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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3-24
第181章 見尤尼烏斯
四女聊了一會兒後，陳曦帶著薛楚兒回了家，剛進正門，就有個下人告訴陳曦有個胡人一大早就來了，在門房中等了他一個多時辰了。陳曦想著會來找他的胡人也應該只有尤尼烏斯了，看時間還是坊門剛開門，他就趕過來了，看樣子應該是玻璃窯爐已經做出來了。
於是陳曦也顧不上帶薛楚兒熟悉下她以後的家了，而是帶著她去了後院，把她安排在了左廂房的第一間，巧兒住在她的外間。內院的左右廂房共兩大兩小四個房間，雖然薛楚兒先到，但身份擺在那，是沒資格住兩個大廂房的，那是陳曦打算留給雙胞胎公主的。對此薛楚兒也沒什麼意見，住廂房總比住後房好多了。
把一切安排妥當後，薛楚兒很懂事地讓陳曦去忙正事，收拾什麼的由她們女兒家自己來就行了。陳曦也不推辭，現在玻璃的事情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李世民也在等著訊息呢。
開陳曦來到門房後，蘇總管正在陪尤尼烏斯喝茶聊天，這就是古人的待客之道，在蘇總管看來，尤尼烏斯是他主人的門客，主人抓不在，他身為總管當然要代為招呼。陳曦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幾個玻璃球，雖然房間的採光不太好，但依舊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就連蘇總管也時不時看上幾眼，但他可能覺得這東西太過於貴重，始終都沒有用手去觸控。
兩人看到陳曦後立馬起身，蘇總管向他作揖後給他倒茶，尤尼烏斯卻沒那麼多規矩，立馬抓起桌子上的幾個玻璃球，走到陳曦面前興奮地說道：“尊敬的陳，總算不負您的託付，可以燒製琉璃的窯爐，我終於做出來了，您看看，這就是新窯爐燒出的玻璃。”
陳曦看著尤尼烏斯雙手中捧著的幾個大小差不多的玻璃球，把每一個都拿起來對著門口看了看，純淨度不錯，但依然有雜質在裡面，圓形也算標準，就是表面有些粗糙。陳曦問道：“尤尼烏斯，這些琉璃球是你精心挑選過的，還是每一個都如這般透亮?”
尤尼烏斯佩服道：“知識淵博的陳，我按照您告訴我的方法去搭建窯爐，加大火力提高溫度後，所有燒製出來成型的琉璃都是這般的透亮，幾乎沒有殘次品，這些你看到的，只是我隨意挑選的。陳，您真的是太厲害了。”
陳曦又問道：“這些琉璃球是用模具做出來的?”
尤尼烏斯點點頭道：“是的，窯爐的材料可以用來燒製琉璃，自然也可以用作模具，只是做的模具粗糙了些，導致琉璃表面不夠光滑。不過這完全不是問題，只需用絲綢細細打磨就行。”
陳曦並不關心這些，他又不打算把玻璃球當成奢侈品賣。尤尼烏斯已經很好地完成了他的囑託，他自然也不會吝嗇，直接對著蘇總管說道：“把前兩日聖人賜我的金如意拿來。”
蘇總管作揖道：“郎君，那金如意可是御賜之物，不可轉贈他人啊。”
尤尼烏斯聽到這，眼睛瞬間亮了，賞他些銅錢，他固然會高興，但萬萬比不上金子對他的吸引力啊，銅錢只在大唐可以流通，金子的話哪怕他回國也能用啊。
陳曦擺擺手道：“無妨，琉璃一事，聖人也在關注，他若知道我把金如意賞給研製出琉璃之人，定然不會怪罪於我。”
蘇總管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去拿金如意了。前幾日陳曦獻計有功，所以李世民賞了他一對金如意，並不算大，但也值得上好幾貫錢了，當然這是在胡人那才有的價值。對於唐人來說目前只能算是貴重的擺件。目前金子只有當鋪會收，然後轉賣給其他有錢人或者一些首飾鋪子。
當然如果是皇帝御賜之物，那說起來價值連城，實際上卻沒有任何價值，因為沒有人敢賣、也沒有任何人敢收、也更不會有人去買。陳曦之所以敢送人，也是因為李世民對玻璃很是關注，所以陳曦並不怕會受到責罰。而且他現在沒錢了啊，除了金子，也不知道該賞什麼給尤尼烏斯了。
想要馬跑，自然就要讓馬吃好，陳曦桐不會因為尤尼烏斯研究出了窯爐，就放過了他這個人才，除了燒玻璃，他還有另一件事打算讓他去做呢。
蘇總管走後，陳曦看著一臉興奮的尤尼烏斯，笑著問道：“既然可以做出琉璃球的模具，那如果我想燒製出一片一片的琉璃，大概竹簡那麼厚一塊，大小嘛……我這麼說吧，我想用琉璃做成窗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紙糊，你可以做到嗎?”
尤尼烏斯眼睛一亮，眼神中散發著商人特有的那種貪婪，無比激動地說道：“當然沒問題，無所不能的陳，您真的是太聰明瞭，居然能想到這麼賺錢的辦法，要是以後所有人的房子…哦…不 ！哪怕只是這長安城的房子都換成琉璃窗，那您賺到的錢也幾輩子都花不完了。”
持 陳曦搖搖頭道：“我不打算自己賣，而是要獻給朝廷的，到時候你也需要把製作琉璃的方法教給朝廷的工匠。”
而原本在陳曦面前一直點頭哈腰的尤尼烏斯一聽他這話，立馬跳了起來，驚訝地叫道：“為什麼? 陳，我實在不能理解，你知道你這樣會少賺多少錢嗎?”
陳曦說道：“我首先是個官員，然後才是商人，我甚至都算不上商人，所以我自然要為百姓考慮。這事你不用勸我了。“
尤尼烏斯只能嘆氣道：“陳，你真的是太偉大了。”
其實吧，對於陳曦來說，錢哪有功德有用?香水也算是造福了很多女性吧，可是他一點功德都沒有獲得，所以他覺得，靠買賣是得不到功德的，而獻給朝廷後，那才是真正地造福百姓，才能讓他獲得大量的功德。在陳曦看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宮中賞賜的東西足夠他養活一家老小了，古代的女子又不像現代女人那麼的物質、現實，不管他有沒有錢，她們都不會抱怨什麼。再說陳曦也不窮啊，玻璃瓶的製造，他又不打算獻上去，再說除了香水和玻璃瓶，他還可以賣其他東西。
很快蘇總管端著一個箱子回來了，放在了陳曦面前的桌子上。陳曦開啟箱子拿出一對金如意，左手一個，右手的給了尤尼烏斯，他趕緊伸手接過，眼神卻貪婪地看著陳曦手上的另一個，用無比討好的語氣說道：“我最最敬愛的陳，你實在是太大方了，又如此會為百姓著想，上帝…哦不你玉皇大帝一定會保佑你的。”
陳曦笑道：“你還挺入鄉隨俗，你是不是還想要我手上的另一個?”
尤尼烏斯那是二話不說，直接跪在了地上，對著陳曦說道：“陳，以後您就是我的主人，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就是。”
陳曦說道：“你還挺聰明，我確實還有事讓你去做，而且是件很辛苦的事。”
陳曦說完就把左手的金如意扔給了尤尼烏斯，他連忙接住後，學著唐人對著陳曦不倫不類地作揖道：“主人，有什麼吩咐你儘管說就是。”
聽著一個大鬍子老外叫自己主人，陳曦覺得相當的彆扭，他擺擺手道：“你以後還是叫我陳吧。你知道什麼是數學、幾何還有物理嗎?”
見尤尼烏斯一臉茫然的樣子，陳曦只能給他解釋了起來。其實他是想讓尤尼烏斯回到歐洲，從東羅馬(拜占庭帝國)帶些學者回來，特別是研究幾何和物理的，要知道早在公元前埃拉托色尼就利用幾何算出了地球的周長，和現代用衛星測出的數值相差無幾，可見他的學識和聰明。
此時的歐洲，這樣的人才可不少，說起來要不是因為宗教迫害，歐洲可能早就進入工業化了。當然古代中國的數學家也很牛逼的，比如南北朝的祖沖之，在公元500年之前就把圓周率算到了小數點後的第七位了。國子監中《算經十書》中就有收入祖沖之所寫的《綴術》，也是國子監學子必學的科目。
陳曦想要讓大唐發展起來，那麼這些科學家就是重點，因為神學和科學的衝突讓這些人在歐洲過得並不如意，而且哪怕是貴族，此時的歐洲也無不羨慕中原的繁華，把這些人甚至一家老小都“請”過來完全不是問題。畢竟陳曦打算讓尤尼烏斯隨著西征突厥的大軍一起出發，屆時還會讓一隊騎兵護送他。此時的東羅馬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強盛的羅馬帝國了，這一千大唐騎兵雖說不至於橫掃整個羅馬帝國，但綁架個幾百個人回來，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尤尼烏斯自然也很樂意，見識了大唐的繁華，他哪裡還願意回到骯髒混亂的歐洲，更何況他跟了一個很大方的主人。
第182章 製作玻璃
之所以讓尤尼烏斯出征時才動身，也是因為現在要大量建造窯爐還需要他的指導，而且光他一個人是不夠的，還需要集結一批胡人，回到歐洲後分散開來，去尋找人才。比如去不列顛、去希臘城邦，而不是隻在君士坦丁堡找人。至於西羅馬帝國，在隋朝時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具體就不展開了，陳曦也不太瞭解。
正午之後陳曦還特意留下尤尼烏斯一起吃了午飯，下午又跟他一起進了宮，去了將作監，見到了新制的窯爐，大小比一般鐵匠用的窯爐要高一些，同樣是下面放燃料生火，上面放一個類似於坩堝的容器，裡面裝著材料，熔化後再冷卻就是玻璃。
不同的是燒玻璃的窯爐可不是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個爐子。古代制鐵，只需要把鐵燒紅就行，並不需要燒成鐵水，所以鐵窯爐的溫度不高，燒煤燒柴火都行。
但製作玻璃的石英需要1750度的高溫才能融化，除了能承受這個溫度的窯爐和坩堝外，還需要一個鼓風機，就是用腳踩的那種，可以把空氣送入窯爐中，風力越大，火力越大嘛。
但空氣可不能直接吹向火焰，冷空氣非但不能增加火焰，反而容易吹滅，所以還要打造幾根密封的鐵管跟鼓風機和窯爐連線，鐵管還需用火烤著，加熱裡面的空氣，然後送入窯爐下方，讓熱空氣去吹爐底的焦煤，從而使焦煤越燒越旺。燒玻璃可不能用木頭，甚至木炭和煤都不行，這些東西燒得再旺，火焰也達不到石英的熔點，必須把煤處理成焦煤才行。
無論是鼓風機、加熱空氣、還是製作焦煤，都是陳曦告訴尤尼烏斯的。不過他也只是提一嘴，具體怎麼研究、怎麼製作出來，都是尤尼烏斯和將作監的工匠們研究出來的。可千萬不要小瞧了古人的能力，他們只是沒想到而已，很多東西你一點就通。
就像無縫鐵管，一開始鐵匠只能靠手打出來，但製作玻璃的模具出來後，他們舉一反三，很輕易地就製作出了可以製作鐵管的模具，窯爐可以熔化玻璃，那麼熔點只有1500多度的鐵自然也沒有問題。
陳曦看著這一座可以被稱為簡易高爐的窯爐，心中感嘆，這可以說是大唐邁入工業化的第一步了。只要可以鍊鐵，鑄造出各式各樣的鐵器，那麼很多東西都可以製造出來了，比如能真正掀起工業革命的蒸汽機。當然，想要製作蒸汽機還差一個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橡膠，可惜橡膠樹只有美洲才有，以現有的條件，唐人是不可能到達美洲大陸的，無論如何都需要先摸清線路才行。這也讓陳曦愈發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孫悟空了。
之後在陳曦的親眼見證下，大唐第一塊四四方方的玻璃誕生了，然而跟玻璃球一樣，暴露在空氣中的一面還算光滑，但貼著模具的那一面還是粗糙了些，雖說不是不能用，但還是不符合陳曦的要求。
於是在陳曦的提議下，工匠們先是做了個鑄造厚鐵板的模具，然後把鐵水倒入其中，等鐵水凝固後敲開模具，澆水冷卻鐵塊，最後讓匠人打磨。等到天黑時，一塊差不多5公分厚，四周帶邊，中間凹陷表面光滑的鐵製模具就做好了。
太極宮的窗戶都是制式的，除了主殿太極殿，所有的門窗寬度都是一樣的，鐵模具就是按照這個尺寸打造的。至於高度方面，只需要把玻璃上下拼接中間加以木條固定就行了，就連現代的很多窗戶都是這麼做的。而且以後有需要再另外打造模具就行了，現在只是試驗而已。
鐵的熔點比石英低，但是沒關係，玻璃在600度的時候依舊是軟的，溫度越高就越軟，窯爐裡燒出來的玻璃，只需要冷卻抓一會兒再倒入鐵模具裡就行了，接著再用鐵刮鏟刮平，待紅色的玻璃水慢慢地冷卻變得透明。就這樣，一塊四四方方、平整透亮的玻璃就這麼做出來了，厚度有竹簡那麼厚，大概0.5公分不到吧。
對此陳曦很滿意，對在場所有的工匠表示會向李世民請功。人太多了，這個賞錢陳曦可不會出，他也沒那麼多錢，還是讓朝廷賞他們吧。
不過請工匠們吃一頓豐盛的晚餐，陳曦還是能做到的，反正也不用他出錢，薅宮中的羊毛嘛，以他的地位，讓宮中膳房給工匠們做頓大餐還是可以的。注意是膳房而不是御膳房，御膳房可是專給皇家做飯的，陳曦可不敢僭越。
吃完晚飯，時間已經很晚了，出宮是不可能的了，工匠們只能將就著睡在將作監了，尤尼烏斯也只能睡這裡。陳曦倒是可以去找長孫，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另一間房中。這裡是製作水泥和堆放水泥材料的地方，陳曦發現材料已經有一部分了，於是他讓工匠行動了起來。
於是這個晚上，在將作監外的小廣場上，一面用磚石砌成，一面露著青色的磚石、一面灰不溜秋的牆建成了，有一人多高，牆面上還有一個小窗戶，這是陳曦讓木匠用玻璃做的玻璃窗，還可以推開的那種。
萬事俱備，只等水泥徹底固化後，請李世民來檢驗了。這個時間少則一旬，多則兩旬，因為想要讓李世民看到最好的效果，必須要等水泥徹底固化。這跟現代不同，現代研究哪怕只有一丁點成果了，都可以去找領導邀功。但在古代，向皇帝邀功那一定要十拿九穩才行。
就拿水泥來說，明天就可以讓李世民來看了，他心情激動之餘，想要試試這水泥是不是真像陳曦說得那般牢固，想找人去推一下，陳曦卻說不行，還要再等個二十幾天，要把你換成是皇帝，你會怎麼想?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要是20天后水泥牢固還好說，但畢竟不是現代水泥，是才發明的事物，要是不夠牢固，那可是欺君之罪了。
在李世民來察看之前，玻璃窗倒是可以先開始製作了，二十幾天也能囤下不少了，說不定到時候可以一次性給甘露殿都換上玻璃了。
忙了一個晚上，陳曦也不好再去打擾長孫，也就在將作監隨便找了個檯面，就這樣躺在上面睡了，一點也不矯情，這倒是換來了很多工匠的好感。雖然他們忙碌了一晚，但主子也陪著他們一起忙碌，又一起席地而眠，那他們還有什麼怨言?
第二日一早，陳曦再次吩咐了膳房給匠人們準備了早餐，也吩咐工匠再給他打造一座窯爐，已經做好的這座就留在宮中給李世民造玻璃吧，新做的窯爐陳曦會搬到香水鋪後院早就預留好的房間，讓楊思弘吹玻璃瓶用。
在此之前，倒是可以讓楊思弘先來將作監練習下如何吹玻璃，熟悉後同樣也可以開始囤貨了，不是非要等香水鋪那邊架好爐子開始賣玻璃瓶香水嘛。於是陳曦讓蘇總管把楊思弘請來，因為不是內宮，倒也沒那麼嚴格，很快楊思弘就到了。 她吹玻璃要用鐵管，自然也是用模具做出來的，半米多長，手指粗細。然而吹玻璃和吹糖人可不一樣，糖人可以用手去塑性，玻璃可不行，楊思弘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不過很快，陳曦再次見識到了古人的聰明，有匠人提出既然玻璃是可以用模具的，那玻璃瓶為什麼不可以?於是很快工匠們就按照陳曦的要求做了一個玻璃瓶的模具，只需要倒入適量的玻璃水，然後插入鐵管用力一吹，待冷卻後，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瓶就這樣誕生了。
再之後，在石英中加入天然礦石磨成的顏料後，淡紫色、粉紅色、淺藍色以及V翠綠色的玻璃都誕生了，對此陳曦那是相當的滿意，當場就賞了提出建議的兩匠人，畢竟玻璃瓶是他的生意，他出錢賞他們也是應該的。
再之後陳曦把楊思弘留在將作監繼續吹玻璃，他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別以為有了模具就任何人都可以吹玻璃了，那還是因為鐵模具熔點的原因，玻璃需要冷卻到一定程度才能灌入，已經開始固化的玻璃吹起來需要很大的肺活量，這方面吹糖人的楊思弘有著先天的優勢。
另外一點，以目前香水的銷量以及玻璃瓶的生產速度來看，有楊思弘一個師傅就夠了，甚至都不需要再招人了。當然之前讓楊思弘去聯絡其他的小販倒也不是完全用不上了。除了香水，以後完全可以販賣其他玻璃製品嘛，甚至工藝品，需要用嘴吹的玻璃製品可不少。
其中一種東西絕對不缺銷量，那就是酒瓶。透明的酒瓶是最能直觀地觀察出酒的優劣的，必然很受追捧。陳曦甚至覺得光是酒瓶，僅靠薄利多銷，未來賺的錢都不會比香水少。
第183章 古代的 Cosplay*
還有一種玻璃製品，雖然不是吹出來的，卻也是有利可圖，甚至還能造福百姓的，就是玻璃罐頭。當然，飯要一口一口地吃，罐頭的事情陳曦雖有想法，但也不準備那麼快開始實施。
這其中主要的原因是，罐頭是要跟世家商賈合作的，對產量要求很高，僅靠香水鋪那一座窯爐，必然是不夠的，而陳曦現在可沒錢建廠。另一點是因為石英礦相對而言雖然容易開採，但受限於只能用人工開採，產量必然是上不去的，且用工成本也低不下來。
所以陳曦離開將作監後，直接去了太史局(明朝改為欽天監，就是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曆法的衙門)，經太史令的引薦，見到了今年入太史局擔任將任郎的李淳風。大名鼎鼎的李淳風自然不需要再過多介紹了，他除了是個天文學家、發明家以外，其根本的身份是什麼?道士！而道士最懂什麼?煉丹！也就是化學。如此，陳??見李淳風的目的就可想而知了。
將任郎雖然是個從九品下的官員，但李淳風也有他道士的風範，見到陳曦這個從六品下的員外郎倒也不卑不亢，當然李淳風很佩服陳曦的文采。兩人在客套了以後，陳曦直入主題道：“李長老可知硝石和硫黃為何物?”
李淳風摸了摸他短短的鬍鬚，點了點頭道：“貧道自然知道，不知員外郎問貧道這些所為何意?”
陳曦說道：“我在書中看過，把硝石硫黃和木炭磨成粉末，然後用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倒入特製的容器後密封之，只留下引線，點燃引線後遠遠丟出，就會產生劇烈的爆炸，爆炸是什麼你知道吧?就是嘣的一聲猶如雷聲，威力巨大，伴有巨大的火光，可破山石，此物名曰火藥。”
李淳風微微皺眉道 ：“員外郎所形容之物，貧道大概是聽懂了，你是想讓貧道做出這所謂的火藥?”
見陳曦點頭，李淳風又說道： “員外郎是想用於明年的徵突厥之戰?用此物去殺傷突厥人?員外郎可知貧道是個道士，卻還讓貧道做出此等殺傷之物?”
陳曦擺擺手道：“自然不是，我也說我說了火可破山石，自然是用來採礦的。李道長想想看，僅靠人力用鎬子去敲山石，那效率可想而知，但若是用火藥炸碎山石後再收集散落的礦石，豈不是可以大大提高開採的效率?這可是造福百姓的發明。”
李淳風顯示頗為認同地點點頭，隨後又是憂心道：“雖說如此，但火藥的威力真有員外郎描述的如此之大，朝廷必會用於戰爭，到時候那些喪命之人的業力可都會施加於我的身上。”
關於這方面陳曦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李淳風，就算跟他說突厥人的命不算是命，但以後也難免會出現有歹人把火藥用在自己人身上，如此一來的話李淳風必受挫力的反噬。 然而陳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去說李淳風，只見他掏出一小塊玻璃遞給了李淳風后說道：“李道長可知這為何物?” 李淳風看了看後，不確定地說道：“水晶?琉璃?”
陳曦連比帶劃道：“此為琉璃，我已經有辦法利用水玉製造廉價的琉璃，且可以製作出這麼大一塊的琉璃，這些琉璃不再是有錢人家的觀賞之物，而是代替油紙嵌在木窗之中，防水、防風、不易破，採光極好。但想要大量製造琉璃，水玉的開採必然要跟得上才行，若是指派大量百姓去開採，成本必然下不來。但若是換成火藥，不僅可以增加水玉的產量，還可以減少人力降低成本，讓老百姓都能買得起著玻璃做窗戶。這算不算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此功德和殺傷的業力相比，孰輕孰重?更何況火藥之物乃是我先提出的，就算受業力反噬，也是我受得更多。如此一來，李道長可還有憂慮?”
最終陳曦還是說服了李淳風，他承諾在三日之內做出火藥，陳曦這才轉移了話題跟他聊起了其他，比如陳曦很想認識一下袁天剛(袁天罡)、比如在鐵中加入一定比例的炭和鉻後，可以讓鋼不再生鏽，比如該在鐵中加入多少比例的炭，又要採取何種淬火的方法讓鐵變得具有彈性……等等這些。
這倒是讓李淳風這個勉強算的是化學家的道士很感興趣，纏著陳曦足足聊了一個下午，問了很多問題，有些問題甚至連陳曦都回答不上來，有些問題他甚至能舉一反三。這也讓陳曦在離開後心中相當的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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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女聊了一會兒後，陳曦帶著薛楚兒回了家，剛進正門，就有個下人告訴陳曦有個胡人一大早就來了，在門房中等了他一個多時辰了。陳曦想著會來找他的胡人也應該只有尤尼烏斯了，看時間還是坊門剛開門，他就趕過來了，看樣子應該是玻璃窯爐已經做出來了。
於是陳曦也顧不上帶薛楚兒熟悉下她以後的家了，而是帶著她去了後院，把她安排在了左廂房的第一間，巧兒住在她的外間。內院的左右廂房共兩大兩小四個房間，雖然薛楚兒先到，但身份擺在那，是沒資格住兩個大廂房的，那是陳曦打算留給雙胞胎公主的。對此薛楚兒也沒什麼意見，住廂房總比住後房好多了。
把一切安排妥當後，薛楚兒很懂事地讓陳曦去忙正事，收拾什麼的由她們女兒家自己來就行了。陳曦也不推辭，現在玻璃的事情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李世民也在等著訊息呢。
開陳曦來到門房後，蘇總管正在陪尤尼烏斯喝茶聊天，這就是古人的待客之道，在蘇總管看來，尤尼烏斯是他主人的門客，主人抓不在，他身為總管當然要代為招呼。陳曦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幾個玻璃球，雖然房間的採光不太好，但依舊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就連蘇總管也時不時看上幾眼，但他可能覺得這東西太過於貴重，始終都沒有用手去觸控。
兩人看到陳曦後立馬起身，蘇總管向他作揖後給他倒茶，尤尼烏斯卻沒那麼多規矩，立馬抓起桌子上的幾個玻璃球，走到陳曦面前興奮地說道：“尊敬的陳，總算不負您的託付，可以燒製琉璃的窯爐，我終於做出來了，您看看，這就是新窯爐燒出的玻璃。”
陳曦看著尤尼烏斯雙手中捧著的幾個大小差不多的玻璃球，把每一個都拿起來對著門口看了看，純淨度不錯，但依然有雜質在裡面，圓形也算標準，就是表面有些粗糙。陳曦問道：“尤尼烏斯，這些琉璃球是你精心挑選過的，還是每一個都如這般透亮?”
尤尼烏斯佩服道：“知識淵博的陳，我按照您告訴我的方法去搭建窯爐，加大火力提高溫度後，所有燒製出來成型的琉璃都是這般的透亮，幾乎沒有殘次品，這些你看到的，只是我隨意挑選的。陳，您真的是太厲害了。”
陳曦又問道：“這些琉璃球是用模具做出來的?”
尤尼烏斯點點頭道：“是的，窯爐的材料可以用來燒製琉璃，自然也可以用作模具，只是做的模具粗糙了些，導致琉璃表面不夠光滑。不過這完全不是問題，只需用絲綢細細打磨就行。”
陳曦並不關心這些，他又不打算把玻璃球當成奢侈品賣。尤尼烏斯已經很好地完成了他的囑託，他自然也不會吝嗇，直接對著蘇總管說道：“把前兩日聖人賜我的金如意拿來。”
蘇總管作揖道：“郎君，那金如意可是御賜之物，不可轉贈他人啊。”
尤尼烏斯聽到這，眼睛瞬間亮了，賞他些銅錢，他固然會高興，但萬萬比不上金子對他的吸引力啊，銅錢只在大唐可以流通，金子的話哪怕他回國也能用啊。
陳曦擺擺手道：“無妨，琉璃一事，聖人也在關注，他若知道我把金如意賞給研製出琉璃之人，定然不會怪罪於我。”
蘇總管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去拿金如意了。前幾日陳曦獻計有功，所以李世民賞了他一對金如意，並不算大，但也值得上好幾貫錢了，當然這是在胡人那才有的價值。對於唐人來說目前只能算是貴重的擺件。目前金子只有當鋪會收，然後轉賣給其他有錢人或者一些首飾鋪子。
當然如果是皇帝御賜之物，那說起來價值連城，實際上卻沒有任何價值，因為沒有人敢賣、也沒有任何人敢收、也更不會有人去買。陳曦之所以敢送人，也是因為李世民對玻璃很是關注，所以陳曦並不怕會受到責罰。而且他現在沒錢了啊，除了金子，也不知道該賞什麼給尤尼烏斯了。
想要馬跑，自然就要讓馬吃好，陳曦桐不會因為尤尼烏斯研究出了窯爐，就放過了他這個人才，除了燒玻璃，他還有另一件事打算讓他去做呢。
蘇總管走後，陳曦看著一臉興奮的尤尼烏斯，笑著問道：“既然可以做出琉璃球的模具，那如果我想燒製出一片一片的琉璃，大概竹簡那麼厚一塊，大小嘛……我這麼說吧，我想用琉璃做成窗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紙糊，你可以做到嗎?”
尤尼烏斯眼睛一亮，眼神中散發著商人特有的那種貪婪，無比激動地說道：“當然沒問題，無所不能的陳，您真的是太聰明瞭，居然能想到這麼賺錢的辦法，要是以後所有人的房子…哦…不 ！哪怕只是這長安城的房子都換成琉璃窗，那您賺到的錢也幾輩子都花不完了。”
持 陳曦搖搖頭道：“我不打算自己賣，而是要獻給朝廷的，到時候你也需要把製作琉璃的方法教給朝廷的工匠。”
而原本在陳曦面前一直點頭哈腰的尤尼烏斯一聽他這話，立馬跳了起來，驚訝地叫道：“為什麼? 陳，我實在不能理解，你知道你這樣會少賺多少錢嗎?”
陳曦說道：“我首先是個官員，然後才是商人，我甚至都算不上商人，所以我自然要為百姓考慮。這事你不用勸我了。“
尤尼烏斯只能嘆氣道：“陳，你真的是太偉大了。”
其實吧，對於陳曦來說，錢哪有功德有用?香水也算是造福了很多女性吧，可是他一點功德都沒有獲得，所以他覺得，靠買賣是得不到功德的，而獻給朝廷後，那才是真正地造福百姓，才能讓他獲得大量的功德。在陳曦看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宮中賞賜的東西足夠他養活一家老小了，古代的女子又不像現代女人那麼的物質、現實，不管他有沒有錢，她們都不會抱怨什麼。再說陳曦也不窮啊，玻璃瓶的製造，他又不打算獻上去，再說除了香水和玻璃瓶，他還可以賣其他東西。
很快蘇總管端著一個箱子回來了，放在了陳曦面前的桌子上。陳曦開啟箱子拿出一對金如意，左手一個，右手的給了尤尼烏斯，他趕緊伸手接過，眼神卻貪婪地看著陳曦手上的另一個，用無比討好的語氣說道：“我最最敬愛的陳，你實在是太大方了，又如此會為百姓著想，上帝…哦不你玉皇大帝一定會保佑你的。”
陳曦笑道：“你還挺入鄉隨俗，你是不是還想要我手上的另一個?”
尤尼烏斯那是二話不說，直接跪在了地上，對著陳曦說道：“陳，以後您就是我的主人，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就是。”
陳曦說道：“你還挺聰明，我確實還有事讓你去做，而且是件很辛苦的事。”
陳曦說完就把左手的金如意扔給了尤尼烏斯，他連忙接住後，學著唐人對著陳曦不倫不類地作揖道：“主人，有什麼吩咐你儘管說就是。”
聽著一個大鬍子老外叫自己主人，陳曦覺得相當的彆扭，他擺擺手道：“你以後還是叫我陳吧。你知道什麼是數學、幾何還有物理嗎?”
見尤尼烏斯一臉茫然的樣子，陳曦只能給他解釋了起來。其實他是想讓尤尼烏斯回到歐洲，從東羅馬(拜占庭帝國)帶些學者回來，特別是研究幾何和物理的，要知道早在公元前埃拉托色尼就利用幾何算出了地球的周長，和現代用衛星測出的數值相差無幾，可見他的學識和聰明。
此時的歐洲，這樣的人才可不少，說起來要不是因為宗教迫害，歐洲可能早就進入工業化了。當然古代中國的數學家也很牛逼的，比如南北朝的祖沖之，在公元500年之前就把圓周率算到了小數點後的第七位了。國子監中《算經十書》中就有收入祖沖之所寫的《綴術》，也是國子監學子必學的科目。
陳曦想要讓大唐發展起來，那麼這些科學家就是重點，因為神學和科學的衝突讓這些人在歐洲過得並不如意，而且哪怕是貴族，此時的歐洲也無不羨慕中原的繁華，把這些人甚至一家老小都“請”過來完全不是問題。畢竟陳曦打算讓尤尼烏斯隨著西征突厥的大軍一起出發，屆時還會讓一隊騎兵護送他。此時的東羅馬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強盛的羅馬帝國了，這一千大唐騎兵雖說不至於橫掃整個羅馬帝國，但綁架個幾百個人回來，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尤尼烏斯自然也很樂意，見識了大唐的繁華，他哪裡還願意回到骯髒混亂的歐洲，更何況他跟了一個很大方的主人。
第182章 製作玻璃
之所以讓尤尼烏斯出征時才動身，也是因為現在要大量建造窯爐還需要他的指導，而且光他一個人是不夠的，還需要集結一批胡人，回到歐洲後分散開來，去尋找人才。比如去不列顛、去希臘城邦，而不是隻在君士坦丁堡找人。至於西羅馬帝國，在隋朝時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具體就不展開了，陳曦也不太瞭解。
正午之後陳曦還特意留下尤尼烏斯一起吃了午飯，下午又跟他一起進了宮，去了將作監，見到了新制的窯爐，大小比一般鐵匠用的窯爐要高一些，同樣是下面放燃料生火，上面放一個類似於坩堝的容器，裡面裝著材料，熔化後再冷卻就是玻璃。
不同的是燒玻璃的窯爐可不是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個爐子。古代制鐵，只需要把鐵燒紅就行，並不需要燒成鐵水，所以鐵窯爐的溫度不高，燒煤燒柴火都行。
但製作玻璃的石英需要1750度的高溫才能融化，除了能承受這個溫度的窯爐和坩堝外，還需要一個鼓風機，就是用腳踩的那種，可以把空氣送入窯爐中，風力越大，火力越大嘛。
但空氣可不能直接吹向火焰，冷空氣非但不能增加火焰，反而容易吹滅，所以還要打造幾根密封的鐵管跟鼓風機和窯爐連線，鐵管還需用火烤著，加熱裡面的空氣，然後送入窯爐下方，讓熱空氣去吹爐底的焦煤，從而使焦煤越燒越旺。燒玻璃可不能用木頭，甚至木炭和煤都不行，這些東西燒得再旺，火焰也達不到石英的熔點，必須把煤處理成焦煤才行。
無論是鼓風機、加熱空氣、還是製作焦煤，都是陳曦告訴尤尼烏斯的。不過他也只是提一嘴，具體怎麼研究、怎麼製作出來，都是尤尼烏斯和將作監的工匠們研究出來的。可千萬不要小瞧了古人的能力，他們只是沒想到而已，很多東西你一點就通。
就像無縫鐵管，一開始鐵匠只能靠手打出來，但製作玻璃的模具出來後，他們舉一反三，很輕易地就製作出了可以製作鐵管的模具，窯爐可以熔化玻璃，那麼熔點只有1500多度的鐵自然也沒有問題。
陳曦看著這一座可以被稱為簡易高爐的窯爐，心中感嘆，這可以說是大唐邁入工業化的第一步了。只要可以鍊鐵，鑄造出各式各樣的鐵器，那麼很多東西都可以製造出來了，比如能真正掀起工業革命的蒸汽機。當然，想要製作蒸汽機還差一個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橡膠，可惜橡膠樹只有美洲才有，以現有的條件，唐人是不可能到達美洲大陸的，無論如何都需要先摸清線路才行。這也讓陳曦愈發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孫悟空了。
之後在陳曦的親眼見證下，大唐第一塊四四方方的玻璃誕生了，然而跟玻璃球一樣，暴露在空氣中的一面還算光滑，但貼著模具的那一面還是粗糙了些，雖說不是不能用，但還是不符合陳曦的要求。
於是在陳曦的提議下，工匠們先是做了個鑄造厚鐵板的模具，然後把鐵水倒入其中，等鐵水凝固後敲開模具，澆水冷卻鐵塊，最後讓匠人打磨。等到天黑時，一塊差不多5公分厚，四周帶邊，中間凹陷表面光滑的鐵製模具就做好了。
太極宮的窗戶都是制式的，除了主殿太極殿，所有的門窗寬度都是一樣的，鐵模具就是按照這個尺寸打造的。至於高度方面，只需要把玻璃上下拼接中間加以木條固定就行了，就連現代的很多窗戶都是這麼做的。而且以後有需要再另外打造模具就行了，現在只是試驗而已。
鐵的熔點比石英低，但是沒關係，玻璃在600度的時候依舊是軟的，溫度越高就越軟，窯爐裡燒出來的玻璃，只需要冷卻抓一會兒再倒入鐵模具裡就行了，接著再用鐵刮鏟刮平，待紅色的玻璃水慢慢地冷卻變得透明。就這樣，一塊四四方方、平整透亮的玻璃就這麼做出來了，厚度有竹簡那麼厚，大概0.5公分不到吧。
對此陳曦很滿意，對在場所有的工匠表示會向李世民請功。人太多了，這個賞錢陳曦可不會出，他也沒那麼多錢，還是讓朝廷賞他們吧。
不過請工匠們吃一頓豐盛的晚餐，陳曦還是能做到的，反正也不用他出錢，薅宮中的羊毛嘛，以他的地位，讓宮中膳房給工匠們做頓大餐還是可以的。注意是膳房而不是御膳房，御膳房可是專給皇家做飯的，陳曦可不敢僭越。
吃完晚飯，時間已經很晚了，出宮是不可能的了，工匠們只能將就著睡在將作監了，尤尼烏斯也只能睡這裡。陳曦倒是可以去找長孫，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另一間房中。這裡是製作水泥和堆放水泥材料的地方，陳曦發現材料已經有一部分了，於是他讓工匠行動了起來。
於是這個晚上，在將作監外的小廣場上，一面用磚石砌成，一面露著青色的磚石、一面灰不溜秋的牆建成了，有一人多高，牆面上還有一個小窗戶，這是陳曦讓木匠用玻璃做的玻璃窗，還可以推開的那種。
萬事俱備，只等水泥徹底固化後，請李世民來檢驗了。這個時間少則一旬，多則兩旬，因為想要讓李世民看到最好的效果，必須要等水泥徹底固化。這跟現代不同，現代研究哪怕只有一丁點成果了，都可以去找領導邀功。但在古代，向皇帝邀功那一定要十拿九穩才行。
就拿水泥來說，明天就可以讓李世民來看了，他心情激動之餘，想要試試這水泥是不是真像陳曦說得那般牢固，想找人去推一下，陳曦卻說不行，還要再等個二十幾天，要把你換成是皇帝，你會怎麼想?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要是20天后水泥牢固還好說，但畢竟不是現代水泥，是才發明的事物，要是不夠牢固，那可是欺君之罪了。
在李世民來察看之前，玻璃窗倒是可以先開始製作了，二十幾天也能囤下不少了，說不定到時候可以一次性給甘露殿都換上玻璃了。
忙了一個晚上，陳曦也不好再去打擾長孫，也就在將作監隨便找了個檯面，就這樣躺在上面睡了，一點也不矯情，這倒是換來了很多工匠的好感。雖然他們忙碌了一晚，但主子也陪著他們一起忙碌，又一起席地而眠，那他們還有什麼怨言?
第二日一早，陳曦再次吩咐了膳房給匠人們準備了早餐，也吩咐工匠再給他打造一座窯爐，已經做好的這座就留在宮中給李世民造玻璃吧，新做的窯爐陳曦會搬到香水鋪後院早就預留好的房間，讓楊思弘吹玻璃瓶用。
在此之前，倒是可以讓楊思弘先來將作監練習下如何吹玻璃，熟悉後同樣也可以開始囤貨了，不是非要等香水鋪那邊架好爐子開始賣玻璃瓶香水嘛。於是陳曦讓蘇總管把楊思弘請來，因為不是內宮，倒也沒那麼嚴格，很快楊思弘就到了。 她吹玻璃要用鐵管，自然也是用模具做出來的，半米多長，手指粗細。然而吹玻璃和吹糖人可不一樣，糖人可以用手去塑性，玻璃可不行，楊思弘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不過很快，陳曦再次見識到了古人的聰明，有匠人提出既然玻璃是可以用模具的，那玻璃瓶為什麼不可以?於是很快工匠們就按照陳曦的要求做了一個玻璃瓶的模具，只需要倒入適量的玻璃水，然後插入鐵管用力一吹，待冷卻後，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瓶就這樣誕生了。
再之後，在石英中加入天然礦石磨成的顏料後，淡紫色、粉紅色、淺藍色以及V翠綠色的玻璃都誕生了，對此陳曦那是相當的滿意，當場就賞了提出建議的兩匠人，畢竟玻璃瓶是他的生意，他出錢賞他們也是應該的。
再之後陳曦把楊思弘留在將作監繼續吹玻璃，他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別以為有了模具就任何人都可以吹玻璃了，那還是因為鐵模具熔點的原因，玻璃需要冷卻到一定程度才能灌入，已經開始固化的玻璃吹起來需要很大的肺活量，這方面吹糖人的楊思弘有著先天的優勢。
另外一點，以目前香水的銷量以及玻璃瓶的生產速度來看，有楊思弘一個師傅就夠了，甚至都不需要再招人了。當然之前讓楊思弘去聯絡其他的小販倒也不是完全用不上了。除了香水，以後完全可以販賣其他玻璃製品嘛，甚至工藝品，需要用嘴吹的玻璃製品可不少。
其中一種東西絕對不缺銷量，那就是酒瓶。透明的酒瓶是最能直觀地觀察出酒的優劣的，必然很受追捧。陳曦甚至覺得光是酒瓶，僅靠薄利多銷，未來賺的錢都不會比香水少。
第183章 古代的 Cosplay*
還有一種玻璃製品，雖然不是吹出來的，卻也是有利可圖，甚至還能造福百姓的，就是玻璃罐頭。當然，飯要一口一口地吃，罐頭的事情陳曦雖有想法，但也不準備那麼快開始實施。
這其中主要的原因是，罐頭是要跟世家商賈合作的，對產量要求很高，僅靠香水鋪那一座窯爐，必然是不夠的，而陳曦現在可沒錢建廠。另一點是因為石英礦相對而言雖然容易開採，但受限於只能用人工開採，產量必然是上不去的，且用工成本也低不下來。
所以陳曦離開將作監後，直接去了太史局(明朝改為欽天監，就是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曆法的衙門)，經太史令的引薦，見到了今年入太史局擔任將任郎的李淳風。大名鼎鼎的李淳風自然不需要再過多介紹了，他除了是個天文學家、發明家以外，其根本的身份是什麼?道士！而道士最懂什麼?煉丹！也就是化學。如此，陳??見李淳風的目的就可想而知了。
將任郎雖然是個從九品下的官員，但李淳風也有他道士的風範，見到陳曦這個從六品下的員外郎倒也不卑不亢，當然李淳風很佩服陳曦的文采。兩人在客套了以後，陳曦直入主題道：“李長老可知硝石和硫黃為何物?”
李淳風摸了摸他短短的鬍鬚，點了點頭道：“貧道自然知道，不知員外郎問貧道這些所為何意?”
陳曦說道：“我在書中看過，把硝石硫黃和木炭磨成粉末，然後用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倒入特製的容器後密封之，只留下引線，點燃引線後遠遠丟出，就會產生劇烈的爆炸，爆炸是什麼你知道吧?就是嘣的一聲猶如雷聲，威力巨大，伴有巨大的火光，可破山石，此物名曰火藥。”
李淳風微微皺眉道 ：“員外郎所形容之物，貧道大概是聽懂了，你是想讓貧道做出這所謂的火藥?”
見陳曦點頭，李淳風又說道： “員外郎是想用於明年的徵突厥之戰?用此物去殺傷突厥人?員外郎可知貧道是個道士，卻還讓貧道做出此等殺傷之物?”
陳曦擺擺手道：“自然不是，我也說我說了火可破山石，自然是用來採礦的。李道長想想看，僅靠人力用鎬子去敲山石，那效率可想而知，但若是用火藥炸碎山石後再收集散落的礦石，豈不是可以大大提高開採的效率?這可是造福百姓的發明。”
李淳風顯示頗為認同地點點頭，隨後又是憂心道：“雖說如此，但火藥的威力真有員外郎描述的如此之大，朝廷必會用於戰爭，到時候那些喪命之人的業力可都會施加於我的身上。”
關於這方面陳曦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李淳風，就算跟他說突厥人的命不算是命，但以後也難免會出現有歹人把火藥用在自己人身上，如此一來的話李淳風必受挫力的反噬。 然而陳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去說李淳風，只見他掏出一小塊玻璃遞給了李淳風后說道：“李道長可知這為何物?” 李淳風看了看後，不確定地說道：“水晶?琉璃?”
陳曦連比帶劃道：“此為琉璃，我已經有辦法利用水玉製造廉價的琉璃，且可以製作出這麼大一塊的琉璃，這些琉璃不再是有錢人家的觀賞之物，而是代替油紙嵌在木窗之中，防水、防風、不易破，採光極好。但想要大量製造琉璃，水玉的開採必然要跟得上才行，若是指派大量百姓去開採，成本必然下不來。但若是換成火藥，不僅可以增加水玉的產量，還可以減少人力降低成本，讓老百姓都能買得起著玻璃做窗戶。這算不算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此功德和殺傷的業力相比，孰輕孰重?更何況火藥之物乃是我先提出的，就算受業力反噬，也是我受得更多。如此一來，李道長可還有憂慮?”
最終陳曦還是說服了李淳風，他承諾在三日之內做出火藥，陳曦這才轉移了話題跟他聊起了其他，比如陳曦很想認識一下袁天剛(袁天罡)、比如在鐵中加入一定比例的炭和鉻後，可以讓鋼不再生鏽，比如該在鐵中加入多少比例的炭，又要採取何種淬火的方法讓鐵變得具有彈性……等等這些。
這倒是讓李淳風這個勉強算的是化學家的道士很感興趣，纏著陳曦足足聊了一個下午，問了很多問題，有些問題甚至連陳曦都回答不上來，有些問題他甚至能舉一反三。這也讓陳曦在離開後心中相當的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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