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母種情錄】(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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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11

,僵硬地轉
頭,哭喪著臉道:「孃親……」

  「霄兒長大了啊~ 」

  孃親的眸光意味深長,面紗下的嘴角似乎微微揚起。

  「不是,孩兒沒有……孃親,你要相信我……」孃親不置可否,我一時間有
理說不清,欲哭無淚。

  好在孃親不喜多言,等馬車到了拂香苑,我已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了如何來
向孃親解釋。

  孃親蓮步款款,進了庭院,和前來相迎的媛媛等點頭示意,我則稍落半個身
位並行。

  「孃親,孩兒與那沈家姑娘清清白白。」

  「沈家姑娘喚你二哥,這不假吧?」孃親淡淡問道,蓮步款款,纖腰蜜臀隱
約可見,風情無限。

  「是不假,但那是因為她想要學我的武功,故意捉弄孩兒的。」我連忙把沈
婉君的夢想複述了一遍。

  待我說完,我們母子二人已經到正廳堂上了,孃親手撫後裙落座,誘人的蜜
桃驚鴻一現。

  我無心於此,坐在了孃親下首,繼續解釋。

  「這沈家姑娘倒是古靈精怪。」孃親聽了我的複述,螓首輕頷,揭下面紗,
絕美容顏再次重見天日,微微一笑。

  「就是嘛,我現在還為她要的功法發愁呢!」此時我懊惱不已,明知她不過
故作泣容,怎麼就無力抵抗她的眼淚攻勢呢?

  「霄兒,你對她真沒有其他心思?」孃親柳眉微促,似在惋惜,又似不死心。

  「孩兒能有什麼心思?」我心中反倒奇怪,孃親這是什麼意思。

  「那你為何還惦記著功法一事?」

  我一臉無辜道:「不是孃親教導我要『言而有信』嗎?孩兒總不能做個反覆
無常的小人吧?」

  「呼~ 」

  孃親長出了一口氣,倒不似心中石頭落地,反倒像在惋惜,「也罷,有緣再
看吧。」孃親說完就陷入了沉思。

  見孃親不再追問,我知道這一節應該是過去了,便摸到了腰間的含章劍,我
不由得拿起來觀賞。

  想起沈師叔方才的一番勸阻,我向孃親討教:「孃親,沈師叔是什麼意思啊?
難道這劍不能拔出來嗎?」

  「非也,他的意思是,讓霄兒磨練品格、心藏大志,但不要輕易彰顯。」

  孃親螓首輕搖,敦敦教誨道,「《周易》坤卦曰: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
事,無成有終『;《象》曰:』「含章可貞」,以時發也,意思是:『胸懷才華
而不顯露』,要把握時機才發揮。」

  「此劍名為『含章』,自然是告誡持劍之人,『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
而非要你封劍不用、明珠暗藏。」

  「哦,孩兒明白了。」我撓撓頭,心中嘀咕道,就不能好好說話麼,搞那麼
多彎彎繞繞。

  雖然我讀的經典也不少,但許多篇章拗口晦澀,是以一知半解,難以像孃親
和沈晚才這般隨意地借典喻理,也很難快速領會。

  倒非我愚笨,只是識文斷字不似練武採炁這般有跡可循,況且孃親於經典釋
義並不苛求,我只需記個大概即可。

  「那孩兒現在可以將劍拔出來嗎?」

  「嗯。」得了應允,我左手持鞘,右手握住劍首,緩緩用力,將藏於劍室的
鋒刃拔了出來。

  劍身甫一齣鞘,便有一道寒光閃過,能看見劍格附近的劍身上刻印著古篆
『含章』。

  待長約三尺的劍身完全出鞘時,只見寶劍通體閃耀著光澤,猶如一柄霜刃,
劍鋒銳不可當,劍鍔已經開封,當有削鐵如泥的威能。

  「好劍!」我情不自禁讚揚道,如此寒光閃閃,就算不如史書上所載的名劍,
想必也相去不遠。

  沒想到初次見面,沈師叔就贈送如此寶劍,真可謂是出手大方。

  「此劍精鐵鍛鑄,吹毛斷髮、削鐵如泥,以他赤鋒門下的匠人之能,恐怕也
需近十年才能鑄造一柄。」

  孃親眼力非凡,也不由得感嘆,「便是用作傳位之證、鎮派之寶也綽綽有餘,
沈晚才有心了。」

  「啊?這麼貴重,要不孩兒還是還回去吧?」十年磨一劍,耗費的人力物力
不可想象,我不由得打退堂鼓。

  「倒也不必,既已受禮,若再退回,無異於斷絕交情。」

  孃親沉吟了一會兒,「沈家姑娘不是想學武功麼?娘也回贈一份大禮便是。」

  孃親向來不說無把握的話,我不由喜道:「孃親,你已洞悉了我身上的功法?」

  「未曾。」

  孃親螓首微搖,淡淡解釋道,「不過在葳蕤谷中十餘年,娘有所感悟,另創
了一篇功法,當可符合沈家姑娘的心意。」

  「哦,如此也好。」

  我略有些失望,隨即又想到,雖然未能揭開我體內功法的奧秘,但能滿足沈
婉君的要求,也算解決了我一樁心事。

  不像虛無縹緲的修仙道派流傳的那樣,修士若有未完的誓言,將在求道途中
化為心魔,將來在渡劫成仙時入侵道心,會使飛昇大業功虧一簣。

  武者沒有這方面的擔憂,但大部分還是信守承諾的,畢竟是將威力不凡的武
學託付於人,如果不察品性、所託非人,恐怕貽害無窮——我自然也不例外,更
何況孃親還是品性高潔的仙子,自然近朱者赤,能夠信守承諾我也沒必要食言而
肥。

             第十三章 節盈沖虛

  我收劍回鞘,將含章平放在雙腿上,緩緩摩挲,頗有些愛不釋手。

  葳蕤谷中,孃親教導武學自然不可能涵蓋十八般武器,我雖然對劍器心儀無
比,但由於諸般原因,終究不過紙上談兵,是以我於劍道可說兩眼一抹黑。

  不過好在我已能採練元炁,劍法不足之處可由內功補強,若非與劍道高手對
敵,想必也綽綽有餘了,只需抽出幾日練出劍勢便可。

  「孃親,今日可有從沈師叔處瞭解到魔教之事?」思慮及此,我又轉頭問道,
二人後來交談時,我正坐在垂花門處,相隔約百步,哪怕身負內力可以聰耳明目,
也不可能聽清,自然一無所知。

  「是水天教。」

  孃親糾正道,「倒是有所收穫,沈晚才雖無官職,但因武林中的人與事,與
官府有些交集,偶爾還會辦些官差。

  「今日他言道,開春以來曾數次去往青州首府,據那裡的武林同道說,蒼榆
郡屬地邊緣的楚陽、池桓、流櫻等縣,皆有村落被屠滅之事,死傷人命已逾千數,
當地縣衙發出告示,言稱水天教的蹤跡再現,懷疑是他們要捲土重來。」

  「這麼殘忍嗎?」我不忍細想,扼腕嘆息。

  孃親黛眉微蹙道:「是很殘忍,但有些蹊蹺。」

  我隨即問道:「孃親,何出此言?」

  「霄兒,可還記得娘與你說過,上次水天教出現在世人眼前,他們目的是什
麼?」

  「孩兒記得,是顛覆朝廷。」

  我回憶自起,忽然靈光一閃,「對啊,如果目的是造反,應當不會屠村,反
而要暗中策反、多多吸納有生力量,以壯自身才有成功的機會。」

  「嗯,霄兒還算靈光。」孃親淡然頷首,面帶一絲欣慰。

  得了誇獎,我隱隱有些「得寸進尺」,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孃親,那這麼
說來,是有人冒充水天教行此傷天害理的事情?」

  「呵呵,這倒也未必。」

  孃親行事謹慎,沒有蓋棺定論,「娘對水天教的瞭解,僅限於二十年前,如
今水天教的宗旨教義是否發生了變化,娘也不得而知;又聽聞蒼榆郡邊緣地帶匪
患不斷,或許是山賊盜匪所為,而縣府疲於剿匪才推託到水天教身上。總而言之,
事實真相尚待探查。」

  「孃親說的是,屠殺百姓無論是何人所為,一定不能輕易放過!」

  此話引得孃親微微側目,我還以為會受到肯定,沒成想她檀口微啟道:「出
谷以來,你已有兩日不曾練功了,武學一途不進則退,不可荒廢,現在便去庭院
裡操練,直至用晚食。」

  我的臉一下垮了:」孃親,這裡又沒有石頭,怎麼練啊?」

  孃親早有對詞,淡然一瞥我腰間寶劍道:「你今日得了含章,就練練基礎的
劈、刺、撩、掃吧。」

  「是,孃親。」雖然練功是個苦差事,但是為了耍劍時的風度翩翩,再累也
值得!

  相傳儒家聖人誨人不倦,身負六藝,周遊列國,一手掬捧聖言卷冊,一手握
持三尺青鋒,諸侯王公莫不虛位以待,皆因這位聖賢以忠恕之理服人——若你深
以為然、奉為上賓,那就事君以忠;若你嗤之以鼻、斥為異端,那就恕我不恭了
——法家常常斥責「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儒聖兩端皆佔,一時風頭無
兩。

  我自是未到「以理服人」的境界,但也暢想過行俠仗義的風流帥氣,一把鋒
快的劍器則是不二之選,鋤強扶弱、劫富濟貧,我甚為屬意。

  提劍來到庭院中,立身於一株矮松旁,我右手按住劍柄,摩挲著劍韁,感受
著含章劍恰到好處的分量。

  「劍心通明……」我想起了今日沈家兄妹互相嬉罵時提到的劍道境界,那該
是如何的體驗呢?

  緩緩抽出三尺青鋒,高舉含章劍,寒霜閃爍,平穩呼吸,在肌肉與利劍達成
平衡時,用力豎劈!

  「哎呀,劈歪了。」我輕輕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左近無人。

  平心而論,我並非稀世難尋的劍道天才,也不似沈心秋那般自幼習技以養劍
心,自然不可能初次接觸便無師自通,也不可能靈光一閃使出驚天劍藝、氣捲風
雲——這是傳奇小說中才有的橋段。

  習武之人,講究的是循序漸進,即使天資卓絕、稟賦過人的絕才、怪胎,或
許入門、感氣較常人稍有優勢,也需要有日積月累、寒來暑往之功才可登峰造極,
從無武學荒廢、久疏拳腳之人能夠憑空練成絕學。

  哪怕心中有再多武學招式,身體不聽使喚,俱成鏡花水月、夢幻空花。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古訓傳今,並非虛言。

  我此際要做的,並非奢望以數日時間追平他人數十年的童子功——那可是握
劍至滿手老繭才練出來的——而是透過練習基礎的劍術動作,讓手中含章能夠聽
話一些,做到指東不打西,旁人看起來似模似樣,有那範兒就心滿意足了。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就是這麼回事了。

  心無旁騖練劍,不僅調動全身機體,而且耗費心神,因此很快就到了晚食時
間,六人用完了晚餐,孃親又去書房,我則有些疲累,自回西廂去了。

  在沐浴之後,我本打算採練元炁,不過似乎因為練劍之法不得精髓要旨,身
體比我想象得還要累,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好在媛媛早早點上驅蚊香,睡得還算
安心。

  一夜無夢,不過睡得有些稍沉,次日還是媛媛叫醒我的,說是孃親已在等候,
有事要交代。

  我匆匆洗漱後,趕到側廳,孃親果然在等候,不過是在餐桌前,已然換回了
常穿的白袍,「孃親。」我招呼一聲,乖乖立住。

  孃親淡然頷首,隨手一揮道:「坐吧,用早食先。」

  「嗯。」我在擺好蓮子羹的桌前坐下,吃起早食來。

  「霄兒,你一邊吃一邊聽:娘昨晚已將功法默出,今日便由你去沈府,將之
回贈給沈家姑娘;娘則在拂香苑裡整理線索,順便等你的訊息。」

  我坐下時便看見旁邊擺的一份摺子了,封面上書「節盈沖虛篇」,字跡清秀
婉約,確是孃親的風格。

  我放下勺子,抬頭問道:「孃親,你不一道去嗎?」

  「不去,此事全權交給你,靜候佳音。「啊,我?能行嗎?」

  十六年來,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我自己獨自完成的,莫不是在孃親的指導下
按部就班,此時不禁翻了難。

  「霄兒不可妄自菲薄,娘相信你。」雖然聽得出來這是鼓勵,但孃親語氣卻
淡然若水,教我有些不太確定。

  「……好吧,那孩兒就……盡力而為。」孃親主意已定,擺明了是要觀察或
者考驗我,我是無論如何都難以撼動的——這十餘年來不移其志的孃親,我不知
體驗過多少回。

  吃過早食,我就對著這份摺子苦思冥想,到底該怎麼做呢?

  此時尚在辰時,登門拜訪顯然有些太早,選擇午時應當是更好。

  但是否要下拜帖呢?

  嗯,昨日孃親雖是先下了拜帖再驅車至沈府,但那是因為他們二人平輩相交;

  我與沈家兄妹雖然也是同代人,可彼此皆不是主事之人,此節禮數當可免去。

  思來想去,拿定主意,我將想法告知孃親,想聽聽她的意見,但我盡力察言
觀色之下,也未見孃親的仙容有何波動,她只將功法簡要闡述,讓我自己決定,
她不做干涉。

  雖然早有預料,但心下不免失望,最終還是隻能自己拿主意,腦海中細細釐
清此中樞節,應當沒有不妥,便照章辦事,硬著頭皮也得上。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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