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女士夜生活指北(熟男熟女,1V1H)】(6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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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5-28

61、獎金

此次投資額度超過五千萬,是䴉因不小的一個專案。

景楠卿開啟郵箱,點開報告,翻看幾頁,問小老頭,“經過幾個月的時間,你們給出的結果是,投熊總,對麼?”

小老頭說是。

全團隊的統一決策麼?

小老頭說,我們本來就是team work,又不是民主投票。景總您是在問葉北莚的意見麼,她其實一直到最後都還在堅持投魚總。

景楠卿從桌上抓來煙盒,遞給小老頭一根,自己點上,問,“沒參考她的想法?”

“魚總公司從各個角度來說,都不夠成熟和有潛力。資料呈現了最客觀的結果。”

他抖了抖菸灰,“葉北莚上交的第一版報告,發給我。”



叮。

手機響起簡訊提示音。

葉北莚正洗手。她趕緊甩幹了手上的水,抽來紙巾擦拭。然後從褲兜裡拿出手機。

銀行餘額異動提示。

她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天哪。

生怕自己看錯,右手食指指甲摳在那一串數字上,從後往前數,個十百千萬,十萬……

三十萬季度獎金!

抬頭看向鏡中人,姑娘雙眼撲稜稜一片星光,熠熠生輝。眼角和嘴角都彎起,整個人朝氣明媚。

葉北莚喜滋滋把手機放回去,雀躍地走回工位。

安奈不住心中喜悅,但又不方便和同事分享。

就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巨大的驚喜和歡愉在心底發酵,讓她整個人都有種不真實感。

電腦上的文件一下子沒了吸引力。

她完全控制不住上翹的嘴角。拿起橙花護手霜,慢悠悠塗在手背,又捻了白桃味唇膏。

塗在豐唇上,抿了又抿,試圖把太過誇張的笑容抿走。

從來沒有拿過這麼多獎金!

“啊……投行還是不如券商。”

“那是,券商畢竟半個體制內。”

“之前都是百萬獎金,百萬年薪。現在也只有這麼點錢了。”

“多少?”

對面那姑娘正和別人聊天,也不藏著掖著,看著手機說,“三十四萬。還不夠買個包。”她把手機扔桌上,“找我男朋友去,讓他給我買。他還在券商。我真後悔當初跳槽。”

葉北莚呆住。所以三十多萬……不值得開心?

哎,也確實不值得開心,畢竟還欠了王總四十萬。

她披上風衣,跑去消防梯樓道口,打給王總。

“對對,好久沒聯絡您……您現在方便?”

葉北莚腳尖踢在樓梯邊緣,假笑著寒暄。又說,“欠公司的錢,我先還一半。”

“什麼?不用還了?”

王總正登機,把安全帶扣在五個月的肚子上,說,“對啊。你不知道?景總以私人名義幫你還清了。”

旁邊空姐一遍遍催他趕緊關機,他急衝衝對話筒說,“我要起飛了。錢的事情不用再提。以後景總有什麼好專案,你幫忙多介紹介紹。”

“哪個景總?”王總說,“還有哪個,景楠卿。”



葉北莚蹲在消防通道里,一時難以消化。

高興?憤怒?

因為無債一身輕的高興,還是因為他又用錢幫她出頭而傷到自尊的憤怒?

債務不會消失,只不過轉移到了景楠卿身上。葉北莚痛苦地閉眼,靠在冰冷的牆上。

欠景楠卿的更多了。

當初沒跟他開口借錢,就是不知道該用什麼去還。

明明已經踏出了一步,她又縮了回來。

景楠卿和她之間,就是隔著一扇門,她沒有勇氣跨過。而如今,她覺得這扇門消失了,他們之間是一堵牆。

他永遠試圖用錢解決一切問題,而她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雖然缺錢,卻該死的扯著自尊,不肯放棄最後一塊遮羞布。

如果真的是包養,就好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葉北莚騰地站起,踩著高跟鞋噠噠往辦公室走,每一步都像要將大理石踩出窟窿。

辦公室玻璃大門自動開啟,她走到景楠卿辦公室前,抬手叩門,沒等裡面人說請進,就闖入。

景楠卿正在打電話,看到是她,示意她先坐。

男人操著流利的英文,邊說邊開啟電腦看資料。

葉北莚坐在窗邊,抬頭望去。

時序入秋,槭樹已經變紅。紅色黃色和半黃半綠的葉子掛了滿樹,迎風微晃。

她記得在䴉因第一次見到這棵樹,還是春天。一晃,又要落葉滿地。

時間很奇怪,總是趁人不注意,便寫滿了光怪陸離的東西。又撕碎,散在記憶角落。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闖入腦海,某種微妙又清楚的細節觸動神經,讓人心翻滾著疼和忐忑。

啪嗒,她手背上砸下一滴水。

兩滴,三滴。

葉北莚很討厭現在的自己,扭扭捏捏的小女生情緒,像極了戀愛中鬧脾氣的女人。

她的電話也響起,她望了景楠卿一眼,悄聲出門接電話。

“姐。上個月的家用我轉你卡里了。”

“你快回來,媽又住院了。今天醫生下了病危。”

“病危!?”葉北莚剛從一個情緒的坎坷中爬出,又遇到另一個過山車。

一時失語。

心砰砰地跳,她深呼吸幾口氣,手腳冰涼,命令自己別慌張。

“別急,等我,姐。”

葉北熙比她想得要淡定,她說,莚莚,盡人事聽天命。你懂我這話的意思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

葉北莚到底沒憋住,眼淚糊了滿眼。

姐姐,我不懂,我不懂!我現在有錢了,我們給媽媽用最好的藥。

媽媽,你一定要等我!

景楠卿拉開辦公室門,左右找,看到葉北莚靠在牆上收起手機。

剛他就瞥到姑娘默默掉眼淚。

他走過去,捧起她臉頰,拇指蹭過淚滴,“怎麼了?”

走廊上人來人往,葉北莚側身躲過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她耷拉著眼角,“景總,我要回家。請一週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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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走吧(葉母離世,不喜可跳過)



葉北莚走進ICU病房時,葉冰和葉北熙正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那我們這就去拔管子了。”醫生說。

葉北熙平靜點頭,謝謝。

葉北莚一把拉住她的手,姐,你在說什麼。

她跟在他們後面跑,看見護士和醫生正圍著梅笑舒病床,一一去除她身上的插管。

媽媽頭上還圍著白色紗網。

葉北莚瞬間懂了,她隔著玻璃聲嘶力竭地吼,不要!!媽——媽!

葉冰和葉北熙一人抓住她一隻胳膊,試圖制止她。葉北莚掙脫著往裡闖,不要,醫生,我們不能放棄治療。

女醫生關上門走出來,責怪地看著葉北熙,“大吵大鬧影響其他患者休息,請你們出去等候。”

她瞥了葉北莚一眼,“患者家屬?”

葉北莚拽下纏在小臂上的手掌,上前央求地看醫生,“我絕不放棄我媽。”

“患者本就有嚴重的自身免疫性風溼病,這次腦幹出血後雖然及時手術保住了命,但後續是否能清醒還是未知數。加之合併肺內感染,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向葉北莚身後的人點頭,“你姐和你爸已經簽字。”



葉北熙把陷入絕望和無序狀態的妹妹拉出來ICU。

北方的深秋寒意漸濃,走廊上冷冷清清。

葉北莚垂首站在姐姐面前,扭頭不去看她。

“你知道現在對媽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葉北熙站在離葉北莚五六步遠的地方,側額睨她,“讓她有尊嚴,舒服地走完最後一程。我也是媽的女兒,我不想再讓媽受苦了。”

葉北熙突然哽咽,蹭了下眼角,抬眼望向窗外。

雲層深厚,層迭交錯,洶湧壓來。太陽艱難地露出一丁點慘淡的白光。

“如果媽還能說話,她一定也不想象現在這樣,靠一堆機器維持生命。”

收回目光,她說,“莚莚,該盡的孝道,我們都做了。即使走到這一步,也問心無愧。”

“是錢麼?”葉北莚吸吸鼻子,艱澀地抬頭,看向姐姐。

“我手裡有一筆錢,可以讓媽維持在”

“啪!”

倏地一巴掌落在葉北莚臉上。她偏過頭捂上臉頰,難以置信回望姐姐。

葉北熙手還沒縮回來,她喝道,“葉北莚,錢不是萬能的。比起用錢延長媽媽毫無質量的生命,你是給自己買個心安理得吧?”

葉北莚呆呆站著,關閉周身所有感覺。聽覺,觸覺,嗅覺,她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葉北熙嘴唇翕張,怒目看她,她並不想聽她在說什麼。

錢不是萬能的……

她剛用這句話暗諷景楠卿,曾幾何時,她也變成了這樣的人。

身邊的高牆越起越厚,她被拋在荒蕪人眼的角落。不止與景楠卿,與家人,她也親手築起了隔閡。她想試著去表達,去愛,卻只收獲傷害。

她沒辦法去判斷對錯,只能被生活推著,揹負一個又一個本不該揹負的債。



到了後半夜,梅笑舒的喘息逐漸變成了潮式呼吸。

呼氣越來越長,而吸氣變得清淺,偶爾還有長時間間斷。

葉冰帶著白事師傅進來了。小城市,辦事都是熟人。一條龍師傅也是老鄰居,人稱鍾師傅。

小時候葉北莚還開玩笑問,你真的姓鍾麼?是不是要給人家送終,所以編了個假名字。

鍾師傅拉上病床四周的簾子,看安靜躺在那裡雙眼緊閉的人,回頭跟葉北熙說,老大,打盆熱水來,給你媽擦擦身子。又蹲下從床底下把早準備好的壽衣拿出來,對葉北莚道,老二,給你媽換衣服。

葉北莚抬起梅笑舒已經變形的手,握在掌心,感受還溫熱的體溫。

眼淚撲簌著滾下來。

鍾師傅趕緊制止,老二,不能哭,啊,聽話。眼淚落在你媽身上,你媽走得不安心。

不說還好,越說葉北莚哭得越兇。

葉北熙拎著暖瓶進來,嘆了口氣,默聲上前拉開妹妹。

壽衣裡外七層,外面是梅笑舒最喜愛的一件紅色兔毛風衣。她穿著風衣抱著葉北莚在人民公園湖邊的那張照片,葉北莚一直珍藏在卡夾裡。

葉北熙跟著鍾師傅唸唸有詞,用溫毛巾一一幫媽媽擦臉擦手,又小心溫柔的翻身擦背。

葉北莚坐在一邊,淚水止不住,和鼻涕一起往下流。她抽了紙巾墊在眼瞼下,很快一張紙就溼透了。

“媽還沒走。再等等。”葉北莚不忍心看。

鍾師傅說,人硬了,就不好穿衣裳了。估摸也就是天亮之前的事了。

多冰冷的話啊……明明人還喘著氣躺在這,身邊人已經在說她的身後事了。

控制了下情緒,葉北莚仰頭,把淚水吞回去。起身說,我來吧。

她和姐姐兩人幫梅笑舒繫好內衣,問道,爸呢?

“安排後面的事了,老葉熬了好幾天,也有得忙了。”

鍾師傅突然起身,用手探了探梅笑舒的口鼻,看了眼手錶,唸到,凌晨兩點十三分。熙熙,叫醫生過來。

葉北莚頓然就懂了。

她多希望自己永遠聽不懂這句話。

梅笑舒變形的關節一下子都舒展開了。整個人柔柔地躺在女兒懷裡,睡著了一樣,安詳平靜,身上還搭著穿了一半的衣服。

葉北莚忍不住,喉頭髮緊。鍾師傅趕緊安撫她,又說,你媽也心疼你們姐倆,關節都打開了,讓你們幫著穿衣服都省心。

他嘆口氣,以老友的口氣對床上的人說,享福去吧,別牽掛。



出殯那天早上,葉北熙一反常態,哭得呼天搶地。

鍾師傅教她在靈車前摔盆,喊媽媽上路。

一向自制的葉北熙突然失控,泥盆掉在地上摔了兩瓣,她整個人跟著也癱軟在地上。跪在靈車前瞬間崩潰,不住地哭,我沒有媽媽了,我沒有媽媽了。

守靈這三天,葉北莚不哭不鬧,只是整個人抽了魂似的,跟姐姐身後招待親戚好友。葉北熙表現得禮貌得體,按著習俗招待不同輩分的人,冷靜得讓葉北莚都懷疑她的真實感情。

只是鍾師傅讓她喊這一句,擊穿了葉北熙隱藏已久的情緒。

深秋的凌晨極冷,樹葉草叢都上了霜。

葉北莚站在隊伍前面,抱著梅笑舒遺像打著靈幡,手指凍得無法蜷縮。

葉北熙在地上打滾,眼看人要哭昏過去。葉冰上前抱住大女兒,連忙按人中,熙熙,你堅持,堅持住,後面還要靠你。

在葉家和梅家,葉北熙都是大姐。幾個唐表妹妹拿羽絨服過來,扶起葉北熙,往她身上套衣服。

說姐姐,怪冷的,你要照顧好自己。

邊安慰邊把人拉起扶著上車。

全程沒有人回頭看一眼葉家二女兒。

比失去母親更深的悲傷湧上心頭。

葉北莚嚥下眼淚,挪著凍麻了的腳,雙眼無神往靈車走。

冷風割在臉上刀子似的疼。風衣完全抵擋不了刺骨的嚴寒。太陽沒出來,整個天地都暗沉陰冷。

大家擁著葉北熙走在前面,葉北莚收緊了手臂,把媽媽遺像往懷裡緊靠。

驀地,一件棉外套搭在肩上。

葉北莚抬頭,景楠卿攬著她肩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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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我是莚莚的男朋友



是她在冬天常穿的那件工裝棉服。

景楠卿又拿出她的手套,幫她戴上。陪著她上車。

接下來一系列流程,葉北莚和葉北熙都按部就班跟著鍾師傅指導去做。誰都沒再情緒崩潰。

葉北莚明白,好多親朋好友看著,現在正是最忙的關頭。

她要懂事,像以往那樣,不給爸爸和姐姐添麻煩。

開光室裡,葉北熙跟在師傅身後,邊說邊為梅笑舒開光。

“開眼光,眼觀六路看八方,開鼻光,一生坎坷聞味香……開腳光腳踩蓮花去西方……”

告別儀式後,所有親友一一和葉家三人握手撫慰,再抓一把糖,前門進,後門出。

景楠卿最後一個,跟葉冰和葉北熙握了手,最後攥住葉北莚冰涼的小手。

她甚至感受到他掌心乾燥清晰的紋路。

他低沉聲音緩緩道,“節哀。”然後眷戀地鬆開。

葉冰轉了頭,不露聲色看兩人舉動。

火化是最後的高潮。當煙囪裡冒出一縷青煙,整個儀式就走到了尾聲。

雖然太陽昇起,但是雲層仍厚,天不透亮,沉悶壓抑。

親戚們坐在等候室,圍在葉北熙身邊噓寒問暖。

姑姑暖著侄女一雙手,邊抹眼淚邊說,咱們熙熙這幾年太苦了,你媽享福去了,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有弟弟妹妹問葉北熙,姐,你這回時間空了,是不是可以帶我們出去玩了。

葉北莚裹著棉衣,萎靡坐在最後排金屬長椅上,眼神泛空。

景楠卿混在一群爺們中,在室外抽菸。人個子高,穿得又得體,言行舉止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老少爺們竊竊怎怎在背後討論,不時飄去好奇的眼神。

景楠卿碾滅菸頭,主動走過去葉冰身邊。葉冰打量著他,“你——”

“我是莚莚的男朋友。”

葉冰有些意外。

“抱歉,在這樣的場合介紹自己。”景楠卿歉意地看著四周,垂頭向葉冰說著節哀之類的話。

葉冰吐出口菸圈,斜眼上下看景楠卿,恍然大悟般唸叨,“怪不得她說現在不缺錢了。敢情找了一個”

景楠卿皺眉,打斷葉冰,“叔叔,莚莚工作努力,她即使現在收入還不錯,但賺得也是辛苦錢。”



吃了豆腐宴,送走賓客,一家人回到火鍋店。

葉北莚本想直接上二樓,收拾媽媽遺物,路過一樓竟然發現火鍋店還開門。

一個長髮中年婦女坐在收銀臺忙活。

她回頭看見葉北熙進來了,熟門熟路接過她脫下的外衣,熙熙今天累不累,起這麼早。我把換洗衣服準備好了,你快去房間洗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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