14歲,上初二。整天異想天開,只覺天地正好,渾身有使不完的
勁。開始有喜歡的女同學,在人群中搜尋,目光猛然碰觸又迅速收回,激起一股
陌生而甜蜜的愉悅。這種感覺我至今難忘。

  就在這年春天,家裡出事了。父親先因聚眾賭博被行政拘留,後又以非法集
資罪被批捕。當時我已經幾天沒見到父親了。他整天呆在豬場,說是照看豬崽,
難得回家幾次。村裡很多人都知道,我家豬場是個賭博據點,鄰近鄉村有幾個閒
錢的人經常聚在那兒耍耍。為此母親和父親大吵過幾次,還幹過幾架,父親雖然
混賬,但至少不打女人。每次家門口都圍了個裡三圈外三圈,然後親朋好友上前
勸阻。

  母親好歹是個知識分子,臉皮薄,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套她學不來。爺爺奶奶
一出場,當眾下跪,她也只好作罷。這樣三番五次下來,連我都習以為常了。

  爺爺是韓戰老兵,家裡也富足,88年時還在村裡搞過一個造紙廠,也是方圓
幾十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子嗣。父親是從遠房表親家抱養的,
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從小嬌生慣養,不敢打罵,以至於造就了一個吊兒郎
當的公子哥。父親高中畢業就參了軍,復員後分配到平海市二中的初中部教體育。
父母親本就是高中同學,母親師大畢業後分配到二中的高中部,就這樣兩人又相
遇了。

  說實話,父親皮子好,人高馬大,白白淨淨,在部隊裡那幾年確實成熟了不
少,加上家境又好,頗得女性青睞。母親在大學裡剛剛結束一場戀愛,姥姥又是
個閒不住、生怕女兒爛到鍋裡的主,隔三差五地安排相親。母親條件好,眼光又
高,自然沒一個瞧上眼的。父親一見著母親,立馬展開了攻勢。對這個曾經劣跡
斑斑又沒有文憑的人,母親當然不以為意。父親就轉變火力點,請爺爺奶奶找媒
婆上門提親。

  姥姥一瞅,這小夥不錯,還是老同學,家裡條件又好,這樣的不找你還想找
什麼樣的?姥爺倒是和母親站在同一戰線上,說這事強求不得,何況處物件關鍵
要看人品。無奈姥姥一棵樹上吊死的架勢,就差沒指著鼻子說,這就是欽點女婿。
父親臭毛病不少,但人其實不壞,甚至還有點老實,母親和父親處了段時間,也
就得過且過了。

  84年我出生,學校給分了套四十多平的兩居室。94年民辦教師改革,父親被
趕到了小學。混了幾天日子,他索性拍屁股走人,在我們村東頭桔園承包了片地,
建了個養豬場。第二年在老宅基地上起了兩座紅磚房。因為交通方便後,村裡環
境又好,市區的房子就空到那裡,一家人都搬回村裡住了。當然,其實我童年的
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農村度過的。母親有時上課忙,只能把我撇給爺爺奶奶。後來
在城裡上小學,也是爺爺或母親每天接送。

  父親的事讓一家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爺爺四處託人打點關係,最後得到
訊息說要責任人跑了,擔子當然落到父親頭上,號子肯定得蹲,至於蹲幾年要看
「能為人民群眾挽多少財產損失了」,「誰讓命不好,趕上嚴打」。上大學之後,
我才知道97年修刑後的新一輪嚴打,我父親就是受害者。父親辦養豬場幾年下來
也沒賺多少錢,加上吃喝「嫖」賭(嫖沒嫖我不知道),所剩無幾。

  家裡的存款,爺爺奶奶的積蓄,賣房款(市裡的兩居室和宅基地上的一座自
用房),賣豬款,賣糧款,造紙廠的廢銅爛鐵,能湊的都湊了,還有12萬缺口。
當時姥姥糖尿病住院,姥爺還是拿了3萬,親朋好友連給帶借補齊5萬,還缺4萬。
這真的不是一筆小數,母親當時1千出頭的月工資已經是事業單位的最高水準了。
家裡不時會有「債主」上門,一坐就是一天。奶奶整日以淚洗面,說都是她的錯,
慣壞了這孩子。

  爺爺悶聲不響,只是抽著他的老菸袋。爺爺也是個能人,平常結交甚廣,家
裡遭到變故才發現沒什麼人能借錢給他。母親整天四處奔波,還得上課,回家後
板著一張臉,說嚴和平這都是自己的罪自己受。一家人裡最平靜的反倒是我。

  最初鬱悶的哭過幾次鼻子,後來也就無所謂了。最難堪的不過是走在村裡會
被人指指點點。當時學校裡來了個新老師,教地理兼帶體育,在他的慫恿下,我
加入了校田徑隊,每天早上5點半都得趕到學校訓練。母親4點多就會起床,給我
做好飯後,再去睡個回籠覺。她已經許久沒練過身形了,毯子功不說,壓腿下腰
什麼的以前可是寒暑不輟。

  有一天匆匆吃完飯,蹬著腳踏車快到村口時,我才發現忘了帶護膝。為了安
全,教練要求負重深蹲時必須戴護膝。時間還來得及,我就又往家裡趕。遠遠看
見廚房還亮著燈,但到大門口時我才發現門從裡面閂上了。我敲門喊了幾聲媽。

  不一會母親開了門,問我怎麼又回來了。我說忘了帶護膝,又說廚房怎麼還
亮著燈,我走時關了呀。這時,從廚房出來了一個人,矮矮胖胖的,似個不倒翁,
小眼大嘴,是我姨夫。我也沒多想,打了聲招呼,拿上護膝就走了。

  姨夫是鄰村村支書,手裡多少有點人脈,這時來我家,肯定是商量父親的事。

  父親出事後來家裡串門的親友就少多了,以前可是高朋滿堂啊。姨夫可謂我
家常客,而且聽說他也經常到養豬場耍耍。說實話,母親對這個人一直評價不高。
所謂家醜不外揚,不清楚的,以為是張家姐姐看中了陸家的人脈和錢財。實際上,
卻是張鳳棠還在讀中學那會,被這個陸永平不知道耍了啥手段,灌醉後弄到床上
給肏了。後來陸永平拿著鈔票軟泡硬磨、死纏爛打,張鳳棠一箇中學生,哪裡招
架得住。

  儘管百般不願,卻還是讓這個陸永平得手了幾次,居然把肚子給搞大。

  當時母親一家差點和陸永平鬧翻了天,也就我姥爺好面子,才沒鬧得鄰里皆
知。

  後來權衡再三也實在是沒了別的法子,張鳳棠只得輟學嫁給了陸永平。當初
因為年齡不夠,沒領證就擺了個酒。知道內情的母親,因此就恨上了這個陸永平,
從沒給過好臉色,也經常罵父親少跟陸永平混一塊兒。

  又過了幾天是五一勞動節,為期5天的全市中學生運動會在平海一中舉行。

  我主練中長跑,教練給我報了800米和1500米。一中操場上人山人海,市領
導、教委主任、一中校長、教練組代表、贊助商等等等等你方唱罷我登場,講起
話來沒完沒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這麼大型的群體活動,也是我有生以
來見識過的最漫長的開幕式。太陽火辣辣的,我們在草坪上都蔫掉了。比賽開始
時,我還恍恍惚惚的。教練匆匆找到我,說準備一下,一上午把兩項都上了。我
問為啥啊,這不把人累死。

  教練說組委會決定把「百米飛人大賽」調到閉幕式前,原本放在下午的1500
米就提到了上午。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跑了。

  喝了葡萄糖,跑了個800米初賽,小組第二,還不錯。歇了一個小時,又跑
了個1500米,比想象中輕鬆得多。一個女老師帶大家到教學樓洗了把臉,又領著
我們到外面吃了頓飯。我記得很清楚,牛肉刀削麵,我一大海碗都沒能吃飽。飯
畢回到學校,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兩項都進了決賽。教練誇我好樣的,讓我好好
休息,等明天下午「決一死戰」。

  之後挺無聊的,除了運動員和拉拉隊,這裡也沒幾個熟識的同學。印象中,
我跑到體育館裡打了會兒籃球,正玩得起勁被幾個高中生趕走了。於是我決定回
家。在停車場看到了3班的邴婕,她背靠柵欄和幾個男生閒聊著,其中有田徑隊
的王偉超。我從旁邊經過時好像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但又不敢確定,就沒有答
應。一路上我騎得飛快,想到邴婕走路時腦後搖搖擺擺的馬尾,又是激動又是惆
悵。

  到家時,我家大門緊鎖。去參加運動會,我也沒帶鑰匙。靠牆站了一會兒,
我打算到隔壁院試試。隔壁房子前段時間剛賣出去,建房時花了7萬,賣了4萬。

  不過買主不急於搬進去,爺爺奶奶暫時還住在裡面。自打父親出事,爺爺的
身體就大不如前,加上高血壓、氣管炎的老毛病,前兩天甚至下不了床。這天該
是趁放假,讓母親陪著看病去了。隔壁東側有棵香椿樹,我沒少在那兒爬上爬下。
輕車熟路,三下兩下就躥上主幹,沿著樹杈攀上了廚房頂。順著平房,一溜煙就
進了我家。樓上養著幾盆花,這段時間乏人照料,土壤都龜裂了。我掏出雞雞挨
盆尿了一通,才心滿意足地下了樓。

  本想到廚房弄點吃的,拐過樓梯口我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呼哧呼哧的喘氣
聲,是個男人,簡直像頭老牛。第一時間我想到的是,父親越獄了!我甚至想到
他是不是受傷了,需不需要像電影裡面那樣上藥、扎繃帶。

  很明顯,聲音就來自於父母的臥室。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突然傳來啪的一
聲脆響,緊接著是一聲女人的怒斥。尖銳而刺耳,像砸碎一地的玻璃,沉入了黑
暗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人心亂如麻。我雖未經人事,但也不傻,想起在
電影裡看到的那些性犯罪情節,腦子裡頓時炸開了鍋。我躡手躡腳地靠近窗戶,
這下聲音豐富和響亮了許多。除了男人的喘氣聲,還有扭打聲和女人的叫罵聲。

  深呼一口氣,我小心地探出頭。窗簾沒拉嚴實,室內的景象露出一角。首先
映入眼簾是兩個半裸的身軀,禿頭男人兩腿岔開,兩手撕扯著什麼,脊樑黝黑髮
亮。

  女人掙扎著,裙襬扯至小腹以上,一截藕臂在空中揮舞抓撓,一雙瑩白的豐
滿長腿不斷蹬踢,胯間黑乎乎露出赭紅色的肉,一根跳動的老二不得其入。看不
見兩人的臉,但我知道,禿頭就是我姨夫陸永平,而他身下的女人,就是——我
的母親。

  意識到這一點,我一陣心慌意亂。雙腿突如其來顫抖著,汗如雨下,卻也不
由怒火狂生。拳頭攥得緊緊的,我都能夠清晰的聽見自己骨頭節節爆裂的聲音。

  強自鎮定下來後,我一腳踢在瓷碗上。瓷碗裡養了些蒜苗,平常就放在樓梯
間,從沒覺得礙事。今天它可是立功了,翻滾著跌下樓梯,在地上摔成了七八瓣。
我愣了愣,轉身往樓上狂奔,手腳並用,三五下就躥到了奶奶家。很快,驚動的
人上樓了,正是陸永平。

  他四下看看,輕輕喊了聲「小林」。見沒人應聲,他放大音量,又喊了聲
「林林」。不一會兒母親也上來了,她穿著件碎花連衣裙,梳了個馬尾。這打破
了我僅存的一絲幻想,那個女人,那個兩腿大開差點挨肏的女人,就是我的母親。

  陸永平上前想要和母親說些什麼,「滾開!」母親不耐煩地把他推開。他再
一次環顧四周,朝著奶奶家方向喊了聲林林。完了他朝母親攤攤手。母親「啪」
地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回聲響徹屋宇。陸永平倒沒什麼激烈反應,摸了根菸,又
拍拍褲袋,沒再說什麼,怏怏下樓,從院門口晃了出去。我縮在廚房裡,透過竹
門簾瞧得真真切切。當時我想如果他們下來,發現我,該怎麼辦。

  想到號子裡的父親,想到年邁的爺爺奶奶,又想到明天的比賽,一種從未有
過的惶恐將我完全吞噬。

  在外面晃到七八點我才忐忑不安地回了家。

  先去的奶奶家,她說:「咦,你媽到處找你,你跑哪兒去了?」

  我支支吾吾,最後說:「餓死我了,還沒吃飯呢。」

  奶奶去熱粥,我隨手拿了個冷饅頭就開始啃。玉米粥熱好,奶奶又給我炒了
倆雞蛋。

  還沒開口吃,爺爺就回來了,和母親一塊,掀開門簾他就說:「你個小兔崽
子跑哪兒去了,害得一家人好找!」

  我沒說話,嚼著冷饅頭,腦袋裡卻裝滿翻騰滾蕩的熔漿。我要不要掩飾?

  吃飯的時候,他們仨在一旁嘮嗑。先說爺爺的病,又說今年麥子如何如何,
最後還是說到了父親。母親說不用擔心,餘下的4萬會湊齊的。

  爺爺磕著菸袋,問:「從哪兒弄的?」

  母親說:「管同事借了5千,剩下3萬5西水屯他姨夫先拿出來。」

  爺爺冷哼一聲,含著濃痰說:「這個王八蛋,全是他害的!那個什麼老闆還
不是他引來的?

  !」

  奶奶不說話,又開始抹眼淚。

  我突然一陣火起,摔了筷子,騰地站起來,吼道:「媽的,我去殺了這個王
八蛋!」

  三個人都愣住了。

  還是奶奶反應最快,過來摟住我,說:「我的傻小子啊。」

  爺爺說:「看看,看看,說的什麼話!

  好歹是你姨夫。」

  「狗屁姨夫。」我摔門而出的時侯,母親端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沒說。

  用餘光掃了母親一眼,我感到臉龐熱熱的,大滴淚水砸在了腳面上。

                第三章

  第二天5點鐘醒來,再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時浮現出母親胯間那團赭紅色的
肉,我感到老二硬邦邦的,心裡更加煩亂。不一會兒母親在門外問我幾點起來,
早上不還有比賽。我沒吭聲,盯著天花板發呆。母親又問了兩聲,見我沒有回應,
就擰開了門。我趕緊閉上眼。

  母親敲敲門,說:「別裝了,不還有運動會,快點起來!」

  我不願搭理,索性閉著眼晴,甕聲甕氣地說:「8點鐘比賽才開始,還早著
呢。」

  在床上磨蹭到6點半才起來。天已大亮。院子裡乾乾淨淨,瓷碗又換了個新
的,連蒜苗都安然無恙。昨天下午的一切彷彿並不存在。昨晚母親什麼也沒跟我
說,除了叮囑我洗洗早點睡。

  母親不在廚房,但早飯已準備好了。油餅,米粥,涼拌黃瓜。

  我洗洗臉,剛要動手吃飯,陸永平卻是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林
啊,今天還有比賽吧?」

  我冷眼看著陸永平,想回一句,發現如鯁在喉,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
好繼續埋頭喝粥,乾脆不搭理他。陸永平笑眯眯的,在我旁邊坐下,卻是從上衣
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

  過了半晌,他說:「小林啊,我知道昨天是你。」

  我聽著這話,騰地站了起來。還沒發作,母親卻從外面進來。

  她看都沒看我,徑直走到陸永平身邊一把把煙奪過,丟在地上一腳踩熄,冷
著臉說:「要抽出外面抽去,別在小孩面前抽。」

  陸永平堆起笑臉,連聲說:「好好好,曉得了……」

  待母親出去後,他才又轉頭對我繼續說道:「呵呵,我看見你車了,忘了吧?」

  被母親這麼一打岔,我渾身的力量也像被抽走了,才想起昨天人跑了,自行
車還扔在家門口。現在透過綠色門簾,能模模糊糊看見它紮在院子裡。我心下惱
怒,但又不知道該幹啥,只得坐下,把黃瓜咬得脆響。

  「哎……」

  陸永平這個時候嘆了口氣:「這裡面的事情複雜得很,林林你還小,你不懂……


  「王八蛋。」

  我咬著牙打斷了陸永平的話:「不是為了我媽,我弄死你!」

  陸永平看著我漲紅的臉,拍拍我的手,嘆了口氣,說:「你也別怪姨夫啊小
林,大人的事兒你不懂。再說了,我也不能白借給你媽錢,你爸這事兒一下子弄
進去幾十萬,誰知道猴年馬月能還啊。

  說是借,其實就是給嘛,誰還指望還呢?」

  我放下筷子,瞪著他:「那什麼老闆還不是你引過來的人?」

  「你聽誰亂嚼舌頭?」

  這下陸永平是真愣了,看他發愣的樣子倒不似作假,我拿了個油餅,嚼在嘴
裡,不再說話。

  陸永平這邊拍拍桌子:「這姓史的是我引過來的不假,但我引他來是玩牌,
又沒整啥公司了、投資分紅了、高利貸了,對不對?

  這也能怨到我頭上?」

  雖然年少,平時我也沒少聽人議論,對這事也算有所耳聞,就說:「人家都
投錢,你怎麼不投錢?」

  陸永平說:「怎麼沒?

  我不投了1萬!」

  我冷哼一聲,繼續嚼黃瓜。陸永平見狀,很快又堆起了笑臉:「好好好,都
是姨父的錯,姨父沒能替你爸把好關。

  但咱們想辦法,對不對,咱們想辦法把我和平老弟撈出來,行不行?」

  母親平時沒少在我面前數落陸永平,我下意識地一個字也不會信他。現在想
來,陸永平也是個厲害角色,打老婆打孩子、貪汙受賄,那是遠近聞名。不時有
人到鄉里、縣裡告狀,查賬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陸永平倒是安然無恙。

  「誰稀罕。」

  放下筷子,我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要沒事兒,少往我家跑。」

  陸永平卻是急忙拉住我:「別急啊,小林,姨父求你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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