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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0-28
「只要齋藤道三不死……今後的事情,今後再說吧。」
這是勘十郎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頂撞自己的師父。
這一刻的林通勝,忽然感覺特別傷心。但他還是默默地將身子朝前微微一欠,
雙手撐地,恭順地答應了一聲:「是。」
(只要齋藤道三不死……齋藤道三!)
就這樣,尾張度過了平安靜謐、歌舞昇平的一段日子——前後加起來,足足
約有半年的光景。別看只有半年時間,這段時間對於世代居住在尾州的平民百姓
們而言,似乎比金子更加珍貴。
清須城重建用了兩個月,兩個月後的三層清須城,巍峨屹立,並且規模較之
先前更加氣派,卻比先前少了不少殺伐戾氣,人們看到城堡碉樓不再覺得可怖,
反而把這城樓當成了一種希望和敬仰;到熱田神宮參拜的人越來越多,千秋季忠
那小子的身形都發福了,看樣子,祭典神祇和天叢雲劍的香油錢,沒少被那小子
揮霍;前來津島和熱田港的唐人商船摩肩接踵,春日井町內白皮膚黃頭髮的南蠻
人也逐漸多了,甚至還有胸前戴著十字架的傳教士在那兒建立了小教堂和教會、
南蠻商人開了與尾張進行貿易的小商會,甚至找來了一大批什麼白的、黑的、棕
的,長著天然捲髮或者戴著頭巾、或扎著麻辮子的女人,在那開起了「小館」妓
院接客,作為雖無正式名份但已有實權的新任「守護代」,三郎雖然與那些南蠻
人接觸不算緊密,但為了尾張的商業繁茂,對於這些生意和設施,也都一併答允
了;勝幡城和清須城下的百姓越來越多,雖然三郎還從來沒去過京都,但他覺得,
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夠把清須建設得跟京都一樣繁華;尾張境內各家也相安無事,
甚至偶爾,勘十郎、信安信賢父子和信清還會前來清須城內,跟自己一起拜會斯
波義銀、一起商量政事,即便他們對自己在勝幡城和清須城所執行的政令大多置
若罔聞——就比如減少課稅這件事情,當勘十郎輔一接收那古野城,那古野城下
町中的稅率就立刻被重新抬了上來,勝幡城和清須城下的住戶越來越多,也是由
此而來——但至少在明面上,他們還表現得都很和善服從。
唯獨一件事,讓三郎有些心焦:那就是他自己的後院。
但倒也不是說在這期間,三郎的後院被自己的這幫女人們鬧得多麼兇,其實
在這些日子裡,三郎的家裡也是一派祥和——自從上次酒會上,歸蝶被三郎連訓
斥帶灌酒虐待之後,她的身上的驕縱勁頭就收斂了不少,她不會再去隨意打罵下
人,甚至偶爾還會幫著那些侍女們乾點兒雜活、跟一些上了年歲的奴婢們學學紡
織和針線活,還會主動去資助一些家裡原先特別貧苦的家僕,給他們一筆錢去解
決燃眉之急,或者主動去撮合些尚未婚嫁的女婢與未曾娶親的近習侍衛成親,不
再成天把「本夫人乃主母」這句話放在嘴邊的歸蝶,現在倒更像是個主母夫人;
並且,她也沒再去找阿豔的麻煩,起初還會主動迴避著阿豔,而阿豔自從回
到了三郎身邊之後,卻也沒恃寵而驕,她每次走在城中看見臉上少了些跋扈、多
了不少憂傷的歸蝶,也都在主動找機會接近歸蝶,一來二去,倆人之間的話也多
了,二女坐在一起,平心靜氣地交談過後,發現彼此還真的很是相像:都喜歡刀
槍騎射、都喜歡聽「今樣」歌謠、都擅長點茶插花、都愛看明國傳過來的白話小
說、相較於日本推崇的白樂天、兩個人還都更喜歡李太白的詩歌……而且,兩個
人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感受過父親的關懷,再加上兩個人從小都被父親或者兄長當
作政治工具被嫁了出去、還都被嫁了兩次——諸多共性,讓歸蝶和阿豔真有些同
病相憐的感覺,時間一長,至少在面上看,倆人一下子從相互看不順眼變成了無
話不談的姐妹,這讓侍女小姓們看起來,都覺得又詫又喜;
當然,還有那位真子,雖然那天晚上,三郎是摟著真子的身子、還摸著真子
的巨乳酥胸回的那古野城,但是等到第二天,三郎派人給真子安排了幾個侍女、
兩個看守護衛的近侍之後,就再沒主動接近過真子——對於這個尤物,無論什麼
樣的男人,都不可能不喜歡,三郎也是,他在城下一見到她之後,就滿腦子都是
暢想著跟這豐腴妖女上床結合的畫面——但前提是,三郎以為她是個普通人家的
女兒或者寡婦;可當三郎知道她竟然是自己的遠親、織田三位的獨女、坂井大膳
的夫人之後,說三郎的心裡對此沒有一點忌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那天筵席上
他對佐久間信盛發火時候為真子說的那些辯護的話,純粹是他覺得對一介女子喊
打喊殺,實在有些苛刻蠻魯,但說她沒給坂井大膳、織田三位這幫人出過主意、
坑害過包括自己父親在內的尾張諸豪傑,估計真子自己都不信,至於柘植宗花、
森刑部、乃至斯波義統的死跟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關係,三郎心裡也拿不準;而
被孤立的真子,也倒是把自己的姿態擺的特別端正,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個戰
利品、或者說是個戰俘,即便自己幫助阿豔逃脫過、即便是自己主動接近的三郎,
但是過去在坂井大膳身邊擺出的那副趾高氣昂的跋扈囂張是不能繼續拿出來了,
而三郎既不娶納自己、也不肏褻自己、也不殺自己,恐怕也是這個年輕男人心中
有所顧慮,可真子也對三郎有很大的好感,自己也很感激他那天晚上能保自己的
性命——不親近就不親近、不娶就不娶,但自己該做的事情也得做,於是在接下
來的一段日子裡,真子每天都在跟著城中的婢女們一起幹活,哪怕那些婢女都不
敢接近自己;平時三郎跟阿豔一起吃飯的時候,她會在旁邊伺候;等他們倆吃完
了,真子也會去歸蝶的房裡幫著收拾碗筷、鋪好或者換洗被褥,再輪番陪著歸蝶
和阿豔說說話,這樣的日子雖不如過去驕奢淫逸,卻也過得踏實;
至於吉乃還是老樣子,偶爾到城中做客請安、跟歸蝶和阿豔一起坐坐、喝喝
茶說說話而已,晚上幾乎從來不在清須城內過夜,白天則繼續忙於生駒家的生意——
歸蝶和阿豔如今的和睦,吉乃功不可沒,但在這段時間裡,她的功勞可不止這一
件:在弘治元年夏盡三伏之時,吉乃給三郎生了個白白胖胖的男嬰。
這男嬰可愛得很,而且一從吉乃的陰穴中分娩而出之後,小男嬰是睜著眼睛
的,眼睛睜得溜圓的同時,也不哭也不叫,而是見人就笑,弄得做了一輩子接生
婆的三個老婦人,看到這孩子都有些傻了眼;
男嬰出生的時候正是傍晚,前幾日的尾張一直都在下大雨,而當男嬰一分娩
時,登時風雨俱寂,西方天光大亮,晚霞影射出千萬層火燒雲,把熱田港到清須
城映照得甚是好看;可一瞬間,又是狂風驟起、烏雲密佈,海邊驚濤駭浪,海水
由藍轉烏,忽地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三個接生的老婦看著抱著這孩子的主君大人、主母夫人、豔姬公主、坂
井夫人和孩子的生母吉乃夫人都掛著幸福的笑容,三個人想了想,愣是把到了嘴
邊的話,都嚥了回去。
「您三位想說啥,就說唄。就連我和阿豔都是您三位嬤嬤給接生的,您三位
要說啥不中聽的,難道我還能對您三位動怒麼?沒事,有話就說,在我面前,百
無禁忌。」三郎一邊抱著兒子,一邊對三個老婦人問道——他拿餘光一打,就覺
得這仨老太太肯定有話要說。
「那啥……御屋形殿下,」其中一個平時就有些膽子大的老婦人,沒忍住還
是開了口,哪怕身邊的兩個老婦人見她要開口,直暗暗戳她屁股蛋子也沒制止住:
「您可能不知道……那個,在咱們平民間吧,有個說法,說如果一個孩子出生的
時候,天邊若是有火燒雲、而且還引起雷電,那麼這孩子……恐怕……恐怕命不
好……」
「命不好?」三郎雖然先前說了不會遷怒,但是一聽這話,還是有點黑了臉,
「哦?那你說說,我的兒子,怎麼就命不好了?」
「那個……其實不光咱們尾張,東海道都這說法——如果孩子出生時候天邊
見火燒雲的話,這孩子將來可能都活不過三十歲;如果孩子出生的時候,天上打
雷又下雨,那整不好,這孩子可能還會克爹……」
這一番話,直接把一旁的歸蝶和阿豔,以及還躺在床上處於半昏厥狀態的吉
乃,說得一身冷汗。
抱著孩子的三郎,則是冷笑一聲,揚了一個調門說道:「呲!那叫你這麼一
說,我的兒子,興許還是個災星?是個羅剎?」
仨老太太一見三郎明顯發火,立刻跪倒在地。
「御屋形殿下……阿楓她是無心之言……您別怪她!」「是啊,殿下,她這
人就這樣,平時嘴上就沒個門栓!俺們都是鄉野村婦,不太會說話,您千萬別見
怪!」
「呵呵,瞧把你們嚇的!我怪她幹啥?替我接生了兒子,我還得賞你們呢!」
沒想到,三郎卻竟然真的毫不在意,而且他還說道:「不過有句話,你們倒是說
對了——你們真就是鄉野村婦爾爾!你們沒看過漢家唐土的典籍,對吧?現在這
天氣,太史公也好、呂不韋也好、司馬光也好,可都是寫過的:霞光映照,說明
吾兒乃天神下凡;海浪滔天、風雷俱響,豪雨澤被蒼生,說明飛龍在天!你們以
為的惡相,在我看來,乃是大大的吉兆!等吾兒長大,必將是如神明降世臨凡的
人中之龍!你們懂啥呀?你們啥都不懂,我至於跟你們一般見識?喏,去門口找
日吉丸去,我都準備好了,你們只管去問『猴子』找他拿賞錢就好。」
三個老婦一聽三郎不僅不怪罪,還有賞錢,也就不多言了,連連點頭稱是之
後,便自行離去了。
而三個女人聽了三郎的話,心裡也踏實了不少。
歸蝶想了想,捏了捏自己的手後,抬頭對三郎說道:「要不,大傻……殿下,
您給孩子先取個乳名吧。」
三郎沒抬頭,依舊抱著孩子逗著,心裡卻是一緊——他感覺他自己跟歸蝶之
間,已經好久都沒說過一句比較親密的話了。
「是啊,三郎,給孩子取個名字吧,」阿豔也笑道,「既然你說這孩子是
『飛龍在天』,要不然,取名叫『龍若丸』『龍王丸』之類的?『龍三』『龍之
介』也行……」
沒想到,三郎一開口,卻是久違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就叫『奇妙丸』吧!」
「我去你的……你個小滑頭!」因為生產過後身體極度虛弱到已經有些睜不
開眼的吉乃,一下子撐著胳膊、艱難地坐起身來,而且從來溫文爾雅的她,幾乎
是這輩子頭一次罵人:「你都已經是做父親的人了,還是個家督和『守護代』……
都這樣子,你這人……到底有沒有點正經?『奇妙丸』這麼敷衍的名字,你也取
得出來?」
「嘿?怎麼,這名字不好聽?」
「這個嘛,三郎啊,是有點不太好聽……」阿豔表情複雜地看著三郎。確實,
都已經有倆兒子的三郎,時不時地還會表現得如此幼稚——不過話說回來,即便
他已經有了兩個兒子,此時的三郎,也才二十一歲。
「怎麼不好聽了?我問你們啊——這孩子一出生,就讓咱尾張有了今天這天
氣,你說『奇』不『奇』?『妙』不『妙』?『奇妙丸』『奇妙丸』,阿豔,我
覺著可比你說的那些什麼『龍若丸』『龍王丸』之類的俗氣名字好聽多了!」
幾個女人聽了三郎的話,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然,如果她們要是知道了再之後,三郎會給自己接下來的兩個兒子分
別因為胎毛長得像一柄抹茶刷子而取名為「茶筅丸」、和因為出生在三月七號而
取名為「三七丸」的話,她們三個怕是會更加哭笑不得。
奇妙丸的降生,讓三郎的身邊更添了一筆幸福的光輝,但是當他騎馬返城、
從後面看著阿豔和歸蝶的轎箱時,他的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大概十年多之後,有個叫作路易斯·弗洛伊斯的南蠻傳教士,給三郎按
照南蠻人的傳統算過一卦:弗洛伊斯說三郎出生的日子,按照南蠻「儒略曆」的
演算法是出生在西曆的1534年6月23,南蠻人有所謂「星座」的說法,三郎的星座
則是「巨蟹」——巨蟹座的人,一生最容易出現的三個狀況,其一是特別容易覺
得沒有安全感,其二是顧家、或者說總願意把自己做的事情歸結到為了家庭亦或
家族的緣由之上,而其三,就是特別願意自己跟自己在心裡犯嘀咕。
此時此刻,三郎跟自己犯的嘀咕,是他不知道這麼著,覺得雖然現在的三郎
也算是什麼都有了:正妻有了、側妾有了、兒子有了、錢有了、地位有了、百姓
的愛戴也有了,但他卻覺著自己的這個家,反而倒不像個家。
「……歸蝶現在懼我怕我,或是那天我把她欺負得過分,而我現在也不知道
該怎麼跟她親近開口了,與其說她是我的愛妻,倒不如更像我的一個僕從、一個
家臣——我還以為她會跟您講先前那些事情說與您知曉,沒想到她卻瞞著您,我
倒寧願她倚仗著您跟我鬧一鬧、或者您或您的家臣前來尾州幫她跟我吵一吵,這
倒也不失為武家『夫妻』的日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與阿豔去說我在政事中的煩惱,
我不願讓那些事情煩擾她,而她也真是不樂意主動理會那些政事上的東西,她甚
至覺得我跟她表達任何關於我的『野望』的東西,都是一種無趣,於是我跟阿豔
之間,似乎剩下的就只有娛樂;吉乃倒是願意跟我分擔,她的性子,介於阿濃與
阿豔之間,可她卻一直與我保持一定的距離,哪怕她已經為我生下了兒子;至於
真子,礙於她從前的身份,我都不曉得我要跟她維持何種關係……請您告訴我,
我到底該怎麼辦?願『舅殿』康健,盼回信。」
在這段時間裡,三郎喜歡做的事情,除了沒事的時候跟阿豔一起嬉鬧、淫樂,
白天操練軍士、親自下城去巡查和落實政令之外,還有一件,就是寫信。
收信的人,則是剛剛移居美濃鷺山館、處於半隱居狀態的美濃國主齋藤道三:
「『婿樣』見字如晤:你小子如今這生活,乃是上至天皇公卿、下到百姓商
賈都想達到的境地——即便老夫身為歸蝶的父親,這麼說有些不妥,但你想想,
你之正妻懼怕你、妾室依賴你、情人不擾你,且你還有個時時刻刻可以隨時拿下、
任你做何都可的美人,你還有什麼氣惱的?正妻懼怕你,她才會小心翼翼地為你
操持家務;妾室依賴你,她才會在床上相近任何辦法給你帶來身體上的歡愉快慰;
情人不擾你,你想要她的時候可以盡情與她享樂,你忙碌的時候她也不會跟你過
多糾纏;至於那個主動跟你靠過來的坂井之妻,你就算不給她名份她都樂意。你
小子今年剛廿歲出頭,就達到了老夫年逾四十才達到的境地,若人人如你,此生
何求?賢婿已經樂在其中,又何故思慮擾心?另,歸蝶從小驕縱,還願『婿樣』
多多擔待。」
「『舅殿』參上。家中和睦,尾州安諸。前日尾濃二地不知為何新設關所稅
卡,此舉徒增二地農商貿易之難。不知此舉為岳父殿下之意,還是義兄高政之意?
岳父英明,吾三郎喪父,『舅殿』如今便是吾父,尾濃便若一家;即是一家,但
望關所早日取消。近日阿濃雖與我仍然有所隔閡,自岳父回信以來,小婿已經竭
力與她接觸,我倆之間的話也逐漸重新多了起來。上次岳父手信,小婿閱後心神
略曠,海對岸唐國有句話叫作『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婿擅認岳父所言亦如此意。
只是小婿看中的,並非是讓自己的妻妾懼怕、讓自己的女人陪著自己尋歡作樂,
小婿只是覺得……」
寫到這裡,三郎也實在是說不好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為何一直心亂如麻,明明
心中有千萬句話語想要跟自己的這位只見過一面的、而且傳聞中特別不近人情、
吃人肉喝人血的岳父聊聊,但是一下筆,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猶豫了一會
兒,索性直接把那未寫完的半句話用毛筆塗抹了,然後繼續寫道:
「小婿看中的,並非是讓自己的妻妾懼怕、讓自己的女人陪著自己尋歡作樂,
這不是小婿心中的『家』。小婿也深知,較之諸國大部分的武家豪傑,小婿已然
擁有了太多太多,只是距離自己心中的幸福滿足比起來,總覺得還差的太遠太遠,
小婿也覺得那種叫做『家』的事物,對於在下三郎信長而言,也已經越來越遠。
向您發了這麼多牢騷,著實失禮。願『舅殿』康健。」
「那你覺得什麼叫做『家』呢?所謂『家』,說破了天,那不過是個給人居
住的住所,裡面有著能讓你吃飽飯、給你被褥睡、給你陰穴去捅、讓你肆意撒野
使性子的地方而已。我其實知道你心裡的那種感受……
「就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或許你應該聽到歸蝶跟你說過,其實我在京都還
有個家,我在京都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山崎屋的松波莊五郎』——說起來,
我已經很久都沒回去過京都了,我也很久都沒見過我在京都的那個妻子,甚至要
不是給你寫這封信,我連我『松波莊五郎』這個名字我都快忘了。我的父親西村
傳五郎在我很小時候就把我送到了京都的寺廟裡,他拋家舍業,拋妻棄子,當年
身為堂堂皇宮中一介『北面武士』,卻拋棄徒有威名的祖傳官職,妄圖成為一名
國主、大名,他混了一輩子,到最後,也不過混成了一介國人豪族家族中的家老;
而我則從有記憶開始,就當了一個小沙彌——所謂小沙彌,其實也不過是寺廟裡
的玩物罷了,所謂『佛寺』這種看似莊嚴清淨之地,對我而言,卻是世間最骯髒
的地方。在大概就是你現在的年歲的時候,覺著自己不能在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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